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肉好吃還是竹子好吃？
“午飯來咯。”
說這話的是一位漢子，算不上膀大腰圓，但也稱得上威武雄壯，只見他拿着幾根竹子幾塊竹筍就丢到了坐在山洞裏打坐休息的公子的地上。
這位公子長相極美，卻不會讓人認錯他的性別，眉眼裏帶着一股妖氣，像極了人間志異故事裏的妖精，好吧，他本來就是妖精。
公子名喚作柳顏，是北地長白雪山修煉化形的千年蛇妖，至于為何困在蜀地，事情要從去年的秋天說起。
顏，眉目之間也，身為一只愛美的蛇妖是十分注重自身的相貌的。
柳顏看着地上的竹筍，微微皺了皺眉：“熊珪，我說過我不吃生的。”
熊珪吐了吐舌頭去生啃竹子的模樣還算有幾分可愛的：“那，你什麽時候答應與我雙修？我學做飯給你吃。”
柳顏看着他啃竹子的模樣，只覺得牙疼，這一口牙要是咬到自己身上，得是多麽血淋淋的場面：“我與你，不合适。”
“哪裏不合适你說啊，你不說我怎麽改？”熊珪無奈，拿過竹筍打算去給他做飯，洞穴裏是有一處竈臺的，在柳顏來後才有的，這人，哦，不對，這蛇挑的很，十分難養活。
但奈何熊珪看上了人家了呢？
熊珪是在去年秋天山谷外撿到柳顏的，頭一天，天空下了一場大雨，陰沉沉地壓下來，秋日驚雷不斷本就是異象。
他本以為他撿過來的是一條大蛇，大蛇受了傷，渾身血污，連骨頭都斷成了幾截，頭上還長着兩個角，但這也是蛇。
所幸還有口氣，熊珪就将大蛇拖回了洞穴中給他療傷，他費了心力，但大蛇太過傷重，遲遲未醒來，還占了一塊地方。
熊珪本來是想将蛇扔了的，可又想着，或許是蛇冬眠了，所以沒醒。
到了第二年的春日，天空響起第一聲驚雷，柳顏才醒了。
柳顏醒來的第一反應是驚訝，自己居然還活着，第二則是這是什麽地方，第三便是自己臭氣熏天多久沒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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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即出了洞穴飛身而起找了處溪流洗了個澡，對着溪水照了照，還是如往昔一般的英俊帥氣，這才又回了原先的那處洞穴。
熊珪看到出現在洞口的柳顏，啪嗒一聲，抱着的竹子掉到了地上，瞬間覺得不太香了，想他獨身一獸數百載潛心修煉，居然有一天，也會為美色所動，爹娘，他好漂亮，我要和他雙修！
柳顏看着一臉癡相的男子有幾分無奈，伸出衣袖在人面前揮了揮：“是你救我的？”
“你是？”熊珪這才回過神來，有幾分懊惱。
“柳顏。”柳顏無奈，總覺得眼前這獸應當是腦子不大好。
熊珪握過柳顏的手，一臉殷切地道：“熊珪。”
頓了頓才像是反應過來什麽，一臉吃驚：“你是我救的那條蛇？”
“嗯。”柳顏掙開了他的手，赤色的瞳眸越顯妖異。
柳顏本來修煉了一千五百年，在世間游歷，去年的一場“天罰”，他本以為是要丢失性命的，沒想到卻只是損失了五百年的修為。
還被眼前這位熊先生撿了回來，既然傷未愈，就勉強在他這裏住下吧。
熊珪日日纏着柳顏，一只手抓着他不放：“聽凡間人的說法來說，救命之恩，是該以身相許的。”
柳顏扶額，畢竟是救命恩人，吃他的住他的，總不能太過狠心：“我是蛇妖，不是人，這個說法，對我不适用。”
“公子可否與我雙修？”熊珪再接再厲。
柳顏看着熊珪眼下的青黑，語重心長地告訴他：“這位壯士，縱欲不好。”
“靠，老子這是天生的，你不是知道，我是食鐵獸嗎？”熊珪整個人挂在柳顏身上，讓柳顏覺得他有幾分喘不過氣來。
等我妖力恢複了，一定要把這貨揍一頓，柳顏心想，嘴上不遺餘力地打擊着他：“我算是知道當年蚩尤怎麽輸的了。”
“怎麽輸的？”
“你這樣的坐騎，恐怕是戰神也得輸的一敗塗地。”
“……”話題又回到最初的那個點，雖然熊珪委屈，但是他不說，蚩尤騎的是他的祖先，又不是他，他的祖先不争氣，關他什麽事，他只是一只不過五百歲的食鐵獸罷了。
“所以你為什麽不與我雙修？”
柳顏無奈，反問他：“還需要理由？”
熊珪點了點頭:“嗯。”
“我喜歡有身材的。”柳顏摸着下巴意味深長地看了熊珪一眼。
“我難道沒身材嗎？”熊珪叉腰，炫耀他的身材。
柳顏眉眼微挑，略帶笑意，這是什麽妖啊，智商着實低了些：“不是你這樣壯碩的，而是有玲珑曲線的。”
“哦。”熊珪立時就蔫了下去。
柳顏從小就沒想過以後會有一個伴侶，就算有，也應當是竹葉青那般的，妖嬈美豔。
而不是這樣五大三粗，若真的答應了，到時候被睡的，還指不定是誰。
洞穴外是一片竹林，也是這位食鐵獸壯士的最愛，而柳顏想的卻是若是截取一段十年以上的紫竹做簫應該是極好的。
柳顏站在竹林裏負手而立，聽風吹過竹林的沙沙聲，陽光透過竹隙，留下斑駁的光影輕輕搖曳着。
風吹動起公子的長發和衣衫，只站着，有幾分遺世獨立的味道。
柳顏知曉熊珪就藏在身後，或許是怕打攪自己，也不現身，就偷偷地看着，一雙爪子撓着竹子的動靜那樣大，柳顏怎麽可能不知道：“你現在只吃竹子？”
“偶爾也吃果子。”身後的聲音弱弱地反駁。
“傻子，我想吃燒雞了。我記得食鐵獸不是也吃肉的嗎？不吃了？”柳顏心道，竹子有什麽好吃的，還是生的，喝酒吃肉它不爽嗎？
熊珪：“吃肉太麻煩了，還要去抓。吃竹子一年四季都有，更沒人跟我搶食物。”
不僅蠢，還懶得出奇，柳顏轉身看向他，熊珪藏在陰影裏逆着光，唇紅齒白的，有那麽一瞬間，柳顏覺得，其實這只笨東西，也蠻好看的。
“所以，你現在還能行嗎？”柳顏走過去看向他，眼底帶着幾分戲谑。
怎麽能說自己不行呢？反正熊珪是不會承認的：“我當然還可以，我的牙齒可以啃竹子，也照樣能咬斷獵物的脖頸。”
“好，我想吃燒雞了，熊壯士。”
“你父母呢？”偶有一次，柳顏提起。
熊珪很自然地答道：“食鐵獸一般在兩三歲就離開父母獨自生活了。”
“所以你一個人不感到孤單嗎，生活了這幾百年。”柳顏蹲在地上，用樹枝扒拉着泥土，他剛剛做了只叫花雞。
“我們都是這樣的。”熊珪回答得理所當然，他們族群的習性如此，無法改變。
“那現在，為什麽又想與人雙修了呢？”柳顏呵了呵手，方才手指去碰包裹着雞的荷葉似乎有些燙到了。
“不是想與人雙修，是想與你。”熊珪在前幾百年從未品嘗過孤單的情緒，可是如果有一天，柳顏離開的話，他也許真的會很孤獨吧。
敢情還沒放棄啊，可真夠執着的呢，柳顏無奈，撥開荷葉，叫花雞的香味撲鼻而來，連只啃竹子的熊珪都被吸引了過來：“想吃？”
熊壯士點了點頭。
柳顏難得好言好語地勸他：“待會分你一半。我不喜歡一直待在一個地方，熊珪，我總要離開的，而且我是千年的蛇妖，與你習性不同，縱使你看上了我這一身皮相，日後也難以相處。”
熊珪眨了眨眼，似乎聽不懂他說的話，只是說了句：“沒試過怎麽知道呢？”
其中到底懂沒懂，只有他自己知道。
“去年那時候，你為什麽受那樣重的傷？仇敵追殺嗎？”熊珪帶着幾分好奇。
柳顏的袖子沾了一些土，本能地皺了皺眉，卻還是想着先吃了再去洗一洗，将晾的不那樣燙的叫花雞分了一半給他，
他倒是仇敵很多，但是這些仇敵都傷不了他：“天罰，知道嗎？”
“唔，好吃。”熊珪的吃相算不上多好看，但是看他吃東西總覺得這個東西格外好吃：“你是做了什麽錯事嗎？如此嚴重，幸好，你還活着。”
柳顏的思緒飄遠很快又回過了神，無謂地笑了：“吃人算嗎？”
本不是什麽好妖，不過是空有一張皮相。
“啊？”熊珪搖了搖頭，顯然是不信的。
半只燒雞很快下肚，熊珪吃的滿嘴滿手都是油，表情一臉餍足。
“好吃嗎？是不是還是肉好吃？以後吃肉還是竹子？”柳顏想着，只要讓熊珪體會到吃肉的快樂，以後就不用他去捕獵了。
熊珪看着柳顏，似乎認真思考了一番，最後說了句：“竹子。”
柳顏，卒，終年一千五百一十三歲。
作者有話要說：
文案和內容有些不符，哈哈，這應該是我寫的第十幾個互攻小故事了吧。寫的故事一般比較溫柔，這個比較二，本質裏還是溫柔。
我記得我之前說過我的主角以後姓白和賀了，但這個不一樣，大蛇姓柳熊貓就姓熊。hahaha，感謝相遇，希望這篇不會讓你們失望吧。依舊是一篇小短篇，我突發奇想的腦洞大概甜甜的短篇，說到這裏，強推我的另一篇《山河故夢》，甜炸了。疫情又嚴重了，諸位出門要注意安全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