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只是當時已惘然

在電影院裏，我本想着看一會就找個借口說電影不好看什麽的，早點回學校宿舍呢。沒想到，進電影院之前，他居然買了很多小吃和好幾瓶汽水，一聲不響地和我走了進去，我們找了個正中間的座位坐下，他遞給我一包米花糖，一包話梅和一瓶汽水，問道：“應該都是你愛吃的吧？”我一看，确實都是我愛吃的小吃，不禁問他：“是女孩子們都愛吃的？還是你真的知道我就愛吃這些東西？”問完又有點後悔，他一本正經地答道：“我是真的知道你愛吃這些，因為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也一直很關注你的一切。”

“什麽？你……？喜歡……”我吃驚地看了看他，他正目不轉睛地看着我，我趕忙轉過頭看向電影熒幕。我們畢業那年的各大電影院裏正流行金屬熒幕，銀光閃閃的，效果确實非常好。我沒好意思說出：喜歡……我這句話中的“我”字，只是又小聲嘀咕了一句：“怎麽會這樣？”

其實，從大一認識他的那一天，我就喜歡上了他。但是我屬于那種非常內向的女孩兒，尤其是看到他條件優越，身邊又不斷地有各種追求者，有的漂亮，有的有錢，有的家庭背景優越，而他也似乎與這些女孩兒們的關系都非常好。雖說從那次牙疼後，他專門給我買了三天燒麥，每次午飯、晚飯前他就會去女生宿舍送給我，直到我牙好了能正常吃飯，他才不再給我送飯，後來我要請他吃飯以示謝謝，他怎麽都不肯去，還說讓我把他當哥哥好了，哥哥照顧妹妹是應當的。那以後，我和他的關系雖說近了一大步，但還是客客氣氣的，只是比以前多了層親切感。

雖說有時候我會幻想如果真的和他戀愛會是什麽樣？但只是暗暗在心裏想一下，從沒有真的有什麽實際行動，有時和他一起參加活動或是吃飯，我也是表現得若無其事的。

有時候，甚至在夢裏我會夢見和他在談戀愛，每次在夢裏夢到和他在一起時，總會有一種朦朦胧胧的溫暖的情愫在心中蕩漾，就那樣默默地看着他，什麽也不說，心中就已經非常滿足非常感動了。每次做夢夢到他，都是這種感覺，從沒有夢到過其他的場景。

但醒來後，一想到如果和他談戀愛，總感覺與他這樣的人交往會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我就想還是和他做好朋友好了，這樣也挺好的。他呢，繼續他的熱熱鬧鬧的大學生活，身邊不時出現對他表白的女孩子，他無一例外地都拒絕了。唯一交往比較多的，就是牛麗紅，我看得出來，他們剛成為朋友時，他很喜歡這個女孩子，他們那段時間經常一起進進出出的。但沒多久，他就和牛麗紅疏遠了，再後來，他們幾乎就沒什麽聯系了，我還挺奇怪呢，不過因為有過那次玩笑，他那嚴肅的樣子，使我沒有再多問什麽。我想，也許是因為在我們那個年代的大學裏，談戀愛的學生非常少的緣故，學校也是不支持學生談戀愛的，有些班級的老師知道了還會幹預和制止，又或者是因為他始終沒遇到自己的真愛，所以他才一直沒有女朋友吧。

但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今天會對我說喜歡我。見我這麽吃驚，他有點害羞地看了看我，用一種非常認真地語氣對我說：“真的，真的一直喜歡你，很久了，從和你在文學社認識時就喜歡了。只是看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愛情應該是兩個人的事情，雖說男子漢應該主動，應該敢愛敢恨，但是，哎，一想到咱們來自不同的省份，畢業以後只能各奔東西，就算是我追求你，你也答應了，咱們以後在一起的可能也很小。所以……”說到這裏，他看了看我，又繼續說道：“你對我的态度，讓我很受打擊呀。如果你稍表現得對我有那麽一丁點的好感，可能我就會向你表白我的感情了。我一直對你非常好，你，你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我，我真的沒想到，”我低下頭，心中泛起一陣酸楚，忽然有一種柔軟的傷感湧上心頭，輕輕地對他說：“一直都有那麽多女孩兒喜歡你，不時有女孩兒追你，你也和幾個女孩兒關系挺親近過，我哪想到你會對我……唉！”我禁不住嘆了口氣，轉身面對着他，對他說道：“我，也一直喜歡你，也是從到文學社認識你的那天起。”

聽到我這樣一說，他一下抓起我的雙手，我沒料到他會突然來抓我的手，本能地迅速想從他手中抽出我的手，但他抓得是那麽緊，我又使了使勁，還是沒抽出來，但我感覺到了他手上傳遞過來的溫暖和熱情，被他這樣握着手的感覺真的好舒服好溫馨，那種語言無法形容的美好感覺包圍着我，我就這樣被他緊緊抓着雙手，心中又羞澀又溫暖。他也嘆息了一聲，輕輕說道：“我們倆呀！唉！”

他又告訴我，他曾經在知道我吃素的那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不長，但是讓他感覺很奇怪，這個夢，也是他一直沒有向我表白的主要原因。

我好奇地問他是什麽夢？

他說：“我夢到我在參加二十五年後的同學聚會，你也來了，那個是我們班搞的聚會，但聽說你已經是一個小名人，有同學想和你有更多聯系，剛好那時你也在重慶辦事，而且他們知道大學時我和你關系好得不得了，就把你也請來了，但是……”他停頓了一下，又說到：“你來時帶着你的女兒，而我的兒子在你來到聚會現場前，也在家裏和他媽媽剛給我打完電話。”

“然後呢？”見他不再往下講這個夢，我趕緊問他。

“然後？沒有然後了，就是個短短的夢。”他有點難過地說。

“啊？就這麽短的夢呀，可是怎麽會呢？怎麽會是你我各自有各自的孩子呢？這麽說，若幹年後，我們都會各有各的家喽？”我心中一下有一種傷感的感覺湧上來。

“是的，夢裏就是這樣預言的吧。”他也用一種略帶傷感地語氣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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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我們都不再說話，但心思也都沒放到電影上去。我已經記不得當時看的是什麽電影了，也已經忘記了是誰先開的口，我們又開始了聊天。就這樣，我們居然說了一晚上的話，直到四部電影結束，外面已經灰朦朦地快天亮了。我們才走出電影院，去找地方吃早飯，出了電影院，我們不再握着手，那一次，也是我們都知道我們原來是互相一直默默喜歡了這麽久後唯一的一次最親密的舉動，直到畢業各自回到各自的家鄉。

“什麽？你們難道都知道互相喜歡，還沒趁畢業前好好談一段時間的戀愛嗎？”柳雲霏聽我這樣說，不禁有點急切地問道。

“談了，我們談了整三個月的戀愛。那三個月，是我這一生中最美好的記憶，永遠珍藏在我心間。”那是我的初戀，因為純潔，因為真心相待，因為不摻雜一絲絲與愛情無關的因素。也因為帶着一種宿命和絕望。“

聽我這樣說，柳雲霏忍不住又問道：”那你們，嘿嘿，難道都沒有擁抱過嗎？“

”沒有，從來沒有，自那次看完電影後，我們連手都沒有再拉過，“我看着柳雲霏，又陷入對那段戀愛時光的美好回憶中：”因為我們說好了，就享受這一段時間的戀愛，但我們不能象其他大學生情侶一樣，尤其堅決不去做違背婚前底線的事情。“

”為什麽？“柳雲霏又問：”你們是情侶呀，就算你們都是傳統道德的衛士，互相又喜歡了那麽久，至少擁抱、親吻也是沒什麽的嘛。“

”是的，我們應該說是談了一場柏拉圖式的戀愛，但那種感覺真的無與倫比，真的讓人陶醉，更讓人永生難忘，我已經把那段戀愛珍藏心間了。現在只要想起那段感情，我就充滿了美好、純潔的感覺。我現在，不，我在和前夫從戀愛到結婚再到離婚，心中都不曾有過那種感覺，甚至，我從來沒對我前夫說過那三個字：‘我愛你’。“

柳雲霏說道：”唉！你和小袁（我前夫）之間的事情，全公司哪個不為你打不平，覺得你可惜了，嫁了這樣一個……，你要說你能說出‘我愛你’三個字，我還反而覺得奇怪了呢。“

她又接着問道：”你和方儒珺既然感情那麽好，又為什麽後來沒在一起呢？為什麽只談了三個月戀愛呢而不堅持到大學畢業回家再分手？為什麽不好好珍惜呢？“她一連問了三個為什麽。

我說：”因為那個夢。“

”啊？就為了那個夢？那也太可惜了，夢怎麽能把一段美好戀情就斷送了呢。如果當時你們好好把握，你現在也不會離婚了，而且憑方儒珺家的家庭背景，說不定你們早就能調到一起工作，過上幸福生活了。就算是不用他們家長幫忙，他自己也很有能力呀，你不是說他現在也是單位的高層了嗎？你怎麽那麽傻呀美女！真是的！真讓人惋惜！唉！“

我們當時就因為那個夢，所以在電影院的那個晚上，我們說好了一定要好好談場戀愛，但我們以後肯定沒法在一起，所以我們要珍惜我們的緣份，不，确切地說是有緣無份的這份緣。所以，我們商量，完全享受柏拉圖戀愛，這一點，我們倆的想法是驚人地一致。我們不能在一起，我們要對我們以後的另一半負責，所以我們只談戀愛，不有任何親密行為。

在我們戀愛的那三個月裏，痛苦的感覺更占了上風。所以，我們有時會争吵，甚至有時他會故意和其他女生表現得關系超好，但我了解他心裏的痛苦和無奈。我從來沒有因為這些而生他的氣，從來沒有。我們是那樣的默契，那樣的配合……三個月以後，也就是六月中旬的樣子，離畢業還有一個月，我們就解除了戀愛關系。同學們都不知道我們的關系，因為我們沒有過任何親密行為，因為我們大一起就是好朋友，所以這段時間在一起的時間比以前多一些，也沒有引起同學們的注意。大家只是一起認為我們沒戀愛有些人認為有點可惜。他們哪裏知道我們內心的複雜感受。

是的，無奈地放棄，是因為我們相信我們真的是有緣無份。這其中的宿世命運，是我後來才理解才明白的。這正是：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題外話－－－－－－

希望我的文字，能為大家帶來幸運、快樂和平安！學佛是世間人最高享受，佛學是人世間最高哲學！

每天忙于工作，晚上才有時間寫作，又要完成每天3000字以上的寫作量，又想盡量寫得更好更完美，真是不太容易。應該寫得更好一些，我會繼續努力，白天盡量抓緊時間寫一點，晚上就能有時間潤色的更好一些。希望大家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