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章節

還看見他就坐在那裏拉坯,應該沒有離開多長時間,你等一等就好了。喬芬便坐在張路剛才坐過的位置等他,就這樣茫茫然地等了半個多小時以後。喬芬突然明白了,張路一定是有意識的躲着她,也明白了這樣再等下去已經毫無意義。喬芬站起了身子,她的身子一直在不停顫抖,顫顫巍巍向着山下走起。

這一切張路都看在眼裏,她的慌裏慌張,她的心驚膽戰,她那哆哆嗦嗦的嘴唇和蒼白的臉,還有她那瞬間就松懈下垂的腮幫子昭示着她精神就要崩潰,對此張路感到恐懼和不安,他有些不知所措,所以他必須暫時逃開,或者說他必須使這件事情暫時的冷卻下來,再去考慮處理的方法。

向着山下走去的時候,喬芬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好吧,她想,即使你不見我,總該給我一個回話吧,哪怕只是一句話也行啊。這樣想的時候,她就停在了路邊的一個小雜貨店,在這裏找了一部電話打給張路,電話再次響過之後一直無人接聽。她開始在腦子裏琢磨,既然廠裏她都已經找過了,說明張路已經不在工廠,那麽他會去哪呢,家,對,他肯定跑回家了,家才是他躲開她最安全的地方。

呵呵。喬芬臉上露出冷冷的笑,她的目光中逐漸呈現出了一種堅硬的東西。你想躲着我,我就偏要讓你無處可躲,我今天一定要找到你,我今天一定不會放過你。一個瘋狂的念頭像雪花飄飄中的雪球一樣在喬芬的腦海裏滾動,當她想到這裏,便向着張路的家飛奔而去。

依舊是那條小街,天氣轉涼了,街道上冷冷清清,偶爾有三三兩兩走過的人,當他們和喬芬擦肩而過的時候,喬芬根本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或許只是一粒空氣,一點雨星。她的心裏,眼睛裏晃動的都是張路的影子。終于,她停在了那幢老式住宅樓下,而張路的老婆,此時正在路邊擺攤。

那天,張路的老婆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弄到了一種叫做滿天星的花,這些花有白色,紫色,粉色和紅色,她把顏色搭配好後,像一個個小雪球一樣捆綁起來,再一束一束賣給過路的人。沒想到那天的生意特別好,進入冬季以後,這種雪球似的小花會帶給人一絲暖意,會讓冷冷的天氣多出一份浪漫,因此,過路的人都會帶上一把。張路的老婆坐在這些花叢後,一臉笑眯眯的樣子,當喬芬從她面前失魂落魄走過的時候,張路老婆還笑咪咪的問她,你買束花吧,這花叫滿天星,用花瓶插起來可漂亮了。

喬芬聽見她說話,停住了腳步,她慘白的目光落在這個似曾相識的女人身上,在腦海裏使勁搜索着,對,沒錯。她就是張路的老婆,她之前見過,于是喬芬停下腳步,站在那裏,看着那些花發愣。

“買一束吧,不貴啊,就五塊錢,很便宜的。”

“你們家住在哪。”喬芬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那是她目前為止唯一的念頭,她的問話讓張路的老婆愣了一愣,“你說什麽。”張路老婆沒有聽清楚,也可能是沒有明白,她側過臉,看着面前這個陌生的女人,看着她冷冰冰的眼神和同樣冷冰冰的神情。

“我說你們家在哪兒。”

“哦,就在樓上啊,要不要我帶你去。”張路老婆熱心的說,并且,用手往樓上指了指,她雖然沒有搞明白面前這個女人,但是,她看出了這個女人臉上的失神和無助,她的善良提醒她,應該幫幫她。

“可是,你有什麽事嗎。”張路老婆想過來牽她的手,并且,關心的問道。

“張路回來了沒有。”

“沒有啊,他去上班了,今天上夜班,估計不會回來了,你找他有什麽事兒嗎。”張路老婆邊擦手邊朝喬芬走了過來。

“他根本沒有上班,你會什麽要騙我。”在四處找不到張路的情況下,喬芬完全失去了理智。

“我沒有騙你,我為什麽要騙你呢,他真就是去上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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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沒有去上班,我剛剛從他廠裏找到這兒,你們是聯合起來要騙我。”喬芬終于找到了一個說話的地方,她憋了一天的怨恨和委屈,此時,統統一洩千裏,淚水嘩嘩流了下來,所有怨氣發在了面前這個瘦弱而膽怯的女人身上。

“你究竟怎麽了。”張路女人被她的舉動吓了一跳,可她依舊好脾氣地笑着,伸出一只手,想要來挽住喬芬。

“就是你男人,就是你男人,那個叫張路的男人,他騙了我。”喬芬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斷斷續續向這個可憐的女人訴說着自己悲慘的遭遇。“你男人把我睡了,還把我的傳家寶給騙走了,他是一個十足的騙子,我要去派出所告他,讓他坐大牢,坐一輩子。”

“你說什麽。”張路女人的手停在了半空,像一只沒有抓到獵物的鷹爪子,瘦弱而有力道,她的臉色漸漸蒼白,瞳孔放大,這時候,喬芬方才發現自己的沖動和失态,但是,已經收不回來了,她趕緊站起身向着馬路對面跑開。

“你說什麽,你說清楚呀,”張路女人不肯放棄,她緊緊追了上來,想要來拉住她。

就在這時,一輛車子呼嘯而過,喬芬轉過頭來看的時候,只看見張路女人像一片薄薄的樹葉,被卷到了車輪子下面。喬芬想要伸出手去抓住她,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在尖利的急剎車聲音中,喬芬只聽見自己在一聲大叫之後,整個人瞬間失去了知覺。

四、合鳴

當楊敬業把那黃色的小本子放置于臺燈之下,借着淺黃色的燈光,開始一頁一頁閱讀的時候,他的內心像翻滾的浪花,既有興奮也有好奇,既有心酸也有默然,更有一份對于歷史的敬重。在泛黃的紙頁上,密密麻麻,那些用毛筆記錄的文字一度讓他陷入了歷史的浪潮中,前人的悲歡離合在今人的睫毛上結起了淚水,祖先制陶的經過,在文字的複述中重新組合,有着多少的艱辛和不易,又凝結着多少的傳奇和智慧。

憑着直覺,他看得出這些詳細的記錄出自于一個女性的手寫,字體飄逸而雅致,內容詳細而豐富。他想象不出幾百年前,一個普通的女性在經歷着生活的苦難下,将以怎樣的愛和包容來書寫這份記錄,她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和責任感來将這份記錄告知于子孫。

然而,由于年代久遠,一些字體已經被歲月浸泡得模糊,還有一些字楊敬業不認識,只能靠猜測或是翻閱一些古典書籍來查閱,還有一些殘缺的邊角已經無法再度還原,成為了永遠的遺憾,因此,閱讀起來十分困難。他在這本書的指引下重溫着歷史的脈絡,知道了觀音泥的來歷,知道了李義瓷坊是兩個結拜兄弟一手經營起來的家産,并且,憑着文字的敘述,仿佛看到了幾百年前那個和睦而友善的大家庭,他們和諧友愛,生死共處。這些斷斷續續拼湊起來的章節,帶給他太多的驚喜。

當他從書中看到有一個叫榮的女子時,不禁想到了千裏之外見到的那只黑色陶笛。歲月,經歷是怎樣的起伏和波折,經歷了漫長的等待之後,那條屬于親情的血脈在幾百年的波翻浪湧中始終存在和延續,原來,那麽多年來,祖先始終以不同的方式在提醒着後輩不要停止尋找失去的親人。此時此刻,楊敬業多想告慰他的先人,他們當初的遺憾,幾百年後在子孫中得以重逢和圓滿。

楊敬業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沖動,他撥打了江西女孩的電話,并且把書上的記錄告訴了她,女孩意外得知這個消息,既驚喜又意外,說一定要親自來看看。她很小的時候就聽老人說,他們的祖輩是從雲南過來的,這些年,祖祖輩輩都想着要回雲南走走,尋訪雲南的山水,卻沒想到還能在這裏尋找到失去的親人。

或許這就是緣分,也是冥冥之中生命的安排。三天之後女孩來到雲南,一起和她到來的還有她的妹妹。為了得到真實的答案,楊敬業把李子遷都叫到了一起,大家圍坐在會議室裏。“榮”和兩個陶佩放在一起,在柔和的燈光照耀下,形成了黑白分明的陶瓷世界。

兩個女孩走到桌子前,分別拿起了一個陶佩,她們憑着對“榮”的理解,在陶佩身上尋找着它和“榮”的相通之處,她們把陶佩放在唇上輕輕的吹,憑着對榮的理解,很快便摸清楚了陶佩的使用方法。姐姐吹出來的陶佩音域較高,而妹妹手中的陶佩吹出來的聲音較低,姐妹倆都覺得不好把握。在場的人不明所以,在試了幾次以後,依然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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