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東京國際珠寶展,是日本規模最大最重要的國際珠寶貿易展覽,這不僅是參展商展示自己的産品拉客戶的重要平臺,也是珠寶買家和零售商擦亮眼睛采購的平臺,在這個展覽上,便會促成很大數量的交易。

除了這些,展覽上,還會有最新的生産設備工具的展覽,甚至還有一些制作工藝的講解,各種材料的展覽等等。

而設計師和工藝師的展品展覽,更是體現着現今珠寶設計和制作的最高水準。

所以這個展覽,清和每年都會前往,以前每一次都是馮舟陪着他去,無論馮舟有多重要的事,他都會将事情另作安排,然後對清和說,他正好有時間,他可以陪着清和前往。

今年的展覽在一月末,正好是中國農歷春節的前幾天。

清和這次沒有想過要哥哥陪自己去東京,他想,他必須自立,必須讓家裏人都明白,他不是一個孩子了,他是個能夠處理自己所有事情的成人。

而要做到這一點,他就必須從哥哥那裏斷奶,一點嬌也不能朝哥哥撒了。

清和的“清舟一葉”工作室,現在已經走上了正軌,他和茂苑城的幾個一直有合作的加工作坊簽訂了長期合作合同,而之前為他做産品把關的顧問盧老師現在在全職做他的經理。

除此,發貨還用了一個專門的部門,網店的管理也有了專門的部門,在這之外,“清舟一葉”還準備在茂苑城開一個實體店,實體店的店址,盧老師在物色。

因為之後不斷投入廣告,工作室的生意越來越紅火,除了出售批量生産的首飾和把件擺件工藝品外,高端設計産品,也專門開設一個區。

清和還想自己購下一個大一些的加工作坊,并招一些手藝好的工匠,由自己的加工生産作坊做低端産品,就能再次壓縮低端産品的成本。

而高端産品的制作,他現在還必須拿出去制作。

清和定好了前往東京的行程,讓盧老師和他一起去,又給還在度假的兩位父親打了電話說這件事。

“是的,我後天就去東京了。想先去拜訪梶川老師,和他好好談談,然後參加展覽會,展覽會完後才會回來。大約是臘月二十八才會回。”

清境很擔心地說:“後天就走嗎?那我和你daddy明天回家,我後天陪你一起去好了。”

清和趕緊道:“爸爸。我已經二十二歲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讓我自己去做行嗎?我帶了盧老師和我一起去。到時候還會讓陳哥和廖哥陪着我,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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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峰和廖至偉一直在馮家做保镖工作,和清和很熟悉。

清境還是放心不下,“我給馮舟打個電話,看他有沒有時間陪你去。”

清和馬上臉色大變,趕緊說:“爸爸,爸爸,我真的只想自己去,你不要問哥哥了,好不好,好不好?”

清和就差用哀求的語氣了,清境被他這麽急切地反對,又驚訝又擔心,“寶寶,你這是怎麽了?非要一個人去東京。”

“不是一個人去東京,盧老師,陳哥,廖哥,都要陪我去。而且賓館我已經訂好了。”清和說。

但這反而讓清境擔心,他只得同意了清和的請求,但轉頭就給管家打電話,詢問清和這幾天是不是有什麽不對勁。

管家說:“不知道清和是不是和馮舟鬧了矛盾,清和今天一大早就出門了,像是專門避着不見馮舟。白天又自己去修車,也不要人幫忙,晚上一直悶在卧室裏根本沒出來,像在賭氣。”

“那馮舟呢?”清境皺了眉頭。

“馮舟還沒有回來,沒說今天會回來吃飯。”

清境說:“嗯,行,我給馮舟打個電話。”

馮舟在飯局上,接到清境的電話,便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接聽,清境問:“馮舟,你和寶寶鬧矛盾了嗎,寶寶他後天要去東京,但不要人跟着。”

馮舟因他這一問,馬上眼神一黯,說:“爸爸,你別擔心,我晚上回去就和他說,我會陪他去。”

清境說:“你忙得過來嗎,不行的話,我陪他去。”

“爸爸,我這邊已經要忙完了,我陪他去就好。你和父親什麽時候回來?”馮舟很堅決地這麽表示。

“就這幾天就會回去吧。”清境應着。

清和一晚上都在忙事情,馮舟十點多鐘回家時,他還在寫“清舟一葉”工作室發展計劃。馮舟身上染着煙酒味道,洗了澡換了居家服才來敲清和的房門,清和眼睛有一點近視,平時不戴眼鏡,做事時,有時才戴着。

他走到房門口開了門,又把眼鏡從鼻梁上取下來揉眼睛,這才看門外的馮舟。

馮舟一手插在褲兜裏,一手擡起來就要去揉一把清和的頭發,但手伸到一半又放下去了。

清和看到了哥哥伸手的動作,但假裝沒看到,他心裏感覺又矛盾又迷茫,他很想像小時候那樣不顧一切地黏着馮舟,但又知道他決不能再那樣了。

他對馮舟露出了笑臉,眼神卻躲閃着馮舟的目光,“哥哥,你回來了?”

馮舟直入話題道:“寶寶,你後天就去東京嗎,你之前怎麽沒有告訴我。”

距離展覽還有一個星期時間,馮舟以為清和會在展覽前兩天出發,他甚至安排了那時候的事情,準備陪清和一起去東京。

清和微微垂着眼睑,“我想先去梶川老師那裏,和他談些事情,所以就想早點過去。”

馮舟非常想問“你是不是想要避開我才提前去東京”,但到底問不出口,他說:“我陪你去吧。”

清和馬上說:“不用了,你的事情很多,陪我去沒什麽意思。再說,我讓盧老師陪我去,還有陳哥和廖哥,我也和他們說好了。”

馮舟目光閃爍,“寶寶,昨天的事情,你在生我的氣?是不是?”

清和飛快地擡起頭和他對視,“沒有。哥哥,你怎麽這麽想。我不會生你的氣。”

“那為什麽不要我陪你去?”馮舟問。

清和無奈地說:“哥哥,我二十二歲了,我去東京拜訪我的老師,要是你陪我去,梶川老師要怎麽想我,認為我一直不能自立嗎?再說,我還會去談幾單生意,談生意還要哥哥在旁邊陪着,別人根本不會相信我的能力,不會和我合作。”

馮舟因他這話一愣,清和已經走進了卧室裏去,他的卧室和他的書房是一間,只是中間隔着一個西式屏風,清和将之前寫好的計劃打印出來,在馮舟進房間時,就把手裏的紙遞給他看。

這是清和這次去東京的行程和計劃書,馮舟看後,發現清和将這次行程安排得很細,裏面還包括去見幾個人,談論幾單進購原材料的生意。

既然有這麽詳細的行程和計劃書了,那清和要提前去東京,的确不是因為和他生氣躲着他。

只是,清和這次要去東京,難道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他陪着?這反而讓馮舟更加難受,難受到難以接受。

他的寶寶已經長大了,根本就不需要他再參與他的生活了。

雖然幾乎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但馮舟面上依然保持了平靜和溫和,說:“嗯,好吧。我讓趙楊跟着你,你看怎麽樣?趙楊經常跟着我出差日本,可以過去為你安排雜事,你要是有語言問題,他還可以做你的翻譯。”

趙楊是馮舟的嫡系助理,自從馮舟回國進公司做事,他就一直跟着馮舟。最初,他并不知道馮舟是集團少東家,但也和馮舟關系非常好,之後馮舟一路高升,便也一直帶着他。

他是窮苦人家出身,比馮舟大四、五歲,為人勤謹,非常老成細心,細心到無微不至,馮舟出差,最喜歡帶他。

清和說:“他是領你的工資,我怎麽好讓他在我面前打白工。哥哥,還是算了吧。”

“不行,你必須帶着他,或者我就陪你去。”馮舟在清和面前,雖然一向是強大到幾乎無所不能的哥哥,但他卻從不對清和強勢。這一次卻這樣斬釘截鐵地不讓清和反駁地為他做決定,這實在反常,也讓清和驚愕。清和看着他,只得點了頭,“好吧。”

馮舟回房的時候,甚至有點腳步虛浮,他突然發現,他和清和之間橫亘了一條河流,不再像以前那麽親密無間了。到底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馮舟并不清楚。但他卻沒有任何辦法,甚至也不敢行動去改善。他怕自己對清和的心思被他發現,那樣的話,清和要怎麽想他。

一位有不軌圖謀的哥哥,清和一定會很難過。

清和前往東京,一大早,清和将所有收拾好要帶的東西放在了樓下大客廳裏,有兩個小保險箱,裏面裝着貴重首飾,還有兩個大行李箱,行李箱裏是他的衣物和其他東西。

除此,還有一個書包。

陳峰和廖至偉早早候在客廳裏,馮舟一向睡得晚,早上不到七八點,他是難得起床的,但這天,他在清和起床前就爬起來了,對陳峰和廖至偉交代了很多東西,又單獨給了兩人一筆錢,還将在日本如果發生什麽事,在聯系不上他的時候要怎麽處理也交代了,而他的那位特助趙楊,更是被他細細交代了不知道多少東西。

盧老師會自己去機場,清和再檢查了一遍東西,便對站在一邊的馮舟說:“哥哥,我走了。”

馮舟點點頭,對清和伸了手,想要和他擁抱一下,但清和遲疑着沒有撲上去,只是笑着,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說:“我過幾天就回來了。會給你們帶禮物。”

保镖為清和将行李箱放到車的後備箱,又一人提了一個保險箱,清和走下大門前的臺階,送他們去機場的車就停在樓前。Z城在冬日不會冷得下雪,但這麽一大早,溫度也只有幾度,馮舟穿着單薄的居家服亦步亦趨地跟着清和到了車前。

清和看哥哥一直送他,心裏難受得幾乎要落淚,他非常想拉住哥哥,朝他撒嬌:“你陪我去吧,我一個人過去好難受。”

但他只能抑制住所有這些情緒,如果他借着哥哥對他的寵愛,永遠肆無忌憚地要他照顧陪伴幫助,那太卑鄙了。

“我走了,哥哥,你快回屋裏去吧。我到那邊會給家裏打電話。”清和說。

馮舟說:“要不,我送你去機場。”

清和道:“不用了。總是這樣,到底要不要我走?”

馮舟看清和要不耐煩了,只得說:“好吧,走吧。去了那邊注意安全。”

清和說:“我去日本有幾十次了,不會遇到危險,也不會走丢。”

馮舟無奈地笑,“現在就煩我啰嗦了?”

“沒有沒有,你不冷呀?快進屋吧。”清和坐進車裏,對着馮舟擺了擺手,就讓司機趕緊開車,以免馮舟一直在外面送他而受冷。

車開出了家門,因為車裏還有保镖和趙楊,清和也不好流露出不舍的情緒,只得趕緊拿出手機來看行程,又給盧老師發短信。

到了東京,有安排好的車來接,清和下飛機就給馮舟和清境打了電話,讓他們不要擔心。

在酒店裏住下,清和就準備帶人前去探望梶川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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