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關心

她眼眶又紅又腫,濡濕的睫毛下水波盈盈,泫然欲泣的模樣我見猶憐,一頭墨發成縷貼在鎖骨上,水滴沿着發梢往衣服裏鑽,輕薄的夏裝緊裹在身上,豐腴曲線盡顯,幸好院裏再無旁人,否則這潋滟春光不知要便宜多少人。

她還委屈,沒有哭夠,哆哆嗦嗦的福了福身子,佯裝平靜道:“微臣沒事,殿下請回吧。”

謝淮一把拽過她的皓腕,牽着她往屋裏走,她想掙脫,怎奈他的手如虎鉗般箍的她紋絲不動,她放棄掙紮,乖乖被他牽着進了寝室。

一把按她坐在床上,他伸手撩起背後的寝被,輕輕包住她,柳舟洲惶恐,雙手緊緊拉住身上的寝被,整個人縮到裏面,只留一個粉紅的小臉蛋露在外面。

她擡睫看到謝淮濕漉漉的錦袍,哽着嗓子道:“殿下回去換身幹衣服吧。”

頓了幾息,他壓着怒氣道:“下次不許這樣傷害自己的身子。”

她低下頭,抽抽鼻子,又端着笑臉擡頭看他,“是,下次不會了。”她仰着紅撲撲的小臉,正好對上他幽幽的雙眸,心尖仿佛被清風揉過,她迅速低下頭,整個人又往被子裏縮了縮。

“你今天好好休息,明日再來書閣。”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出了房間。

謝淮剛一離開,兩個宮女走進來,一個端着潔白的寝衣,一個端着姜湯,沖她福了福身子,輕聲道:“見過女史,奴婢是殿下派來伺候您的,請女史換上幹淨的寝衣,随奴婢去浴房泡個熱水澡吧。”

柳舟洲住的傾雲院沒有宮女,每日只有宮人過來例行灑掃,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伺候,剛換好幹爽的寝衣,另一個宮女立刻端過姜湯給她喝。

熱乎乎的姜湯下肚,身心都跟着暖和起來,而浴房裏不知何時已換上碩大的浴桶,裏面盛滿了水,還微微冒着熱氣,水面上灑滿玫瑰花瓣,花香飄滿一室。

柳舟洲整個人浸在水中,熱氣蒸的她臉比水裏的玫瑰花瓣還要嬌豔,一旁伺候的宮女看的移不開眼,恍惚間竟以為這東宮來了女主人,伺候的更殷勤了。

洗完熱水澡柳舟洲只覺得渾身舒坦,回到房間又見桌上擺滿了各式菜肴,落座之後,一個宮人端上一碗草藥,溫聲道:“殿下囑咐,用膳前,請女史先喝這碗藥。”

柳舟洲聞了聞,擰眉道:“什麽藥,這麽苦?”

那宮人輕笑,“回女史,這是殿下親自寫的藥方,對驅寒排濕最有效。”

心裏微微一頓,她接過藥碗,一口氣喝掉,一旁的宮女趕緊奉上茶碗,供她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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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誰竟這般了解她的口味,一大桌子菜,都是她愛吃的,她頓時胃口大開,美食在眼前,她也沒心思想那些糟心事了。

吃飽喝足,宮人已經為她換上幹爽的蠶絲錦被,她躺在一團柔軟裏,心裏也跟着軟了起來。

本想早點休息,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她抱着軟枕走到窗邊的軟塌上,看雨中的惜錄閣。

滂潑大雨已變成了小雨淅瀝,陰雨天外面黑的早,書閣二樓已經亮起燭火,暖黃暖黃的,映照着夜色一片溫柔。

這一夜她又睡在了軟塌上。

翌日,碧空如洗,空氣清香,柳舟洲踩着濕漉漉的青石板走出院門,卻見父親候在門外。

一顆心仿佛又沉到了水底,她低頭落睫,輕道:“父親怎會來此。”

柳玉衡臉上挂着讪讪的神色,人卻比昨日有精神的多,他緩緩道:“我昨日與你說的話有些重,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當時只顧着憂心你姐姐,沒有考慮你的感受,你別怪父親。”

昨日種種歷歷在目,再聽到“姐姐”“父親”這些詞,她只覺刺耳,不想知道他此番道歉的目的何在,她只想趕緊走,于是行禮道:“父親不必多想,女兒告辭。”

說着就從他身邊走了過去,忽聽身後柳玉衡急喊:“阿舟,謝謝你,昨夜我們已經把你姐姐從大牢接回府裏。”

柳舟洲訝然,滿面疑色轉過身,“柳若芙從牢裏出來了?”

柳玉衡眼眶都紅了,他點點頭,“昨夜奉太子口谕接回了柳府,我一早面見殿下謝恩,他說是因着你修書有功,才免了你姐姐的牢獄之災,幸虧及時把她救了出來,否則在牢裏,恐怕她挺不過三天。”說完他還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她看一眼父親,昨日到今日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覺,兩天兩副面孔,皆為了柳若芙,不過她現在心思也不在這個上面,說了兩句應付話,就辭別父親,朝惜錄閣走去。

上了二樓卻見裏面空無一人,謝淮一向天不亮就開始辦公,這會外面已大亮,他怎麽還沒來。

飯廳幾個宮人正在布膳,碗碟明顯少了一半,她問:“殿下不用早膳麽?”

宮人客客氣氣的回道:“回女史,殿下今日在寝殿用餐。”

柳舟洲默默坐下,食不知味的吃完早膳,真是奇怪呀,月底要接待西戎來使,他不是計劃着要趕在月底前完成修書麽,這會怎麽又不着急了。

突然只剩一個人,她竟有些不習慣,宣紙鋪了半天,沒寫出來一個字。

忽而聽到有上樓的聲音,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從筆架上随便拿了一支筆,佯裝寫字。

腳步聲越來越近,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一個男聲傳來,“柳女史,你沒蘸墨怎麽寫啊。”

她赫然擡頭,見小福子正笑着看她,重重的舒了一口氣,她嗔道:“怎麽是你,吓我一跳。”

小福子在謝淮的書桌上翻找,“我來幫殿下拿東西,殿下昨夜染了風寒,今日不能來書閣了。”

“染了風寒!”柳舟洲吃了一驚,自己淋了大雨都好好的,他身強體健的見那麽點雨水,就病了?

又聽小福子道:“昨日殿下從傾雲院出來,濕衣服沒換就趕着去找陛下,在陛下那又留的晚了點,生生把一身的濕衣服暖幹,再加上近來連日操勞,這就倒下了。”

他又嘆了一口氣,“殿下很多年都沒有生病了。”

柳舟洲心裏一陣煩亂,他昨晚去見陛下,定是為柳若芙的事,本就欠他一個人情,這會又聽說他為此事病了,偏就見不到人,她心裏空落落的,沒來由的問了一句:“需不需要我幫忙?”

小福子像忽然想起什麽,鄭重道:“殿下特意交代,今日柳女史一個人在書閣默書,晚些時候奴才來取書稿,殿下這是防着過了病氣給您。”

柳舟洲無奈坐下,開始埋首寫字。

這一天仿佛被拉長了一樣,日暮時分,她面前已經堆起一沓書稿,許是小福子忙忘了,還沒有來取過一次。

她收拾整理一番,抱着書稿向謝淮的寝殿走去。

踏進殿門她才知道,小福子為什麽沒來拿書稿,謝淮高熱,昏昏沉沉都睡了一下午了。

這人若很多年不生病,一旦病了,病情就來勢洶洶,比一般人都要猛烈些。

柳舟洲進來的時候,小福子正手忙腳亂,看見她像見了救星一樣,“柳女史,你來的正好,太醫說若殿下身體溫度高了,就擦拭身體降溫,可是奴才沒有經驗,殿下平素房裏也沒個宮女伺候,我連商量的人也沒有,你快來幫我看看,殿下現在的溫度算不算高。”

柳舟洲把書稿放到書桌上,走到床榻前,她輕輕俯下身子,軟糯的小手剛放到他的額頭上,他倏然睜開雙眼,四目相對,她慌亂的收回手,向後退了兩步,聲若蚊吶道:“殿下,您醒了。”

謝淮阖上眼,不悅道:“不是讓你在書閣老實待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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