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愛無能為力

“你好!我叫梁宇。”梁宇笑笑,優雅的提手握住了江霖的手掌。

今夜,無月無星。像過去的無數個夜晚一樣,梁宇帶了一個漂亮男人回家。不同的是這個男人不是那麽陌生,契合起來天衣無縫。

身體近乎本能的習慣一下子就被調動了起來。習慣這種東西還真是念舊,相隔十幾年,居然熟練如昨。就像是昨天還在一起,水乳交融,難分難舍。

梁宇的溫柔,就像走不出去的沙漠,游不出去的海洋,除了死在裏面,你實在別無他法。因為享受過這份溫柔,世界上已再無溫柔,任何物質亦或是精神上的東西都在相較之下變得粗陋不堪。

溺死的不止江霖一個。

梁宇家有扇很大很漂亮的落地窗,可以透進陽光,可以透進花香,可以透進清風,可以透進月光,還可以在白玉還沒有來得及跑進屋子的時候,就看到梁宇慵懶溫柔的臉龐。

白玉第一次遇見這扇大的不可思議的窗戶時,其實先意識到的是透過窗戶看到的一張大的不可思議的大床,白色的床單平整的貼附在床墊上,沒有一絲褶皺,也沒有一件多餘的東西擺在上面,就是一張豆腐塊一樣平滑幹淨的大床。再才是意識到了有一扇落地窗。

那時心裏就小小邪惡的一想,透過這扇大大的落地窗觀看滾床單倒是很爽!

沒想到,夢想成真了。主角有一個是梁宇,另一個卻不是自己。事實上,觀者永遠都只能是第三者,不可能處於劇中,更別提是主角。

白玉的腳,白玉的腿,白玉的手,白玉的嘴巴,白玉的眼皮,都被施了法術一般,動彈不得。所以白玉走不開這裏,喉嚨發不出音,也移不了視線。

世界在那一刻靜止,唯餘床上翻滾的人體。白玉甚至可以感覺到肉體上蒸騰的熱氣灼傷了自己的眼睛。

如果眼神是有溫度的話,那麽這一刻梁宇是不是可以稍稍感受到一點異乎尋常的灼熱呢?

梁宇緩緩地直起身子,莫名的居然不敢擡起頭。江霖仰面躺在床上,望著梁宇染了情欲的眼睛瞬間褪色,凍結成冰。

江霖一陣苦笑,澀的哽住了喉嚨。坐起身來,望向窗外。

癡愣愣的少年,第一次被江霖所認識,是他在電視上語無倫次的向全世界宣告所愛。江霖嫉妒的發颠發狂,他沒有那份勇氣,所以他只配躲在陰暗潮濕的的角落裏窒息至死。

白玉的天真可愛,治愈了日益渾濁的天空下世俗世故的人們,然而對於不能回頭的人,卻太過刺眼,每一束純潔的光都是致命的穿腸利劍。

江霖突然嗤笑出聲。這笑聲很刺耳,歹毒異常。他聽到什麽東西碎掉的聲音,他知道不管是什麽東西,一旦碎掉就無法再完好如初,即便黏好,也只是為下一次更徹底的破碎做準備。

他笑得真的很大聲。如果那一夜裏有不知情的人醒來,定會以為是夜枭的孤鳴。

梁宇擡起頭,眼中已沒有波瀾。冷冷的一掃,從江霖到白玉,寒冰化為春水。春天水流最是湍急,梁宇的心中已掀起滔天巨浪,只是表面依舊風平浪靜,一切緩緩展開。

江霖附到梁宇耳邊,笑道,“還回得到從前麽?”

這句話好像在說他和梁宇,又好像在說梁宇和白玉。

江霖坐到床邊,緩緩地穿好衣服,站起身來,最後的回頭一睹,笑笑,就離開了。

清冬,夜正濃。

白玉幾乎是沖到卧室的,蒼白的臉上顯現病态的紅暈。

“寶貝,不要過來!”梁宇是喊出來的,聲音卻很溫柔,就像他每一次呼喚寶貝的時候一樣,帶著柔柔的,暖暖的笑。

白玉果然停住。只是靜靜地看著梁宇。

梁宇慢慢的扯下被單,床單,枕套,扔進垃圾桶。又找出嶄新的純白被單,床單,枕套,慢慢的鋪到床上,扯平每一條褶皺。然後走進浴室,用滾燙的水清潔每一寸肌膚和頭發。洗好之後,換上綢質白襯衫,和棉質灰色長褲。

事實上,這是每一次白玉來家裏前,梁宇都要做的一系列事。做完後,就面帶微笑的站到白玉面前。現在,他又一次面帶微笑的站在白玉面前。

“梁宇,我可以抱你麽?”白玉的眼睛沒有哭,白玉的聲音卻哭了,哭的很慘烈。

“可以啊,寶貝。”梁宇走到白玉身邊,把他攬入懷裏,輕輕的撫著他的脊背。

白玉最終沒有流出一滴淚。但是全身的每一根神經,每一寸皮肉,都哭了。濕透了梁宇的白衫和長褲,濕透了梁宇的皮肉濕到了梁宇的骨頭裏。以致以後無數的日子裏,白玉無淚的哭泣,就像引誘風濕的陰雨天一樣,總是讓梁宇骨痛難眠。

白玉突然開始怨恨自己長得過分快的身高,現在他貼近了梁宇的大腦,卻再也聽不到梁宇的心跳了。他很想再聽聽梁宇的心跳聲,以前梁宇抱著他的時候,他的腦袋剛好貼在梁宇的心髒上。堅實而又有力的心跳聲,總是讓他倍感安心,然後甜甜睡去。他甚至記住了那種節奏,不知不覺哼出了喉嚨,咚......咚......

一聲一聲,白玉努力調整自己的心跳,終於和梁宇的心跳聲契合在一起。眉眼漸漸舒展,白玉把梁宇抱的更緊更緊。

一個人在抓緊一樣東西的時候,往往是即将失去這樣東西的時候,或者是他認為即将失去這樣東西的時候。

在這所剩不多的夜裏,梁宇摟著白玉躺在那張大床上 ,卻無法入睡,無法安然。白玉的眉骨上是吻不平的褶皺,梁宇第一次發現想要做一件事情是如此的無力。

天快亮了的時候,白玉發起了高燒,四十度。梁宇柔軟的嘴唇貼在白玉的額頭上,感受著白玉的愛在燃燒。燃燒殆盡的有天真,勇敢。

在以後的日子裏,白玉将再也說不出“我喜歡你!”“我愛你!”“我想你”這樣的字眼。所幸的是梁宇可以知足,因為在過去了的日子裏,白玉對他已經說過了無數次這樣的話。

梁宇突然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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