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萌動 我想換只表
姜兮馳已在青沐工作室磨砺了幾年, 也算見慣了大市面。
恭敬客氣的打了個招呼,目光随即轉向,落在了喬琳珺臉上, 認真叮囑道,“琳珺, 好好招呼俨少和艾小姐。”
喬琳珺微微颔首:“好的,池哥。”
說完,伸出右手準備邀徐文俨和艾辰往裏。陳列室近兩百平,四個試衣間, 能夠同時招待多組客人, 各自清淨自在。
不料請字還未出口,就被艾辰開腔壓了回去。
“沈小姐, 真巧。有沒有挑中哪件?我好避一避。” 艾辰的氣質屬于明豔元氣類的,可那把聲妩媚入骨, 沒有幾個男人能抗拒。就連徐文俨當時會接受她的撩撥,或多或少也是因為這個。
搭上徐文俨這根高枝後, 艾辰心中底氣繁盛, 說話處事的方式同以往大不相同。先是放了沈昭月和陳孝賢疑似不合的消息給媒體,隐秘挑起事端。這次徐文俨在旁, 想壓沈昭月一頭的心思再也壓不住, 順着她的話影影綽綽的顯露于人前。
徐文俨的眉峰微蹙, 眼中有冷冽一晃而過。
這種場面為他所不喜, 但他沒有當衆讓自己的女人下不了臺的習慣, 哪怕出了這個門就會分手。
所以當下,他只能裝聾作啞。
昭月不知他們之間的暗湧,轉過身,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艾辰,
“抱歉,你是哪位?”
昭月是真不知道,她和那個圈子中間隔着好幾層,能到她面前的,都是經過層層過濾過的。少得可憐,也确實沒必要接觸那麽多。
比如眼前的這位....剛池哥是喚她艾小姐吧??
“艾小姐是嗎?如果我沒記錯,我們并不熟悉,你剛的問題是不是略顯唐突?” 說着,忽然停了幾秒,“或者,我應該把略顯兩個字去掉。”
徐文俨她認識,是挺彪悍的。
可那又怎麽樣呢?指着她這個寧願挨拳頭都不能受氣的人縱着他女朋友,偏門都沒有。
“你.....” 有一瞬,艾辰失去了說話的能力,顯然是沒想到沈昭月會是這麽個反應。
但她到底是個心理素質好的。不過瞬息,斂了失态,嬌笑道,“沈小姐的反應會不會太大?我只是問問,沒有任何的惡意。”
是沒有惡意,就是有事兒沒事兒想豔壓她惹她不痛快嘛。
她知道的!
但怎麽可能呢?她答應,她家仙女星和冷面經紀人都不會答應。
該開大的時候,必須開大!豆總範兒面前,徐文俨算個什麽東西。
鑒茶達人.豆在眸色濃烈似墨,看着冷豔極了,暗裏卻開了彈幕瘋狂吐槽徐文俨和艾辰。完了,模仿艾辰的笑,連嘴角上翹的弧度都如出一轍。
“可能是吧?抱歉,我重來一次。”
“......” 艾辰憎惡這種篤定與肆意,從頭到尾,她甚至不曾正眼看徐文俨。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撕裂眼前的這一切。結果不僅不能,還迎來了沈昭月的又一記重擊。
“我想艾小姐今次挑不出合心意的衣服了。”
“......”
“至少在青沐是這樣,因為.....” 昭月那張小嘴說起氣人的話,分分鐘能把人氣死。沒死的,不是命硬就是運氣好。“除了客人事先訂好的,店裏其他衣服我每樣都會來一件。”
“這樣,沒法避開吧?”
“不過沒關系,有俨少這樣的男朋友,什麽高定稀奇貨沒有?專門從國外空運回來,很快的。”
“那倒也不必。”徐少俨這才開口,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異色。這不是他第一次見沈昭月,但之前的她同其他名媛沒什麽不同,精致無暇少了鮮活。不像現在,嬌縱豔麗似迎着火光綻放的玫瑰,牢牢的拽住了他的視線,心也不由的萌生悸動。
但悸動歸悸動,他沒有把臉湊上去給人打的習慣。
他看向姜兮馳,矜冷說道,“等會兒艾辰會留下張清單,告訴徐沐洋,給他三天。”
“行的,俨少。” 姜兮馳笑着應下。
“還要看嗎?” 徐少俨開始掌控局勢,昭月出了口氣,沒再繼續糾纏,摟着于諾的胳膊往僻靜處走。
鬧了一通,艾辰早已失去了挑衣服的興致。可她怕掃了徐少俨的興致,只能強顏歡笑道,“看看?不然怎麽給洋哥留單子?”
“嗯。”
“可以挑幾件?我喜歡的很多。”
“随你。”
“俨哥,你真是全世界最壕的男朋友。”
...
兩人甜膩往裏時,昭月三人正壓着聲音說笑,
于諾:“豆總,我說你怎麽撂的狠話?應該直接搬空店面。”
姜兮馳一本正經附和:“就是。”
昭月笑眯眯,“我看着像那種為了出口氣買一堆沒法穿的衣服回家的呆瓜?錢要花在刀刃上,懂不懂?就這,我今晚回家都要挨批,我們家顧老師最讨厭的就是跟人逞兇鬥狠。”
話到這裏,昭月一秒蔫成脫了水的豆芽菜,
“啊,那個什麽艾害我!!!”
于諾和姜兮馳紛紛失笑,戲谑不斷,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我們豆總絕對是霸總屆的戰鬥機,慫的一匹。”
“講真顧老師在家發過火麽?脾氣超級好的樣子。”
“.....還真沒有,哈哈哈哈哈哈哈,主要我和豆娃太優秀,他沒機會?”
“要點臉?”
三天後,青沐工作室踩着點把艾辰清單上列出的衣物配飾一件不落的送了過去。彼時艾辰還在公司,如願的收獲了衆人豔羨。
艾辰同小姐妹說笑,一團春色氤氲眉眼之間,好心情遮掩不住。末了叮囑助理幫着收拾,自己拿着手機隐入僻靜處。
【東西送來了。愛你喲,mua。】她先給徐文俨發了條短信,等待回複時,把剛才拍下的照片發到了微博上。
名品包袋、奢華的珠寶與腕表散落了一室。一路看過去,都是鈔票在燃燒。
po文底下,粉絲興奮得嗷嗷叫。
後面于諾瞧見了,随手截了圖丢給了昭月,
佛系諾諾子:【某人跟你示威呢?這徐文俨還怪大方的,這一波下去,沒有幾百萬打不住吧?】
昭月就跟擱手機前守着似的,秒回,
【關我事兒?為什麽cue我?】
佛系諾諾子:【這可不是爽文女主正确的打開方式,貓咪斜眼笑jpg。】
糖豆女俠:【豆生艱難。】
糖豆女俠:【那敢問諾諾子,這會兒怎麽打開才對?】
于諾曰:就該怼回去啊,以最氣人的方式。
昭月默了默,說行。
一分鐘後,她當真po了張圖上網,并且配文,
@沈昭月:“瞧瞧,糖豆豆是個富丫頭。”
于諾第一時間刷到了,直接笑噴,死丫頭竟發了張青城寺的風景圖。皮得很,偏生還那麽多人願意哄着寵着。特別是粉絲,幾近蜂擁而至,反應熱烈,
【啊啊啊啊啊,奶奶,你喜歡的女演員發原創了!!】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豆總:我才過完22歲生日好伐?】
【這跟豆的年紀沒關系,奶奶粉姨母粉是真實存在的。】
【沒錯!!!姨母粉前來報道。糖豆豆,給姨母沖!】
【這波炫富我是服氣的。】
【那可不,青城楊氏太極直系傳人。】
【啊,一提到太極就想到了超酷少女ice。豆哇,再來一次,好身手不要浪費了。】
【放屁.股等一波。】
沒多時,#太極傳人糖豆豆# 沖上熱搜,掀起丈高熱度。
正值下午茶時間,肖榆第一時間向陳孝賢彙報了此事兒。經過這段時間,有些事兒他已經篤定于心,比如說沈昭月牛批,又比如只要同她有關就是重要事件...
然後他就看見陳孝賢放下了才拿起的刀叉,望向他,“拿給我看看。”
肖榆回好,随即遞了自己的手機過去。
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他考慮到了所有細節,手機到了陳孝賢手中時,只需垂眸就能看見話題相關,手指都不用再多動一下。
也沒再說聲,直到陳孝賢開始翻評論。
這樣的事兒他近期做了不少,手勢漸漸熟練。
正看着,又聽肖榆道,
“我聽人說,幾天前沈小姐同城中權貴徐文俨的女朋友在買手工作室撞見了,鬧得有些不愉快。”
肖榆可不是碎嘴的,他說了,就說明今天昭月發博可能同這事兒有關。
這點陳孝賢清楚,明培蔚也明白。
他忽然啧了一聲,這才加入到對話之中,“怎麽個鬧法?最後誰不痛快了?”
肖榆簡單的說了一番。
明培蔚挑眉笑,“我就知道,沈昭月就不可能會吃虧。”
頓了頓,一聲贊嘆,“太喜歡這樣的姑.....”
娘字就要蹦出,冷冽的目光掃來,明培蔚也不知道是真怕還是假怕,誇張的哆嗦了一下。
同時,顫聲指控,“真以為掃一眼就能殺人?還有,惱什麽呢?有人喜歡她你不高興?”
越說越得勁兒,音量開始飙高,離口沫橫飛只有一步之遙。
“你不是拿人當妹妹?”
“日後總有一個男人會打動她成為她的愛人,換句話說,你遲早會有一個妹夫。我....也是有機會的,漂亮妹妹我可以!!”
“混血甜豆,真的太可以。”
“滾。” 陳孝賢慵懶望向明培蔚,聲線淡淡。他說不清聽到這些心裏是個什麽感受,但總歸于開心無關,嫌明培蔚煩也是正常事兒。
明培蔚受了這聲滾,眼裏卻在冒笑,纏着幾分興味漸漸深濃。
“怎麽的?還真的惱了?”
作勢打量了他幾秒,啧啧搖頭,又道,“有些男的就愛用妹妹兩個字粉飾太平,就我說,這就是捏着鼻子哄眼睛,實打實的昏招。”
“太平這東西有那麽容易得?”
“我爆言:沈昭月公布戀愛那天,某人一定會躲在房裏哭。三天三夜,都不能停歇。”
說到最後,語速飛快,跟唱似的。就這程度,放在相聲界,也是一等一的高強。聽得身旁的肖榆禁不住在心裏為他點了一排蠟。
是勇者,可惜注定早逝。
他終歸不是沈昭月,惹毛了boss, 也是會被修理的。
不得不說,肖榆太過了解陳孝賢,他的這個念頭才起,就見陳孝賢空出右手拿了自己的手機。還什麽都沒做呢,明培蔚就一臉提防的睨着他,那模樣似極了一只受了驚的小兔子,
“幹什麽?”
陳孝賢的拇指指腹輕而緩的摩挲着手機屏幕,望進明培蔚的黑眸,嘴角上翹,一字一頓,“你是時候過孟加拉了。”
緊跟着,又是一刀,“我想阿姨也在等這一天。”
一提起自家太後和孟加拉,明培蔚一秒變孬慫。他舉起雙手,一臉喪氣:“別別別,我不說了還不行麽?”
之後,專揀陳孝賢愛聽的說,“小姑娘年紀還小得很,職業又特殊,不可能那麽早戀愛的。那時候,你們估計已經破冰了。她那麽在意你,肯定會問你的意見的。”
“是不是?”
“放寬心放寬心。”
兩波下來,明培蔚已經口幹舌燥,拿着自己的杯子就是一頓猛灌。可就這,目光仍緊緊的鎖着陳孝賢的手,生怕他打給自家太後。
陳孝賢磨了他半晌,到底是放下了手機。
明培蔚松了口氣的同時,暗自下定決心 - 未來一定要和沈昭月這個金大腿搞好關系。不然遲早被陳孝賢這狗東西搞死。
**
@明培蔚:“我就是來發幾張圖的。#都說了,別動人祖宗,會炸!# #衰,絕美套房我都還沒住過就成別人的了#”
那日傍晚,同昭月有關的詞條還在熱搜前排挂着。
明培蔚忽然登陸微博發了一組照片,總共十二張。張張精致,奢華....
照片攝于聆風灣頂層唯一的套房,卧房坐擁二百七十度無敵海景。豪華衣帽間隐于雕花屏風似的推拉門後,珠寶配件和各種華美衣衫錯落有致的擺放着,壕到令人發指,又不失格調清雅。
照片裏有一張,是怼着套房門牌號拍的。
【明月昭昭】
明培蔚這條po, 看着沒點名道姓,但他身後站着誰,吃瓜群衆心知肚明。就着頂級豪門的熱度,評論區沒一會兒就吵嚷了起來。
明培蔚空前活躍,前排回複了好些條。
【海景房,神仙衣帽間.....我生恰了一口檸檬。】
明培蔚:不瞞你說,我才恰過, 那酸爽......
【明月昭昭?是昭月嗎?豆總專屬的海景套房?】
明培蔚:你問我,我問誰去呢?全新的,主人還沒住過呢。
【蔚哥,你就直說,是不是陳總派你來打臉的。】
明培蔚:這不很明顯麽?我這麽窮,能搞得出這個?
【這屆的公子哥都卷成這樣了麽?】
明:某人不用卷。
【我就想問,豆知情麽?】
【豆絕壁不知道,她一直在用生命同陳孝賢劃清界線。】
【哈哈哈哈哈哈哈,莫名想笑,蹲一個豆的回應。】
明:那一起蹲一波?
明培蔚一知名獨立設計師,近一排活躍就像高仿號。事兒經他一攪合,又同沈昭月有關,半個小時不到,詞條#明月昭昭#沖上了熱搜第一。
在坑底無精打采躺平的弦樂cp粉瞬間被打滿了雞血,一個接一個撲騰而起。
【??陳生親自發糖了??】
【嗚嗚嗚嗚,太寵了。】
【我們豆可不就是個富丫頭,要什麽都有。】
【boss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瞌死我了。】
【從今往後,誰也不能把我拉離弦樂cp的坑。
【同,官方的糖才是最甜的!!】
【陳生沖鴨,請務必快快哄好小豆豆。】
cp粉隐匿于人群中,平時鮮少顯山露水。蜂擁而至時,戰鬥力是極為強悍的。很快,話題加沸,完成了從個人行為到全民吃瓜的轉變。
晚些時候,艾辰從小姐妹處得知。
雖說沈昭月和陳孝賢沒有點名,但她心知是沖着她來的,心間頓時被不甘與憤恨充斥。
可除了受着,她沒有任何辦法。
她沒有能力做出反擊。徐文俨也不是陳孝賢,他不會為她做到這個地步。這次,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有關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
越想,情緒越發暴躁。
終于,爆發。伴着砰的一聲,手機撞到地面,裂紋于屏幕之上無聲蔓延開來。
**
“沈總,豆又上熱搜了,和橙天的陳先生有關。” 這些年,沈星已經逐漸淡出娛樂圈,挑起了星創地産的擔子,坐實了沈總之名。不過,公司架構健康紮實,她無需日日坐班,時間彈性大。
這日,她剛好在公司,忙得差不多時收到了行政部同事的電話。聽完,不覺怔了怔。
直到電話那頭又問,“需要處理嗎?”
這樣的對話以前從未發生過,沈星不在意,也不太管。她對昭月很放心,也相信顧明綽會好好的護着女兒。但陳孝賢這個人....她覺得自己該親自盯着。所以早前,她特別叮囑了行政部,讓她們有空時盯盯同昭月有關的新聞。
結果還真給她料中了,陳孝賢還在搞三搞四。
公衆獵奇,可能覺得浪漫,但她一個做人母親的,很難喜歡這種行徑。特別是這些年她親眼看着昭月走過,除了恨鐵不成鋼全是心疼。
這種情況下,她不可能對陳孝賢有好感。
“辛苦了,接下來我會處理。”
雙方收線,沈星默坐了一會兒,探出手将手機攏入手心,連着給顧明綽發了兩條微信,強勢直白,
【以後我不想再看到糖豆因為陳孝賢上熱搜,你懂?】
【壞我女兒名聲。】
稍稍等了會兒,她收到了顧明綽的回應,
【懂的,沈總。交給我,包妥。】
顧明綽介入後,話題很快由沸轉熱,位置一掉再掉最終消失不見。
吃瓜群衆:???
這是經紀公司出手了麽?
畢竟這次的熱搜是陳孝賢一手造作出的,他沒有理由去撤。
沒多時,陳孝賢也知道了。
但他沒再說什麽,也沒有任何後續。
你來我往間,有網友感受到了陳孝賢和昭月之間的焦灼,在自己的主頁po文感慨,
“總感覺豆和陳生之間有極深的淵源,對彼此的容忍似沒有邊界的,這種程度的小打小鬧根本無法影響任何事兒,抱着我最愛的小浣熊幹脆面蹲個happy ending。”
一個素人,粉絲不夠五十,又沒帶一個熱門詞條,發出來大半天點擊量都不過百。這時候誰能想到這條po文日後會成為弦樂cp粉入門打卡地,日日熱鬧,絡繹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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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波來得突然,去得也快,等昭月閑來拿起手機,一切已經歸于平靜。再加之身邊的人應侯廣輝的要求集體封口,她無從得知。後面的幾天,該吃吃該喝喝,說不出的輕松惬意。她發現,陳孝賢這狗雖說老不幹好事兒,但看着他過得很好,她的心境比之從前,真的舒暢不少。
人一舒坦,甜度就跟着超标,把周圍的人甜到嗷嗷叫。
周一,她沒有工作安排,一覺睡到自然醒。洗漱時,突發奇想,想着給哥哥做點小餅幹送過去。
昭月從來就是個行動派,想了,只要時機合适,立馬會付諸行動。
下了樓直沖廚房,這時候家裏只剩她一人,想怎麽造就怎麽造。
烘培這事兒,昭月從小就是愛的,也花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學習,技術很不錯的。只是家裏的人,對飲食大都克制,這項技能基本上派不上用場。
難得動手,昭月打算多做些零糖零添加的給爸媽和家中老人家。
伴着勁爆搖滾忙活了好一陣,熱騰騰的香氣蔓延開來,昭月置身其中,拿出盒子開始打包。換好衣服出門,已是下午兩點許。打包那陣,她把好幾個破損的吃了。現在心滿意足,午飯也用不着了。
這一天,昭月原沒打算出門。
假期難得,不修邊幅地窩在家裏看電影煲劇是她的常态。
司機和保镖一般跟着她放假,這會兒臨時要出門,不忍心叫人,只能自力更生。對她而言,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就她這身手,算不算高手另說,自我保護綽綽有餘。
不過臨出門前,她還是給媽媽沈星發了條訊息。
人到車庫時,沈星的回應已經來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飽含着信任與寵溺,
【去吧,小心開車。】
【知道了,媽媽。永遠愛你喲。】
回複了媽媽,昭月解鎖了車。沒多時,駛出了車庫,朝着航空航天大學而去。一路暢通無阻,一刻多鐘後,車已經行至老街。
這一塊是鷺城的前核心地帶,建築經時光磨砺稍顯老舊。适逢周一,又是通勤時間,除了主街,到處都是靜悄悄的。這種時候,細微地聲響都會顯得突兀,更遑論制造聲響的人忽然擦着她的車從她眼前掠過。
“.......” 昭月緊急踩了剎車,身體踉跄往前,到底是把車停穩了。
等緩過神來,火氣蹭蹭往上冒。
沒戴口罩就下了車,伸手扶起了吓倒在地的女人。“您沒事兒吧,再急也不能這麽橫穿馬路呢,什麽事兒能比命更重要呢。”
女人約莫四十多歲的年紀,面容溫和,一看就是那種好脾氣的人。
聽到昭月的話,也不知道是後怕,還是被戳中了傷心事兒,竟當着她哭成淚人兒。
“......?” 昭月沒見過這種情況,頓時心慌慌,笨拙的拍着女人的背,輕聲安撫道,“唉,你別哭呀。我沒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應該好好照顧自己,畢竟生命只有一次。你說是吧?”
“別哭了啊,別哭了。”
女孩的聲音柔軟,糅了些慌亂,治愈力是極強的。女人從崩潰中醒轉,瞳仁漸漸有了焦距,顫聲開口, “對不起,姑娘,真得對不起。差點就給你添....添.....麻煩了。”
斷斷續續,嘶啞得不像話。昭月哪裏還舍得怪她,輕聲道,“您沒事兒就好,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
昭月能讀到她眼中的悲苦與絕望,可她能怎麽辦呢?就像師父所說,她也只是個普通人,根本沒有能力渡化任何人。
心念浮起時,昭月清澈的黑眸中似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晦澀。
她有了決定,“您自己可以嗎?我還有事兒,要先走了。”
女人哽噎點頭,随後退到了一旁,将路讓給了昭月。
昭月朝她笑笑,燦爛如晨陽,“那再見。有需要的話可以去社區或者婦聯求助,她們能幫到你。”
說完,昭月重回駕駛座。但她沒有即刻發動車,坐在車中看着那人蹒跚緩慢的往回走,說不出的灰敗同悲苦。
掙紮半晌,不耐揮手敲了敲放向盤。
片刻後,下車,朝着那道背影,“等等。”
情緒上頭,行為也坦蕩,昭月也沒太在意周圍的情況。問清楚女人的情況後,她載着人離開。不想這一幕,先後落入了碰巧路過的徐文俨眼中和專門跟她的伍硯回鏡頭裏。
“俨少,接下來去哪兒?” 昭月的車快沒影兒時,黑色的邁巴赫中,司機恭敬地問徐文俨。
徐文俨忽然一笑,眼中滿是興味。
“看起來還有後續,跟上去看看?”
詢問的語氣,但司機沒傻到會認為徐文俨這是在征詢他的意思。
輕輕颔首,旋即發動了車。
他們之後,伍硯回趕忙給趙乾樂發了條語音,把這邊的情況簡單說了。趙乾樂聽完,忙說跟上去。自己也匆忙結了手頭上的事兒,往伍硯回那裏趕。
兜兜轉轉近一刻鐘,車停在了一間叫做“年輪” 的高檔茶舍前,女人的情緒也已經平複了許多。
她側眸,啞聲對昭月說,“沈小姐,我自己進去就好了。聽說,那女人家裏.....” 有錢,也有背景。這到底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不想給其他人添麻煩。更何況,沈昭月已經幫了她許多了。
昭月笑睨着她,擋住了她洩氣的話,“我陪您進去,多個人多個照應。”
“這.....”
“沒事兒,霞姐。”
劉霞拗不過,只能點頭。下了車,兩人相偕進入到茶館。确實是個難得的清幽地兒,幹燥涼爽,空氣裏彌漫着淡淡的蓮花香。如果不是撞見劉霞,知道這間茶館的主人是個破壞了別人家庭的三兒,她保不準會喜歡這裏。
可一切沒有如果,她知道了,打心眼裏憎惡這個地兒。
“我找趙同恺。” 找了個顯眼的卡座坐定後,劉霞涼聲道。約莫是覺得自己并不是一個人,她顯得很冷靜。
一聽到這個名字,一直客客氣氣招呼她們的店員忽然變了臉色。
昭月望着她,目光很淡,“怎麽?不在還是不方便?”
說完,停住,等着服務生反應。見她半天不出聲,眼中膽怯藏不住,忽然輕笑一聲,“老板很兇啊?怕成這樣。”
“不是.....”服務生慌忙否認。
借着這份慌忙,昭月什麽都明白了。想了想,出聲解除了她的後顧之憂,“這肮髒的地方,不呆也罷了。你去找趙同恺來或是帶我們過去,以後同沈紀兩家有關的公司我保證有你一席之地。”
店員是認識昭月的,有了她的保證,心裏安穩不少。她本就是在怕這個,這年頭,像她這種學歷不高的想找個合适的工作不容易,“年輪” 各項福利都不錯,不到萬不得已,她舍不得失去。
老板同趙同恺的私生活店裏的人或多或少都是知道的,但迫于生活,她們只能揣着明白當糊塗。現在情況不同了......
“我帶你們過去吧。” 沒多猶疑,店員做出了決定。
昭月愉悅的勾了勾唇,輕聲,“謝謝。”
沿着長長的木棧道往裏,三人來到了一間名為【淨心】的包間外,昭月優雅擡腳,貌似沒用多少力道,門卻開了。
“.......” 裏面的人不免呆滞,半晌才有人反應過來。
第一個,是看到了熟人的趙同凱。
他近乎下意識的指責劉霞,“鬧什麽鬧?也不嫌丢人。現在我連牌都不能打了麽?”
他這一嚷,牌桌上的男人女人相繼回過神。“年輪”的老板尹婉淑也開始對着昭月發難,“怎麽回事兒?砸店啊,信不信我報警啊。”
昭月淡淡一笑,“您要是不嫌丢人的話,報警呀。門是我踢的,至多民事糾紛。多少錢我賠,千倍萬倍的賠。”
話到這裏,笑容倏然褪盡,冷豔湧出。
“倒是你,明知道別人有家室還跟他胡來,有臉麽?”
“還有你,不僅出.軌還偷家裏的錢出來陪這些人賭,真的有本事。”
“我真的是讀遍中華上下五千年,也沒見過你們這樣的渣男賤女。不鎖死可惜了,真的可惜了。”
昭月自小以女俠自居,立志掃平天下不平事,也一直在盡力的做着。但之前那些,大都是隐匿在暗處。這回直面兩個渣滓,火力猛地一開,戰鬥力強悍到她自己都覺得詫異。但這點兒詫異,稍瞬即逝。面對這樣的人渣,即便重來一萬次,她的選擇都是一樣的。
“偷的錢呢,拿出來。”
昭月一出手,局勢瞬間改變,妥帖的将劉霞護在了身後。
這時候,尹婉淑背後,有人認出了昭月,企圖出面打圓場,
“沈小姐,你是個演員,事兒鬧大了對你也不好。”
“有什麽事兒,我們關上門坐下來慢慢聊,你看可行?”
昭月循聲望向他,輕輕嗤了聲,随即接下了話岔子,“演員怎麽了?出/軌偷錢的又不是我,我不過是陪着霞姐過來要回她的錢,有問題?我該為此敢到羞恥?”
糖豆變女俠,戰鬥力倍數飙升,根本不知頂點在何處。
那人只能讪笑,等她訓完了,才又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事情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你看......”
昭月依舊強硬:“也別我看你看了,還了錢我們就走。之後,我會找律師同霞姐一起處理後續。”
表态後,昭月的目光轉向,落到劉霞身上,“一共多少錢?”
劉霞記得清清楚楚:“二十三萬。”這也是家裏所有的積蓄了。失去了,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尋死。
像是感覺到了她的情緒波動,昭月伸手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
随後,再度同趙同凱對峙,“給你們二十分鐘,不還的話,我就找媒體來這裏,請全國人民來評評理。別心懷僥幸,我能做得出來,到時候來的必定是國內最權威流量最大的新聞媒體。”
徐文俨隐于包間外的一個卡座中,聽了大半才悄然離開。回到車上,他支額坐着,忽然間,無聲輕笑。
這沈昭月,比他想象中還要有趣。
有點喜歡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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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劉霞要回了錢順帶着給她出了口氣,成績雖斐然,一個下午也差不多沒了。回到兩人初見的地方,昭月把車停穩,看着劉霞解開安全帶。
下車前,劉霞凝眸看着昭月,由衷道,“謝謝你,沈小姐。今天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死了。” 人冒出死意的那一刻,如果沒個人強有力的人拉住,死了也就死了。只是現在想想,可笑又無謂。做錯事情的人又不是她,她為什麽要死?
昭月笑着,甜膩入心,“舉手之勞,不足挂齒。而且我很樂意修理人渣,太遭人恨了。”
劉霞被她逗笑,順了她的意思,沒再繼續糾纏這事兒。
“那...我先走了。”
昭月:“再見,遲些律師會跟你聯系。”
劉霞點點頭,随後開門下車。
走了一段,背後忽然傳來昭月的笑音,清晰明亮,不沾一絲塵埃。
“霞姐.....”
劉霞轉身,循着聲音看了過去。只見昭月開了車窗,稚氣卻熱血地朝她揮動手臂,“多愛自己,加油!!”
劉霞從來不知道陌生的善意會如此的溫柔有力,含着淚,無聲地點頭。
待到劉霞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自己的視野,昭月才從手機架上抽下手機。
一看,快五點了。
“.......” 下午茶變晚餐,很好。幸好沒提前通知,不然會被催魂奪命call吵死。
之後,還算順利。
不到半個鐘,就到了航空航天大學西門外。
彼時,顧初寒已經在門口等她了。簡單的白衣黑褲,說不出的清爽朝氣。看到她的車,旋即闊步走了過去。車才停穩,顧初寒便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座,動作迅速潇灑,如行雲流水一般。
“長進了啊,都知道心疼哥哥了。” 話雖這麽說,顧初寒臉上的愉悅根本藏不住。
昭月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他就伸長手臂從後座撈了兩袋到手中。
“.......” 昭月不高興嗔他,“一人一袋,不準多拿,我都分好了的。”
顧初寒都拿到手了,怎麽可能再還回去,“不是給我做的麽?其他人不就是順便,我多一袋不過分吧?”
昭月被他氣笑了,“顧初寒,你怎麽能和老祖宗搶小餅幹。放回去一袋,不然我揍你。”
像是怕他不相信,又冷冷地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