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從此刻開始,月亮被她私有……

她鬼使神差的問:“如果我說想要月亮, 你也能幫我摘下來?”

他笑着點頭:“可以,只要你想。”

喬阮看見他眼裏的寵溺,在這月光之下太顯眼。

月光是溫柔的, 他也是溫柔的。

喬阮突然不想要月亮了。

月亮就應該好好的在天上挂着。

她恍惚的想,地上其實也有一個月亮。

并且, 比天上的那個還要溫柔。

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他笑起來這麽好看呢。

喬阮說:“我現在還沒想好,可以等以後再提嗎?”

沈負點頭:“可以, 不管是多遠的以後, 都可以。”

喬阮笑出了聲:“聖誕老人不是都有胡子的嗎, 怎麽你沒有?”

沈負看她笑了,稍微放下心來。

“總不能一直讓老人家這麽通宵達旦的忙吧,我今天代班一天。”

他語氣溫和的說出這番不太着調的話。

喬阮重新坐下來, 言歸正傳:“你怎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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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說這個時間有多晚,光是從酒店到這邊的車程都有四十來分鐘。

說他是偶然經過,喬阮肯定不會信。

沈負也沒打算隐瞞。

從他發現喬阮對他再無往日的生疏和抗拒後,他就不會對她隐瞞任何事。

“本來準備休息的,突然感覺有些煩悶。”

他看着喬阮, 眼中有擔憂, “總覺得,你在難過。”

喬阮愣了一下, 她移開視線, 不再看他的眼睛。

強裝鎮定的語氣, 似調侃般的笑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心電感應?”

沈負但笑不語。

夜晚的風像是有形狀,枝幹傾倒的方向就是它們短暫顯出的固态。

“為什麽不高興?”大概是問出口以後才覺得唐突, 他又不緊不慢的補充一句,“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和我傾述。”

人在難過的時候, 的确會想找一個人吐露心聲。

也不是為了被安慰。

只是單純的想說出來而已。

喬阮沉默了一會,然後才望着天空中的那輪圓月,緩聲開口。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媽媽就抛下我自己走了,我從來沒有怪過她,因為我知道,每個人都有很多種選擇,她的未來不應該被困在那個落後又貧窮的地方。”

“可是她一次都沒有回來看過我,我不記得她長什麽樣子,但我相信,只要她出現在人群,出現在我能觸及的視野裏,我就能一眼認出她。”

喬阮垂下眼,聲音也逐漸弱下去:“可是沒有,她不光沒回來過,甚至連電話都沒有打一通。”

沈負看着她,滿眼都是心疼。

手擡起來,想攬過她的肩膀,想抱她,想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

但最後又只得放下。

他問:“那後來呢?”

“後來我被她接到了沛城,她對我很好,哪怕馬叔叔不喜歡我,要趕我走,可她永遠都護着我。”

“她帶着她對我愧疚來愛我,從不大聲呵斥我,無論我做錯了什麽,她都會溫柔的和我說話。”

“我以為這很正常,這就是愛。”

“後來我小希出生了,我看到媽媽會在他做錯事後兇他,兇完以後又會心疼自責的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哭。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她對我的愛裏,愧疚占了很大的比重,其實除去這些愧疚,她到底有多少愛能給我呢,有我愛她的萬分之一嗎?”

冷風吹的急,但卻很溫暖。

懷抱很溫暖。

“阿阮,沒關系的。”

男人的聲音貼着她的頭發,從頭頂傳來,莫名的讓人感到安心。

喬阮被結實的臂膀抱着,她聞到他身上的沐浴乳香。

她沒有推開他,而是閉上了眼睛,輕輕低頭。

月亮的光芒是暗下去了嗎。

為什麽好像沒有剛才那麽亮了。

她天馬行空的想着,卻不知道所有的光芒和熱源,都是抱着她的人帶來的。

沈負不是太陽,他的光不那麽濃烈,也不那麽刺眼。

他把自己僅有的溫暖和光,完完整整的給了一個人。

太陽的愛過于廣泛,它誰都愛。

可月亮不同。

喬阮知道的。

從此刻開始,月亮被她私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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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家,馬未希剛好醒了,起床上廁所。

他開了燈,邊揉眼睛邊往洗手間走。

看到喬阮了,他打着哈欠問:“姐姐你怎麽還沒睡。”

喬阮捏了捏他的臉:“剛剛睡不着,下去坐了會。”

他突然問她:“一個人坐的嗎?”

喬阮被他問住:“什麽?”

馬未希一本正經的說:“我剛剛看到你和那個哥哥貼在一起了。”

喬阮眉頭一皺,忙捂住他的嘴:“什麽破形容詞。”

他聽話的改口:“我看到那個叔叔把你埋到他身上了。”

“算了。”喬阮讓他別說了,“趕緊上完廁所睡覺。”

馬未希哦了一聲,剛走沒兩步,又退回來:“你們是在談戀愛嗎?”

“都是從哪裏學來的?”

馬未希覺得姐姐有些落伍了:“我同桌都談了好幾個女朋友了。”

喬阮确實挺落伍的,想不到現在的小學生居然這麽早熟。

她警告馬未希:“要是讓我發現你小學就談戀愛,打斷你的腿。”

馬未希說他才不會談戀愛:“那些女生都幼稚的要命,就會騙我幫她們寫作業,我才不會和她們談戀愛。”

他說,“就算談也是和姐姐這種類型的談。”

喬阮蹲下身,笑着問他:“因為姐姐很好看?”

馬未希點頭:“而且姐姐還聰明。”

被他誇的有些飄飄然的喬阮摸了摸他的腦袋:“還算有點眼光。”

她剛要回房,馬未希捏着她的衣擺,小聲請求道:“姐姐可不可以遲點再戀愛啊。”

喬阮問他:“怎麽了?”

馬未希頭埋的很低,聲音更小:“隔壁的周僑,她姐姐嫁人以後,好久都沒回來,她說她已經幾年沒看到她姐姐了。我......我不想和她一樣,幾年都看不到姐姐。”

喬阮心口一軟,抱着他:“姐姐沒有戀愛,就算姐姐未來結婚了,也會經常回來的。”

他滿眼期待:“真的?”

喬阮點頭,承諾他:“當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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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票是第二天下午的。

馬未希去少年宮了,夏依然沒有告訴他喬阮今天走。

要是說了,他又該在機場哭鬧好一陣子。

可別耽誤了喬阮上飛機。

過安檢前,夏依然叮囑了她好一會,什麽再忙也要按時吃飯,少熬夜之類的。

這幾點對于喬阮來說好像都不太現實。

畢竟工作的性質就是那樣。

只能說盡量。

飛機兩個小時,出了機場打車半小時。

她先回到家,把東西整理好,又收拾了一遍房子。

然後去寵物店接小梨花回家。

寵物店老板誇小梨花聽話。

“不吵也不鬧,乖的很。”

喬阮把它放進貓包裏,和他道謝:“真是麻煩您了。”

“害,麻煩什麽,我巴不得小梨花在我們這多寄養幾天,”

小半個月沒見了,小梨花一見到她就喵喵叫個不停。

喬阮摸了摸它肚子上的肉:“這才多久沒見啊,就長胖了這麽多。”

它往她懷裏蹭,到處都蹭,似乎想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氣息,不許別的貓碰她。

第二天才開工,工作群裏大家都在返程的圖片和感謝。

陳绛:【屁股還沒捂熱呢,這就要回來了。】

周勻勻:【飛機剛落地就想回家了。】

劉常:【不想工作,只想吃席。】

林盞:【大家都到了嗎,好久不見呀,想你們/心】

林盞是本地人,無論是工作還是過年他都留在江北。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選擇了忽視。

陳绛在群裏瘋狂艾特喬阮。

陳绛:【@喬阮@喬阮@喬阮@喬阮@喬阮】

一條系統提示彈出來。

陳绛已被管理員禁言十分鐘。

群裏只有一個管理員,那就是喬阮。

沒有陳绛的叽叽喳喳,群裏難得安靜。

十分鐘過去後,陳绛不記教訓,又開始瘋狂艾特她。

陳绛:【@喬阮@喬阮@喬阮@喬阮@喬阮】

興許是忍無可忍了,當事人終于現身說法。

喬阮:【有屁就放。】

陳绛:【這次回家有沒有相親,從實招來。】

喬阮:【沒有。】

陳绛:【不信。】

喬阮:【愛信不信。】

周勻勻:【陳绛,你相了幾個了?】

劉常:【對啊,相親大戶居然還關心起別人了,你媽那通訊錄上又劃掉好幾個名字了吧。】

一場關于相親的話題又在群裏拉開帷幕。

陳绛說:【我今年真沒相,那幾個女生一聽說我是搞研究的,躲着我還來不及呢。】

周勻勻不樂意了,這一杆子還能打死一船人:【搞研究怎麽了。】

陳绛:【怕我發量少,影響後代呗,現在內卷厲害,小孩子都開始攀比了,說是不能讓自己的孩子輸在起跑線上。教育不能,發量也不能。】

一連串幸災樂禍的哈哈哈哈在群裏陸陸續續的發出來。

喬阮看了眼上方的群名稱。

【論實驗狗如何挽救自己所剩無幾的發量】

那群人又開始齊刷刷的艾特喬阮了。

陳绛:【請教一下本群發量最多的人,如何挽救壞死的發根@喬阮】

周勻勻:【請教一下本群發量最多的人,如何挽救壞死的發根@喬阮】

劉常:【請教一下本群發量最多的人,如何挽救壞死的發根@喬阮】

......

喬阮:【少發點群消息,頭發自然就長出來了。】

她把手機鎖屏,調了靜音,然後把洗衣機的衣服拿出去曬了。

她打掃了一天,晚上的時候終于打掃好。

人累的半死,洗完澡後她就睡下。

睡了沒多久,半夜被李月明的消息給吵醒。

李月明:“知道我剛剛看見誰了嗎?”

喬阮看了眼時間,才十二點。

她開了燈坐起身。

喬阮:【誰?】

聊天欄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大概十秒鐘後,消息發過來了。

李月明:【蘇瑤月。】

喬阮瞬間坐直了身子,困意也沒趕走。

李月明問她:【你還記得蘇瑤月嗎?】

記得,當然記得,怎麽可能會不記得。

她曾經不止一次羨慕過她。

羨慕那個活在雲端裏的女孩。

她好像什麽都擁有,喬阮擁有的,沒擁有的,她都有。

像生活在城堡裏的洋娃娃。

喬阮其實應該慶幸,李月明此刻看不到她,如果能看到的話,那麽她此刻的臉色,應該算不上好看。

喬阮:【記得,怎麽了嗎?】

李月明:【她回國了,現在住在沈家。】

喬阮似乎并不在意:【這樣啊。】

李月明:【我今天看到她了,還和以前一樣傲,愛用下巴看人。】

李月明似乎一直都不怎麽喜歡蘇瑤月,她看不起她那種做派。

把自己弄得多高貴清冷一樣。

李月明似乎是斷定了喬阮已經和沈負在一起了,所以她才會這麽留意蘇瑤月的動向。

為的就是能在第一時間給她傳遞信息。

聊天中斷,喬阮卻睡不着了。

蘇瑤月這個名字在她記憶裏蒙了塵,可是現在那些灰塵被吹走。

那些記憶又大片的暴露開。

連同她過往的那些自卑一起。

滿打滿算她也只睡了四個小時,于是開工第一天,她便以這樣的憔悴狀态出現了辦公室。

接過領導發的新年紅包,陳绛掏出裏面那十張紅色的紙幣往自己錢包裏塞,還不忘抽空關心一下喬阮:“別人過年是回家吃大餐吃滿漢全席,你這是半夜不睡覺,挨家挨戶的偷吃大餐了?”

喬阮趴在桌上補覺,讓他先別吵自己。

陳绛聳聳肩,走了。

半道上碰到過來找喬阮的林盞,他攔住他:“你師姐現在火氣上來了,你現在過去,這把火準保燒你頭上,到時候就看你能不能招架住了。”

林盞聞言,擔憂道:“師姐怎麽了?”

“誰知道呢。”陳绛聳了聳肩,“興許是昨天晚上偷吃的那家飯菜不合她口味。”

林盞面帶不解。

喬阮帶薪睡了一個小時,終于緩過來了。

林盞說附近開了家川菜館,大衆點評上分挺高,今天下班了請大家吃飯。

陳绛秉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理論第一個表示同意。

他誇林盞:“咱們林盞小朋友還挺懂得盡地主之誼的。”

喬阮說:“我就不去了。”

林盞臉色有些失落:“師姐要是不喜歡吃川菜,我可以換成別的。”

喬阮搖頭:“你們去吃吧,我沒什麽胃口。”

林盞頭低着,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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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阮不知道沈負是不是和蘇瑤月一直有聯系,她現在既然住在沈家,那他們兩個肯定碰到了。

同一個屋檐下,再加上雙方家長的撮合。

喬阮不敢往下細想。

她開始正視自己的感情以後,也确确實實的察覺到了自己對沈負的在意。

可,沈負呢。

沈負是怎麽想的。

他們中間始終隔着一個蘇瑤月。

那天的聚餐喬阮沒有去,他們最後還是吃了川菜。

興許是為了讓喬阮後悔這次沒去,陳绛在群裏瘋狂的發美食的圖片。

卻不知道自從上次他們在群裏集體艾特喬阮之後,她就把群消息給屏蔽了。

之前吃的那款貓糧在微博上鬧的陣仗很大,都說不合格。

喬阮帶小梨花去寵物醫院從頭到腳做了一遍檢查,确定沒什麽問題後她才放心。

貓糧也換了一款。

小梨花低頭吃的開心,喬阮蹲下身撫摸它後背上的毛。

“真羨慕我們小梨花啊,什麽煩惱都沒有,只是一只可愛的小貓咪。”

樓下到了七點就開始跳廣場舞,這會已經開始了。

音響震的人耳朵疼。

甚至蓋過了沙發上手機的震動聲。

喬阮放好了洗澡水,然後拿着面膜和睡衣進了浴室。

泡澡總比沖澡的時間要久一點,香薰蠟燭的是玫瑰花香味的。

她看電視看的有些入了神,連面膜幹了都不知道。

撕下來的時候,微微有些痛感。

等她洗完澡,護完膚,吹幹頭發,差不多兩個小時過去了。

小梨花蹲在浴室外睡覺,聽到動靜,四爪抓地,伸了個懶腰,然後跟在她身後往外走。

手機上好幾通的未接通話。

電話和微信通話都有。

她将手機解鎖,那些未接通話都來自于同一個人。

沈負。

她回撥過去,顯示關機。

小梨花突然跑到門那裏,用爪子撓門。

喬阮放下手機跟過去,把它抱起來:“怎麽了?”

它喵嗚叫了幾聲,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大門。

它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有這個反應,應該是門外邊有人。

喬阮遲疑片刻,輕手輕腳的過去,把貓眼打開。

沈負失魂落魄的站在門外,眼神暗淡。

喬阮微微皺眉,将門打開。

樓道裏的聲控燈也一起亮了。

他擡眸看她,似乎沒想到她會開門。

有那麽幾秒,他的眼眶是紅的。

但很快就恢複原狀了,仿佛那些只是喬阮的錯覺。

沈負笑道:“我記得我好像沒按門鈴啊,你怎麽知道我在外面。”

喬阮看了眼懷裏的小梨花:“它聽到動靜了。”

沈負輕笑:“這樣啊,”

喬阮側開身子:“要進來嗎?”

他點頭:“打擾了。”

好在家裏提前備好了男士拖鞋,上次陳绛來穿過的。

沈負看到她從鞋櫃裏拿出的那雙拖鞋,看了她一眼。

喬阮解釋說:“上次陳绛來的時候穿過,只穿過一次,幹淨的。”

沈負點了點頭,然後穿着襪子進來了。

沒要拖鞋。

小梨花在沙發上玩,他逗了它一會。

喬阮給他倒了杯茶。

“這麽晚過來,有什麽事嗎?”

沈負接過她手裏的茶杯,沒有喝,只是拿在手裏:“蘇瑤月回國了。”

喬阮的動作一頓,她點頭:“我知道。”

沈負喝了口茶:“我知道你知道。”

所以他才會這麽着急的過來。

給她打了很多通電話,她都沒接。

于是沈負幹脆買了最近的一班飛機,直接過來找她。

可是真到了,他卻連敲門的勇氣都沒有。

喬阮太決絕了,他怕她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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