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被愛好似有靠山
即使喬阮這麽說了, 沈望還是聽他哥哥的。
四歲的小粉團子,臉上還挂着淚水,又乖又認真的盯着沈負看。
喬阮莫名有些不忍心。
覺得沈負對他太狠心了。
畢竟......長的這麽可愛。
“吃吧, 你哥哥不會說你的。”
她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臉, 笑道。
馬未希不樂意了,橫插進來:“他又不是你的弟弟, 你不許摸他!”
霸道的挺直白。
似乎只有小孩子的感情才會表現的沒一點遮掩。
喜歡是這樣, 吃醋也是這樣。
成年人總會畏手畏腳, 害怕被厭惡,害怕被遺棄。
這正常,又不正常。
不過是成長必備的病态走向罷了。
沈望最後還是吃了那個糯米糕。
沈負替他接了過來, 遞給他:“還不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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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乖巧的鞠躬:“謝謝姐姐。”
喬阮笑道:“不客氣的。”
真可愛。
這個年紀的小朋友,只要不熊,一舉一動都是可愛的。
沈負讓他自己去玩,看了眼跟門神一樣守在喬阮身邊的馬未希。
笑容溫柔的問:“想吃什麽?”
馬未希手指着冰櫃。
他笑道:“去吧。”
然後馬未希就去了,自己踮着腳在那挑。
“他多大了?”
兩個多餘的小朋友都走了, 終于得以獨處, 沈負喝了口咖啡,問她。
喬阮說:“都要升初中了。”
“十一歲?”
“嗯, 今年生日過就滿十一了。”
他輕輕轉動手裏的咖啡杯, 似感嘆一般:“時間過的真快。”
喬阮輕嗯了一聲, 表示贊同。
确實,時間過的确實很快。
這家店開了挺多年了, 從前她和李月明經常來這裏寫作業。
那個時候她們正值青春年少,對一切都懵懂。
有暗戀的勇氣,也不缺從頭再來的時間。
可是現在, 勇氣早就随着時間一塊磋磨幹淨了。
她這個年紀,大家好像都過的挺匆忙的。
匆匆忙忙的相親,匆匆忙忙的結婚,很少再有人願意騰出那個精力來和你談感情了。
還是那句話。
這個年紀的人,對待感情更多的是一種衡量。
不全由心。
沈負見她坐在那裏發呆,也不打擾她。
而是安安靜靜的陪着她。
他其實不太懂浪漫,也不會說情話。
醫院裏的同事說,如果他沒有這張臉,就他這個拒人千裏的性子,這輩子或許都談不了戀愛。
所以沈負有的時候還挺慶幸,至少他還剩下這張臉。
萬一喬阮還是看重外貌呢。
那麽他仍舊有機會。
喬阮從發呆中醒過來,見他一杯咖啡都快喝完了,看了眼時間,居然已經七點了。
她喊馬未希:“還在吃?”
馬未希吃的一嘴椰子灰,死鴨子嘴硬的說:“我沒吃多少。”
吃雪糕的錢是沈望給的。
因為馬未希和他說:“你哥哥要請我吃雪糕。”
喬阮看着沈負:“那我們先走了。”
他站起身,說要送她。
喬阮拒絕了:“我弟鬧騰,還是不麻煩你了。”
他也不勉強,只笑了笑,叮囑她:“路上小心。”
“嗯。”喬阮和沈望揮手,“再見啦,下次姐姐請你吃飯。”
沈望禮貌的揮手:“姐姐再見。”
一大一小從便利店離開,沈負遲遲沒有收回視線。
沈望鼓起勇氣走過去,輕輕拉住沈負的手。
哥哥的手很大,他的手卻小小的。
“哥哥,我剛剛有請他吃雪糕的。”
他的聲音帶了點讨好,“用我自己的零花錢。”
手裏的小錢包都空了,他死死攥着,也不心疼。
沈負看了他一眼。
沈望立馬低下頭,他太小了,年紀小,身體也小。
手腳都是小的。
他只敢看自己的鞋子,不敢擡頭。
哥哥是個很冷漠的人,他不會大聲斥責他,也不會嚴厲的教導他。
他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別煩我。”
所以沈望很努力的在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在他快把自己縮成一團的時候,沈負讓他把書包收好。
沈望立馬聽話的走到桌子那裏,把作業本放進去。
然後跟着沈負一起去了停車場,回家。
沈負不在家裏住,他只是把沈望送回家。
看着那輛黑色的車開走,消失在無盡的夜色裏。
沈望被保姆阿姨牽着,眼睛紅了。
保姆阿姨蹲下身,替他擦眼淚:“我們乖寶怎麽哭了,是不舍得哥哥嗎?”
沈望腦袋枕在阿姨的肩膀上,委屈的癟嘴:“好想哥哥。”
阿姨哄他:“沒事的,哥哥明天就來了。”
“騙人。”渾身上下都是一股奶味的人類幼崽,連哭的聲音都是奶聲奶氣的,“哥哥肯定不會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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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阮今天沒回酒店,奶奶回去了,夏依然和馬叔叔說了很久,他終于松口肯去奶奶的房間裏睡覺。
夏依然說:“好久沒和我的乖寶一起睡覺了。”
喬阮笑了笑,陪她一起看電視。
确實挺久了。
雖然夏依然總說,不管她生沒生馬未希,喬阮都是她最愛的乖寶。
可是這個最愛到底摻了多大的水分,喬阮也不清楚。
人之常情。
她組建了新的家庭,就不可能全心全意的去愛喬阮。
喬阮始終都是一個外人。
她有時候會想,她以後結婚一定要慎重一些。
她不想倉促結婚,再因為不合适而離婚,
離婚對于一個小孩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那天晚上,夏依然和她說了很多話。
說她的小時候,說她的未來。
“你剛出生的時候特別醜,村裏的人都說醜點沒事,醜人有福。我每次都和他們争,我說我的阿阮才不醜,她只是沒長開。”
“人到八歲就變好看,你看,你現在多好看。”
她說起這話時,帶了點得意。
喬阮也笑,卻不說話。
夏依然大概不知道,她醜了挺久的,小的時候黑黑瘦瘦,并不出衆。
奶奶愛給她剪很短的頭發,說別人留長發的都是有媽媽幫忙梳頭的,你沒媽媽,你就只能剪短。
她像個假小子一樣,一頭短發陪她到了初中。
夏依然睡着以後,她睡不着了。
動作小心的掀開被子出去。
家裏的房子換了個大點的,離學校近,為了方便馬未希讀書。
貸款貸了很多年,首付也是東借西借借來的。
沛城的冬天很冷,更別說是晚上了。
呼進來的空氣仿佛都帶着冷霜,路兩邊的燈是開着的,昏暗的一抹黃。
她緩慢的往前走,影子在身後被拉的很長。
淩晨兩點鐘,大家都睡下了,整個城市都處于休眠中。
安靜,安靜的有些詭異。
喬阮卻很喜歡這個時候。
她的大腦足夠清醒,她可以在這段時間思考很多事情。
下個假期應該去哪裏旅游,雲南還是貴州。
複工以後又該為實驗經費頭疼了。
希望新的一年,那些初級實驗師能少出亂子。
還有......
沈負他.....
喬阮知道自己在亂七八糟的想些什麽,但她又不敢去細想。
她确确實實還喜歡着他。
這是她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弄清楚的。
從沈負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并且怎麽趕都趕不走的時候,她好像就看清了自己的內心。
她看上去像是變了,但其實也沒怎麽變。
對待感情仍舊沒有被安全感。
骨子裏的自卑是很難被抹去的。
她和沈負不同,沈負是不懂愛,但他沒有自卑的必要。
他從小到大一直都很優秀,不是那種普普通通的優秀。而是樣樣通,樣樣精的優秀。
他的起點是多少家庭幾代努力都到達不了的終點。
喬阮坐在小區裏的石椅上,看着天上的月亮。
真好看啊,月亮。
可它一直挂在天上,孤零零的,會感到難過嗎。
應該會吧。
喬阮突然心生貪戀,想将月亮私有。
夜風急促而鋒利。
像刀片割劃在臉上一樣生疼。
此刻,她突然覺得很孤獨。
她好想擁有一個家。
吃晚飯的時候她就有了非常強烈的感觸。
她看着夏依然訓斥馬未希,又在看到他成績單後喜笑顏開,說明天給他做最愛吃的排骨,獎勵他。
喬阮才突然恍然大悟,她一直介意的是什麽。
不是吃馬未希的醋,而是突然覺得,這些不就是她一直奢望的嗎。
那些訓斥,那些誇獎。
她好像從來沒有擁有過。
夏依然沒有陪伴她的成長,在她被接來沛城以後,她又因為心疼處處對她好。
但那個好是帶着愧疚和隔閡的。
喬阮知道,也能理解。
但她會難過。
她自怨自艾的想,這個世界對她可真不公平。
路燈晃了幾下,像是電路不穩。
被冷風吹了這麽久,她消極的情緒差不多也消失殆盡。
站起身時,低血糖導致的視線恍惚。
等到再次看清時,男人靠牆站着,大衣是深灰色的,毛衣高領擋住小半截下巴。
剛洗過吹幹的頭發此時更加柔軟,眉骨被遮住,那雙桃花眼微挑。
昏暗的路燈在他身上鋪開一層暖色的光。
仿佛他就是溫暖本身。
沈負手腕上挂着一個便利店的塑料袋,看上去沉甸甸的。
他輕輕歪頭,聲音溫柔的恐吓她:“不好好睡覺的小朋友,是會被聖誕老人抓走的。”
喬阮被他帶着幾分傻氣的話逗笑:“哪裏來的聖誕老人。”
“雖然算不上特別老。”他向她走來,“但今天就勉為其難的當一天聖誕老人。”
他輕笑着補充,“喬阮一個人的聖誕老人。”
喬阮的睫毛微不可察的顫動了幾下,在聽到他的話以後。
兩人的身高差有些懸殊,他微微屈膝,才得以和她視線平齊:“可以許願了,什麽願望都可以。”
他說,“就算是想要月亮,也可以。”
她突然想起了某首歌的歌詞。
被愛好似有靠山。
喬阮問他:“不管多不現實的願望都可以實現嗎?”
沈負笑着點頭:“不管有多不現實,只要是你許的,我都會實現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