第31章

黑色的六月也是畢業的六月，秦揚在畢業答辯的候考室碰到了許久未見的莫亦雲。

再次見到阿雲，秦揚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長相和氣質都和以前一樣，一看就知道是個沒心沒肺的傻蛋，眉眼間卻隐約帶着笑意，大概是傳說中戀愛的人自帶的光輝。

特意挑了個不近不遠的位置默默的看着那個人的側面，秦揚說不上來自己到底有什麽感觸，好像自己離開蘇州之前還是竹馬竹馬的人突然就嫁到了別人家，淡淡的酸澀。

“阿揚。”莫亦雲主動上前打招呼。

“哦，小雲。”秦揚的回應略顯冷淡，大概還沉浸在莫名的思緒中。

“喂我說，你是在想男朋友？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多想想你那篇哭得滿臉都是血的論文嘛。”莫亦雲對于秦揚冷淡的反應表示不開心，惡意滿滿的嘲諷道。

“應該能過。”秦揚的心思完全沒有放在論文上。

“你什麽情況啊，受刺激了？”莫亦雲明顯感覺到身邊人情緒的異常。

“你和宮劭，還好吧？”秦揚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問起阿雲的男人來。

“哦那家夥啊……”聽到自家男人的名字，莫亦雲不知道想起什麽，先是苦惱的皺了皺眉，然後嬌羞的眉眼含笑，“哪天一起吃飯啊。”

“哦。”其實早就知道是這樣的回答，秦揚在來之前也做了很多的心理建樹，但是真正面對起來，依然被阿雲臉上幸福的表情刺得眼睛有些發酸，突然很想見遠在揚州的淩瑄。

“你再裝逼我報警了啊。”莫亦雲不滿，伸手企圖勾上秦揚的肩膀。

“我去廁所。”抛下四個字，秦揚側身閃過了伸過來的手臂，頭也不回的走了。

一個人走在走廊的拐角處，胸口有點悶悶的，秦揚從口袋摸出一盒煙點上，狠狠抽了一口。其實他不喜歡抽煙，大概是因為阿雲不喜歡，突然想起來之前被痕嘲諷過的話，原來喜歡一個人真的會因為那個人而改變自己。

不遠不近的望着莫亦雲的側臉，那家夥臉上挂着标志性的傻笑，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大概和宮劭有關，反正自己是沒本事讓他露出那樣的笑容。秦揚突然覺得自己特別矯情，明明已經有淩瑄了，還因為舊愛讓自己看起來一團糟，連好好的對話都做不到。

将煙蒂丢進垃圾桶中，秦揚拍了拍自己的臉，過去的終究還是要讓他過去。掏出手機看着屏幕上淩瑄故作高深望着遠方的臉，秦揚忍不住笑了起來，卻發現笑容裏有些許苦澀的意味，好像自己也沒有讓瑄瑄露出過那樣的笑容，像是陷入愛情的少女一般甜蜜的苦惱的笑容，還有些許嬌羞，完全沒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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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夥現在在做什麽，大概咬着筆頭畫稿子，或者對着鈣片流口水？秦揚胡思亂想着，決定發個信息問候一下，這是自從兩人确定關系後分開最久的時間，一個上午。

自己：皇上許久未召喚臣妾，臣妾有點不開心

盯着手機看了半分鐘，對方并沒有回複，秦揚有些失落。

回到候考室時發現阿雲已經進入了答辯的教室，秦揚完全不擔心畢業答辯會過不了，畢竟導師那麽少學生那麽多，除了負責論文的導師會一目十行的掃一眼內容，其他人基本只看開頭和結尾。就連答辯的題目也是事先準備好了放在論文文檔中一起交上去，由評分的老師随機抽幾個題目。

離開阿雲影響範圍的秦揚突然感覺一身輕松，比排出毒素還要暢快，智商再次上線開始分析起自己的心情來。阿雲是初戀，大概是不可替代的存在，看到他有了男人，那個男人卻不是自己，所以會心塞會失落，也許還有種自家種的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至于瑄瑄，想到這個名字，秦揚心底升起一絲暖意，顏值頗高的死矮子，不善解人意不體貼不可愛，還中二傲嬌敏感多疑亂七八糟，可是好像是個令秦揚心安的存在。

再次看了看手機，依然沒有回複，秦揚表示自己真的不開心了。進到答辯教室依然在想着死矮子是不是出去浪了為什麽不見人，磕磕巴巴的信口胡诹的一通出來，順利得了個及格。不要問秦揚為什麽不直接打電話，發文字可以讓人有更多遐想的空間，就算說了什麽甜言蜜語也可以翻臉不認人說手機被鬼上身，聽聲音卻能聽出語氣和心情，不能讓矮子太驕傲知道自己想他了。

答辯結束秦揚從側門溜了出去，一個人吃飯有點不習慣，食堂的菜沒有自家矮子做的好吃。秦揚一邊搗騰餐盤一邊盯着手機，依然沒有回複，矮子咱走着瞧。

下午是畢業生拍照，班委特意找了影樓的人來給照相，換上學士服的秦揚突然産生了莫名的傷感情緒，待了将近四年的地方，浪費了四年青春的地方，發生了無數傻比逗比事情的地方，還有一群可能記得住臉卻叫不出名字的人們，從此就各奔天涯江湖不見。

幾十號人勾肩搭背的在教學樓前、操場上、學校大門口、寝室樓下，一切可能留下那個叫做青春印記的地方，對着相機傻笑，企圖抓住青春的小尾巴，鏡頭就此定格。

拍完合照後人群三三兩兩的分成小團體各自活動，秦揚的人緣意外的好，被一堆人要求合影，大概是平時出手闊綽攢下的人際。依然是對着鏡頭傻笑，秦揚的目光躲在人群中偷看着站在不遠處等着自己的阿雲，那家夥正低着頭專心踩踏路邊長出的小野花。

好不容易從人群中解脫出來，秦揚從背包裏掏出一只小盒子，盒子裏是一束粉色的太陽花，來學校的路上在花店買的。當時花店的小妹是怎麽說來着，太陽花的花語是陽光熱烈、積極向上，最适合做畢業花束送人，象征着只要有積極的心态，青春的路上就會灑滿陽光。配上幾多滿天星紮成花束，最是漂亮不過。秦揚順手度娘了一發，滿天星加太陽花，甘為配角的愛，用在自己身上簡直不能更合适。

本來秦揚只是想着就這麽平靜的度過一天，和大家一樣，說些祝福的話語留下鼓勵的辭藻，然後好聚好散天南海北，一切回到原位。可是淩瑄一直到下午回學校都沒有理自己，剛好學校附近有家花店，小心機的買了花拍照發微博，秦揚堅信淩瑄一定能看到。自從兩人的關系在微博上被矮子自爆後，矮子就養成了睡前刷微博的好習慣，主要是看看粉絲們把秦揚黑得體無完膚把自己捧得比天還高暗爽一番，當然也會去秦揚主頁逛一圈，順手發幾句類似很愛很愛你之類的話自我欺騙。

“小雲，恭喜畢業。”秦揚咧嘴笑着，像是對自己的暗戀時光有一個交代一樣，将花束塞進了阿雲懷裏。

“你也是，恭喜。”接過花束，莫亦雲有些嫌棄，基佬粉。

“晚上畢業酒會，一起去？”

“我和他們不太熟。”莫亦雲軟軟的拒絕，大概宮劭不會同意他喝酒。

“怕什麽，難得聚一下。”秦揚鼓勵室友，所有的故事都要有一個正式的完結，然後明天重新開始。

“可是我不會喝酒……”

“沒關系，哥替你喝呗。”秦揚回答得理所當然。從前的三年都是這麽過來的，好像是一種習慣，他總是替他做着那些細微末節的事，而他并不知道。不過沒關系，不知道就算了。

“好吧，我給他說一下。”莫亦雲很難找到拒絕的理由，只能掏出手機發了條信息，那邊收到後電話打了進來。

秦揚安靜的等在一邊，看着阿雲神色飛揚的臉突然感覺釋然，自己是真的做不到讓他這個樣子啊。

“他答應了？”

“嗯。”莫亦雲點頭，總覺得阿揚和以前有些不一樣，可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變了。

莫亦雲抱着花走在前面，秦揚拎着包走在後面，真是有種回到了原點的錯覺。秦揚掏出手機看了看，依然安安靜靜的沒有回應，心裏不禁有些氣悶，人家男人都是秒回複，自家這個死矮子人都不知道浪到哪裏去了。

“莫亦雲秦揚，過來拍照啦。”班導年近中年還有一顆頑童的心，帶着兒子跑來湊熱鬧。

一堆年輕的男男女女重新被召集，班導似乎對莫亦雲這個話不多寫得一手好文章的學生特別喜歡，硬是要将最後出現的人塞到人群中間自己身邊來，秦揚只能跟着擠了進去，也許是出于習慣。

“老師，你們得站近點，鏡頭放不下這麽多人啊。”臨時充當攝影師的同學拿着單反苦惱道。

“靠攏靠攏，秦揚你把手搭在莫亦雲肩上不就省出位置了，大男人害羞啥！”班導站在前排仰起頭指揮後排。

“哦。”秦揚尴尬的點頭紅了臉，心裏尋思着自己似乎答應了某人不碰啊，可是這個是特殊情況，應該不算犯規吧。

“蹲下來點能累死你？”莫亦雲沒好氣道，這家夥和自己站這麽近，這不紅果果的襯托出自己是個小短腿了。

秦揚聽話的彎了彎腿，莫亦雲的手自然的摟着秦揚的肩膀，秦揚簡直想抱頭鼠竄，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雖然以前是很期待兩人能如此近距離接觸，可是現在大家都有主了，簡直引起誤會的陳年老梗啊。這照片終歸是要被淩瑄看到，不知道一哭二鬧三上吊賭咒發誓能不能過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