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原栩早上跳高是虐菜,随便定的高度就跳了一次,結果居然雲裏霧裏地拿了第一。

下午兩點的時候他被通知去領獎,還有點無言以對:“非去不可嗎,能不能代領?”

電話那頭的老金相當悲憤:“我費了老大的勁才找人要到你的號碼,能代領我還費這事嗎?”

給他號碼的向知遠就坐在原栩對面,正打着哈欠翻他之前做的奧數題,聞言無聲地為自己辯解:“我哪知道他急着催命啊,不能怪我。”

老金沒原栩的聯系方式,到處求爺爺告奶奶地找了半天,最後才找到他這老同學頭上來。向知遠以為他有什麽班裏的急事要找原栩,就把號碼給過去了,要早知道是喊原栩去領這破獎,他才不給。

原栩最後還是去了,把奧數題托付給他,向知遠便拿回去放在自己那裏,準備跑完1500再拿物歸原主。

大本營沒多少人,只有寫廣播稿的幾個女生和留下來摸魚的三五個人,他把練習冊和卷子一起塞進自己書包裏,又伸手拍了趴在桌上睡覺的鄧岳一下:“還睡呢,再過半小時接力要開始了。”

鄧岳被他拍醒,打着哈欠坐起身來,見是他立刻眼前一亮:“遠哥你回來了,我找你老半天,發微信也不見回。”

“怎麽了?”

“剛還聽人說你帶了個漂亮姐姐進來,和原栩一起三個人有說有笑的。”鄧岳講得有鼻子有眼的,要不是發生在他自己身上,向知遠還以為真是這麽回事,“都在議論是你們倆誰的女朋友,雖然看着像社會人士,但這種成熟漂亮的姐姐對那些人來說可太有吸引力了……”

向知遠不知道說什麽好,翻了個白眼,解釋道:“那是我媽,社會你個頭。”

鄧岳:“……啊?”

向知遠一邊被這群人的想象力震撼,一邊又覺得這真的很好笑:“我親媽,懷胎十月生下我的那種,今年都三十六了,還姐姐呢。”

“他們說特別漂亮,頂多二十出頭!”鄧岳還不服氣。

“替我媽謝謝你們,她知道了一定特別高興。”

姜靜看着是挺能唬人的,她保養得當,臉和身材都和以前沒什麽大的區別,不過向知遠實在沒想到,居然還會有造謠他老媽是他女朋友的這種神秘事件發生在一中校園裏。

他搖搖頭,繞過鄧岳往外走,覺得自己的智商有受到一定侮辱。

“哎遠哥別急着走啊,”鄧岳追上來,搭着他的肩膀一起往田徑場的方向去,“你還沒說呢,中午和原栩還有……呃,伯母一起幹什麽去了?”

“我媽心血來潮送個飯,剛好和原栩在一塊兒,就喊他一起吃了。”向知遠半真半假地解釋了兩句,也沒指望他真信,還像模像樣地警告道,“你給我把嘴封嚴實了,順便警告那些亂講話的人,別再讓我聽見什麽類似我媽是我女朋友的這種鬼話。”

鄧岳做了個嘴上拉拉鏈的動作:“一定一定。”

4×100算是相對比較有看點的項目,跑道周圍聚集了不少人,向知遠陪着鄧岳去檢閱,完了反正也還沒輪到他,索性就在場邊找了個位置坐下看比賽。

他給姜靜發了條微信,告訴她已經跟姜寧通過電話,一切都好。發完以後他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心想這真的是好的嗎?

他們班的四個男生大約是矮子裏拔出的那幾個高個兒,其中鄧岳居然還是全場跑得最快的,小組第一個沖過終點,向知遠看完都有點想笑。

“怎麽樣遠哥,”鄧岳準确地在看臺上找到向知遠,三步并作兩步地跑上來找他邀功,“沒給你丢臉吧?”

“全靠同行襯托。”向知遠說。

要不是其他人太菜,也襯不出什麽快來,他們班這個成績頂多算是沒丢人,絕對說不上好。

“害,那我也盡力了啊。”鄧岳聳聳肩,“我要是你,跑完這全場女生都得尖叫兩聲,現在大家該幹嗎都幹嗎去了,下一波得等你們跑1500才來人。”

4×100分了好幾組預賽,因為場地問題決賽定在明天早上,鄧岳今天算是解脫了,待會兒還能坐在這看他們跑1500,心裏有點美滋滋,笑着問他:“哎遠哥,原栩呢,怎麽沒跟你一起?”

向知遠朝頒獎臺那邊揚揚下巴:“領獎去了,他早上跳高拿了個第一。”

“嚯,牛啊。”

他這聲牛是真心的,也不知道原栩到底是哪方神仙,怎麽能什麽都會,向知遠已經是很拉仇恨的體質了,原栩居然還能比他更讓人無話可說。

“遠哥你說,怎麽能有人長得帥運動神經好還那麽會學啊。”鄧岳有點羨慕地說。

向知遠知道他在想什麽,故意指着自己道:“有啊,這不是就有一個嗎。”

他指指自己,像是沒聽明白鄧岳話裏的意思似的。但其實他什麽都懂,天賦這種東西是羨慕不來的,世上大多數都只是普通人,要很拼命去跑才能追上有天賦的人的腳步。而與此同時,即使是天才也需要努力——原栩成績固然是好,但他也沒少用功,誰的好成績都不是大風刮來的。

正因為見過原栩努力的樣子,他才不想讓人單純覺得對方是個天才。

“你是聰明沒錯啦,但拉仇恨的方向和他不一樣。”鄧岳老老實實地說,“你幹什麽都不費力,明明也不需要學得那麽好,但還是輕輕松松就能做到很多人努力才能做到的事……如果說看原栩是那種面對天才的無力感,那很多人看你應該都是恨不能重新投個好胎的羨慕嫉妒恨吧。“

“你也這麽想?”向知遠問。

鄧岳咧嘴笑了一下:“我不至于,沒什麽遠大理想,也不想做超人,就挺高興能和你做朋友的。不過大多數人應該就是我剛才說的那樣吧,也有別人這麽和我說過的。”

他是個樂天派,向來沒心沒肺,但并非不識好歹。

向知遠是拿他當真朋友看的,他知道。

“是嗎。”向知遠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站起身活動一下盤久了有點麻的腿,然後笑起來,“他們怎麽看無所謂,只要你不這麽看就好了。”

“瞧不起誰呢,我雖然菜,但有一顆平和的菜鳥之心,看多了你們這樣的仇恨大戶就習慣了。”

鄧岳說着,聽見廣播在喊男子1500米開始報到,又推了他一下,讓他快點去。

“那我走了,你休息會兒。”

向知遠伸了個懶腰正要走,卻聽見鄧岳在身後說:“遠哥,你倆挺般配的,真喜歡就放手去追吧。”

要找第三個這樣的家夥有點難,還不如就他們倆湊合湊合內部消化算了,反正樣子也挺配的。

向知遠笑着搖搖頭,跳下看臺走了。

“我還沒想好呢,慢慢來。”

看臺離得有點遠,到的時候原栩已經在檢錄處等着他了,向知遠告訴他練習冊在自己書包裏,他也只是點點頭,說:“等下跑完我和你一起去拿。”

“好啊。”

向知遠說着,彎下腰開始熱身。

他随便壓了壓腿,又問原栩熱身了沒。原栩說沒事,他便簽了字到旁邊去繼續。

原栩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跟過去,小聲問他:“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向知遠反問道。

“你中午以後就有點怪怪的。”原栩也說不出哪裏怪,只是覺得他有點反常,“大概就……姜阿姨回去以後?你好像就不太對勁了。”

向知遠本來想裝作沒事,不過和他對視幾秒,最後還是敗下陣來。

“……是有點,不過沒什麽大事。”

他朝原栩笑了笑,系緊鞋帶後站直身體,又忍不住多看了原栩一眼。

運動服都大得像麻袋,瘦的人就全靠骨頭架子撐着,雖然原栩把Polo衫的兩粒扣子都系得好好的,可領口還是露出一小片白皙皮膚和半截鎖骨來。從向知遠的角度看去,恰好能看見他露在外面的脖頸和形狀精致的耳朵。

“原栩。”他鬼使神差地說,“……你戴耳釘一定很好看。”

原栩愣了愣,下意識伸手摸摸自己的耳垂,擡眼和他對視。

向知遠一時失态,這時已經收回了自己有些露骨的視線,胡亂搪塞道:“我随口瞎說的,你肯定不能打耳洞吧。”

不說教導主任還把他當重點盯防對象,單說原栩本人,也完全沒有必要因為他這麽一句胡話去打耳洞。

他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正想彌補一下,原栩卻反問道:“是嗎?你覺得好看?”

向知遠後悔歸後悔,卻不打算說違心的話:“好看啊。”

他實在想不出原栩怎麽樣才會不好看,這大概就是長在他審美點上的人。

但眼下說這些實在不太合适,在夾雜着廣播聲的喧鬧人聲中,原栩只是像他剛才那樣彎腰系緊鞋帶,然後對他說:“走吧,你在3號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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