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軟軟的喊了一聲:“阿阮
沈負把衣服烘幹以後出來, 喬阮正戴着耳機接電話,那邊也不知道在說什麽,她很久才給回應。
“教授, 您真的不需要太替我擔心的,我還沒想過那麽久遠的事情。”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她臉上挂上無奈的笑:“我的意思是我短期內沒有這個打算, 還是想先以工作為重心。”
“我知道您是關心我,但......”她的話應該是被突然打斷了, 戛然而止。
最終她像是妥協了一樣, 點了點頭:“那我去見一面。”
如此, 教授才肯挂電話。
喬阮摘了耳機,一擡頭,就看到從裏面出來的沈負。
他的襯衣最上面兩顆扣子沒扣, 領口随意的往下折,甚至還能看見小半截的鎖骨。
線條不像女孩子那樣秀氣,反而帶些力量感。
搭在臂間的外套被他不緊不慢的穿上,他笑着關心她:“剛剛是誰的電話?”
喬阮把手機鎖屏,重新放回抽屜裏, 似乎沒想要回答他的問題。
沈負就安靜的坐在一旁, 看着她,臉上帶笑。
喬阮垂眸:“教授打來的。”
他點頭, 笑容輕慢, 其實他剛才都聽到了, 她喊對方教授。
他好奇的不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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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說我年紀也不小了,給我介紹了一個相親對象, 明天去見面。”
這個,沈負也猜到了。
剛整理好的辦公桌,才這麽一會的時間又亂了。
沈負繼續替她整理:“那你想去嗎?”
“沒什麽想去不想去的, 已經同意了,如果合适的話,我也不會抵觸。”
手裏的動作稍微停頓,他垂眸淺笑:“有說多大嗎?”
“三十出頭吧,同系的師兄。”
“之前見過面?”
喬阮搖頭:“他剛從國外回來。”
沈負把最後一本書插/入間隙中,仿佛在以長輩的口吻勸誡她:“阿阮,找同專業的不好。”
因為工作的原因,喬阮吃飯不太規律,為了保持體力,她的包裏常備着一些甜點。
她咬了一口巧克力:“這些我沒有太大的避諱。”
沈負的指尖動了動:“那你的避諱是什麽?”
她不要偏愛,她要的是獨一無二。
但是她什麽也沒說,只是搖頭:“沒什麽避諱,合眼緣就行。”
“阿阮,你不能這樣的。”
他站着,她坐着,身高差異本來就懸殊,更別說是以現在這個姿勢。
喬阮不願意擡頭和他講話,但沈負願意。
他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情,你不能因為年紀到了就将就。”
“我沒有将就,我只是不想把太大精力放在這上面而已。”她告訴沈負,“愛情,婚姻,在我這裏都不可能是第一位。”
沈負良久沒開口,他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黏上了一層膠水一樣。
他問:“是因為我嗎?”
喬阮并沒有回答他。
但沈負已經猜出了答應。
是。
是因為他。
是他親手摧毀了一個女孩子對于婚姻和愛情本該有的向往。
全心投入工作的喬阮不知道沈負是什麽時候走的。
她也并不在意,收拾好了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看到桌上放着一張紙條,紙條上壓着車鑰匙。
【開我的車回去吧,女孩子晚上打車不安全。】
他的字跡好像變了一點,以前是遒勁有力的行楷,現在有點像灑脫随意的狂草了。
這是不是當了醫生以後的通病。
還是好看的,如果裱進他自己的畫裏,藝術價值應該更高吧。
沈負其實是一個非常有藝術造詣的人。
喬阮見過他的畫。
那個時候他才高中,國畫水平就已經出類拔萃了。
但他不是那種在意自己才華的人。
他并沒有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甚至于,他沒有再畫畫。
喬阮将那張紙條揉成一團準備扔進垃圾桶裏,手剛擡起來,遲疑了很久,最終還是放下。
她小心翼翼的,把紙條攤開,放在桌上壓平。
她很讨厭這樣的自己,明明做好了決定,卻又一再的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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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天,沈負沒有再來找過喬阮。
陳绛每次提起他,說話的語氣都不太友善:“真是白瞎了那張臉了,你們這些小妹妹是不是都喜歡這種看着斯文儒雅,其實虛僞的要命的男人?”
喬阮把他指向自己的手指掰向一旁:“別把我算進去。”
陳绛聽她這麽說,松了一口氣:“我看你上次那麽維護他,還以為你也喜歡上他了。”
喬阮沒接話,咬了口包子,正低頭回李月明的消息。
陳绛腦袋伸過來:“看什麽呢,這麽認真。”
他看到備注上的月明兩個字。
“你朋友?”
喬阮回完消息,擡起頭:“嗯。”
她看着陳绛,跳回上上上個話題:“沈負不虛僞的。”
陳绛眉頭一皺:“還說不喜歡,又維護上了。”
“我沒有維護他,就事論事而已。”
陳绛說:“他在我們面前和你面前完全就是兩個人。”
喬阮搖了搖頭。
陳绛問她:“你搖頭幹什麽?”
喬阮故作失望的神色:“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善妒的人,爸爸感到很失望。”
陳绛氣到去捏她的肩膀。
喬阮怕癢,尤其是肩膀,她笑着往旁邊躲。
陳绛的眼神和站在門口的沈負對上。
男人眉眼陰沉,帶着森森寒意,仿佛密林中的野獸,而陳绛,則是等待被他咬破脖子的家禽。
陳绛吓到了,跟罰站一樣,站在那不動彈了。
桌上的文件因為剛才的打鬧掉在地上,喬阮蹲下身去撿。
一雙不太屬于這裏的手将那疊文件遞給她。
骨節分明,纖長白皙。
手腕處有一粒褐色的小痣。
喬阮擡眸,沈負笑容溫柔的調侃她:“越大越不沉穩了。”
喬阮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急忙溜走的陳绛,又将視線移回來,接過他手裏的文件:“你什麽時候來的?”
他站起身:“剛到。”
喬阮點頭,把整理好的文件放進文件袋裏。
沈負會定期給那些有心理疾病的人做複診。
但這些是需要病人親自去醫院的。
他主動來找病患,大概是因為受了領導的拜托吧。
喬阮是這麽想的。
沈負先去忙了,他進去沒多久,喬阮也換上實驗服,進了實驗室。
今天是她和陳绛一起指導初級技術員完成實驗。
陳绛覺得沈負那個人已經算不上白切黑了,他外面就是黑的,不過是在喬阮面前會僞裝了點。
他越想越覺得沈負那個人不行。
知道喬阮吃哪套,就故意在她面前裝成那個樣子。
這明擺着就是個渣男啊。
秉着同事加朋友,陳绛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喬阮進入火坑。
但喬阮被那個狐貍精蠱惑的實在過于嚴重,所以陳绛決定自己親自來。
幫她認清這個渣男的真面目。
實驗結束的時候,還不是特別晚。
和陳绛想的一樣,沈負沒走。
有人過來,詢問他藥品的使用劑量,他用筆在藥盒上寫下來。
“睡前服,一天一粒。”
那個人和他道謝:“謝謝沈醫生。”
他只微微點頭,沒說話。
那人走了,沈負也将視線移過來,陳绛先從裏面出來的,沈負臉上沒什麽表情。
喬阮摘了手套,有點困。
走路都感覺頭重腳輕。
直到看見喬阮,沈負的臉上才有笑意。
他走過來,手裏提着一個紙袋。
“你喜歡吃的豆乳盒子。”
喬阮的覺醒了:“你還沒回去?”
他點頭:“我那個病人也在做實驗,我就多等了一會。”
喬阮看了眼逐漸黑掉的天空,冬日的夜總是很長,即使現在還不到六點。
“那你先回去吧。”
她脫掉最外層的實驗服,進了更衣室。
在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自己視野裏,沈負臉上的笑也逐漸消失。
陳绛把手機的錄音功能打開,偷偷放在身後。
他和沈負打招呼:“沈醫生,您吃飯了嗎?”
沈負沒看他,也沒說話。
陳绛不受他的冷漠影響:“沈醫生,我由衷的勸您一句,找女朋友真的沒必要在我們實驗室找,學物理的都沒什麽時間談戀愛的,男朋友還沒實驗結果重要。”
沈負在椅子上坐下,視線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喬阮剛剛進入的那扇門。
陳绛在心裏低罵了一句,卻還是揚着一張笑臉:“而且喬阮明天就要去相親了,對方是高材生,長得還帥,和喬阮師出同門,我覺得你應該是沒機會了。”
沈負聽到這句話後,稍微有了點反應。
纖長的手指無規律的敲打着座椅扶手,而後緩慢起身。
他比陳绛高半個頭,看他時,得低頭。
陳绛雖然挺怕他的,但現在也挺慶幸自己惹毛了他,讓他把真面目露出來。
到時候喬阮看見了,自然會相信自己所說的。
沈負只淡漠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推開他。
力道不算大,但長期待在實驗室,缺乏鍛煉的陳绛也架不住他這一推,往旁邊踉跄了好幾步。
沈負繞過他,把那部放在旁邊桌上的手機拿起來。
上面顯示已經錄音十多分鐘了。
舌尖抵着後牙膛,他輕輕笑了笑,手一松,手機掉在地上。
這點高度,只是屏幕破了。
陳绛見狀,稍微松了口氣。
還好只是屏幕破了。
他那口氣還沒順下去,沈負擡腳狠踩了幾腳,慢慢的碾。
直到四分五裂了,他才停止。
他微笑着警告陳绛:“這張嘴如果不想要了,你可以說出去。”
然後禮貌的詢問陳绛的支付寶賬號,把買手機的錢轉過去。
他轉了兩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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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阮換完衣服出來,陳绛已經不在,只有沈負等在那裏。
他靠牆坐着,頭抵着牆,像是睡着了。
脖頸線條因為他擡頭的動作而拉伸,牽扯出一條連接鎖骨的線。
辦公室的燈光太亮了,喬阮甚至能夠看清他筋脈的走向。
青色的,藏在冷白的皮肉之下,微微跳動。
“沈負。”
她喊他的名字。
男人睜開眼睛,眼底滿是紅血絲,看到喬阮了,他又去看腕表上的時間。
不早了,
于是起身:“我送你回去。”
突然的起身,導致的腦供血不足,讓沈負有短暫的眩暈感。
他踉跄了幾下,喬阮急忙過去扶他,手抓着他的胳膊。
感受到臂間溫軟的觸感,沈負垂眸,眼裏逐漸攀上一抹紅。
軟軟的喊了一聲:“阿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