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舊傷難忘

一個月後，唐曉芸果然在人才市場上招聘來了一個女孩子，有一個聽着還算悅耳的名字，夏潔瑛。在唐曉芸看來，她的手腳也還算勤快，動作也很爽利，只是第一眼看起來還有幾分涉世不深沒有多少社會閱歷的小女孩一般都會具有的膽怯和羞澀。唐曉芸越看越發在這個小女孩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年剛走出校門時的樣子。不同的是，小女孩的一張小嘴很甜，剛來就一口一聲“芸姐，芸姐”的叫着，那種熱絡勁，讓旁人聽着絕對不會相信她們是剛剛才認識幾天的并有着上下級關系的還來不及熟悉也根本不可能親近的兩個人，而絕對會相信她們一定是失散多年的親姐妹。

對于她的這種過分的熱絡之情，唐曉芸內心的感覺其實是有些不太舒服的，她一直不太習慣一個陌生人對她表現出過餘的熱情，因為她很輕易就能看出那種熱絡之情背後的虛假和敷衍。但是她轉念一想，一個善于對陌生人釋放熱情的并且善于表現自己的人，很可能正好适合從事她們這種通常需要與陌生人進行良好溝通的工作。

第一天，在一起吃工作午餐的時候，閑談之間，女孩就帶着讨好的笑容又故意裝作很自然地樣子對她說：“芸姐，您以後就管我叫瑛子好了，家裏人都是這麽叫的。”

唐曉芸笑了笑，說：“好。”

瑛子的家也在農村，也是剛從中專學校畢業。不同的是，她在夏城上的中專，但在夏城沒有親戚，只有同學和朋友。

在一個月的試用期結束以後，唐曉芸考慮到她的總體表現還是不錯的，就決定将她留下來。

由于她在夏城沒有固定的住處，也需要在外租房，唐曉芸就對她說：“你要是她願意的話，可以搬過來和我一起住。”

她如獲上方寶劍一樣，使勁地點着頭說：“願意願意。”

幾天後，瑛子就很愉快地搬過來跟唐曉芸一起住了。

很快又過去了幾個月的時間，臨近春節，恰逢栖美旅游的旺季，辦事處的業務量一直不斷攀升，唐曉芸和瑛子兩個人忙得不可開交。在春節期間，唐曉芸考慮到瑛子的家離夏城比較遠，就給她放了一周的假，而只給自己放了一天半的假，直到除夕的早上才回家去吃團年飯。因為她的家鄉與別處不同，自古以來都是除夕的早上吃年飯，大年初一的中午她就急急忙忙地趕回辦公室加班。

好容易挨過了春節，不久又迎來了五一，又是一番夜以繼日的忙亂，直到六月份才算漸漸地淡下來了一些，稍微有了一些空閑的時間，唐曉芸總算可以出去會一會朋友，和同學小聚一下。也是幸虧有瑛子這樣一個好幫手，不然她連這樣一會兒的功夫都不會有。

且不談瑛子在其它方面怎麽樣，單就工作方面來講，她确實是一個很得力的好幫手，這一點，唐曉芸的眼光十分準确，完全沒有看錯。別看她看起來膽怯柔弱，但做起事來卻非常地幹淨利落，有條不紊，條理清楚，有始有終，讓唐曉芸非常放心。自從有瑛子幫她以後，她就感覺輕松多了。好長時間以來，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可以切實做到在周末的時光，有一點屬于自己的閑暇時間，暫且放一下繁重的工作，呼朋喚友，同朋友小酌，與同學暢飲，享受一下聚會的快樂。

當然，她會盡量避開有韋強在的場合，或者盡量避開與他單獨相處的情況。在與她慣常交往的一幫同學和朋友中，韋強喜歡她，但她卻并不喜歡他，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有一次聚會，在她去上完洗手間回來的路上，他突然截住她，劈頭就問：“你還在喜歡郝劍？”

唐曉芸白了他一眼，“你管我喜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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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愣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唐曉芸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老實說，她已經好久都不曾想到過郝劍了，若不是韋強的提醒，她在繁忙勞累的工作中，幾乎已經忘記了他的存在，更忘記了她當初回到夏城來打拼最初的原因和最原始的沖動，竟然是為了報複他。夏城對于她來說，是一個無比特殊的城市。它既是開啓她的愛情夢想航程的地方，也是摧毀她的愛情，令她的愛情夭折，愛之幻想破滅的地方。此時，她心底裏最隐秘的一道傷痕和傷痛又被無情地揭示出來。曾幾何時，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做他的新娘，而如今，她最大的心願卻是定要讓他後悔，讓他明白當初放棄她是他此生所犯的最大錯誤。

之後，唐曉芸通過一個同學了解到郝劍已經準備結婚了，“他們很有可能是捧子成婚！”那個神通廣大的同學這樣告訴唐曉芸。唐曉芸聽後，心裏酸酸的，但在臉上并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淡淡地說：“哦，那要代我祝他們新婚快樂啊！”

十月一日本來是國慶節，可人們偏偏愛在這個日子裏舉行婚禮。在這片神奇的大地上，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有數不清的大同小異的婚禮同時在熱鬧歡快地進行着。聽說郝劍的婚禮也毫不例外地選擇在這一天舉行。唐曉芸還從同學那裏得知，他幾乎将結婚請柬送達了所有在夏城工作的校友和同學，而唯獨沒有送給她。他一定是知道她現在就在夏城的，她想，因為他們有那麽多的共同好友，他想不知道都難。但是他依舊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不是因為正忙着新婚燕爾，根本沒空搭理她，就是根本沒想過要搭理她。無論她現在什麽樣，他也許都不會關心。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說的應該就是他這樣的男人。然而，奇怪的是，她以為她聽到這個消息以後會哭，但是她卻沒有哭，只感覺到心裏頭發酸，卻流不出眼淚來了。她想，她這一輩子的眼淚恐怕是已經流幹了，以後大概是再也不會流眼淚了。

在他的婚禮當天，她想了無數遍要不要去現場瘋狂地大鬧一場，但是到了最後關頭，她還是忍住了，因為她的确不是那種會撒潑打滾的女人，無論怎樣，她都做不出那種瘋狂的事情。哪怕她的心裏有再多的恨，也只能轉化成對自己的折磨，她傷害不了別人。在那個當下，她還能怎麽折磨自己呢？好像只有更加瘋狂的工作，直到把自己累癱了為止。

之後，她也的确這麽幹了，更加瘋狂地，更加賣命地工作，讓工作麻醉自己，在工作中忘記自已。幸虧這個一般的幸福的戀人都會把它演變成一場甜蜜的婚禮的節日，對于唐曉芸所從事的工作來說，是一個要比平時繁忙數倍的工作周，更是一個收入超出平時數倍的名副其實的黃金周。

仁慈的上帝是公平的，當它對你關上一扇門的同時，一定會為你打開另一扇門。而對于此時的唐曉芸來說，則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