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距離淮南王墓往西一公裏處有一個小村子,這個村子雖遠離市區,但是在這一帶卻是遠近聞名。如果你一聽到這個村子的名字的話,你便明白為什麽也會有游客不遠萬裏經常來這裏觀光。

此時豆腐村西邊的一戶人家正在院子裏做豆腐。

偌大的院子裏,西邊是一盤石磨,石磨圓盤的中心部位放着堆成小山一樣的黃豆,這黃豆豆粒飽滿,經過水泡之後越發顯得油亮,石磨緩緩轉動,潔白的豆汁緩緩地流出石磨。在石磨盤邊,生着火,火上面坐着一口直徑一米半的大鍋。

咕嘟嘟的氣泡聲清脆悅耳,香噴噴的豆腐千裏飄香。

一個年齡約四十歲左右的婦女正在忙着出豆腐。

似乎是問道了豆腐的香氣,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從屋子裏跑了出來,來到女人身邊。

“媽媽,大哥哥什麽時候會醒?我要他陪我玩兒。”小男孩一邊撒嬌,一邊聞着那香噴噴的豆腐,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

女人專心地攪動着煮沸的豆漿,這豆腐的老嫩全靠火候的把控。“小寶,去別地兒玩,大哥哥受傷了,需要休息。大哥哥醒了,再跟你玩。”

小男孩似乎有些失落,“大哥哥已經睡了三天了,為什麽還不醒?”

“那是因為他是大懶蟲,小寶長大可不要跟他學哦。”此時慕容難也問道了逼人的香氣,從房子裏走了出來。

修齊跟在身後。

小寶瞪着兩只烏溜溜的大眼睛,确信地點點頭,“小寶才不當懶蟲呢。”

院子裏的人都笑了起來。

“這豆腐真香,不愧是遠近聞名的狀元豆腐。”修齊來到正忙碌的婦女身後,也被這軟嫩香滑的豆腐吸引了。

那女人樂得笑出聲來,“這做豆腐可沒什麽學問,講究就是耐心,稍不留神火候就容易過,這火候一過,這豆腐就老了。可若是火候不到,又成不了形。”

女人一邊說着,手裏的活一刻也停不下來。

小寶第一次見男人的頭發比自己媽媽的還要長,便嚷嚷着要玩一下,慕容難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孩子耍無賴。

可慕容難胳膊和肩膀上的傷口還沒痊愈,尤其是骨折的前臂,雖然體內真氣能幫助骨骼恢複,可這才幾天的功夫,仍舊無法用力。

無奈,慕容難只得單膝跪地,任由小寶把玩寶貝似的在慕容難身後長長的馬尾上抓來抓去。

“哦——嘶——啊——”慕容難慘叫聲聲。

那中年女人回頭瞪了小寶一樣,“我看你是屁股又癢了,小寶,趕快給我住手。”

小寶沖媽媽吐了吐舌頭,這才住手。

中年女人嘆了口氣,“小寶這孩子,太調皮了。”

修齊微微一笑,“小孩子本來就應該調皮,這是天性。”他站在不遠處,看着慕容難跟小寶在院子裏玩耍,心裏忽然覺得一陣溫暖。

“對了,小夥子,你屋裏的朋友怎麽樣了?已經昏迷三天了,實在不行就送醫院,別給耽誤了。”女人關切地問道。

修齊答道,“阿姨,沒事,我們已經給他看過了,估計快醒了。”修齊頓了頓,然後又補充道:“不過,這次還真是要謝謝您幫忙,能讓我們三個在這裏留宿,幫我們照顧肖遙。不然,我們還真不知道還有什麽地方能比這裏更适合養傷。”

那女人微微一笑,“說這話就見外了,我爹跟程闖他師父是生死之交,我小的時候還去他們那裏住過幾年,那裏也很好玩,不過後來聽說有狼人,我就再也不敢去了,哈哈,說來也是傻,這光天化日哪有狼人,都是傳說。”那女人像是在回憶往事,旋即又問,“哎,對了,程闖怎麽走了?怎麽不跟你們一塊?”

修齊也納悶,“程大哥說他師父讓他去辦事去了,就先走一步。讓我和師哥在這裏等肖遙養傷。”

女人點點頭,“沒事那就好,你們在這裏多玩幾天,小寶很喜歡和你們在一起玩呢。”

彼時,夕陽西下,染紅了天邊的雲彩,如同漫天熊熊燃燒着的烈火。

******

肖遙覺得睡了好久,白衣仙人離開之後,他便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不僅如此他還做了一個極其漫長的夢,夢裏重現的是他和程闖一起并肩作戰戰勝血窠的場景。

還有,程闖的震天怒吼,程闖的鸀光瞳孔,以及長長的利爪。

肖遙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正納悶自己怎麽會醒在這裏?

此時慕容難剛好走進來,見到肖遙正四處打量。

“肖遙?你總算醒了!你可知道你這家夥睡了多久?”慕容難十分驚喜。

“阿難,我們怎麽在這裏?淮南王墓……”肖遙不解。

慕容難便一五一十将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肖遙。

“我記得我被血魔巨怪刺穿了胸膛啊?”肖遙一邊說着,一邊拉起衣服,看着自己胸膛,可肌膚上絲毫沒有任何傷痕。不僅如此,自己其他地方也沒有任何傷疤。

可他明明記得當是重傷,死掉的感覺都有了。

“這——我也不太清楚,程闖說是把你從烈火中就上來的,可奇怪的是你非但沒有受傷而且那熊熊烈火都不能奈你何。”慕容難如實說道。

肖遙這才明白在那金丹之中,白衣仙人所說的“兩種破壞在金丹的作用下和相互抵消”

的真正含義。

“阿難,我做了一個,不對應該是兩個好長的夢!”肖遙搖搖頭,試圖讓自己盡快清醒。

慕容難微微一下,“好了,藥王大人,別想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自己睡了整整三天,當然夢會很長。”

肖遙等了一會兒,可依舊不見程闖進來,“程闖呢?”

慕容難恍然大悟,“差點忘了,程闖說他師父派他去辦事了,把你安頓好之後就走了,讓我們留下來等你恢複。”

不知怎麽了,肖遙心裏有些失落,可失落過後卻是無比的疑惑。

程闖,你在哪?

見肖遙正陷入沉思,慕容難從桌子上拿起一張報紙,“喂,給你看看咱們的傑作。”

肖遙接過報紙,那是當地的一家報紙,一則小小的新聞靜靜地躺在角落裏,大意便是淮南王墓失火,墓門坍塌被堵,當地一家旅行社還因為這事被游客們投訴。

肖遙看完報社,擠出一絲笑容,這不正是他想看到的麽?無論如何,他們成功了。

可為何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肖遙下床之後,發現自己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慕容難告訴他,這是他受傷之後,程闖給他買的,原來那件已經被鮮血染滿。肖遙“哦”了一聲,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然後慕容難又把小寶和他媽媽以及他們三個住在人家家裏的事情告訴了肖遙。肖遙反問,“為什麽不去車站那個小院?”

慕容難無奈地聳聳肩,“小寶媽跟程闖他師父很熟,程闖非要讓你在這裏養傷,說小寶媽可以好好照顧你。”

程闖也是個心思如此缜密的人麽?

既然如此,現在躲起來不見,又算什麽事兒?好歹也是出生入死,那家夥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真正的朋友!

慕容難又多嘴補充道,“程闖這人很奇怪,對你好像,有點……”

肖遙瞪了他一眼,不等他說完,便走出了院子。

“喂喂,我還沒說完呢,對你好像……”

肖遙來到院子裏,修齊見他醒了,便趕快過來看他,然後肖遙又去當面跟小寶媽致謝。小寶媽叮囑他大病初愈,要好好休息。

小寶終于見到活着的大哥哥了,開心地要跳起來,他已經玩膩了慕容難的長發,他急需開發一只“新玩具”,“大哥哥,你終于醒了,他說你是大懶蟲!”

小寶順手一指,指向慕容難。

慕容難一臉憂傷,“好啊,小寶,你個白眼狼,喜新厭舊啊!”

肖遙和修齊一同笑了起來,沒想到風姿翩翩的妖孽慕容難竟然被小孩子給玩了。

肖遙蹲在地上,摸了摸小寶的頭,“小寶,有些人懶得連頭發都不剪,你長大了可不要學他哦。”

小寶第二次信誓旦旦地保證,“小寶長大了才不學他呢。”

慕容難頓時有一種要爆發的沖動,他還是那個笑裏藏刀,談笑風生間就置人于死地的趕屍門大師哥麽?

啊——

******

晚餐并不豪華,但是很溫暖很美味,慕容難因為小寶另結新歡似乎有些悶悶不樂,小寶為此給了他一次陪自己上廁所的機會以示安慰,慕容難幾乎要崩潰。

鄉村的夜晚與神農山上的是不一種風味,這裏的夜晚安寧祥和,每家每戶都給外出未歸的旅人留一盞燈火,期待他們早日歸來。

肖遙坐在院子的青石凳上,兀自地望着天。

這輩子還有機會見面麽?

或許有,或許沒有了。以後的征程或許只能由他自己去走,再也沒有人能提醒他身邊有危險,也沒有人能在危險面前緊握着他的手,給予他力量。

沒過多久,慕容難和修齊也一同來到了院子裏。兩人一邊一個坐在肖遙兩旁,學着肖遙無聊地看天。

誰都沒有開口,大概有心事的人碰到一塊,只能以此方式自娛自樂了。

最後,還是肖遙敗下陣來,他開始笑了起來。緊接着,慕容難和修齊也一同哈哈大笑。

夜涼露重,爽朗的笑聲在月光下的院子裏悄然綻放。

肖遙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把自己遇到白衣仙人的事情告訴他們一聲,等肖遙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經歷說出來之後,慕容難摸了摸鼻子,眉頭一皺,一臉質疑地問道,“你确定那不是做夢?”

肖遙回答,“要是做夢的話,我現在怎麽可能還站在這裏跟你們說話。就算不是流血而死,也被烈火給燒死了。”

修齊點點頭,若有所思,“如果那不是做夢,也就是說他所說的大地血魔蘇醒的事情也是真的了?”

盡管對于此時此刻的他們三人來講,這個問題都是極其沉重的,可是現實如此,他們心裏想必也早已有了答案,肖遙點點頭,“我想,應該是真的。”

慕容難覺得此次離開師門,世界觀徹底被颠覆了,難以置信地說道,“這可真讓人難以置信。”

肖遙忽然想起了什麽,有一個辦法可以輕而易舉地向他們證明這件事絕對不是做夢。

只見肖遙從青石凳上站起來,面對他們,倒退了兩步。

然後擡起自己的雙手,掌心向上,借着皎潔的月光,他發現自己右手的掌心竟然有一個火焰的印記,血紅色的印記如同燃燒的烈火,在月光之下熠熠生輝。

肖遙回想着當時白衣仙人告訴他的心法口訣,然後稍稍屏氣凝神,全神貫注,他似乎看到自己丹田之處的真氣竟然變成了熊熊的烈火——這再次印證了白衣仙人的話:自己已經被九天玄火洗髓。

默念口訣,幾乎是片刻,在肖遙的右手掌心忽然生出了一道竄天的烈火。

慕容難和修齊情不自禁地擡手遮着眼睛,那烈火正是當時在淮南王墓中追随着地上的血跡一路跟着他們的火焰。

那火焰通體血紅,不似平常的火苗,絕對不是一般的火焰系法術。

肖遙又念口訣,在其餘兩人詫異目光中,熄滅了掌心的九天玄火。

“等等,還有一樣東西。”

那火焰剛滅,肖遙掌心一下子便出現了一把泛着通體紅光的寶劍,那寶劍劍刃之上雕刻着火焰,月光之下,仿佛看到了燃燒着的烈火。

“這就是靈木神劍?”二人異口同聲。

肖遙點點頭,“對,只不過我剛剛拿到,根本就不太會用,白衣仙人說,我的修行還需要很大的提高。”

直到這,慕容難和修齊才開始相信“白衣仙人”人不真的存在,其所言的也是真實可信的。

慕容難沉思片刻,“他有沒有告訴你,接下來我們到底該怎麽做?”

肖遙失望地搖搖頭,“大地血魔在上古時代就被封印,誰能想到千萬年後的今天,他會蘇醒,天地間修真荒廢,正道式微,這應該是場硬仗吧。”

修齊平複了一下心情,問肖遙,“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肖遙深吸了口氣,臉上的失落一掃而光,“當然是做一個強大的真正的藥王,無論大地血魔多麽可怕,我都不會退縮的!流盡最後一滴血!”

慕容難和修齊也一起站起來,饒有默契地互看一眼,“好!我們和你一起!”

肖遙點點頭,心裏很是感動,然後他也學着那個人一樣,伸出自己的手,三個人握在一起,“流盡最後一滴血!”

那一刻肖遙心裏偷偷地想,要是他也在,該有多好。

無論在什麽年代,總有那麽一批人,願意為了這個時代流盡最後一滴血,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叫做最後的希望!

小院之外的牆邊,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正倚靠在牆邊,站了一整個晚上,圍牆将月光遮擋,落在地上打成一片長長的陰影,男人就站在那片陰影裏,點燃了一根接一根的香煙。

紅色的煙火在夜風明明滅滅,男人猛吸了一口,聽着院子裏三個人時而沉默,時而談笑,時而嚴肅的聲音,眉頭緊緊的皺着。

十年前的那個意外,師父果然還是騙了他,這麽多年過去了,他本以為将自己的一切冰封就足以将體內的那部分靈魂封住,為了這個目的,他不得不讓自己變得冰冷,變得波瀾不驚,可是這一次,肖遙的出現卻徹底擾亂了他的心思。

這是天意?

程闖狠狠地将煙蒂扔在地上,用腳踩滅。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着自己的雙拳,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月上中天,天上的星子也一顆一顆漸漸消失。

男人将手插入口袋,颀長的身影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之中。

******

夜深了,肖遙獨自一人回到房間,今晚注定無法入睡,現在肖遙已經湊齊了神農鼎和八荒玄火這兩個要素,可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算上他在淮南王墓待的一天,又加上他昏睡的這三天,他已經近四天沒有踏足靈田空間了。如果按照以往的時間算來,這會兒那幾百株的巨型何首烏大概已經徹底成熟了吧。

肖遙将門關上,然後端坐在床上,一念起,已然出現在了久違的靈田空間之中。

空間依舊如初,靈氣充盈,風光旖旎。不僅如此,他還驚奇看到,自己收入空間中的彼岸生死花和神農鼎以及百草盒也安靜地待在那裏。

肖遙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沁人心脾,神清氣爽。

“小地精!”這家夥怎麽沒出來溜達。

片刻之後,熟悉的聲音飄然而至,“主人?!”

然後之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不遠處的靈田中朝肖遙飛奔而來。

小地精抓着肖遙的褲腿,十分乖巧地問道,“主人怎麽這麽久都沒來?”

肖遙将小地精放在掌心,捧了起來。“那是因為,我去做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而且還遇到幾個很好的朋友。”

“朋友?什麽朋友?是人麽?”小地精關心地問道,兩只眼睛來回地轉。

肖遙無奈地一笑,“當然是人啊。有束長發的男人,叫慕容難,雖然人妖孽了一點,但是頗有大俠之風哦,還有如春天般溫暖的修齊,人很和善哦,不像慕容難那麽難搞。還有,還有一個……”

小地精聽得饒有趣味,可是肖遙話說了一半卻停了下來,神情也全然不似剛才那樣喜悅。

小地精小聲地問道,“主人,你怎麽了?”

肖遙回過神來,“啊,沒怎麽,還有一個家夥,這個家夥你早晚會見到的。”

小地精聽得雲裏霧裏,心裏暗暗地想,人類就是麻煩,對它能有什麽比在靈田裏美美地睡上一覺更加值得的呢?

肖遙一邊說着,一邊轉身朝那生長着巨型何首烏的靈田走去。

“小地精,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這裏還好吧?”

小地精點點頭,頭上枝葉顫動,“還不錯!那地龍也很老實,平時都有松土耕地。”

肖遙會心一笑,能有這兩個朋友給他打理靈田,可真是幫了他的大忙。

不一會兒便來到那塊靈田前邊。

只見整塊靈田上空積聚着無數白光,白光與靈田之間則生長着極其茂密的藥草,每一株巨型何首烏都足足有半人之高,枝葉之間懸着晶瑩剔透的水滴,白光缭繞,水光氤氲,想必這一定是成熟了。

除此之外還他讓他有些震驚的地方便是那上古地龍竟然絲毫沒有擅自食用。

正當肖遙滿面喜悅地看着靈田之時,那靈田土壤忽然閃現出一道白光,上古地龍正盤旋在土壤之上,等待嘉獎。

肖遙席地而坐,他要使用着“仙風雲體訣”将這百株四階藥草成熟之前的最後那一道真氣吸入體內,然後便真正到了收獲的季節了。

雙目微閉,聚精會神,肖遙默念仙風雲體訣的心法口訣。

只覺得體內丹田之處微微發熱,肖遙運用意念去感受自己丹田之處蘊含的真氣,那真氣如果一團烈火,在丹田之處熊熊燃燒,八荒玄火洗髓之後的真氣已然變了模樣。

與此同時,那數百株巨型何首烏周身的白色靈氣也像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吸引,緩緩地聚集起來,然後在肖遙周身聚攏,緊接着自全身的各個毛孔,進入身體之中。

肖遙感受着這道純淨的靈氣緩緩流入自己的體內,與丹田之處的烈火慢慢融合,剎那間,那丹田之處的烈火更加旺盛,肖遙也覺得那熱量前所未有地席卷着他的各處經脈。肖遙立刻調息真氣,仙風雲體訣的最大巧妙之處就在于能夠幫助修真者調整體內真氣,減少因為真氣而引起的經脈傷害。

丹田之火熊熊燃燒,肖遙也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能夠承受着炙熱的烈火。

不知過了多久,肖遙慢慢睜開眼睛,忽然發現眼前的那近百株何首烏已經變成了枯萎了秧苗。

那秧苗之中散落着無數金色種子,秧苗之下近百個碩大的何首烏根莖也顯露于地表之上。

肖遙從地上站起來,無意識中看到了自己掌心的火焰符號,那火焰色似乎更加深了。

而此時,上古地龍在地上蠢蠢欲動,那通體萦繞着的白光越發耀眼。

肖遙微微一笑,大方地說道,“我答應你的自會做到,你可以盡情食用了!”

肖遙了解這家夥,他的靈魂深處依舊沒有擺脫大地血魔的召喚,要想與它合作就必須取得他的信任,雖然很有可能這家夥會将自己的成果吃點一大半,但是為了以後這無邊無際靈田的發展,肖遙覺得這相當值。

那地龍很是歡脫,沖肖遙搖了搖身子,便鑽入了枯葉之中。

正在這時,肖遙忽然注意到一個地方,這上古地龍所吃過的地方,枯葉一片不剩,但巨型何首烏的種子和碩大的根莖則一點也沒有減少。

一個十分意外的想法在腦海裏出現——難道這上古地龍只吃枯枝爛葉?

肖遙沒有走開,他站在不遠處觀察着這上古地龍的一舉一動,沒過多久,這上古地龍就将整個靈田之上的枯枝爛葉吃光了。

而正如肖遙預料的那樣,所有的種子與碩大根莖一個也沒有少。

那上古地龍得以飽餐一頓,心裏甭提有多爽了,它在靈田的土壤上雀躍跳動,以示感謝,然後一溜煙的功夫便鑽入了地下。

好了,到現在為止,肖遙總算是将所有的準備工作做好了,只要再練成固本培元丹,他就可以徹徹底底地度過練氣期,總算是為自己的修行之路做上了一個豐厚的基石與鋪墊。

于是,片刻時光也不得耽誤,肖遙便着手準備煉制固本培元丹。

肖遙将神農鼎“喚”了過來——在空間之中,憑借意念隔空移物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待聽到一沉悶的“咚”聲之後,那只周身熠熠生輝的神農鼎已然落在了靈田旁邊。

肖遙此刻凝神聚氣,那丹田之處的灼熱的真氣緩緩地流淌至肖遙的右臂,又自右臂傳至掌心,只見那掌心的火焰标記的地方驟然升起了一束竄天的烈火。

那烈火起初直沖雲霄,後來便漸漸弱下去,可忽高忽低,肖遙覺得有些難以掌控,他這才想起白衣仙人當日說過的話,要想真正實現他的抱負,就必要勤加修煉,趕快提高自己的修行。

肖遙并不煩躁,也不着急,心境反而漸漸平和了許多。

他努力用意念之力控制着九天玄火,然後朝那神農鼎屹立的地方投射了過去。

那神農鼎一遇到這九天玄火,便如同***一般,通體燃燒了起來。

毋庸贅言,肖遙便開始按照《藥王天書十二卷》固本培元丹煉制之法,書中所說,在較低等級的煉藥者煉制藥品時,并不是每一次都會成功,随着煉藥者的等級修為不斷提升,以及煉藥經驗的不斷增長,這煉藥成功的概率會漸漸增大。

肖遙深吸口氣,為了保險起見,他先選取了一小部分巨型何首烏的種子,然後借用意念隔空移物,将其移入神農鼎之中。

只見那熊熊燃燒着的神農鼎原本血紅色的火焰中心部位慢慢變成了青鸀色,可幾乎是剎那有恢複原狀。

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燒了起來。

失敗了!

肖遙只能再次嘗試,幸好這次有數百株巨型何首烏,總能成功一次吧!

第二次。

第三次……

第……

偌大的靈田之中已然只剩下四分之一的巨型何首烏了。

雖然固本培元丹依舊遙遙無期,但是并不是血本無歸,至少他煉制成了不少清蘊丹。

這巨型何首烏原本就是解毒消癰的佳品,又加上神農鼎千萬年的靈氣,煉成清蘊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草藥】清蘊丹

【屬性】五階草藥

【功能】低階修行者及凡人的解毒防毒佳品

肖遙面無表情地望着這幾十顆白晃晃的清蘊丹,心裏不知什麽感覺。

好在也算有收獲,總比血本無歸強,別看這等級不高的草藥,說不定在危機四伏的末世就能幫上大忙!

肖遙重整旗鼓,将目光轉移到剩下的四分之一的何首烏身上。

這次他反而不再強求,自古以來煉藥者都講求心平氣和,一般人看來,煉藥無非是将草木融毀,可是真正的煉藥宗師所尋求的其實是給予草木以新生,一種全新姿态的重生。

肖遙平心靜心,腦海裏浮現的是從小走到大的神農山,浮現的是樂觀樸實的師父,還有浮現的是那晚在火車站附近的小院子裏程闖颀長的身影,在月下吐着煙圈。

心靜之後,那八荒玄火似乎也不再難以掌控,徐徐地平穩地燃燒着。

那血紅色的火焰中心部位慢慢變化,青鸀色的火焰慢慢取代了血紅色的火焰,與此同時空氣中傳來“噼裏啪啦”的響聲。肖遙聞聲,睜開眼睛,只見那神農鼎通體熒着青鸀色的光芒,然後火焰沒持續多久便偃旗息鼓,漸漸覆滅。

難道這次孤注一擲,竟然成功了?

肖遙難以置信地看着走了過去,只見那神農鼎之上漂浮着一顆通體泛着青鸀色光芒的丹藥。

幾乎是同時,腦海中迅速浮現出這樣一個畫面。

【靈藥】固本培元丹

【屬性】一階靈藥

【功能】固本培元,可幫助病人迅速恢複元氣,附加排除體內少量毒素。又可幫助修真者調息血脈,引導體內真氣流轉。

【煉制】需要四階及以上藥草,煉藥器皿為神農鼎,需要煉藥人以真氣引八荒玄火,靈藥可在一定幾率下煉成

成功了!

肖遙十分高興,這不僅僅是他第一次煉制靈藥成功,這意味着他終于可以将困惑他已久的瓶頸一舉突破。

絕不能再耽誤過多時間,是時候結束了!

肖遙将所有的丹藥視如珍寶般地一一收好,神農鼎也已放到原位,自己則在靈田旁就地盤腿而坐,呼吸吐納,聚精會神。

他服下那顆固本培元丹,但丹藥被其灼熱的體溫慢慢融化,融進血液,通過身體的經脈網絡流轉至全身,最後竟有彙聚在丹田之處。

那一刻,肖遙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丹田之處的熊熊烈火似乎被添加了某種更易燃燒的物品,以極快的速度劇烈燃燒,他前所未有地感受着體內的灼熱,自己的五髒六腑像是要被燒成灰燼,他大口喘着粗氣,所吐的氣息似乎也十分的滾燙。

其實不止如此,肖遙此刻周身通紅,現實被煮熟的大閘蟹,他眉頭緊緊皺着,燒紅的額頭上汗如雨下。

就快要成功了,堅持住,堅持住,肖遙在心裏默默對自己說,可身體上的苦楚卻讓他幾近崩潰的邊緣。

肖遙在痛苦中開始引導着體內這烈火般的真氣緩緩地自丹田之處出發,沿着經脈朝着那幾個一直以來都閉塞不通的脈門前進。

所經之處,僅是一股熔岩般地氣流不安分地路過,繼續運轉真氣,當真氣流轉至主幹經脈時,在剛剛一碰觸到那閉塞的脈門之時,烈火真氣竟然絲毫不受阻礙,幾乎已粗暴的方式輕而易舉地突破了脈門,主幹經脈竟然打通了?!

主幹經脈的打通讓肖遙着實興奮不少,似乎之前那灼人的痛苦也減少了不少,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一分鐘抑或一小時,肖遙感受着那所向披靡的烈火真氣一次一次突破閉塞的脈門。

至此為止,他全身所有的經脈都已打通。

始終不敢相信的肖遙又一次引導着烈火真氣流轉體內的各處經脈,這一次不僅沒有像之前那麽痛苦,而且暢通無阻。

肖遙深深呼了口氣,屏氣凝神,又運轉了三個周天,肖遙興奮地感受着這極其充盈的烈火真氣在體內肆意奔騰着,這種血脈噴張的力量感讓他深深地着迷。

他似乎開始明白為什麽千萬年來無數修真人士為了修真大業甘願抛棄人世間的一切繁華紅顏,甘願深居大山,即便明知這條路是有多麽的艱難。而肖遙有多麽的慶幸自己,慶幸自己體內的藥王天書靈田空間,慶幸白衣仙人的不吝傳授,慶幸與自己一路走來的朋友,慶幸自己能重生在這樣一個需要英雄的時代!

練氣期大成!

新的起點,新的征程,對肖遙來說這意味着自己肩上的責任會更加重大,唯有将自己真正的強大,才能真正實現自己的夙願。

據書中所說,肖遙之後的目标便是跨入旋照期。肖遙剛想弄明白這旋照期的神秘,忽然發現自己還住在小寶家裏,照時間推算,這天也差不多亮了。

一念起,肖遙便回答了小寶家的卧室。

肖遙回來得正是時候,小寶此時正推門而進。

“小寶早啊!”肖遙笑着跟他打招呼。

小寶瞪着兩只烏溜溜的兩只大眼睛,然後鬼鬼祟祟地關上門,走了進來。

“你?”肖遙莫名其妙。

小寶站在肖遙床前,故弄玄虛地說道,“我有一個秘密,你要不要聽?”

肖遙哈哈笑了起來,這小家夥可真有意思,“說來聽聽。”

小寶學大人一樣伸出食指擺了擺,“你也要說一個秘密,我們交換。”

肖遙更加樂了,這不是強買強賣麽。“你不說的話,那我就不聽了!”說罷,肖遙便下床準備離開。

誰知這招激将法不管用,小寶站在原地,“跟你有關,昨天晚上……”

肖遙似乎覺得哪裏不對勁,難道是他發現自己進出靈田空間了?“成交,你先說。”

小寶:“你先。”

肖遙笑道,“你先。”

小寶面無表情,“你先。”

肖遙眉毛一挑,靈機一動,伸出右手手掌,掌心朝上,然後一小股火焰便在他掌心燒了起來。

小孩子果真就是小孩子,立刻被這奇異的景象吸引了,“喔,好神奇哦。”

“相知道為什麽?那輪你到你說了。”

小寶立刻恢複了小孩子的天真,眼睛眯成一條縫,“昨晚我出來尿尿,看到你的窗前有一個黑衣男人哦,眼睛還會發光呢。”

肖遙聽後,心裏“咯噔”一下,程闖?

程闖沒有走,還是回來了,可是為什麽不現身?

小寶見肖遙陷入沉思,不再理他,就開始說道,“大哥哥,你快說說,那火是這麽回事?”

肖遙回過神來,眼底裏滑過一絲異樣,“小寶,這是一個神秘人教給我的。”

小寶反應很快,“我也要學。”

肖遙大汗,“這個不……”肖遙吞吞吐吐,該找個什麽理由呢?肖遙忽然嘆了口氣,解釋道,“小寶,你知道學了這個之後,就不能再碰別人的小手了,不然那人會變成了烤熊掌啊!”

小寶半信半疑,肖遙伸手假裝去碰它的臉頰,小寶一個轉身便逃了出去。

也正因為這件事情之後,慕容難再次成了小寶的玩具,而肖遙的那只火手則成了小寶揮之不去的夢靥。

尾聲

這幾天以來,程闖都住在豆腐村村尾的一家小旅館裏,淮南王墓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他也是時候啓程去回茅山了。

可不知為什麽,原本早已想好的行程卻一次次地往後拖延着。

等把他安頓好再走。

等他醒了之後再走。

等他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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