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節

說,這是慧蓮唯一的一件首飾了,是她母親臨走前留給她的,現在交給了陶碧,可見其對陶碧的信任。陶碧聽後睹物思人,又是一陣悲傷。

那天晚上,陶碧夜裏做夢,居然夢見了慧蓮,上身穿藍色夾布衫,下穿黑色棉褲,一雙黑布鞋,都是煥然一新的,手裏持一段五丈左右長的白绫子。站在那裏看了陶碧好一會兒,才說:“我這就走了,往後每年七月回來看你們一次,不用怕我,不會害你們。”說完飄然而去,很快隐入白雲之中。

夜裏,李義和陶碧相擁而眠,在經歷了一場生死之交後,這對患難的夫妻,更懂得了活着的艱辛和不易,也更懂得了珍惜彼此。九月,天降大雨,大地漸漸恢複了濕潤,田坂畦壟得以灌溉,大地返青,瓜豆存活,世間又恢複了生靈塗炭的局面,真是天涼好個秋啊。

看過了人間這一幕慘景,又經歷過那麽一場生死的離別,便對世間善惡有了自己的認識。小左已經漸漸忘記了曾經那段令他心痛的歷史,雖然他的身體帶着永遠的缺陷,但不影響他把目光永遠地停留在地平線上,遼望更遠的生活。身體先是冷,繼之是逐漸泛起的暖,好像冰河乍裂時,投射到活水上的那一叢陽光,催下他心底的淚水。他現在已經不喜歡自己流淚了,因為在他眼裏,這個混賬世界是不值得流淚的。每每眼淚滾滾而下時,他會“啪——”地給自己一巴掌,提醒自己,要活出模樣來。

第二年,有了好的收成,窯上又重新開了火,左隸史尋思着還得把那玉觀音做出來,以護佑村子裏的窮苦百姓。在長生殿那麽幾年,玉觀音的樣子早已經活靈活現地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他現在所需要做的,只是将他重新地在腦海裏拓出來,并開始一步一步入手,先是找人重新修建了那坐破敗的廟宇,此時,玉觀音的形象在他的心裏已經重新恢複了完整。

一、記者

把遮光的紫色窗簾拉開,只留下一層粉紫色窗紗,原來黑涯涯的屋子瞬間明亮起來,乳白色的五門櫃、乳白色的歐式大床、粉色的床單,還有床頭一束凋謝的康乃馨,一切完全暴露在了天空之下。小帆眯着眼睛在窗前站了一會兒,伸了個懶腰,嬌美的身形和微微翹起的臀部,像一只健美的野鹿,在玻璃窗上印出一個成熟女性美麗而令人癡迷的側影。她揉了揉松散的頭發,目光有些迷離,好像尚未從夢的國度轉回身來,每一天的日子都是新的,都要以不同的身份去認領。

過了許久,她重新回到床上,把四肢打開平攤在床上,世上真沒有哪種動物可以像人那樣把四肢打開,睡成一個得意的“大”字形那麽嚣張了,她習慣裸着身體睡覺,被包裹了一整天的身體,好像只有完全暴露在空氣裏才能真正的放松,讓每個毛孔充分地貼近大地,舒适地接受陽光的愛撫。

已經過了正午十二點,如果不是因為肚子實在餓的話,她依然不想睜開眼睛。平時上班時間,每天趕稿子都要到深夜一兩點,傳媒人的苦楚無法用語言來描繪,文字的游戲裏藏着堅不可破的秘密,每一個章節總是要反複閱讀和校對。直到筋疲力盡才能拖着接近僵硬的四肢鑽入被窩,清晨七點又要心急火撩地往報社趕,搶時效搶熱點搶新鮮。每天忙得像一個被鞭子抽打着的陀螺,工作以後,終于真正領會了“疲于奔命”這個詞的厲害。

好不容易熬過六天,等來了一個周末的舒适時光,狠着心要把一個星期的懶覺補回來,巴不得真能一頓撐成個胖子。八點起來上了趟廁所,喝了兩口水,然後又回到床上,重新殺了個回籠覺,好不容易過了十二點,已經全身骨頭躺得酸疼,依然舍不得離開具有棉質芳香的床單和柔軟的枕頭。

她拿過手機看了看,删除了幾條無聊的短消息,又确認了一下時間,快一點了,周末的時間多得接近于奢侈,像一個窮苦人家的孩子,突然有了一大筆的財富,不知該如何揮霍。最終還是決定起床了,穿上睡衣到廚房裏找了一袋牛奶,加上兩塊面包,随便應付着肚子,想着這個周末該如何打發時間。

邊吃邊随意翻開一本雜志,她的餐桌上總是橫七豎八地堆着一摞書,多年來,書是陪伴她進食的最好良友,沒有書本,好像咀嚼就沒有力度。正在這時,電話響了起來,小帆将電話移到耳朵,一個陌生而淳厚的男中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你好,我想和你談一談,可以嗎?”

小帆楞了有那麽幾秒鐘的時間,那是一個陌生的男性的聲音,但他瓷實而富有力度。對于成年女性來說,她們對于男性的聲音一般具有較高的辨識能力,較為敏感的女性一般都可以通過男性的聲音,來判斷這個男性的魅力值可以打幾分。如果一個男性說話的聲音溫而文雅,有條有理,不緊不緩,那麽他在生活中肯定有着一定的魅力。試着想想,如果一個男性在電話裏說話,都可以尖着嗓子、拖泥帶水、大一聲小一聲、或是雜亂無章的話,那麽生活中的他定是沒有章法的,又談何魅力可言。

“哦,能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嗎,我這邊沒有備注,你想要談的內容是什麽。”小帆饒有興致地問道,盡管此時,她的第六神經繃得很緊,但還是故意拖着調子,做出一副很随意的狀态,在電話裏懶懶地說。

“也許你不記得我,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記住了你,好吧,我想和你談一談關于李義瓷坊傳承人這個事情,你今天下午有空嗎,我想和你見面談。”

李義瓷坊傳承人,小帆在心裏想了一下,這是最近在媒體上炒得很火爆的一條消息。小帆原本還懶洋洋的神經細胞瞬間蘇醒了一半,她近期正在為找不到熱點新聞而頭疼,上次盡管對李義陶坊的傳承人李子遷做了采訪,但是,憑着多年來做記者的直覺,這條花費了很多功夫的新聞還未交到主編手裏,就被她自己否定了。第一,那條新聞被反複采用,陳詞濫調,已經沒有多少新聞價值可言;第二,她對李子遷本人産生懷疑,一個真正的傳承人,居然對制陶一無所知,好吧,就算這是一個歷史造成的意外,但李子遷說話句句空乏,沒有意義。第三,小帆是一個不肯将就的人,《南方前沿》是省級的重點報刊,是全省人民關注的重要媒體,而她一直是報社的撥尖人物,如果一條新聞沒有足夠的吸引力,或許說沒有經過一定考證的話,做了多年記者的小帆是不會為了應付工作而把這條新聞抛向公衆群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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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小帆在采訪結束回家後,花了一周的功夫來整理這個稿件,最終還是決定束之高閣。

“能具體說一下情況嗎。”小帆在電話裏說。那邊的男中音停了一會兒,估計在思考如何回答,才說:“如果之前的媒體爆料有許多疑點,你想不想找到問題的答案。”

“當然想。”這句話小帆是在心裏說的,她的心裏小小的興奮了一下。如果真像他所說的這是一條爆料新聞,她的記者生活接下來一個月時間,都将為這條新聞準備足夠的題材。于是,她的口氣明顯溫和了很多:“可是,你至少應該讓我知道你的名字,你是誰吧。”

“我是李義瓷坊的楊敬業,我們見過一次面,可能你已經不記得我了。”

小帆在心裏大概的過濾了一遍,是的,她想起來了,那天在李義瓷坊采訪李子遷的時候,楊敬業曾經出現過,并且要了一張她的名片。她大概在回憶裏搜索了一下楊敬業的樣子,戴着黑邊眼鏡,四方形的臉,話不多,但是沉穩幹練。小凡當然是認識楊敬業的,雖然之前沒有打過交道,但是因為要做李義瓷坊的專題采訪,小帆之前就把瓷坊的資料大致整理了一遍,又對周邊知情的人進行了一些必要的采訪,憑着一個記者對新聞資料的敏銳度和辨識度,她對李義瓷坊進行了綜合的分析和了解,清楚李義瓷坊真正懂陶瓷技術的只有另外一個合夥人,那就是楊敬業。

“你不會是要給我提供一條爆炸新聞吧。”聽他有些神秘的聲音,為了緩和氣氛,小帆半開玩笑的說。“有這個可能,也許我提供的新聞可以把整個媒體引爆。”楊敬業不無神秘的說。小帆就樂了,她說:“那天看見你,以為你是标準的知識分子,沒想到你還很有幽默感,好吧,見個面,時間地點由你定。”小帆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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