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親人

“梁宇，你為什麽要穿成這樣？”

“千萬不要被認出來！”梁宇向下扯了扯面罩。

“被我告白就那麽丢臉麽？”

“很難為情好不好。”梁宇豎起了大衣的領子，從沒這樣小心翼翼過。

全市人民都知道了！漂亮院長還在第一時間打來電話說，原來是真愛啊！不枉我跑斷腿替你說情，梁醫生，要不要調回醫院啊？梁宇谄媚一笑，呲著跑風的門牙調笑，親愛的，我願意随時回到你身邊！漂亮院長第無數次悔恨自己，怎麽還沒找到個女人，殺殺這變态的威風。

走在大街上，也會有許多陌生人以“原來是真愛啊”的玩味表情盯著他。梁宇的清風明日都被這些人擋住了，不得不全副武裝。

白玉在街邊上随便找了一個臺階，借力跳到梁宇背上，梁宇一個吃力不穩，差點前撲過去。

“梁宇，你太讓我傷心了！”

“小鬼，你想累死我老人家麽？你太沈了！”梁宇憤憤的說著，還是把手放到背後面托住了白玉。

快過年了，梁宇這是帶白玉來置備年些貨。梁宇給白玉買了圍巾，羊絨衫，厚厚的棉服。一層一層的套上去，把原本瘦削的白玉裹成了一個毛球，露出的一張小臉水潤透紅。

晚上，梁宇準備了豐盛的大餐，白玉吃得不亦樂乎。

“梁宇，你吃東西的時候，東西會從缺了半顆牙的洞洞裏流出來麽？”

“不會！”梁宇的眉毛都要皺成一團，“白玉，你是不是該回家了？”

“你厭倦我了麽？”白玉捧著紅彤彤的小臉兒，幽怨的看了梁宇一眼。梁宇剛剛咽下去的一口飯生生卡住了，“咳咳，過年人們不都該跟家人去團圓麽？”

“梁宇你有要去團圓的家人麽？”

“沒。”

“剛巧我也沒有，我們就一起過吧！”

“胡說，明天就滾回去！”

“梁宇，我只有你一個親人！”

“父母遠比你想象的要愛你，回去吧！”

“真的麽？”白玉小臉兒一沈，扔了筷子，氣道，“你不要在那兒一副很懂的樣子好麽？別人愛不愛我，我知道！”

梁宇扶額，一本正經的諄諄教誨，“回家看看，總有那麽一些人，不能理解你，但你卻必須去包容他們。不要忘了，你小時候他們也是一路包容著你過來的。不要讓自己後悔。”

“梁宇．．．．．．”

“明天我送你回去，只要你喜歡的東西，你都可以帶走。”

梁宇也沈下了臉，白玉死死地盯著梁宇強裝出來的兇模樣，心道，你，我可以帶走麽？

一夜無眠。白玉拽著梁宇的衣角，仍是一臉懇求的樣子。梁宇揉了揉白玉的頭發，找了一條厚實的圍巾給他圍上，牽著的手卻再沒有昨日的溫度。

老式的公寓樓，有些破敗，确依舊堅挺的立著。這棟公寓樓的二樓就是白玉的家。白玉癡癡地望著二樓的窗戶，微微顫抖，不得不抓緊梁宇的手。他曾經從那扇窗戶跳下了，摔傷了腿，然後被送進瘋人院。

白玉的父母都是典型的中學老師，正直憨厚，死板傳統。他們并沒有接受梁宇的賠償金。梁宇想，他們也許只是想奪回孩子，沒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而梁宇霸占了太久。他們一定很愛很愛白玉，不管發生過什麽，理解亦或是不能理解，他們都一定很愛。梁宇相信。

梁宇俯身吻了一下白玉的鼻尖，揉了揉他的頭發就轉身離開了。梁宇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但他想應該不會太差，就算太差勁，他家小鬼也一定可以應付。

白玉走了以後，再沒有回來。梁宇整日靠在落地窗旁曬太陽，真是太蕭條了！冬日的樹木瘦的像他家小鬼的筋骨，梁宇居然看得有點感傷，現在是不是更瘦了呢？

梁宇幽幽嘆了一口氣，自己是不是老了，實在是太容易感到寂寞。其實他完全可以去找一個漂亮男人回家，白玉不在，可以幹點限制級的事情。梁宇勾起嘴角一笑，有冷風從缺了半顆牙的地方灌進來，牙齒一陣顫抖，頓時又是一陣感傷。

一晃就到了除夕，一瓶紅酒就是梁宇的全部年夜飯了。梁宇坐在落地窗前的毛毯上，一杯一杯的慢慢酌著。今晚的天氣很晴朗，月朗星稀的，梁宇望著望著，已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也已不知道是什麽時辰。

好重，梁宇感覺有一塊大石壓在了身上，一定又是夢，上一次做這種夢是什麽時候來著？

“梁宇，梁宇！你是不是想我了？”某小鬼強行扒開梁宇的眼皮，頗為動情的喊著。

“小鬼？”梁宇扯了扯小鬼的臉皮，确定真假。

“你想我，可以給我打電話，為什麽要借酒澆愁？”

“哈？”

“我很擔心的！”

“不對不對，你一定誤會了什麽，我每年都這麽過，做了太多飯自己也吃不了。”

“解釋就是掩飾，梁宇你真是不坦率！”

“呃！你怎麽會回來？”

“你不是說，過年要和家人一起過麽？”

“．．．．．．”梁宇感動得簡直想抱著這小鬼的腦袋親上兩口。

“梁宇，看見你那半顆門牙我就想笑場。”

梁宇摸了摸那半顆剩下的門牙，抿唇一笑，不忘給小鬼一記爆栗子。

“梁宇，新年快樂！”

“小鬼，新年快樂！”

白玉撲進梁宇的懷裏，摟著他的脖子，笑的不亦樂乎。這份溫情父母永遠也無法給，卻也無從比較，因為本就是兩種不同的感情。也許有一天這份感情會變質，那麽說不定會變得有些許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