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離心 我倒要看看那狗東西能夠把我怎麽……

從青城山回來後,昭月表面上同往日無異,心頭間卻似蒙了一層薄薄的灰,沉郁漸濃,不經意間就會流露出。旁人看不出,但是很難瞞過親近的人。

周五的晚上,哥哥顧初寒帶着一盅冰鎮椰蓉燕窩敲響了她的房間門。

等她滿口甜,睨着她直白問道,

“怎麽了?椰蓉燕窩都沒辦法哄你笑了。”

昭月的手頓住,擡眸對上哥哥略帶探究的視線,繃了幾天的情緒盡數崩盤。

“我讨厭陳孝賢,我沒有這樣的朋友。”

直白幼稚,像個年幼的孩子。

說話時,她擱下燕窩盅,從枕頭底下摸出了那塊龍形玉石,拎着怼到顧初寒面前,吊墜似沾染了她的怒氣,不安的晃動着。

顧清寒的目光停在了玉石旁的圓形鎖片上。

隐約明白了,“陳孝賢給你的?”

面對哥哥,昭月把自己所有的心情都攤開來,憤怒叫嚣,

“別讓我再看到他,見到我就把這墜子怼他臉上。以後他愛怎麽樣就怎麽樣,我絕對不會再管他。”

“他為什麽要這樣?怕我纏着他?港城陳家是什麽了不起的家族?”

“啊,我以前眼神真的有問題。”

小臉染上了豔麗緋紅,看樣子被氣得不輕。

音量也越來越大,炸得顧初寒耳朵疼。他輕笑,伸手拽住了玉石吊墜。

“給我看看。”

昭月應聲松開手,龍形玉石落入顧初寒手心。他低下頭,拇指指腹貼着石面輕輕摩挲,眸色漸冷。

港城陳家,橙天實業

确實了不起,但和他們有什麽關系呢?他只在意昭月過得好不好,她不喜的就是他的憎惡。

誰都一樣。

“豆娃,你怎麽了?”胡亂的發洩了一通,昭月的心情平複了些,從而察覺到了顧初寒的冷滞。喚着他的乳名,懵懵問道。“為什麽生氣?”

顧初寒的注意力從玉石上撤走,緩緩擡頭,“豆娃?沈昭月,你是不是想死?”

顧初寒不笑時,氣息清寒,壓迫力極強。

但昭月一點都不怕,她搶回了吊墜,聲音中帶着些有恃無恐的驕縱,

“不過是叫了聲豆娃,怎麽就跟生和死扯上關系了呢?我就喊,等哪天沒有人糖豆糖豆豆的叫我了,我才停。”

顧初寒: “......” 那她這輩子可能都等不到了。全國人民都知道她叫糖豆,也更愛叫她糖豆。

...

城市的另一端,昭和清酒。

走廊盡頭的包間裏,最近風頭正勁的影花艾辰正和小姐妹蔣心蕊吃晚餐。幾杯清酒下肚,兩人的臉上都染了惑人豔色。

好友在旁,又在密閉的空間內,很多平日不好說不會說的話全都放到臺面上。

各種都有。不經意間,聊到了d家晚宴上的事兒。蔣心蕊最近在圈子裏也聽到了不少議論揣測,難掩好奇逮着艾辰問,

“我聽辛藍那群人說,沈昭月去了《depth》的晚宴,結果開場後沒見着人,連名牌都給撤了。”

艾辰當時在,“是,也是奇了。高定和古董珠寶都出動了,結果....什麽情況啊,有料沒?”

蔣心蕊:“必須有啊。”

艾辰來勁兒了,黑眸裏亮起興味。她沒說話,但蔣心蕊分明在她臉上看到一排字,

【說來聽聽,gkd。】

會心一笑,對她說:“聽說是和《depth》新老板陳孝賢不對付,大小姐脾氣上頭直接走人了。結果遇到個更狠的,直接把名牌都給撤了。”

艾辰一臉訝異:“真的假的?”

蔣心蕊輕笑,“誰知道呢?當個笑話聽聽行了,跟咱又沒關系。”

話雖點到為止,語氣卻難掩愉悅。

“是。” 艾辰順着她的話應了句,之後把話題帶到了陳孝賢身上。這個名字,她最近不止一次聽到了。“這兩天我加的兩個名媛群裏都在說陳孝賢,港圈真正的太子爺。那天我也看着了,帥到沒邊兒。”

“正常,一方頂級豪門的少奶奶的頭銜,沖擊力堪比核.武器。那些個小明星和拼單名媛都目不轉睛盯着呢,哪怕只是一夜,都夠她們幾輩子了。” 話到這裏,蔣心蕊眼中亮起了一絲異彩,“別說她們了,就我,也挺想的。”

“哈哈,你還挺坦誠。”

“那必須的呀。這年頭,含蓄已經不吃香了。特別是陳孝賢這種白金級別的公子哥。”

“也是,香得很。”

...

翌日淩晨,整個城都陷入了沉睡。

匿名論壇“碧海星辰” 卻仍舊熱鬧。一個骨灰級用戶發布了一則爆料,稱某頂尖時裝雜志的周年晚宴中有女星停留不到半小時無故離場,惹惱了主辦方的幕後大佬。她前腳走,後腳名牌就給撤了。

故事講得繪聲繪色,重要信息全部用毫無聯系的英文字母替代。

例如女星a, 幕後大佬b, 頂尖雜志c...

但是這種薄碼怎麽擋得住千萬吃瓜群衆?不到十分鐘,碧海星辰就開出了新帖,帶錘解碼女星a是當紅不讓的影花沈昭月,幕後老板b是橙天太子爺陳孝賢...

獵奇心在這一刻被最大限度的挑起,許多在第一輪時潛水吃瓜的網友被炸出。

樓層蓋得飛快,有護有酸,

【又強行拖我豆總出場?她跟她爹一個路子,就差沒挖個洞埋起來了,這樣都還不放過她?】

【可能又要宣什麽高逼格代言了,微笑臉jpg.】

【沒錯,黑子就是豆家報喜鳥。望周知。】

【看看呢?如果真的,看某甜心以後再怎麽操人見人愛人設。】

【沈紀這種級數的豪門在橙天實業面前不夠看吧?】

【樓上的jm, 收着點兒,我怕某國民甜心受不了這打擊,躲在家裏哭。】

【這有什麽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道理幾歲娃兒都懂。】

【卧槽,就這麽會兒鬧版了,我們豆碧海星辰頂流實錘了。】

【不愧是老顧的閨女。】

【糖豆女俠傲嬌哼哼:有本事兒正面杠,暗地裏瞎bb沒有武德。】

...

鬧大了,有營銷號将幾個帖子截圖打包搬到了各大新媒體平臺。

伴着暮色退去,熱度火速升級。

等昭月知道時,她的名字已經高挂熱搜第一。但她并不是太在意這個,全部的注意力都被一個名字緊緊的拽住,

“添哥,你剛說我和誰不合?”

星影傳媒公關部二號人物吳添,容貌俊雅卻留了個板寸頭,左耳上鑽石熠熠生輝。

精致,痞帥。

昭月的反應是他沒想到的,不禁有些好奇,

“陳孝賢,怎麽了?”

确定了自己沒聽錯,昭月沉默了半晌,之後一字一頓的問道,

“港城橙天實業的陳孝賢?”

吳添都快被自家小公主給搞懵了,“不然呢?我說你到底認不認識,真招惹他了?”

然後他就看見昭月深邃的黑眸燃起火光,語氣卻冷得能夠點水成冰。

“認識。”

“熱搜不用管,就不和了怎麽了?我倒要看看那狗東西能夠把我怎麽樣。”

“..... ”入職星影傳媒已經七年多了,吳添就沒見過昭月這般失控的模樣, 像極了炸毛的兔子。“這不好....”

“吧”字都沒來得及說出口,昭月又是一陣吼,

“有什麽不好的。全世界都怕他,我都不會怕他。”

“就這麽決定。我急着出門,先走了。”

“添哥,回見。”

說完,氣呼呼沖出了餐廳。

吳添:“.....? ” 這麽反常,他是不是該和□□報備報備?這都加沸了,還能真不理嗎?這個圈子就是個看碟下菜的地兒,同陳孝賢不和,無論是對昭月還是星影傳媒都是百害無一利。

**

昭月沒有離開公司,她一個人躲到了無人的天臺。

席地而坐,細致翻看了熱搜。

他....竟然來到了鷺城,還曾離她很近。

可都這樣了,他都沒有找她。

師父那晚對她說的話又一次不請自來,

“那封信被撕裂,成了一片片細碎的廢紙。”

“他一直知道你在哪兒,真想你知道他的狀況,以他的能力能想出千萬種方法,但這麽久了.....”

他一句平安都沒有親口稍給你。

是呢,他根本就不在意,說不定早就忘記你的存在。

你還在期待什麽呢,沈昭月?

脆弱在這一刻擊中了昭月,鼻酸眼熱。

默坐了許久,才把手機塞進袋子裏,下樓出了公司。

是夜,昭月去到了爸爸的書房,把吊墜貼在桌面,輕緩地推到他的面前。

時隔四年,顧明綽對這塊玉石仍然印象深刻。

只因楊宗海曾對他說,這是陳孝賢的護身玉石。

每個陳家子弟出生就有的,意義深重。

也正因為如此,在楊宗海提出代為保存時他同意了。

那時候昭月還小,她和陳孝賢又無深交,實在不适合收這麽重的禮。

“怎麽還不睡?” 燈光落在顧明綽的臉上,映出了幾分笑。經漫長的時間磨砺,帥氣依舊氣韻漸沉,如濃墨重彩勾勒而出。

對于昭月而言,父親的存在就是能量與底氣。

從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哪怕只是随口一說,他都似對待一個成年人一般給予她尊重和無限包容。

時間久了,她習慣了有事同父親分享,從不怕他看低訓斥。

“心裏有點事兒,睡不着。” 昭月輕聲回道,目光落在父親的眉目之間,纖長的手指一直在點玉石面。

顧明綽垂眸瞥向散發着柔光的玉石,停了停,望向昭月。

一副什麽都不記得了的模樣,“什麽事兒,要和爸爸說說嗎?”

昭月軟軟的嗯了聲,下一秒,直奔主題,

“爸爸,我想請您幫個忙。”

“說說看。”

“這玉石是陳孝賢的,他最近在鷺城,您能幫我把這個交還給他嗎?”

師父說得對,他可能并不是那麽在意她這個朋友,甚至從未當她是朋友。從頭到尾,她都像個小醜,誇張滑稽地唱着獨角戲。以前她看不穿,莽撞胡來。但現在她明白了也長大了,無謂再給他人和自己添堵。

一切,從她開始,也應由她終結。

“這麽重的禮,我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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