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主身

第二日一早,?方遠就去了西經閣,任憑外面怎麽熱鬧,這裏也是安安靜靜的。

空明正在喂鳥,?他披着白色袈裟,?手心捧着谷糧,?見到方遠,?淡然一笑:“方施主,此行順利嗎。”

方遠:“順利。”

他對空明很尊敬,這三年來大部分的降魔咒印,他都是從空明身上學的。

“那便好,?”空明逗着一只鳥兒,?過了片刻,?他開口,?“方施主,?你的身上有一股香氣。”

“嗯?”方遠他聞了聞自己,想想道:“貴寺的熏香很好聞。”

空明笑着搖了搖頭。

“罷了,開始吧。”

空明如往常一般教授完他便離開了,?方遠還想多呆一會兒,就留在西經閣看書。

過了會兒,?門外忽然傳來喧嘩之聲,?方遠剛探頭,就看到秦瀾帶着一行人進來,氣勢洶洶的翻動經卷。

“把這些都帶回去,?好好參悟,?”秦瀾打開折扇,“不要留下一本,萬佛大典上,?你們若是出了差錯,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他很快發現了方遠,笑容微滞:“你也在?”

方遠看着他手下人的動作,問道:“你讓他們把書都拿走了,其他僧人和修士怎麽辦。”

小藏書閣都是完全朝寺中僧人開放的,借借還還全靠自覺,盡管可以用玉簡拓印,但更多人為了心靜,選擇把原書借回去手抄。

有時幸運,還能感受到大佛修的氣息。

秦瀾嗤笑:“與你何幹?”要的就是後來人看不到,等掃完西經閣,他還要去東經閣,量這些禿驢也不敢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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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遠平靜道:“你就是把書都搬回去,扶桑枝也不會認你做主。”

秦瀾不屑:“你若是扶桑枝,這話還有幾分可信。”散修就是上不得臺面,這類狠話,他聽得多了。

但是見方遠對這一切熟悉的樣子,秦瀾心頭起疑:“你在這住着?住了多久了?”

方遠不想理會他,整好案桌上的經卷就想離開,卻在走過時被秦瀾攔住:“慢着,你久居寺廟,想必略有小成,不如來與我的手下切磋一番,看看成果。”

方遠:“要是我贏了,有何好處。”

“你若贏了,任你提一個要求,”秦瀾自信道,“不過你要是輸了,就得任我驅使。”

到時先折辱一番再将人收入囊下,他多一個入聖期的奴仆也不虧,而且謝卿書見了,表情一定很精彩。

方遠輕輕的笑了:“好啊。”

旁邊的僧人終于忍不住,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并動作十分默契齊齊一退,一撥人十分迅速的搭好論道臺,另一撥人火速請了長老來做見證。

這一套下來,讓秦瀾心生不妙。

方遠悠悠然站在了論道臺上,看向了秦瀾身後那三個衣着與衆不同的手下:“誰先來?”

……

秦瀾帶來東陸的三個“道修”,皆是曾經的梵音寺弟子,出師後才棄佛從道還了俗,佛道境界不低。

但是——方遠從兩年前開始就在西經閣論道,論到現在,已經把普通弟子打了個遍。

誰讓他上輩子是哲學系的。

他論道從不陷進對方思維,而是一頓輸出自己的理論,中西混合雙打,直到把對方繞得七葷八素、口齒不清、痛哭流涕、甘拜下風。

咳,其實也沒那麽誇張,許多東西都是空明教他的。

他的這些見識,去和真正的佛修大家比肯定是小貓三兩只,但勝在新穎出彩,吊打秦瀾帶來的三只小咪咪綽綽有餘。

第一場對辯,方遠勝。

第二場論辯,方遠勝。

第三場一打三立宗辯,方遠勝。

三場比試下來秦瀾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那三人垂頭喪氣的站在他身後,不敢說話。

被一個小輩比過,他們已經無顏論争萬佛大會了。

方遠:“敢問,是我贏了?”

秦瀾咬牙道:“你想要什麽?”方遠看着空了一半的書架:“把書放回來,以後也不許拿走,一本都不許。”

“如你所願!”秦瀾呵斥手下把書放回去,便拂袖離開,一刻在西經閣都待不下去了。每回碰到這個方遠就晦氣,實屬晦氣!

見秦瀾離開,他手下的衆人也烏泱泱跨出門了,只有一個角落裏的小修,不僅沒走,還慢吞吞朝方遠走了過來。

方遠去路再次被攔住,有些怔愣:“你是?”

面前的人臉色有些蒼白,人也病瘦,和他說話全無針對,反而是很低柔耐心的。方遠覺得有些奇怪,但仔細看,又看不出破綻,便被動和他聊了一會兒。

“我仰慕道友,所以來結識一二。”

方遠禮貌道:“多謝。”然後随意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告辭。”

那小修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的笑了笑,眼底一抹血紅。

……

……

來到梵音寺的人越來越多,到現在,只有極少數人才能住在這裏了。

某一日,方遠還感知到了一絲極為恐怖的氣息,雖然只是一絲,卻像一座巨山,把梵音寺都壓得渺小不少。

東林主持也異乎尋常的忙,直到二十四寺的方丈來臨,那股氣息才被抵消了。

那時方遠就知道,恐怕有渡劫、大乘期的道修來了。

還遠不止一個。

修為越高,扶桑枝的吸引力越強,尤其是到了大乘期。因為大乘期離飛升劫已經不遠,能對他們有所助益的法寶不多,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會争得頭破血流。

所以但凡有心的勢力,幾乎都把最高戰力帶了出來,北三家也一樣。

而在這中間,他們還有一個十分特殊的“底牌”——

鳳凰。

殿門大開,蕭情帶着廣陵王、酆都王走進,北三家的長老頓時面色古怪。唯有早就因為谷渺渺和蕭情結盟的谷家長老,勉強露出了個笑:“殿下,您來了。”

蕭情一身槿紫色深衣,似笑非笑的坐在上首,折扇半開,在手中随意一轉。

“諸位,別來無恙。”

自鬼界在西野傾巢而出之後,鳳凰真火便一路燒到了王都,三家閉關的太上長老大驚失色,以為八年前的天譴又來了,但出關一看,卻是蕭情站在了城牆之上。

那一瞬間的驚懼無法形容,仿佛他們辛苦奪來的東西在一瞬間便化為了泡影,雲端之上的位置岌岌可危,随時都會被狠狠拽下,摔得粉身碎骨。

蕭情盡管天賦恐怖,但畢竟是個洞虛期,三家內比他修為高的一抓一大把,然而他們卻都無法傷害他。

因為他是“鳳凰”。

血脈上的壓制暫且不提,傷害鳳凰,是會遭天譴的。

而且若不能徹底殺了他,只會讓它涅槃重生,一次更比一次強。

所以三家與蕭情只能僵持,微妙的保持了他只要不過分,他們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表面聽從的平衡。

谷渺渺罕見的露出了笑,站在蕭情旁邊,态度很明顯。

秦瀾看着,手中的扇子差點捏碎了。

又是這樣,從前就是這樣。

氣氛一時詭谲,蕭情自在從容,其他人卻快要支撐不住表情了。楊衡和高漳兩看生厭,但形勢在此,不得不一左一右站立,身上鬼氣更為陰森。

直到東林主持到來。

他仿佛第一次看見成.人的蕭情一般,露出個和藹笑容:“殿下回來了?可還要住從前的院子?”

蕭情颔首:“有勞。”

說罷便懶洋洋起身,離開了衆人的視線。

……

方遠還不知道蕭情的主身已經來了,他入夜後捧了一盆盛開的昙花,美滋滋翻了藏松苑的牆。

蕭情天天呆在房裏,應該無聊了,送他一盆花,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神識略微一掃,他就發現人在卧室,于是輕手輕腳的過去,打開又關上了門。

燭光影影綽綽,蕭情站在屏風後,似乎背對着他,在看牆上的一幅畫。

方遠捧着花,繞過屏風:“我來……”了。

後面的話吞沒在喉嚨裏,他看着慢慢轉過身的蕭情,心裏忽然跳了一下。

他外袍已褪,長發半束,顯得慵懶又随意。

但主身氣勢遠非分.身可比,蕭情已經二十八歲,正是一個青年朝着成熟男人蛻變的時期,身形高大、力量穩固,目光晦暗難言,比從前更讓人捉摸不透。

方遠不自覺後退了一步。

但很快被抱住了——抱他的男人緊摟着他的腰,眼底是熱烈而洶湧的。

“蕭情?”

“嗯。”

骨節分明的手,便捏住了他的下巴。

……

“唔……”

方遠被抱着坐在了高高的紅木桌上,衣衫半.解。

蕭情握着他的肩,低頭肆意擁吻,很快就讓青年有些吃不消了。

……好熱情。

他有些想躲,卻躲不開,只能牢牢被桎梏着。

就在這時,他的背後忽然撫上了另一只手,微涼、修長,緩緩摩挲着——

方遠打了個激靈,第一想法是撞鬼了,而且是不知死活的鬼,竟然撞到他和鳳凰身上了!

然而他還未付出什麽行動,正親他的蕭情卻放開了鉗制。

背後那只手也收回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沙啞的男聲在耳邊響起:“怎麽了。”

方遠懵住了。

明明蕭情就在他眼前,深深笑着,沒有說話,他的耳邊,卻出現了他的聲音。

他終于轉頭,看到了又一個蕭情。

兩個蕭情。

作者有話要說:  河神:你掉的是這個金對象,還是這個銀對象?

方方:我全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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