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火燒群芳館 (2)
時刻盯着就不會出問題，可沒想到竟然連自己嫡親的哥哥都會算計他……
是啊，太子哥哥曾經說過，除了自己，誰都不能信。尤其三哥現在有了三嫂，三嫂又是跟姨母一條心的，她們怎麽會放過小舞？
……
老鸨終于被帶過來了。
杜嘉麟直接開口問道：“今日午後到起火之前，你們樓裏有沒有買過人？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
老鸨原本還在地上仰望着熊熊大火大哭着咒罵“殺千刀”縱火賊，卻不想忽然被人強勢地帶出來。她正心痛自己的心血被這場大火給毀了，又想到群芳館被燒，自己的主子哪裏能饒過自己？聽到有人問話，她擡頭一看，見杜嘉麟不過是個孩子，又這樣一副髒兮兮的樣子，便敷衍道：“不知道，沒有沒有，沒見過什麽孩子……”
杜嘉麟正為鳳舞擔心呢，一看老鸨那敷衍的樣子，頓時就來了氣。他騎在馬上，正好手中握着馬鞭，當下便是一鞭子過去，怒斥道：
“想起來了沒有？”
老鸨被一鞭子抽回了神兒。她順勢坐在地上正要嚎啕大哭，哭訴自己的不幸和眼前這些人的強勢蠻橫，沒有同情心，卻不料剛剛張開口，聲音還沒出來呢，就被人強壓着重新跪好。同時，她聽到頭頂上一聲呵斥——
“好大的狗膽！九皇子問話，你敢無禮？”
九皇子？
老鸨擡頭又看了杜嘉麟一眼，不大相信皇帝的兒子會是眼前這個狼狽邋遢的樣子。但看着四周那些威風凜凜的兵士，她不禁打了個寒蟬，總算将自己被大火燒沒的理智找了回來。
“回九殿下的話，今日下午，我們樓裏好像是買了個人……”
“男孩女孩？多大年紀？現在在哪兒？誰送來的？”杜嘉麟強忍心中激動，一開口就是一連串的問題。
“這個，妾身真的不知道啊！人是我們樓裏的麗娘做主買的，妾身只知道花了二十兩銀子，并沒有見過那孩子……”
杜嘉麟立即打斷她的話道：“把那個什麽麗娘找來！”
老鸨立即回道：“回九皇子的話，麗娘被狗咬了，已經送到醫館去了……”
“狗？你們群芳館裏自己養的狗不是都在後院裏嗎？怎麽會出來亂咬人？”韓駿蹙眉問道。難道，這也是那小丫頭指使的？
老鸨叫屈道：“這位将軍，那咬人的狗不是我們自家養的，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
就在這時，忽然一個孩子沖了出來，大聲喊道：“九殿下——”
杜嘉麟坐在馬上，擡頭望去，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沖着自己揮舞着胳膊。杜嘉麟臉上閃過一絲驚喜，六表弟在這裏，小舞是不是也在這裏？
“秦家六公子？”韓駿打馬過去，将秦守念帶過來。
“六表弟，你怎麽在這裏？”杜嘉麟忙問，“小舞呢？小舞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秦守念見杜嘉麟果然懷疑自己是和小羽在一起，想起小羽的話，忙搖頭道：“我，我今天早上跟着我大哥出來的，想着能不能見到小羽，沒想到……沒想到在西市的時候，竟然被人迷暈，賣到了這裏，還被關進了小黑屋裏。要不是看守的婆子發善心開了門，我，我們就要被燒死了……”
“你們，都還有誰？小舞可是跟你在一起？小舞呢？在哪裏？”說着，杜嘉麟就要下馬來。
秦守念看着杜嘉麟着急的樣子，看着他被汗水打濕的衣服上滿是灰塵，眼底閃過一絲猶豫，但最後還是搖頭道：“小羽沒跟我一起，是另外幾個被拐子迷暈了賣到群芳館的孩子……”
這時，韓駿已經讓人将另外那幾個孩子帶了過來。
杜嘉麟焦急地将這幾個孩子掃了兩眼，眼中難掩失望。
這時，溫正傑得到消息，忙趕過來問道：“這些都是被賣到群芳館的孩子？可有賣身契？”
老鸨忙道：“有的，有的，她們……”老鸨忽然想起自己裝賣身契的箱子已經葬身火海，哪裏還在？
秦守念卻反駁道：“她們幾個都是被人擄走或者被拐子拐走以後賣進來的！”
杜嘉麟沒看到鳳舞，便還依舊在馬上騎着。他擔心自己下馬以後走路會被人看出異樣來。但他還是打馬走近幾步，詳細詢問了那幾個孩子幾句，問她們是什麽時候被賣進來的，都見過什麽人，有沒有見過小舞等等。
那幾個孩子大的不過八九歲，小的才四五歲，被關在小黑屋裏，又餓又怕，只知道縮在床上哭，苦累了昏睡過去，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她們本來就沒有見過鳳舞，救她們出來的秦守念，自然秦守念說什麽她們信什麽。
杜嘉麟失望地對韓駿道：“讓人問清楚這些孩子的來歷，明早派人送回去吧！”頓了一下，他又看着秦守念，問韓駿道，“給三哥和秦府傳信了嗎？”
韓駿忽然擡頭望了望天，一副痞子似的神情道：“殿下，已經宵禁了。三皇子帶人在西區呢，秦府在東區，看樣子只能明早再送信了！”
宵禁了是不假，但是你不是有太子哥哥的出行令牌麽？杜嘉麟看了韓駿一眼，卻聰明地沒有問，反而點點頭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看來只能讓姨父姨母和三哥三嫂擔心一晚上了。”
韓駿本來還以為會看到秦守念失望的眼神，卻不料秦守念也跟着點頭道：“我知道的，韓統領不必為難。明日我再回去向爹娘請罪便是。”
說到這裏，秦守念也不禁在原地轉了個圈兒，往四周看了看。不知道小羽跑哪兒去了，明天阿黃真的能帶回她的消息麽？
溫正傑正要派人去送信呢，聽到韓駿這麽說，不由一怔。三皇子和秦尚書都還等着六公子的消息呢，這明明找到了人卻不派人送信，不是讓人家擔心麽？韓統領是太子殿下的人，難道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可是這……沒道理啊！
溫正傑又去看九皇子，卻聽到九皇子贊同的話。那就真的不去送信？可是秦家六公子會不會有意見？然後不等他開口文，秦家六公子也開口了，居然也同意暫時不給家裏送信。這，這到底怎麽回事？
溫正傑想了想，最後決定自己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吧！他以為韓統領會派人送信呢！畢竟人是韓統領找到的，他也不好意思搶了韓統領的功勞不是？反正這裏九皇子地位最高，要是皇上怪罪下來，也有九皇子頂着！再加上韓駿和秦家六公子都沒意見，皇上也不會怎麽怪罪他吧？
啊，現在好了，好歹秦家六公子已經找到了，這場大火看樣子也能控制住，或許他的府尹之位能保住了？溫正傑雖然身上累得不行，神情卻輕松不少，這算是雨過天晴了吧！
……
這一夜，北區幾乎沒有幾個人能安然入睡的。那麽大的火，誰知道會不會燒到自己家來？尤其這宵禁之下，大家都不能出坊門，只能遠遠地看到熊熊火光，具體情況卻是不清楚的。
溫正傑帶着北區防衛使的士兵和北區的衙役們連同北區的百姓一起，找了兩個足夠大的花園挖隔離帶。
按九皇子說的，他們先将花園裏的花草樹木都拔了，然後在花園中間堆成小堆澆上酒燒了，之後又将附近的泥土翻起來蓋住火灰，弄成一個個矮土包的樣子。而近火的房屋都已經被推倒，這樣火苗就不會竄太高，也就不會引燃隔離帶另一邊的房屋。
終于，大火在黎明前得到控制，同時傷亡和財産損失也出來了。這場大火起火快，火勢兇猛，誰不認為肯定是要燒完一條街才算完的？沒想到最後能得到控制，沒有燒死人，財産損失也是歷代恒京同級別大火中最少的。
溫正傑甚至美滋滋地想着，即便那位顏家小公子沒找到，單憑他控制住了北區這一場大火，就是大功一件吶！或許自己還能得皇上賞賜呢！說起那位倒黴的顏家小公子，真相如何相信皇上也是心中有數的，應該怪不到他頭上吧？
“九殿下，您看這大火也得到控制了，秦家六公子也找到了，群芳館的老鸨也作為拐子的同犯下了大獄，要不您随下官到舍下梳洗一下，換件衣服，等會兒宮門開了咱們一起進宮去？這次大火能得到控制，可多虧了九殿下您吶！”
杜嘉麟又累又困，又餓又痛，現在真想能好好洗個澡，然後吃飽了美美地睡一覺。但想到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的小舞，他還是搖頭拒絕。
“你回去吧！順便把秦家六公子送回去。我跟韓統領再找找。”
要是回去了，父皇母後再不許他出來怎麽辦？
實際上，皇帝皇帝本來就是不同意杜嘉麟親自留在宮外找人的，還是杜嘉瑾求情，又将韓駿派了過去，皇帝皇後才答應下來。如果杜嘉麟真的回宮，讓皇帝皇後看到他這幅狼狽的樣子，腿上還受了傷，不管杜嘉瑾怎麽求情，杜嘉麟都別想再出來了。
溫正傑這次算是見識了九皇子的固執，便也不在相勸，只是留下不少人手随時聽候九皇子差遣，便帶着秦守念走了。
韓駿看着杜嘉麟的樣子，也頗有些心疼，他回想了一下太子殿下的囑咐，跟着勸道：“九殿下，要不您找個地方洗個澡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咱們再繼續找？您這樣身體吃不消的，要是您暈倒了，微臣也沒法向太子殿下交代。到時候微臣可就只好送您回去了！”
杜嘉麟不接這話，反而問道：“韓統領，你說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查？”
韓駿微微皺眉道：“來的時候太子殿下吩咐了，讓微臣聽候九殿下差遣。您說我們怎麽找，我們就怎麽找！”
竟然讓一個八歲的孩子做主？溫正傑不解地看了韓駿一眼，暗忖：難道太子殿下也是在敷衍九皇子？可那位顏公子不是東宮詹事顏大人的族孫麽？太子殿下怎麽可能不管？奇怪，真奇怪……
杜嘉麟如今已經肯定了太子哥哥是要借機考驗自己，心裏又是氣又是急，卻無法抱怨。太子哥哥都将韓統領借給他了，他自己沒本事，怪得了誰？
這一刻，杜嘉麟只是惱恨自己從前讀書不認真，腦子也不如小舞聰明，關鍵時候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既然韓統領不會主動幫他想辦法，那就得他自己想辦法将小舞找回來了。
杜嘉麟仔細想了想，便下令道：“讓人帶上小舞的畫像挨家挨戶徹查，昨日有沒有買過、見過一個五六歲的陌生孩童！查案的時候告訴每一家人，凡是提供有用線索的人，獎勵兩百兩銀子！就從這條街附近開始查起，先查北區，再查西區！另外，即刻找到那個麗娘，查清楚秦家六公子被賣入群芳館的經過。”
不知道為何，杜嘉麟總覺得秦家六表弟被賣入群芳館這事太過蹊跷了。要知道，秦守念也是在胡市被人迷暈帶走的，而且，群芳館不是只有賣笑的女子嗎？六表弟是男孩子，怎麽也被賣到這種地方來了？
就在這時，北區防衛使的羅校尉忽然打馬過來，面上帶着幾分喜色，問道：“溫府尹呢？有縱火案犯的消息了……”
韓駿回道：“溫府尹回府衙準備進宮彙報去了。”
杜嘉麟追問：“羅校尉說有縱火案犯的消息了？”
“是的，據群芳館附近一家雜貨鋪的小二說，昨日傍晚，有個八九歲的孩子買了七八個火折子，還讓他們幫忙點燃了才帶走的……”羅校尉本來是打算去追溫正傑彙報調查結果的，但既然九皇子發問，他自然是要回答了再去追的。
一般人家買火折子，不會一口氣買這麽多，就算是要買來存着，也不會全都點燃了。這本來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等群芳館的大火燒起來，那小二便将這兩件事情聯系起來，主動告訴了掌櫃，再找到了北區防衛使報告情況。
而杜嘉麟卻是覺得雙眼一亮，立即追問道：“那個孩子長什麽模樣，穿的什麽衣服？可認得是什麽人？”
羅校尉回道：“據那店小二回憶，那個孩子八九歲年紀，雖然頭發有點亂，衣裳也有些污漬，但料子卻是極好的，一般人家穿不起。那孩子掏錢的時候，小二看到那個孩子戴着一個寶藍色繡紅色花樣的荷包。那小二說那紅色花樣好像是一個字，可惜他不識字……”
杜嘉麟立即想起之前見到秦守念的樣子，頭發有些淩亂，衣裳有些污漬，他沒看到秦守念腰間挂着荷包，但是秦守念的荷包他見過好多次，其中有一種就是用寶藍色雲錦繡上一個紅色的小篆“念”字。
如果火是秦守念放的，那他就是在說謊！他還能出去買火折子，又怎麽會被人迷暈了賣進群芳館關在小黑屋裏？
“将那個小二帶來見我！”杜嘉麟對羅校尉道，而後又看着韓駿道，“韓統領知道那個麗娘在哪家醫館嗎？立即去查！”
他要先問問清楚，昨日被賣進群芳館的到底是秦守念還是小舞，然後再帶着那個店小二去秦府找秦守念，這樣就不怕他不承認！
……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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