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紅痕 披着美人皮的瘋子
許意棠:“……”
被人拿刀架着脖子,你說怕不怕?
就算原主有點功夫傍身,撇開她剛穿來能否駕馭內功,并将其最大化發揮,單論這位攝政王九州武力值第一的實力,對于自我完全的劣勢地位這點,她還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
“嗬。”或許許意棠眼下顫抖着說不出話的反應很難見,傅晚韞眼底的涼薄有一瞬間的消散。
這個滿口謊言的騙子,竟也知道什麽是害怕?
“……郎君,”兩相僵持良久,許意棠在心底把傅晚韞從頭到腳問候了十幾遍之後,意識到不能再坐以待斃了,“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怪她一時準備不充分,沒考慮到劇情會随行動改變這個關鍵因素,為了讓刷好感這一步不受外界阻攔,特意支走了巡守禦梅園的禦林軍。
俗話說喊破嗓子也沒人來救,她現在不是有無人救的問題,而是連提高音量都沒辦法實現。
……畢竟人的脖子又軟又脆,萬一她嚎一嗓子激怒傅晚韞直接拔刀往前推送怎麽辦。
真是陰溝裏翻了船,這年頭的大腿不容易抱,別說把他當庇佑幹倒狗男主的保護.傘,能不能躲過現在這一劫都是問題。
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能屈能伸一直是她的行事準則,打不過那就果斷認慫。
想到這,許意棠縮在袖子裏的手指發狠入肉,以驟痛攻下害怕,眨眨眼讓眼神盡量看起來真摯誠懇一些,這才與那雙晦暗不明的眸子對視,“求郎、郎君大人有大量……”
這人标準的狐貍眼真好看啊,要是邪邪揚起時不要泛紅光就好了。
正因傅晚韞眼尾那抹一閃而過的暗紅,成功讓本就沒底氣的許意棠把話卡在喉間。
她這副幾欲也濕紅眼眶的樣子,成功讓傅晚韞心中那股壓抑的奇異沖動又平複了些許。
天際的落雪不知不覺間小了些,有幾片輕飄飄嵌在少女沒有任何珠翠裝飾的烏黑發頂,兩種截然相反的顏色沖突,讓傅晚韞握着刀柄的指尖微微一頓。
“為何不往下說了?”下意識的,他垂眸無甚情緒問道。
話音剛落,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
同樣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外形,一樣的飄雪紛飛冬日,霎時讓傅晚韞回到了記憶深處最不願回顧的夢魇。
“……郎君,郎君醒醒?”
本是他母親的忌日,他多入了幾杯烈酒,哪知一時不慎被他那位好皇侄的走狗暗算,恰好舊疾發作無法施展內功,導致身受重傷承受不住倒在長安最偏僻的朱雀巷口。
再有意識時,模糊只見一個長發散落、白裙蹁跹的女子容顏剎那變得驚喜,“郎君終于醒了——”
從小到大養成的警惕性,讓他條件反射直接伸手掐向那抹纖細的雪白。
哪怕他內功暫失,不至于連個小小的女子都對付不了。
這麽多人都想他死,他卻偏不如他們的意。
“郎、郎君……我……”那抹雪白比他所見還要細,怔愣發力間,女子抿唇從懷裏取出一只小巧精致的玉瓶,顫抖着遞到他的視線當中。
“這、這是金瘡丹,可、可以幫郎君緩解疼痛……”
很簡單的一句話,只是女子被扼住喉嚨,傳入他耳朵裏就像幼貓叫喚一樣,沒有力氣,很容易讓他放松警惕。
那雙又大又圓的杏眼也不害怕,就那樣固執與他對視,哪怕生命下一刻就能墜入鬼門關,也要在身死前讓他把藥服下。
恰巧他的喉間翻了一股猩甜,強壓不讓脆弱表露的同時,他的右手慢慢放開了那抹雪白。
“郎君,你——”他實在傷的太重,即便是靈丹妙藥一時都無法奏效,加上他內功紊亂到不受控,那股好不容易被壓下去的猩甜很快又湧了上來。
而且明顯勢頭更沖。
“為何不往下說了?”他眼尾一凜,生生把溢在唇角的滿嘴血腥吞了回去,側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新捏住女子還未散去紅痕的脖頸。
敢暗算他,當真是活膩了。
“我……求郎君莫、莫要動怒……”趁他慌神間,許意棠勉強扯出一抹笑,軟着聲線好脾氣道。
話雖如此,但她一直壓抑的內心簡直都要暴跳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麽不往下說,特麽一把明晃晃削鐵如泥的刀架在脖子上,還是從頭到尾這段時間都沒離開過,放你身上看你能不能說下去。
虧她看小說時還為傅晚韞被折磨致死的場景偷偷藏被窩哭了挺久,覺得天下人都負了他,甚至還動了自己執筆為他寫番外的念頭。
誰知道穿書以來,殺人不眨眼的設定被他完完全全表現出來了。
就算“一見鐘情”的萬人迷光環沒有了,也不至于處處受限着什麽也做不了吧。
果然是瘋子,哪怕披着一張美絕人寰的皮囊,還是掩飾不了瘋子的本性。
“……王爺!”就在許意棠腳都快被雪地凍僵、實在扛不住晃了晃身形的時候,一道明顯染了焦急的年輕男音由遠及近傳來,勉強緩解了這邊愈發生冷的氛圍。
“王爺,您無事吧?”來人很快走近,皺眉看向眉宇飛速閃過陰翳的傅晚韞。
只以餘光看了來人一眼,再結合他的兩句話,已經認出此人是玄衣谷谷主謝問情的許意棠,不由緩了緩腦中一直緊繃的那根弦:“……”
幸好能制住傅晚韞發瘋的來了,要是再不來她可能真成了穿書界被大腿殺了的第一例。
慶幸之際,見謝問情袖中似有所動,許意棠默默吐槽:要不要這麽擔心你家王爺,明明有事的是我好不好……
“無事。”謝問情過來,算是把逐漸陷入癫狂的傅晚韞拉回現實,他微微勾起唇角,笑着收了刀柄,“這雙眼睛留給你了。”
雖然笑着,那不盡眼底的笑卻怎麽看怎麽詭谲。
終于從鬼門關收回腳的許意棠忍住喉間不适:“……”
那我得是要謝謝你的不挖眼之恩?
“王爺,您離席許久,餘恒他們遍尋您不見,只好由在下來擾您清淨了。”謝問情先是朝許意棠含笑拱手一禮,重新把憂切的目色落在傅晚韞身上。
“不如讓在下為您診治一番,也可放心。”
“不用,”傅晚韞收了眼底的戾氣,“走罷,回席。”
謝問情還活着,秦良也沒有死,他沒有殺他們,沒有徹底變成失了心的瘋子,一切都從頭再來了。
……他從地獄渾身是血爬回來,不是讓他那好皇侄不放過一絲機會來弄死他的。
沒人想看他活着,那麽他便讓這些見不得他活着的人,統統去死。
“實在抱歉,”見傅晚韞重新恢複了那副散漫不羁的少年樣離開,謝問情頓了一下,不動聲色收了廣袖當中的銀針。
又轉手摸出一只約莫成人拇指大的玉瓶,一臉歉意遞給許意棠,“這是金創膏,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大楚盡管把禮教當成治國根本,但皇宮裏也不是絕對限制性別,就像這處坐落于前朝後宮當中的禦梅園,就連一般的宮女都有可以觀賞。
作為大唐求親使臣,離席聞梅香前來不奇怪,遇到明明衣裙繁華、妝容卻簡單素淨的陌生女子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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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許意棠禮貌性提高音量回答,卻在剛清晰吐出一個字的時候,脖頸處尚存的陰涼冷不丁讓她倒吸一口冷氣,“多謝。”
金瘡膏這種絕品治傷藥可遇不可求,何況是玄衣谷谷主親自配置的,不收都對不起她差點被割了的脖子。
在心裏又把傅晚韞從頭到腳問候個遍後,解了大半郁悶的許意棠這才回到所居殿內,第一件事是三步并作兩步到鏡子邊,看看一路都沒除的陰涼到底有沒有讓她破相。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在她認命接受倒黴催穿書的這個事實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到狀臺前看看如今這具身體的長相。
這是一張和她有七分相似、三分更甚清美的臉。
臉型小巧玲珑,膚色雪白,雙眉略彎,瓊鼻翹挺,朱唇粉嫩,泛着盈盈光澤。
那雙掩藏在細碎劉海下的杏眼氤氲含霧,仿佛被水洗過一般不染纖塵,似嗔非嗔的眼尾微微上挑,滿含靈氣,暗送秋波。
都說眼神是心靈的窗戶,哪怕沒有撲粉上妝,原主的這雙杏眼也能在對視間勾人魂魄。
不愧是原著當中的九州第一美人,比照先前看過的那些古裝劇,不得不贊一句:這副長相太符合傳統意義上大家閨秀的标準了。
不僅引人憐愛,若是使得恰到好處,保不準能活成類似褒姒妲己那樣的下一個禍國妖姬。
作為顏狗,有了如此上乘的容顏,成功讓許意棠心底對穿書的抵觸少了幾分。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就算有狗男主這個潛在威脅,如果實在沒辦法,大不了一起毀滅。
原本穿書最讓她滿意的容顏,還沒自我欣賞多長時間,脖頸就被傅晚韞那個瘋子差點留了痕。
不配合給抱大腿就算了,至于撞一下就要下死手嗎?
越想越氣郁的過程,并不妨礙她檢查傷口确認只因皮膚太白太嫩,才讓刀刃貼合的紅痕持久不消。
“公主,您可算回來了。”剛小心翼翼塗完藥膏,耳朵裏就落入汀蘭急呼呼的聲音,“您去哪裏了?奴婢找了很久都沒找到您。”
“我就随意走走,”以免汀蘭瞧見脖頸紅痕又要抽搭自責,許意棠一邊飛速把長發捋在身前,一邊若無其事問,“怎麽了?這麽火急火燎的。”
汀蘭心思單純,果真被轉移注意力,福身一五一十回答,“是皇後娘娘派人傳話,請公主您前往鳳賢宮一趟,适才您不在,奴婢只好出去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