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在咱們閨女夠強,女婿又是個靠得住的,這才沒鬧得不可收拾。”

路夫人淚流滿面,情緒也有些激動,“不行,我不走了!我得照顧熔熔!”

邱易贊同道:“明兒就和親家商量商量,咱們厚着臉皮也得留下來跟閨女住上一陣子。”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雙更。

俺先去趕個飯局,回來晚上繼續碼。不過第二更出來的時候就可能是淩晨了……

☆、30

除了路夫人得知真相後操心不已,已經伺候媳婦兒睡下的沈銳也一樣難以入眠。

比起邱家這樣的姻親和盟友,自家這位太上長老必然要被舍棄,但至于如何舍棄,見面時該說些什麽還有做些什麽,才能在親家那兒拉回些分數,可真是個難題。

除了這位沖着徒弟媳婦出手的長老,蓮劍門裏還扣着個身負蠱蟲,詐病想借機弄死南星教副教主的長老呢……沈銳如今還不知道夏頤真正的身份,只看在兒媳婦的面子上,人家沒做出招惹沈家之事,你毫無理由就動手傷人——沈家依舊得給親家賠罪,沒得商量!

沈銳暗嘆一聲,多事之秋啊。

想當初大齊共有三位異姓王,怡王邱家,愉王孟家,以及因為謀逆而嫡脈慘遭誅絕的懷王,沈家早先也是奉懷王為主,而後才得以發跡的。

懷王一系也曾勢大将多,事敗後被皇族韋氏大舉屠戮,雖然樹倒猢狲散,可也仍有忠心耿耿之人逃到南疆,暗中積極謀劃想要恢複當日榮光——在這些人眼裏,早早與懷王做了切割的沈家乃是毫無疑問的叛徒,他們恨沈家猶在韋家之上。

在沈銳想來,這二位之所以會“瘋了一樣”沖着兒媳婦下手,就是為了讓自家與邱家起隙嫌後內鬥……他又如何能讓仇家得逞?

事實證明,厚道人未必缺心眼,沈銳想得十分靠譜,得到消息時也沒忘記立即給沈家家主,親哥哥沈欽送了信兒去,憑自家久經考驗的一等信鴿的腳程,最遲後天也能收到親哥哥的反饋——為今之計,先哄好親家,其餘的事兒到時再說……

已然下了決心,加上舟車勞頓并照顧老婆,沈銳這回一阖眼沒多久便就進入了夢鄉——單看這心寬勁兒,沈銳與沈殊平就絕對是親生父子。

話說第二日一早,沈殊平按時睜開眼睛,目光一轉,便落到了身邊邱熔的身上,見她竟然頗為哀怨,立即按着妻子的手腕,邊診脈邊問道:“小黑熊……害你不舒坦了?”

Advertisement

丈夫關切的神情,泛青的下巴,雞窩一樣的頭發和他眼角那塊眼屎,實在太過交相輝映,邱熔本來是想跟他談談如何“在懷孕初期适度鞏固修為”,對着這麽一張臉她真的演不下去,便直截了當道:“想你了而已。”看着丈夫瞬間便秘一樣的表情,又補了一句,“輕柔些不會有問題。”說完,從床邊拿了帕子先給巧克力擦了把臉……

巧克力擔心的不是傷到孩子,他沉默了會兒,才問,“你急着恢複修為做什麽?”

邱熔只好一手撫弄巧克力的長發,一手揉揉他的胸腹,還時不時地捏捏他的大手,總之在安撫中把自己推測出的秘法種種好處與隐患徹底交代了個明白。

嘴上說得極有條理,也不耽誤她默默腹诽:讨厭,犯過病後最直接的惡果就是忠犬不乖也不好哄了,居然還要追問為什麽!

這回巧克力沉默了更久,才擡眼看着妻子道:“你怕修為太低壓不住另一道魂魄嗎?”

邱熔幽幽道:“咱倆~雙~修又穩又快,除此以外,我也想不出好法子了。”

巧克力實在看不得妻子這副表情,便低聲道:“我……也想你。”

邱熔心中十分得意,低頭吻住巧克力的唇,沒受傷的右手向下摸去,還沒撚搓上幾下,便擡腿坐到了丈夫的身上。

雲散雨收,被榨了一回的巧克力反而精神奕奕,“想吃什麽?”

邱熔抱着被子準備睡個回籠覺,聽見丈夫問話,極不情願地從被子裏露出腦袋,“粥和小菜。”

睡足吃飽,夫妻倆這才知道雙方爹娘昨夜先後到來……而且他們已經見過面還一起吃了個早飯。

父母的好意二人心領,重新打扮後先去沈銳與姜夫人的院子請安。

婆婆姜夫人肚子已經挺大了,為兒子兒媳婦奔波一回也毫無怨言,臉都有點腫還柔聲笑道:“我這樣子也照顧不了你,只好觍顏請親家留下來多費費心了。”

有親爹親娘伺候,邱熔可是求之不得,從婆婆的房裏出來,她拉着巧克力喜笑顏開地奔去父母暫居的院子。

路夫人看過女兒氣色,擔心之意大減。

看着時候正好,沈銳、邱易以及小夫妻兩個便一齊去見見太上長老。

邱熔一直覺得,若是沈家立時發作了這位太上長老,才是息事寧人的态度;而開誠布公地兩家人一起審問,正是明智之舉——相對來說,還是沈家更需要邱家這個盟友。

屋裏昔日呼風喚雨的絕頂高手此時手腳被縛,整個人被吊在半空,這老爺子即使手筋已被挑斷,依然底氣十足,沖着沈銳大吼,“忘恩負義之輩!”

沈銳神色微變,卻不說話,轉過頭看向親家邱易。

美人爹面無表情,“皇後吩咐你捉我女兒,再拷問出我邱家秘法嗎?”

太上長老聞言一愣,旋即大怒,“畜生!你也敢對皇後不敬!”

邱熔迎着親爹、丈夫與公公三人的目光,指着太上長老,坦誠道:“爹爹提起皇後時,他心中湧起的滿是*重。”

屋內頓時落針可聞,太上長老瞪大雙眼,猛地吐出一口……血、口水和濃痰的混合物。

不過在時刻關注他的邱熔眼裏,實在是不存在什麽“出其不意”,她輕輕巧巧拉了下丈夫的衣袖,那一口黏糊糊的東西便悉數落在了地上。

美人爹和巧克力都是深知邱熔本事的,對她毫不懷疑;而太上長老的舉動也足以印證兒媳婦所言非虛,沈銳越發覺得自家恐怕已經深陷于仇家的陷阱。

邱熔雖然仍在留心太上長老,但主要的精力已然轉到巧克力身上,知道丈夫此刻心中五味雜陳,便琢磨着說些什麽轉移下他的注意力。

怎料下一秒,胃裏一陣翻湧,她完全不必無病~呻~吟地瞎找話題或者裝模作樣,揪着丈夫小跑着出門找地方狂吐去了。

今天得了重磅消息,目标初步達成,美人爹和沈銳對視一眼,邱易便追着女兒女婿出了門。

而留在房裏的沈銳沖着自家曾經的太上長老由衷地豎了大拇指,“真有種!”

邱熔抱着個小木桶吐得舒爽,擡起頭來又是一臉淡定:她知道懷孕初期的種種不便,像害口孕吐都少不了,又何必大驚小怪呢?

換過衣裳,她又拉着巧克力去尋夏頤解惑。

讓王蠱離體負擔頗大,這幾天夏頤都在趴窩養身,難得露面,但恩人夫婦親自來找,他當然不能拒之門外。

聽了邱熔的問題,夏頤安然答道:“這世上可沒有能讓人死心塌地的蠱蟲;據我所知,皇後也沒有情夫。”

話音剛落,房門便被打開,邱熔的大堂哥、怡王世子手裏拎着個藍衣男子邁着大步進了屋。

邱熔定睛一瞧,這不是五皇子嗎?

大概是被自家大堂哥揍得比較狠,五皇子好不容易落了座,雙臂與雙腿一直抖個不停,他一臉冤枉,“我是被他們推出來背黑鍋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過了12點,但這一更算4號的……

☆、31

比起臉上始終保持着毫無瑕疵的微笑,而心中卻是滿滿惡意的太子,五皇子柔和且略顯稚嫩的五官和忐忑不安又有幾分讨好的笑容,看起來就讨人喜歡得多了。

可惜這孩子确實有些缺心眼兒,不然邱家掌權的那對兄弟何至于打算把寶押在全無血緣關系的二皇子身上?

怡王世子哥嘆道:“本來是想給韋和晖個教訓,我才出門就碰見這小子撲過來哭爹喊娘。”

邱熔的這位大堂哥的性情微妙地介于邱冕和邱易之間:沉穩之餘又不失活潑。

五皇子頓時頹喪起來,“太子哥哥命我在此探聽蓮劍門動靜,知道表舅與表哥們匆匆趕來,我再傻也知道事情不對了。與其被人找上門,還不如我先來見大表哥呢。”

他真心覺得,再被太子這麽使喚幾回,今後怕是連“富貴閑人”的美夢都做不成了。

五皇子雖懦弱,倒頗有自知之明。

可惜他有個甩不掉,又自始至終都在不遺餘力地拖他後腿的母親——其母邱妃當年剛進宮時,還能恪守本分,但在自己也有親生子之後,昏招疊出,使得邱家不僅不想再助她,甚至連她生下的五皇子都撂在一邊了。

且自五皇子進門,大家默契地都沒有特地起身參見他,此舉可以理解為稔熟或者輕視……邱熔瞧了眼身邊神色如常的夏頤,開口問向五皇子,“你可認得這一位?”

在五皇子眼裏,這個邱家當之無愧的第一美人邱熔表姐,正倚靠在自家表姐夫身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她身邊纖瘦美男子的手心裏……

五皇子無比佩服:當着堂兄和丈夫還能面不改色地~玩~弄~禁~脔,自己要是有這個氣魄,今生至少可以像魯王叔一樣,守着自己的地盤還能觊觎下至尊寶座。

這時聽見表姐問話,他立即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趕出腦海,輕聲道:“南星教副教主?”

除了巧克力與五皇子,其餘三人聞言皆是一聲嘆息:連夏頤真正的身份都不知曉,五皇子果然在皇帝心中毫無分量……

邱熔跟大堂哥對了下眼色:這傻孩子還是讓他一邊歇着去吧?邱熔得到大堂哥的心意,右手請拍了下丈夫的大腿,巧克力會意,平靜道:“五皇子既然來了,便安心住上幾天,躲躲麻煩也好。”

這提議正中五皇子下懷,總跟這麽一群無論是腦力還是武力都遠強于他的精英相處,他也壓力山大。

怡王世子也跟着五皇子一起離開,出了門他拍了拍五皇子的肩膀, “我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五皇子展顏一笑,“多謝大表哥。”

怡王世子嘆了口氣,什麽也沒說。他和五皇子的親舅舅關系不錯,很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裏拉他一把。無論是夏頤和邱熔,五皇子能讨得哪一個的些許歡心都能播出個穩妥些的将來,可惜這孩子還一副懵懂又得過且過的樣子。

當真是嘛人嘛命,強求不來。

話說客人告辭,夏頤、邱熔與巧克力三個說話自然越發自在。

他們也并不在意五皇子如何,真正關注則是太子與韋和晖的動向,邱熔先開了口,“太子還真看重沈家啊,挑動姻親窩裏鬥是不是別有樂趣?”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嘛。

夏頤趴在床上,一手撐着下巴,另一手攤開,讓邱熔随意觸摸——只要有肌膚相觸,邱熔就能順利“調戲”到小乖乖,而小乖乖狀态好,夏頤與邱熔兩人,一個身體另一個精神都會在療傷之餘還十分舒暢。

不過被恩人的指尖戳來點去,夏頤半邊身子都酥了,卻還能沒事兒人一樣笑道:“聽說,皇帝想得到邱家都快魔障了。”

自己老婆跟夏頤這種稍顯親近的“治病”方式,沈殊平早就看得挺習慣了,除了固定在老婆小腹上的左手,他又伸了右手出來,“據我所知,沈家有皇帝的人,有魯王的人,如今看來還有皇後的親信和南疆的內線,剩下的人倒是一心希望沈家更好,但目的一致未必在方法上沒有分歧。”

可不正好是五方勢力?因為跟自己父母不親近,連帶着對沈家也沒什麽歸屬感,但巧克力一定不想沈家倒臺就是。說着,他蜷起兩根手指,“我父親過幾天自會帶着兩位長老回去,你想做什麽最好盡快。”

沈家還有位長老詐病刺了夏頤一刀呢,巧克力此番提醒,就是讓他趕緊有仇報仇,過了這村兒可沒這店兒了。

邱熔反手捏住巧克力的手,看向夏頤道:“你打算下蠱嗎?”

夏頤也很坦誠,看着邱熔始終點在自己掌心,無瑕白玉一般的手指,“我擅長解蠱解毒,下蠱的本事可比不過韋和晖。那位長老麽,我總得給沈兄面子。”說着,擡頭沖着巧克力微笑颔首致意,而手指微蜷,指尖時不時地能碰到邱熔劃拉他掌心的那根手指,“背後主子交代的事兒,他給搞砸了,我知道他注定沒有好結果就行。”

“回了沈家又如何?”邱熔冷笑道,“另一位,我不能就這麽放過他!”

太上長老畢竟姓沈,他的死活當然要交由沈家來決定。看他對巧克力做下的孽,邱熔覺得若不給他個終身難忘的教訓,實在是對不起自己的心。

可惜自己的第二人格殺敵一千也得自損八百,尤其是肚裏還有個小祖宗,邱熔可不敢弄險。

若是巧克力親自動手,哪怕大家皆知他飽受師父苛待,也躲不開一個忘恩負義的名頭。她仔細考慮了下,夏頤和白瑛都是既欠自己人情又有能力讓太上長老活受罪的強人,比較而言,和夏頤更親厚一些,而且這家夥……下限甚合她的口味,這不就開口求人家幫忙了嘛。

老婆要執意替自己出氣的心思也并不難猜,巧克力閉上了眼,胸膛裏一陣陣地抽痛。他當然不傻,不然邱易也不會把寶貝女兒嫁給他。

他深吸口氣,默許了:他的“小黑熊”幾個月之後便要來到人世,他可不想還有個武力超群的師父在背後虎視眈眈。

巧克力毫不懷疑,如果這回沒有皇後密令太上長老突然出手,等到孩子出世,他這位無情的師父肯定會出面,抱走自己和熔熔的孩子。

巧克力走神,也不影響夏頤與邱熔迅速地達成一致。

夏頤笑道:“下什麽蠱啊?這位太上長老不是一直肖想皇後嗎?咱們就助他一臂之力,幫他坐實~姘~頭的名頭如何?”頓了頓又道,夏頤可不想毀掉邱熔對他的看法,所以定要詳細解釋一下,“我中毒中蠱,不得不遠走南疆,還有仇家韋和晖,都是拜我這位嫡母所賜……你可知道皇帝為何冷落我生母?因為皇後讓皇帝相信,我生母與魯王有染。”

聽到這裏,回過神來的巧克力都忍不住插言道:“你想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他小時候日子雖然過得苦,但跟夏頤一比,怎麽忽然有點慶幸……

這句話信息量也忒大了,邱熔則眨了眨眼,“願聞其詳。”心裏卻道:想算計皇後和太上長老,然後被皇帝捉奸在床,這難度絕對是“專家模式”了。

夏頤仰起臉,淡淡一笑,簡直就像是陰暗又髒污的下水道角落裏忽然盛開了一多泛着七彩光芒的鮮花一樣不可思議,“有沒有~奸~情不重要,只要皇帝相信就行。”

邱熔聞言大笑,“你真無恥,但我喜歡。”

夏頤嘴角一挑,“我也喜歡你恰到好處的恭維。”

巧克力撫住額頭,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而夏頤與邱熔繼續密謀,興奮得有些過了頭,要不是巧克力及時提醒,都險些誤了白瑛的看診。

偏偏白瑛和夏頤不怎麽合得來,知道跟自己看不順眼的家夥聊了挺久,年輕的神醫心裏直泛酸,替夫妻倆枕了脈,尤其是邱熔左手腕上的傷疤已經淺了一大半,他就更不舒坦了,“學藝不精,真是慚愧。”

第二人格在手腕上至少切了五次,好在邱熔本人力量不足,第二人格操控身體時又略顯遲鈍,所以傷口都不算深,但傷到真皮層肯定是要留疤的。

家裏雖有好藥,但傷痕也需時間才能慢慢淡化。可是,當小乖乖在傷處趴了一陣子後,這些淡粉色的傷疤居然在短時間內迅速減淡,直到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的程度。

邱熔看着白瑛這張略顯糾結的俊臉,安撫道:“你已經夠厲害了。我婆婆姜夫人能不能也煩勞你看一看?”

白瑛痛快應了,收拾了下東西,背着小藥箱直奔沈銳與姜夫人所居住的院子。

卧房裏只剩夫妻兩個,巧克力才道:“你不用太關心他們。他們……好着呢。”

作為被父母“抛棄”的大兒子,當年每每看到一家三口沈銳、姜夫人與沈殊寧同進同退其樂融融,他在羨慕之餘怨恨也如影随形。

如今他也成婚,有個心*的老婆,還有即将出世的孩子,心緒漸平,也比較能理解和包容當初父母的所作所為,但這也僅限于互不幹涉,各過各的日子而已……

邱熔笑道:“那也得盡盡心意啊。”說着,抱住丈夫的腰身,又撒嬌道,“想吃炸雞,配山藥泥。”

還是老樣子,丈夫下廚,邱熔打下手。夫妻協力……當然,邱熔不動手,巧克力做出的炸雞也一樣香酥可口。

邱熔夾了塊兒炸得黃澄澄,香氣撲鼻的雞塊,又在蘸水裏滾了一圈,便遞到丈夫嘴邊。

此時,巧克力正親手磨着山藥泥,并不耽誤吃東西,于是小兩口你一塊兒我一塊兒地把一碟子炸雞全都幹掉。山藥泥磨完,又加了蜂蜜,再倒進碗裏——半透明的白色黏稠液體,十分酷似健康男子的……某種體外蛋白。

邱熔當即笑得前仰後合,紅着臉跟丈夫一解釋,巧克力自己先嘗了口山藥泥,又認真道:“一會兒……你就知道味道有什麽不一樣了。”

蓮城蓮劍門內小夫妻倆情投意合,與此同時,西京城裏的皇後也不是什麽孤家寡人。

兩位白淨但容貌普通的內侍,一個站在身後,替皇後按揉肩膀,另一個則跪伏在皇後雙腿之間——這二位內侍皆是出身南疆,且是皇後心腹。

在靜谧又肅穆的坤寧宮中,皇後卻被這二人“伺候”得不時痛呼出聲……

皇後倒不是什麽~妖~後~奸~後之流,而是因為她身負的異蠱只能靠極其特殊的手段定時激發,才能長久保持效果。

皇後年逾四十,面容仍舊宛若雙十少女,身負霸道無比的毒功無人敢輕撄其鋒,當然要付出些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了。

她還在痛苦忍耐之時,心腹宮女上前低聲禀報,“娘娘,陛下到了。”

皇後聞言,猛地睜開雙眼,披上件紗衣光着腳迎了上去。

皇帝駕到,看到房內恭敬跪伏在地的內侍,眼中的不快一閃而逝,伸手扶住正要盈盈下拜的皇後,神色間已是濃厚得都快漾出來的溫柔,“梓童……”

作者有話要說:應大家要求把皇帝皇後拉出來遛遛。

--------------------

國慶節雜事太多,反而連穩定碼字的時間都不一定保證。不過十一七天我得保證至少六更,欠賬會盡快補上噠~~~~~

☆、32

皇後姓吳。娘家也是堂堂正正的世家,大本營位于大齊西部。

當年封地在西邊,大齊三大異姓王之一的懷王壞了事,吳家借勢而起,如今的整體實力還在西北沈家之上。

吳皇後的父親還是族中聞名的翹楚,年輕時游歷大齊,巧遇皇後的母親,一對同樣出色的青年男女順理成章的相知相*,不過到了談婚論嫁時,卻遭遇了不小的阻力。

因為,皇後的外祖父可是南疆南星教老教主,乃是頗有威名的一代高手。

他一直希望女兒能嫁給正道俊彥,順順利利地過上一生,最好連自己也能借此機會遠離行事詭谲性情大多比較陰暗的南疆邪道人士。

這位大高手的想法簡而言之就是,他想洗白。可是倒在洗白大道的大佬又不勝枚舉,這位南星教的老教主自然要仔細謀劃一番。

其中過程不必細表,老教主最終得償所願,獨生女兒嫁給了如意郎君,且婚後小日子過得相當不賴。而老教主自己也在女婿的幫助下,得以改頭換面離了南疆,就在女兒女婿附近買了個院子,打算慢慢把手頭的實力和家傳的玩蠱養蠱的絕活交給小輩,自己就含饴弄孫頤養天年了。

幾年後,吳皇後出生,不提她妍麗的外表,她玩蠱的天賦甚至在外祖父老教主之上,她當然倍得家人寵*。又在二八年華得先帝青眼,嫁入東宮做了太子妃。又過了幾年,先帝駕崩,太子繼位,是為永平帝,太子妃也跟着“升了職”,封為皇後執掌後宮,威風一時無兩。

然後,吳皇後的好日子就到了頭。原因很簡單,與永平帝大婚五年,她無所出——事實上,玩蠱之人大多子孫不茂。不獨南疆如此,愉王孟家亦然。

不過吳皇後無子,連帶着永平帝的後宮佳麗們也別無所出,誓要成為一代雄主的永平帝如何忍得了?

永平帝這一怒之下,當年與吳皇後的柔情蜜意與海誓山盟全都丢在了一旁,在北巡時見到了邱家女兒,略使了些手段,便讓這位沒什麽心眼的姑娘芳心暗許,哪怕這姑娘的父親和哥哥們全都不看好,但就是拉不回這個被*情迷昏了頭的女孩兒……

永平帝如意納得女人歸,回宮後便直接将她封為貴妃。

不過邱貴妃也是入宮五年多才懷上孩子。起先,她身邊有出自邱家的忠心宮女仔細照顧,西京也有得用的人手,考慮到自家妹妹的行事水平,邱冕與邱易兄弟覺得這就差不多了——畢竟讓一個嬰兒使用屠龍寶刀,結果也是十分可怕的。

誰料吳皇後也是膽色非凡,她敢在永平帝和邱貴妃身上同時下毒……其間更是下蠱拿捏住了回春山莊一位游歷到西京的長老,也就是白瑛口中的師叔。不過這位善解毒的神醫還是過不去自己心裏的坎兒,找了個機會跟皇帝與邱貴妃交了底。

永平帝心裏怎麽想暫且放在一邊,一向護短的邱家兄弟得了消息當然大發雷霆。怡王邱冕親自帶着人殺往吳家的地盤,聯絡了一些早就和邱家有聯系的門派和家族,雷厲風行地把吳皇後之父手頭所有勢力削了一遍。

吳家畢竟也是老牌世家,明知不敵邱家的時候絕對不肯出頭,更何況是吳皇後有錯在先。

不過不獨邱家兄弟十分護短,皇後外祖父,南星教的老教主也忍不下這口氣:忒欺負人了!

老爺子剛剛出山,迎面就撞上了同樣的玩蠱行家——愉王孟翡。

老教主冷笑一聲,一點誠意都欠奉的抱了下拳,“竟引得愉王親至,老頭子還真沒想到。”

孟翡雙目無神——這正是他王蠱發力時的副作用,平靜說道:“你跟皇帝走得太近,本王很不開心。”

老教主的蠱蟲效果正是毒,而孟翡的王蠱卻可以惑人心神,全力發動之後,老教主一個失神,小腹處便多了柄匕首,雖然他的毒蠱也即刻生效,讓孟翡周身略感麻痹,但短兵相接之下,還是老教主這邊吃了大虧。

賠上了只王蠱,老教主終于逃得性命——西邊乃是吳家的地盤,老教主逃到女婿家裏,孟翡也不能追到吳家大宅裏大開殺戒……

宮外的争鬥當然影響到了宮內的格局。

在外祖父和父親都為自己的魯莽付出了代價之後,吳皇後終于冷靜了下來。她先跑到邱貴妃處祈求諒解——好在她所下的毒也只是避孕效果,對身體并無大礙。

偏偏邱貴妃腦子不好心腸又軟,被兩次三番前來請罪的吳皇後打動,背地裏還向哥哥們抱怨:吳皇後知錯能改是好人,你們不要不依不饒。

邱家兄弟收到信一口血全悶在胸裏:我們出人出力,結果流血又流淚究竟是為的什麽!

永平帝在一邊卻看得老懷大慰:沒出一兵一卒,既敲打了皇後娘家,還讓心腹之患好些年的邱家與孟家損耗了些實力……

等吳皇後哄好邱貴妃,就來奉承永平帝,向他承認錯誤并表示自己會積極悔改。

永平帝倒也坦誠,他的确想要個留着邱家血的兒子,這樣對邱家動手時無論勝敗都有個緩沖。把話說開,夫妻倆也達成了一致:誰讓吳皇後自己生不出來,之前也弄死了皇帝丈夫不少孩子,若不妥協心*的丈夫勢必與自己離心。失去*人,吳皇後覺得自己這輩子還有什麽意思呢。

實際上,直到邱貴妃順利懷孕生子吳皇後都确實沒有什麽動作,反而真心實意地期望邱貴妃能給皇帝添個兒子……一直沒孩子的皇帝其實壓力也挺大的。

結果兒子是生下來了,兒子的娘卻難産大出血去世了。事到如今,連邱家也沒能鬧明白邱貴妃身死究竟是天意還是人為。

而吳皇後為了給這個孩子提升資質并解毒,不惜耗費了一個養育了近二十年的王蠱……且将這個孩子視如己出,疼*非凡還不忘教導他些道理。

如此一番作為,終于讓皇帝對她回心轉意。

可是抓了個好機會懷有龍種的孟美人之後就沒有什麽好運氣了。孟美人的嫡出大哥孟翡曾把皇後外祖父的老命打沒了半條,在皇後重奪皇帝信任之後,這口悶氣當然要有個出口,身為後~宮~之主收拾下小皇子和他的母親還是手到擒來。

永平帝知道後不置可否:他需要皇後,更需要她娘家的助力……只要他的兒子不死就成,兒子的生母結局如何他可不甚在意。

二皇子這一走便是整整二十年。

知道這個兒子如今跟邱家走得很近,永平帝并不着急:他不相信邱家會真心對待這個兒子。他駕臨坤寧宮目的也不是為了他的二兒子,“梓童,身體可好些沒有?”

吳皇後面露驚喜之色,輕輕地挽住永平帝的胳膊,“勞夫君惦記,好了很多呢。”

“為了沈家的一個太上長老,損失一只王蠱值得嗎?”王蠱極難培養,除了技術還要看運氣,永平帝此言也是個引子,他的确想聽聽皇後的想法。

皇後是絕對不會對丈夫坦誠沈家的這位太上長老對自己早有非分之想,甚至為了表白心意,居然連自己的結發妻子都下得去手……将心比心一下,皇後最是厭惡這種無情無義之輩,她也不掩厭惡之意,直言道:“本來是想讓他好好探查下無名功法中心法所在,能套取到心法內容最好不過,結果他居然自作主張,竟想直接擄走邱家的小丫頭。這就是打草驚蛇,簡直蠢透了!”皇後都瞧得出來,邱熔可不是宮裏前後兩位邱氏宮妃所能比得了的。

永平帝思量了片刻,又柔聲道:“我是擔心你。”

“夫君放心,”吳皇後笑道,“我那只王蠱保證讓他有話也說不出來。”

若是皇後知道邱熔的大招底細,她可絕對不會這麽自信了。

永平帝放了心,不僅在坤寧宮內用飯,晚上也宿在此處——不提吳皇後的外表與“內在”,與她盡興親熱,體內的王蠱便可以穩定地提升二人修為……這可是皇後外祖父為了外孫女兒能長長久久地收攏住皇帝的心而耗費心血和積攢的大量天材地寶才煉制成功的異種王蠱。

永平帝也知道,自己的武學天賦并不算高,可他立志要讓君權至高無上。

在高武世界,想做出番事業,個人實力就絕不可少!

如果永平帝不能成為名至實歸的頂級高手,別說不能壓制諸多世家震懾江湖,單就有限的壽元都不夠他大展手腳的。

大齊普通人的身體素質要比之天朝人要高,因此平均壽命也不算低,大致在七十歲左右;而成為高手之後,沒有受過傷及根本的重傷,普遍能活上一百多歲。

皇帝大約是天下最為費心費力的高危職業,即使享有最好的生活與醫療條件,大齊歷代皇帝們的壽命也多集中在五十到七十之間。

所以,只要皇後不打算謀反或是殺盡自己的孩子,永平帝都會敬她*她,盡力包容她——至于皇帝心裏怎麽想,又有誰知道呢?

不管西京皇宮中的波濤暗湧,西北蓮劍門內,沈銳收到了新哥哥沈欽的來信,他知會了親家一聲,又特地表示,他和他哥都定會給邱家一個滿意的說法,之後便和前來接應的自家人一起把兩位犯事兒的長老綁回了乾泰城沈家。

不過沈銳離開蓮城,姜夫人與次子沈殊寧則留了下來。除了孕婦還是少挪動的原因之外,姜夫人這個婆婆于情于理都不能不聞不問同樣懷着孕的兒媳婦,哪怕人家還有爹娘守在一邊悉心照料。

父親暫離,照顧的親娘的起居就落在了沈殊寧身上,這個少年盡享父母關*,同時孝順又明事理,只是說話略顯直白,“本就是咱家理虧,姿态再不擺得低些,讓大哥怎麽面對嫂子和岳家?萬一因此再跟爹娘生分,可就再也拉不回來了。”

在沈殊平這個年紀憑着自己的本事就能穩穩晉入高手階位的俊才,屈指可數。考慮到他只要不意外身死或受重傷,還有百多年好活,未來實在是不可限量。

換句話說,沈殊平很是值得長輩們“屈尊”甚至讨好。可惜這家夥跟岳父岳母比對自己的親爹親娘要親近得多。

不過姜夫人也沒什麽好抱怨的,因為她有個很懂得禮尚往來的兒媳婦。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