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嘣”的一聲,東西掉地上的聲音,外加杯子摔破,茶水潑出的聲音。
“婉容,你怎麽了?”我剛問完就見她捂着嘴跑出去,我納悶,還是不放心的跟了出去,只見她在院子旁的一棵大樹下幹嘔。
我上前拍拍她的背部,擔心道:“你沒事吧?”
“沒事,我只是有點不舒服而已。”她虛脫的對我笑笑。
“你是不是吃壞肚子了。”我不放心道。
“真的沒有。”她起身拿過我的手,笑笑道:“你吃什麽我就吃什麽啊,你不是沒事?”
也是,可我還是有點不放心的看看了她。
“真的沒事。”她又保證道。擡頭看看天色,“該去換班了,不然彩姐姐要等急了。”
“婉容,我和你換換吧。”
“不用,我真的沒事,放心。”說着道旁邊的水池旁漱漱口,整整儀容,又對我溫婉的笑笑就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還是有點擔心,但是現在連自己也忙不過來,旁人的事情還是少管為妙,既然已經決定了就不要在猶豫。
福全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可是為什麽總覺得自己的心底裏有一種哀怨的情感在湧動呢?
我不是已經下定決心了嗎?
甩甩頭,不想它了,出去走走。傳過來這麽久,還沒有正正經經的逛過紫禁城呢。
此時已是初秋,所到之處,随處可見金燦燦的落葉,鋪了一地好似滿地黃金,在正午太陽的照耀下,顯得那樣的美麗,當然四季青還是一如往日。綠草如茵外加落葉旋舞,難得一見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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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後,看了這麽多年,還是覺得這宮裏的景色就這最不錯。”
“是啊。”
就在我默默地站在一邊,靜靜地欣賞着這假山、水榭的時候,不遠處的亭子裏傳來這樣的說話聲。
我轉頭望過去只見孝莊和蘇麻拉姑兩人在不遠處的亭子裏,而蘇麻拉姑她已經看到了我。
避無可避了嘛,我硬着頭皮上前。
“奴婢見過太皇太後。”下跪、行禮。
上方一直沒有動靜,但是我能感受到她向我射來的視線,視線透過肉體直接看到靈魂深處,讓我無所遁形。
“起來吧。”良久孝莊開口道。
“謝太皇太後。”我起身站在一邊。
“其他廢話我也不多講了,說出你的目的。”孝莊一手拿着茶杯,慢條斯理,開門見山道。
我詫異的擡頭看她,目的?
不過回過頭想想也是,從她的角度看來我沒有目的才是最奇怪的。
那我呢?我又何其無辜。
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我一直都渴望着能被妥善安置、細心的保管。每當我從黑暗中驚醒的時候,每當我以為自己被抛棄的時候,能有人在我身邊緊緊的抱住我,告訴我,我是被需要的。可是……
可是現在,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我深吸一口氣,直視孝莊道:“我沒有目的。”
兩人對視着,像是在較量,又像是在溝通……講不明白。
“那你解釋一下現在這場景。”孝莊收回視線,喝了口手上上好的茶水道。
我定定的看着她,突然轉頭望向不遠處的假山道:“一生一代一雙人,争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太皇太後你覺得納蘭大人這首詩寫得如何?”回頭問道。
她只是看着我,沒有回答,我也不指望她會回答,接着道:“愛情這種東西從來都是不可預料,如果可以掌控的話,這世間就不會有那麽多的癡男怨女了,納蘭大人說的一生一代一雙人是每個人都所向往。”聽到這裏,轉身與她對視道:“但是我要的不僅僅只是向往而已。”
孝莊看着我,垂下眼簾道:“你說了這麽多,可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那如果我問你,你為什麽會成為當今的太皇太後,請問你會如何回答。”
她詫異的擡眼看向我。
“你放肆。”蘇麻拉姑聽後,偷偷看眼孝莊道。
孝莊卻沒有說什麽,就那樣看着我,專注的看着我,又不像是在看我,而是透過遙遠的時空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當年馬背上的自己,還有他……和他……
那個時候的自己也是和她一樣的吧,一生一代一雙人嗎?事實總是不盡如人意。多爾衮你是否還在怪我?即使将來我到了九泉之下與你相會,你也不會原諒我?
罷罷罷。
最初的愛總是言不由衷的,當年世事不谙,只能讓懵懂的愛意從指間滑落。看着孝莊突然想到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的這樣一句話。
哎……不管你是王侯将相、商家小販、地痞流氓還是乞丐都逃不過情網的糾葛,即使是聰慧的孝莊,掌握一切笑看風雲的康熙,亦或是雲淡風輕的裕親王福全,還是才驚決絕的納蘭性德……當然也包括。
我自己……
看着面前對視的這兩人,都是夾在帝王和王爺之間的女人,是一樣的聰慧、自信、有主見。曾經還有一個吧,可是她和主子完全不同的結局,但是她卻連福臨的心一同帶走,說到底她才是最後的勝者,那面前的這個呢?
她又會有怎樣的命運呢?
“呵呵……她就是活該啊。”旁邊假山處傳來的說笑聲打斷了我們的思緒。
蘇麻拉姑正想上前阻止,卻聽見她們道:“你不知道啊,那天她侍寝了。”
她回頭看向孝莊,孝莊擡手示意她不要打擾。蘇麻拉姑不放心的回頭看看我,只見我面無表情,也不好說什麽退到一邊。
“真的侍寝的,這麽都沒聽人說起啊?”另一個人好奇道
“那天萬歲爺喝多了,早上醒來什麽都沒講,就讓他下去,吩咐其他人不得洩露。”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萬歲爺喜歡衛姑娘,她還非要去參一腳,我聽說,那天晚上本來不是她值班,她在彩姑娘的茶水裏下藥。”
“真的?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當然是真的,是小凳子親眼所見,錯不了。”
彩姐姐生病?那是宮廷設宴那晚,那是婉容,她和康熙……
一想到這幾天婉容的症狀,不會是……
“這人真差勁。”
“就是就是,有這樣的下場她活該。”
聲音随着她們的遠去慢慢消散。
什麽情況?
此時孝莊起身,“蘇麻拉姑,我們去乾清宮看看皇上。”之後回頭對我道:“別忘了你剛剛講的,一生一代一雙人,大清的江山社稷我絕不容許有半點危險存在。”
我站在原地沒動,不後來知道自己是怎麽回房的。
一直愣愣的坐着,心,像冰封似的,失去了動力。
其間有人來收拾過衣服,我就愣愣的在旁邊看着,聽他們說婉容因懷有龍裔被冊封為安嫔,移住重華宮。
人來了,又走了。
熱鬧了,有靜下來。
面無悲喜,但是我痛宰看不見的地方撕咬着血肉模糊的傷口。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我已經如此的在乎他了。
痛,心口好痛,擡手覆上胸口,碰到一個硬硬的東西,突然意識到,這不就是我想要的嗎?
雙手捧着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看着。
但是福全請允許我,允許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為他哭泣,哀悼這從來沒有開始過的愛情。
我是愛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