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十九、沉眠之地(中)

大陸上人盡皆知,極北之地是生命絕跡的禁地,但卻鮮少有人知道,極北之地也是黑暗之主的沉眠之地,不是隕落,是沉眠。但別人不知道,曾經是極北之地守護者的歐陽逸卻很清楚,要說到對極北之地的了解,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人可以超過他。

在歐陽逸還是極北之地守護者的時候,他有一次喝醉後不小心把黑暗之主在那沉眠的消息洩露出去,引來了數個實力高強的老牌強者前去尋找黑暗之主的墳冢和可能留下的傳承。更不巧的是,這幾個強者的去向和目的不知怎麽流傳出去,引得無數人前赴後繼地趕到極北之地,失職的歐陽逸與黑暗聖堂派來的人狠狠地殺了一通,殺得血流成河,讓幾乎所有知情的人都橫屍當場才罷手。而那之後,歐陽逸便被撤掉了守護者的職位,然後因為某些原因,他成為了白金學院的院長。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在南宮銀表現出對極北之地超乎尋常的興趣後他才會特地把人找來詢問,至于脫口而出“黑暗之主的沉眠之地”,那是因為這一點在水彬遙給他的資料中有提到,他遲早都會知道,也不在乎早點告訴他。另外,歐陽逸以為南宮銀對極北之地這麽感興趣,是因為他發現了極北之地的秘密,所以才會說得這麽口無遮攔。

南宮銀沒想到歐陽逸一上來就開門見山,連必要的閑話都沒有說,與他剛開始表現出的不靠譜模樣很不相符。

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話裏透露出的信息——黑暗之主的沉、眠、之、地?

南宮銀在聽到這句話時,有種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感覺。朱明戒中出現過的那個人讓他去極北之地,就說明那裏一定與他的身世有關,結合盛亞楓說自己有黑暗皇者血統,那麽與自己身世有關的地方竟然是黑暗之主的沉眠之地,也就不那麽令人驚訝了。

說來話長,但這個念頭不過在南宮銀腦海中轉過了一瞬,就被歐陽逸更加凜利的殺氣驚醒,沒有多做猶豫地說:“那裏可能與我的身世有關,你是院長,應該知道我的情況。”

歐陽逸一怔,而後鎖定着南宮銀的殺氣便緩緩散去,面無表情地一歪頭,突然綻開一個燦爛笑靥,“你身負黑暗皇者血統,與黑暗之主必定有關,但是你怎麽知道要到極北之地去追尋你的身世?”

“無可奉告。”南宮銀不可能把朱明戒的事告訴歐陽逸,他可不可信尚且不知,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以他如今的實力,還不足以保護朱明戒,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它隐藏起來。

“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但是說句實話,現在的你到極北之地,那就是一個死字,即使十年後你從白金學院畢業了,到那邊還是連個立足之地都沒有,我勸你還是量力而行,有時候,身世這種東西并沒有如你想象中那麽重要。”

歐陽逸很清楚自己的底細,他的資歷和實力都達不到成為白金學院院長的程度,只是因為光明教會需要,他才坐在這裏。南宮銀會知道極北之地,很有可能是黑暗之主留給他的訊息,他在黑暗之主面前連戰五渣都算不上,所以這番話說的也是發自肺腑。

南宮銀沒有說話。歐陽逸說的他并非不知道,但是在知道這麽多年來南宮家族中受盡白眼的生活原來不屬于他,連那對對他冷漠至極的夫妻也不是他的父母後,他長久以來的堅守就全然變成了笑談。他需要一個理由,支撐他行走直到找到新的值得他堅守的目标,而尋找身世就是最好的理由。

兩人的談話到此就算結束了,歐陽逸摸摸肚子,從地上爬起來想去找吃的。結果一轉頭就看到盛亞楓不知道從哪兒挖出來一袋花生坐一邊啃得津津有味,牆上那面鏡子一樣的屏幕亮起了白光,像水鏡一樣播放起了國民女神安莉斯演的歌劇,那惬意的神情讓南宮銀和歐陽逸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恰好這時房門被人一腳踹開,丁雨夜和封亞然跑得氣喘籲籲地沖了進來。

“南宮,你沒事吧?”

“南宮,你沒事吧?”

兩人的語氣一樣的急切,目光也都直直落在南宮銀的身上,完全無視了在場的其他兩人。

“我很好。”南宮銀略顯訝異地看着滿頭大汗,明顯是一路跑到這裏來的丁雨夜和封亞然,點頭回答道。

“喂!你們兩個什麽意思啊!我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他嗎?值得你們緊張成這個樣子。”相對南宮銀的驚訝,歐陽逸更多的是不爽,特別是在丁雨夜向他投來明明白白寫着“你不是老虎,卻比老虎更可怕”的眼神後。

“哦,沒事就好。”封亞然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激動得不太正常,為了掩飾不自在,撓了撓頭故作不在意地說。

南宮銀對于別人的善意和惡意很敏-感,他感受得出來封亞然是真的在擔心他,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擔心自己,不過還是沖他點點頭表示感謝。

丁雨夜卻沒有封亞然那麽別扭,直接走到南宮銀身邊扳過他的身體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确認他沒事後才松了口氣。

“我真的沒事。”南宮銀見丁雨夜這麽不放心,便加強語氣又說了一次。

歐陽逸見狀更不滿了,正想說什麽,丁雨夜便搶先一步道:“老師,你平時不是日理萬機忙得不行嗎?今天怎麽突然有空還把南宮叫過來?說!你是不是有什麽企圖?”

一個大大的X出現在歐陽逸的額角,他差點沒忍住上前揪住他的耳朵一頓吼的沖動:“我能有什麽企圖?勞資對男人不感興趣好嗎?我只是想問他一點事而已,你那麽緊張幹什麽?”

丁雨夜張嘴還想罵回去,卻被南宮銀伸手按在肩膀上止住了話語。南宮銀對歐陽逸微一躬身,說:“院長,若是沒什麽事我們就先離開了。”

“等等!”歐陽逸大喝一聲,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到南宮銀身前,冷不丁一把扯開丁雨夜,然後抱住南宮銀的手臂——本來是想攬住肩膀的,但是身高不夠,只能退而求其次——得意揚揚地對咬牙切齒的丁雨夜笑了笑:“雖然我以前是對男人不感興趣,不過這位南宮同學長得如此如花似玉傾國傾城……我現在又有興趣了。”

封亞然磕了一個花生,正把花生仁塞進嘴裏,結果被歐陽逸這句話吓得狠狠嗆了一下,差點把花生仁嗆到氣管裏。

南宮銀眸光一暗。雖然他的長相确實精致過頭了,但其實他很讨厭別人議論他的容貌,歐陽逸初次見面就踩了他最大的雷區,不給他一點回禮似乎有點對不起自己。

南宮銀在心裏暗道,眸光一轉,漂亮的唇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溫柔的微笑讓他整張臉都亮了起來。歐陽逸只覺得背後一陣發涼,而後肩上一沉,南宮銀竟然伸手攬住了他的肩膀,帶着如春風破冰的笑容對他說:“院長,其實一開始我也對男生不感興趣,但是現在……”南宮銀的眼神在歐陽逸身上轉了一圈,滿意地發現丁雨夜戳在他身上的目光又凜利了幾分。

歐陽逸得意的笑容因之一僵,莫名有種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的感覺,一轉頭,就看到丁雨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頓時在心裏暗叫不好:糟糕!玩兒脫了!

盛亞楓“噗”了一聲,差點笑出來,被歐陽逸的眼刀掃了一眼勉強忍住,連最喜歡的歌劇也不看了,一心一意地觀察那邊的動靜——多麽難得一見的好戲啊!絕對不能錯過!

衆人的反應皆被南宮銀收入眼底,十分滿意自己這小小算計取得的成果。他可從來不是那種外表面癱內心單蠢的家夥,敢拿他當槍使,就得做好走火的準備。

丁雨夜扯了扯嘴角,他或許猜不到南宮銀此時的心思,但歐陽逸的心思他卻是一猜一個準,不就是想拿南宮銀刺激刺激他嗎?還別說,丁雨夜對自己在意的人事物的占有欲是十分強烈的,最讨厭外人染指,歐陽逸這一手玩得着實好。不過他好像忘了一件事——

“老師,你的功勳卡是不是還在我這兒放着?”丁雨夜笑眯眯地問。

歐陽逸的臉色更加僵硬,不僅是因為丁雨夜說的話,還因為他臉上那甚少露出的笑容,那是有人要倒黴的标志,看來今天這一劫他注定躲不過了。

罷了,躲不過就躲不過,躲不過也要讓他更難受!一點沒有做人家老師自覺的歐陽逸一咬牙,把南宮銀的手臂抱得更緊了,也呵呵笑了笑:“是啊,不過老師已經想好了,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那功勳卡就給你當零花錢了。”

歐陽逸雖然說得若無其事,但南宮銀卻能感覺到他的手在輕微地顫抖,并且力氣越來越大,心裏必定十分肉疼。當然,南宮銀絕對不會同情他的,反而無情無義無理取鬧地一把把手從他的手裏抽出來,一臉平淡地道:“院長,晚上我還有書要看,就先告辭了。”

別啊!你走了我怎麽辦!

萬萬沒想到剛剛還好好的的南宮銀竟然說走就要走,歐陽逸吧唧一下又貼上去拽住南宮銀的手,讪笑道:“南宮同學啊,院長我覺得和你特別投緣,你不如再多留一會兒,就一會兒!”

“老師,我也跟你挺投緣的,就讓我留下來陪你吧。”同樣一點沒有做人家弟子樣的丁雨夜幹脆利落地把快成狗皮膏藥的歐陽逸從南宮銀身上撕了下來抓住,又對南宮銀說:“你有事就先回去吧,軒痕一人在宿舍裏我也不放心,等會兒我遲點再走。”

“嗯,那我先走了。”南宮銀繃着面癱臉對巴巴地看着他的歐陽逸點了點頭,假裝看不懂他眼神裏傳達的求救訊號,潇灑地轉身就走。

至于歐陽逸會被丁雨夜怎麽樣……他們不是師徒嗎?又不會死,愛怎麽鬧怎麽鬧吧,反正他一個外人也管不着不是?

南宮銀毫無心理壓力地帶上門,拿着水彬遙給他的極北之地的資料回宿舍。他還有很多事要做,這種小事就當作生活的調劑品,偶爾為之就好。至于被他當做調劑品的歐陽逸會不會被整得很慘,南宮銀不以為然——誰讓他要作死踩他雷區。

作者有話要說:

盛亞楓(龇牙笑):院長,no zuo no die啊!

歐陽逸: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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