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

第五章 (1)

給他一個流着膿汁的波波草,讓他不要那麽狂躁,給他一根火尾斯骨刺,讓他滿懷暴躁去和羅馬尼亞駝獸打一架,為了純血統的光榮。該死的,讓他給納威 ·隆巴頓該死的當上兩個禮拜奴隸吧。

只要別把他送回家。

現在改變主意太晚了,不是嗎?

是的,德拉科在心裏告訴自己,太晚了。尤其是他和格蘭傑此時正用一種不安的沉默等待在馬爾福莊園門階前。

德拉科滾了滾腳下的石子,汗濕的兩手胡亂插在口袋裏。極短的時間裏,他自娛自樂地想象要是他按下門鈴,把格蘭傑一個人扔在這兒,然後瘋狂地驅趕馬車從來時莊園的大門跑回去。

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麽,他感覺格蘭傑慢慢地把滿是卷發的腦袋轉過來,眼睛發亮地盯着他,然後自動自發地朝他靠近。

如果她也害怕,那可真是會故作鎮定。除了出賣了她的汗濕的手,他知道她緊張的時候就會這樣,而表面上則都很平靜。

他們在對角巷的逗留平淡無奇,她比他想象中更冷靜。德拉科以為她會又哭又鬧,這就是為什麽他故意和她保持距離(而且她看起來總是滔滔不絕問着無聊問題)。

不過梅林知道,她的确有問題。

一方面他曾極度渴望填滿她蜜桃色緞子蕾絲內褲下的花園,當時他在旅館的枕頭底下發現了這件小東西,然後故意不說,而是好笑地看着她花了三十分鐘找遍了整間房間。如果她願意承認自己的內褲不見了,他早就親手奉上了。

而他們到對角巷的時候已經是午飯時間,而他缺席學校早飯只會讓一些斯萊特林同學皺皺眉而已,而格蘭傑的長時間消失則會導致不大不小的慌亂,所以德拉科建議她寫兩封信給她的朋友,給那兩個讨人厭的蠢貨,再額外寫封短信給麥格。

霍格沃茲女副校長甚至一點都不會胡思亂想,自己寶貝的女學生會主席有麻煩了。

德拉科假設自己的床是麻煩的代名詞。

他們一到郵局,他覺得自己給格蘭傑付郵資寄信實在非常慷慨大方。可這個忘恩負義的、腦袋亂蓬蓬的萬事通回報他的眼神,仿佛恨不得把他的頭發變成卷發。她輕蔑地嗤之以鼻,把錢往他臉上扔回來,然後旋風般卷進郵局,沒有看到他被逗樂的微笑。

這姑娘有格蘭芬多的一切特質,他在郵局外面看着她,唯恐她做出什麽讓人贻笑大方的傻事,比如在一群放松的歡度周末的人群裏突然大哭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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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他很不滿、皺眉甚至恨不得拿眼刀殺死他。可對着站在櫃臺後接待她的敦厚、矮胖還禿頂的郵局局長,格蘭傑滿臉笑意,十分禮貌。

至少她是一個感情豐富的人,德拉科認為。拿羅恩 ·韋斯萊來說,就截然相反,這紅頭發初時看上去脾氣好,之後就本性暴露無遺。

德拉科看着她輕咬着粉紅色的舌尖,思考該寫什麽。郵局裏很悶熱,格蘭傑把她頭上的兜帽取了下來。輕柔的布料拿下來後,露出了她頭發上別着的嵌寶石的發夾,然後帽子挂在她肩膀上。她邊寫邊心不在焉地把頭發都撥到一邊,咬過指甲的手指玩着發卷。

格蘭傑的穿着使她看上去并沒有賣弄風情,但是德拉科不得不承認她出乎意料的嬌柔。在學校,她經常抱着如山一樣的書或者呆在女學生會主席日常事務筆記本後面,你很難注意到她輕盈的步态和纖細臀部的誘人搖擺。

是的,她該穿得更好些,她下課後穿的那些破布比剪了兩個袖口的麻布袋好不了多少,粗糙、單調、邋遢而且缺乏活力。德拉科對服飾很了解,他對草本香波也有種秘密的嗜好(這個月他喜歡用羅斯瑪麗和海薇芬娜),這個特點來自于他的母親。

無所事事的時候,他用眼睛評估着格蘭傑,想象她穿上昂貴的、褐色的天鵝絨袍子,低胸剪裁,可以炫耀一下她兩個小籠包間的滑嫩肌膚。

再進一步,他眨眨眼想象給她套上雙高跟鞋,再給她左腳踝系上一根銀色腳鏈,該死的這姑娘看來會因為這些衣飾變得妩媚。事實上,他想給格蘭傑穿的衣服越多,他看着她現在這副樣子就越火大。

或者也許她穿得越少,他就會越心煩意亂。

是的,這就是問題所在。

他猜想也許是他們共度的夜晚讓她的女性意識覺醒了點,如果一個內裏蘊含熱情的女孩子變回她冷淡的老樣子就太可惜了。

格蘭傑并不需要一個水晶球去預言未來,她只需要好好履行自己的職責。米諾娃 ·麥格是一位傑出的教師和強大的副校長,可她作為一名女性只配吸引弗洛伯毛蟲。這實在太不幸了,因為女巫會比男巫活得長,動春心的時間也更長。

如果格蘭傑願意花時間看看級長執行表,她或許會注意到霍格沃茲裏更多有趣的娛樂活動,而不是和費爾奇一樣在走廊裏跑上跑下到處嗅着違反校規的氣息。

或者她可能已經注意到她錯過了機會,這就解釋了為什麽在畢業晚會的夜裏她突然對他的 “級長服務”感興趣了。

真是有趣的想法,格蘭芬多的黃金女孩也是可以被引誘的。也許,只需要點鼓勵,他就能 ……

“呃,馬爾福。”格蘭傑決定發聲,打斷德拉科的胡思亂想。

他在門階前站得更直了,然後低頭看她:“我想沒人會來應門。”她準備第二次去按鑲着銀色流蘇的門鈴,他趕緊抓住她的手制止。

這時,一陣輕微的、不規律的聲音從橡木大門另一端的門闩上傳來,然後一個皮膚皺巴巴的、年紀老大的,穿着粉色打着補丁的茶壺保暖罩的小精靈走了出來。

這個小精靈喘着氣,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德拉科,迅速地沖過來:“德拉科主人回家了!哦!托利太開心了!”

臉抽了下,德拉科(和激動的小精靈)站上前。

“很高興又見到你了,托利。”德拉科冷冰冰地說道。他拍拍小精靈灰色的頭,眼睛卻飛快地掃視了下空空如也的大廳。

莊園就像德拉科記憶裏的一樣冰冷、陰暗和灰蒙蒙,陽光努力地想穿透髒污的窗簾射進來。幾束柔和的光芒投射在黑色大理石的地面上,像是把地面上積着的灰塵用聚光燈大白于天下。房子裏家徒四壁,顯得極是空曠,旋轉樓梯邊堆着些木箱子。

“德拉科主人帶回了一個年輕的小姐!”小精靈托利轉而歡迎格蘭傑,而她正目瞪口呆看着像個空洞一樣的大廳。那小精靈好像忘了自己上了年紀的老胳膊和老腿,給她致了一個完美而恭敬的屈膝禮:“小姐,歡迎光臨馬爾福莊園。”

格蘭傑低頭看着這個充滿生氣的小精靈。

德拉科轉了轉眼珠,格蘭傑越快閉上了她傻傻的張着的嘴巴并把注意力放回他們自己的事上,那麽他們就能越快和盧修斯商量。

“小精靈不會咬人。”德拉科邊說便脫下鬥篷遞給托利。

赫敏已經冷靜下來怒瞪着他。

“不過它的确可能對你吐口水。”他一本正經地諷刺道。

聽到這句話,她驚慌地看了眼德拉科,卻勇敢地踏入門檻,站在了大廳冰冷的大理石上。

“我父親呢?”德拉科問托利,小精靈正強烈不滿地盯着德拉科皺巴巴的袍子。

“盧修斯主人在書房。”托利回答,它尖細的嗓音更加刺耳起來:“您想現在見他嗎?”

“是的,我們并不想做不必要的等待。”德拉科對赫敏冷笑然後伸出一只胳膊給她,而她理所當然地當做沒看見。

托利在前面帶路,德拉科走在前頭,這次他注意到赫敏對跟在後面沒有異議。

沒有比盧修斯看起來更正宗的純血巫師了。

血緣的漸次稀薄是無可奈何的,總比家族傳統逐漸被抛棄得好。就像當訓誡成為家中的日常生活部分,當後代被要求記住家族冗長的族譜,所有的一切都有标準可循,比如怎樣騎馬,或者怎樣安撫一位薄怒的情人。

這就是老馬爾福骨子裏與生俱來的優雅,而德拉科明白自己還遠未達到。盧修斯在某方面和斯內普很相似,如果要形容一下他們的這位魔藥教授,這個男人行止間如溶于清水的墨汁,顯眼而優雅。

盧修斯也一樣,但他更為地位顯赫、手握權勢。而且顯而易見的是,如果說斯內普的所做所為有時讓人毫無頭緒,那全魔法界現在都知道盧修斯·馬爾福是惡棍中的惡棍。即使人們明白一個被收繳了魔杖的巫師和翻倒巷裏的娼妓一樣無能堕落,但是盧修斯仍不能小視。

現在赫敏·格蘭傑是個意外情況,這姑娘因為婚約被冠上了馬爾福的姓氏,這事兒現在得優先解決。尤其是如果她願意接受一筆金錢交換,以此願意保守這個婚姻廢除的秘密。即使德拉科認為他足夠了解她,這個可能性基本可以剔除了。

格蘭傑對錢沒有興趣,她可能根本不明白錢的作用。

過去的三年,是德拉科一直在維持着馬爾福莊園的日常所需,盧修斯可能已經是個窮光蛋了,但他兒子卻遠未到這個地步。德拉科每個月都能領到一筆來自他外祖父朱利葉斯留下的豐厚遺産中的一部分錢。此外,由于他的母親不能再盡身為母親的義務,她一次性支付了一筆錢給自己的兒子。

于是錢不再是問題,但是因為這片房産被禁止使用魔法,而最終剩下的雇員們也不願意在失去魔杖的情況下繼續工作(這可以理解),德拉科為了要維持他的家體面負擔很重。

即使在極度忠誠和極度年老的家養小精靈的幫助下,要靠雙手打理 300公頃土地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德拉科不認為他的父親會把這種境況怪責在自己兒子頭上,但是他肯定仍會憤怒。盧修斯不是一個無知無覺的瘋子,但是絕望、陰郁和昂貴的白蘭地在過去三年裏讓他的精神糟糕到極點。

也許這突如其來的婚訊所引起的一星半點焦慮會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如果這樣的話,他還能在被流放的路上有個伴。

就在一個月前,卡特摩斯·艾弗裏在他自己的房子裏幹下了轟轟烈烈的謀殺案,闖進老艾弗裏的房子裏的奧羅給他施遺忘咒前,他用一把古老的武士刀砍下了三個小精靈的腦袋。

同樣的,馬爾福莊園也面臨這樣的威脅,守護咒镌刻在莊園地基的每一塊磚石上,而哪怕是最微小的黑魔法跡象都會引來一打的奧羅。

如果她父親決定撿起他書桌上那塊沉甸甸的黑瑪瑙鎮紙敲死格蘭傑,那麽事情會好辦很多。但這很顯然不可能,粗暴的謀殺不是盧修斯的風格。如果盧修斯要那麽動手,很可能是因為格蘭傑的血弄髒了他最喜歡的奧布松地毯。

德拉科現在就站在這塊地毯上,告知他的父親自己得了一個紋身,結了個婚,對象是站在他身邊的格蘭芬多麻瓜種女巫。如果該死的一切都要失控的話,那可能就發生在接下去的幾分鐘裏。

乍一看,他父親正在接受他們喝醉後做的荒唐事,情形比想象中好。但是因為對象是盧修斯,第一印象是很有欺騙性的。

“經過? ”盧修斯問,用一個簡略的詞竭力表達自己的厭惡、驚駭和冷怒。

老巫師站在自己的書房中間,穿着一件血紅色的生絲晨褛,可這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了。一只空空如也的玻璃酒壺和還有半杯法國白蘭地的大酒杯放在他的書桌上,盧修斯的頭發長長得披洩下來,左邊的太陽穴青筋不停地跳動。

看來開局不利,德拉科推測,但是現在做什麽都是徒勞。

對格蘭傑來說,她并不怎麽喜歡德拉科用一種清晰、單調的語調将他的記憶陳述給他的父親。她更願意大喊着說出自己的想法,可是她已經接受了沉默的提議,以便讓盧修斯能安靜地、簡潔地了解所有事。

德拉科從他們離開畢業晚會說起,然後他們去了蛇石紋身店,略過了紋身店的大廳發生的事情,接着舉行了結婚儀式,最後在一家破舊的倫敦麻瓜旅館醒來。

不出意外,盧修斯看也不看她,從托利帶着他們來到書房開始直到德拉科最終開口描述起他們的紋身。對于盧修斯來說,她就像個隐形人。

德拉科說完後,書房裏是一陣冗長的、可怕的沉默。

唯一的聲音是落葉被風刮過庭院的聲音和托利擔心的喃喃自語。盧修斯仍一言不發,随着房間內源于這令人惱火的糾紛所導致的一種內在的緊張慢慢緩和下來,他慢慢将自己的一束鉑金長發撫到身後,啜了一口白蘭地。

“這個咒語,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叫做Fida Mia。”盧修斯極輕地開口解釋道,要不是房間裏如此安靜,德拉科根本聽不見。

格蘭傑不負衆望在關鍵時刻因為一串結巴打破了沉默:“但 ……不是 ……Fida Mia在英國不是非法的嗎?”霍格沃茲最聰明的女巫說道:“準确的說,是因為這個咒語不能撤銷?我的意思是它起源于追蹤咒,中世紀巫師用它制造出一種标記,識別他們的契約仆人,這樣仆人就跑不了了。”

德拉科已經走向壁爐對面的靠牆書架:“哦,契約咒有一個反咒,你知道的,”他說:“事實上我确定有一卷文獻在舊 ……”

盧修斯像閃電一樣快,赫敏甚至都沒來得及震驚大叫,就看着德拉科被他的父親反扭了雙手,然後被大力地扔出去。他狠狠地撞向一個放滿了精美瓷器和沒動過的午飯的小茶幾。

托利大叫着捂住臉,她的嘟囔越發尖銳和快速。赫敏不假思索地徒勞地沖上去想抓住德拉科,或者至少緩沖一下。但是她不夠快,他斜着撞進做工精致的桌子,精美的瓷器碎了一地,銀器滾了滿地。

赫敏彎下腰想扶起德拉科,她臉上的驚恐表情是對盧修斯冷酷襲擊的絕妙反應。

“別。”德拉科痛呼,躲開了她。赫敏無言地任自己的手滑落回身側,然後嫌惡地看了眼盧修斯。

“你是不是想挑戰我的耐心?”盧修斯朝他的兒子怒問道。

“但忍耐是一種優勢,對不對,父親?”德拉科回敬,他靠自己站起來,用手指按着顴骨上被碎瓷片割裂的傷口:“我相信這是你曾教導我的話。”

房間裏彌漫着一種敵意,仇恨仿佛是腐木嗆人的煙塵。

盧修斯決定結束談話:“托利,你陪着我兒子回他房間,我要和格蘭傑小姐單獨談談。”

“不。”德拉科抗議。

“好吧。”與此同時,赫敏卻同意了。

德拉科轉過身整個人怒視着她,鼻翼邊的微紅雀斑對比着赫敏的臉色異常蒼白,德拉科又看了眼盧修斯,示意這姑娘根本沒法着手解咒工作,然後他迅速和托利離開了書房,摔門而去。

盧修斯坐在他的書桌後面,在赫敏見都沒見過的昂貴厚實的奶白羊皮紙上迅速寫着什麽。

“今天下午你可以占用我15分鐘時間,格蘭傑小姐,然後你将在剩下的時間裏被安置在客房。在你明天回到霍格沃茲之前,我就給我們的……小問題想個辦法。選擇權在你,而我的兒子将視你的執行能力給予應得的酬勞。”

他停下筆看着她,注意到她兇狠的瞪視然後擺擺手。

“看上去你好像不同意我的做法? ”他用一種漫不經心的口吻說道,甚至還帶着點含糊其辭。出于某些原因,這使赫敏對他的厭惡感減輕了些,這個男人喝醉了。

但這不是他所作所為的借口,不過赫敏祈求梅林當他不是那麽醉醺醺暴怒的時候會是一個好父親。

“作為父親你不稱職,你剛剛的作為貶低的是你自己、你的兒子和你的家族榮譽。但是,現在讨論家族也沒什麽意義了對吧?”

“我之前有點失态了,格蘭傑小姐。”

很奇妙,他和德拉克看起來何其相似,但他比德拉科更漂亮,如果可以這麽形容的話。赫敏覺得盧修斯就像戈雅的油畫,畫中的內容常常令人不安,可筆觸又是那樣精致絕倫。這是一種帶着利刃般的矛盾的美。而同時,德拉科的特點則毫無疑問更為陽剛。

他也許繼承了他父親直刺人心的鮮亮外表,可他同樣繼承來典型的布萊克家的骨骼構造。高大,瘦削,微微翹起的嘴唇,還有和西裏斯一樣擁有寬厚肩膀的體格。

赫敏一邊想用發抖的雙腿拼命逃離這個房子,可另一頭喪失理智的半邊大腦大腦讓她坐着不動,就那麽盯住盧修斯,就像在動物園裏觀察一只兇猛的叢林貓。只有在這樣的情況下,在面對櫻桃木書桌後的那個掠食者,她才感覺到有安全的屏障隔離着。

哦,天哪,她又覺得犯惡心了。

“我犯的錯我自己承擔。”赫敏使自己的聲音力持平穩: “即使我把事實告訴我的父母,他們也不會動我一根手指。 ”

“我兒子不是孤兒,格蘭傑小姐。我不管他和誰鬼混,可是如果他和尋歡作樂的戰利品當了真,好吧,”盧修斯嚴厲地看着她: “我就有責任表達身為父母的不悅。但是我們得回歸正題對吧,很明顯你是個聰明的年輕姑娘,所以我想問題在于 ……”他抱起雙臂:“價碼多高?”

“你問德拉科?”赫敏感到懷疑和羞憤:“你可以花一只巧克力蛙的代價得到他,如果不成的話,也許傳說中被你藏起來的那些非法又無價的埃及咒語怎麽樣?”她提議,用一種假裝很興奮的語調:“哦,等等,我才想起來,你所有東西都被魔法部拿走了,對不對?我不得不滿足于只有一個巧克力蛙。”

好吧,她才和德拉科激情了整夜,如果羅恩現在在這裏,他一定會激動地拍着大腿大聲嘲罵。但是盧修斯把她認定為一個容易上手的拜金女,那可真煩人。

雖然現在看來事實的确那麽糟糕,因為對象是德拉科,這使得她看上去的确在玩仙人跳。

盧修斯刻板麻木的臉上肌肉抽動起來,如果眼神可以驅動不可饒恕咒,赫敏确定在得到一個死咒前,會被瀕死的痛苦折磨到滿地打滾。

“不要考驗我的耐心,姑娘。”盧修斯冷笑,斜靠在椅子上,龇牙恐吓:“我可以提醒你,現在沒人知道你在這裏。”

他看來不怎麽聰明,赫敏失望地想,她以為挑戰會更大:“我不要你的錢,我要解除這段婚姻,你越快給我們提供幫助,那我越快可以離開這兒。”

盧修斯沉默着判研她,他的手放在書桌上握成拳:“很好,我會提供一個有用的名字,不妨說他可是一個行家,一個有能力解除 Fida Mia的人。考慮到我不能離開這兒,盡速廢除婚約就是你和我兒子的事了。”

當盧修斯和赫敏在商量諸多細節時,其實不難猜出德拉科正在書房外面等她。

被盧修斯請出去後,赫敏離開房間,把身後的門牢牢關上,重重地靠在平滑的桃花心木門板上。她幾乎要控制不住心髒狂跳,此時德拉科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拖到走廊更深處。

他剛才洗了個戰鬥澡,面目清理一新。他的頭發還在往雪白的長袖棉襯衣的領子上滴水,下身穿着牛仔褲,表情很是困擾。

令人驚訝的是,即使已經和他在同一間住宿制學校同學七年,赫敏完全記不起德拉科有穿過校服袍子、魁地奇隊服或者集會袍以外的衣服。她意識到德拉科 ·馬爾福像個十幾歲的同齡人一樣擁有且穿着牛仔褲讓人有點兒驚奇。

“他對你說了什麽?”德拉科質問。

他還濕着的頭發散發出迷疊香的氣味,這是他用的洗發水,赫敏注意到他襯衣最下面的兩顆扣子系錯了。

“嗯?”他突然出聲,因為赫敏沒有立即回答。

赫敏嘆息,企圖按摩一下自己的太陽穴緩解将要襲來的頭疼。她現在更想待在自己霍格沃茲的單人房間裏,端着一杯熱氣騰騰的茶,自己一人郁悶地沉思。她那些在上學時候的絕妙主意就是靠一大杯濃郁甜膩的紅茶想出來的。

鑒于她現在沒有慣熟的舒适環境,她打算滿足于次等的享受,就是讓本來就煩惱的德拉科·馬爾福更加煩惱。

“你父親用一只巧克力蛙和咒語手冊交換了你,我覺得這筆交易我還占了便宜。”

哦,她肯定是在他身上花了太多時間,他的刻薄已經傳染了自己。

他看上去有一瞬間目瞪口呆,然後接下去就讓赫敏驚吓到,他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在走廊的一副畫像上。

“喂,那邊的人,”旁邊的一幅畫裏一個打着瞌睡穿着皺領(16-17世紀的一種服裝風格)的巫師嘟囔:“沒必要這樣。”

因為後腦勺撞在金邊的畫框上,赫敏疼痛地眨巴了下眼睛。與此同時,一種古怪的麻刺感襲擊了她的臀部和大腿,又順着她的大腿一直奔襲到腳底的神經末端。她的兩腿幾乎要失去知覺了,或者那條紋在她身上的銀龍突然之間企圖活過來。

後一種想法在沒有圖書館可以供赫敏查閱的情況下想想就覺得恐怖。

“你是不是不用點摔跤技巧就不能好好說話?”赫敏啐了他一口,用手指甲去撓他的手臂。

德拉科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擡頭看自己,這是在清晨旅館房間的沖突後他第一次這麽靠近她。但突然間很快地,赫敏發現她看進了一雙猶如森林泉水一般清澈的眼睛,雖然它們正惡狠狠地看着她。

“聽着,你這個愚蠢的廢物,”他開口了,顯然不喜歡她沒禮貌的态度:“兩周內,我就能從我祖父那裏得到足夠的遺産,不必再回這個地方。我承認這件災難不全是你的責任,但是如果你妨礙我的利益,我會讓你很後悔。”

好吧,這是個新消息。

赫敏盯着他,她的大腦正從這新聞裏搜集信息:“我的天,你和其他人一樣痛恨盧修斯。”

他皺眉,一時看起來有些慌亂:“你不懂恨是怎麽回事,格蘭傑。真正的恨會讓你血液沸騰,會讓你看到阿瓦達死咒的綠光!”

“我恨你。”赫敏震驚地發現自己用了恨這個字眼。

德拉科歪了歪頭,長時間地打量她: “不,”他肯定地說,沉思者般搖搖頭:“你說的不是真的。”

然後他微笑起來,像只慣愛露齒嬉笑的貓,牙齒雪白,目的暧昧。

這和赫敏接受他的邀請離開畢業晚會時的笑一模一樣。因為這樣,赫敏立刻就懷疑起來。

這就像是被一陣寒冷的微風困住,活潑又驚心,但也不算全然讓人讨厭,尤其是你偏愛寒冷的天氣的話。

但接下去古怪的事情發生了,他冷凝的目光逐漸融化,幾乎和他快要滲出襯衫的體溫一樣炙熱。他眼睛裏的暖意帶着點新奇,這是赫敏之前從未在他身上經歷過的。

震驚以及極度的好奇下,她擡起手觸摸他顴骨上細長的傷痕。她皺着眉用拇指拂過細小幹淨的劃痕,然後擡頭看他,不知自己的眼神正渴望着為他的受傷道歉。

他的睫毛輕輕垂下,似乎正在深深喘息。他的手在她下巴處移動,用指節刮蹭她的臉頰。他已經不能離她更近了,可他還想再近點。

這是夏天,燥熱的夏天,但是,兩人身體之間突然燃起的熱度幾乎勢不可擋。他的襯衣肩領因為滴水的頭發濕了,貼在他的身體上。棉布的材質幾乎透明,展露出他鎖骨的曲線和胸口隐約的肌肉輪廓。

赫敏的心猶如鼓擂,她看着他受傷的嘴唇不過離自己寸餘。

很顯然,接下去要發生的事情可能讓他們倆事後後悔,更別提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就是現在非常生氣的、潛在的不穩定因素盧修斯 ·馬爾福。她的頭微微動了下,輕推了一下他的胸膛,不然他口中的血統論就要自打耳光了。

“德拉科主人,”托利細小的、顫抖的聲音突兀地打擾,小精靈站的位置離他們不足兩英尺:“我理應帶小姐去她的房間了。”

德拉科僵了下沒動,赫敏有一瞬間以為他不會放開自己。但他點了點頭,這個小動作給這段怪異的插曲畫下了句點。

“這事完了之後我保證你會恨我。”他對她耳語。

赫敏僵在原地,只能看着他離自己遠去,帶着他截然不同的熱情又冷酷的凝視、溫暖的身體以及将要發生的親吻離去了。

“你是個大混蛋!”她下巴朝天挑釁地告訴他。

“混蛋分很多種,格蘭傑。我親愛的父親就是最混蛋的那種,所以在我們回學校前管好你的舌頭。”他對她搖了搖手指,好像她是個不受教的孩子:“我不會再說第二遍。”

赫敏靠着走廊的牆壁滑坐下來,她就一直待在那兒直到德拉科又敲響了他父親書房的門,然後消失在房間裏。

哦,德拉科·馬爾福是個當之無愧的混蛋,但是他卻讓赫敏思考起來他到底有多混蛋。

剩下的時間,托利陪同赫敏來到一間大宅右翼的客房,在這裏她會待到第二天早上,最終啓程前往霍格沃茲。老精靈飛快地說着一些房子的歷史,而赫敏精疲力盡、別有他想,沒有真的在聽。

客房大得空曠,但以赫敏最謙遜的标準來看,卻依然鋪張奢侈。她的眼光意興闌珊地飄過柚木家具和裝飾在室內上的大把天鵝絨、綢緞、織錦和絲綢。

這是間給女客的屋子,赫敏猜測,從不拘使用的大片粉紅和奶白色可以推斷出來。男性的房間更可能會使用陽剛的棕色、酒紅色和土色系,牆上裝飾着鷹頭馬身有翼獸的頭顱,衣櫃裏藏着鐵鐐铐,如果有人想沉湎于作為一個食死徒帶來的狂歡和折磨的話。

“小姐,您還有什麽需要的嗎?”托利問道,把赫敏從悶悶不樂的沉思裏突然拉回來。

她搖搖頭,坐在床邊上,在一邊的桌子上她看到一瓶白蠟杯子盛着的冒着蒸汽的魔藥。

“那是什麽?”赫敏問道,走上前去檢查那杯液體。

托利正忙着從床腳的大檀香木箱裏拿出兩個巨大的帶褶邊的枕頭。

“你得在晚飯前喝了它。”精靈指示赫敏。

“是,但這是什麽?”

“這就是為了以防萬一準備的,小姐。”托利說。

赫敏皺眉盯着杯子,然後對着蒸汽懷疑地聞了聞,盧修斯肯定以為她低能到會接受他提供的任何魔藥。 “以防萬一?”她問托利:“我不明白。”

“你得為了德拉科主人喝了它,對吧?”托利極其溫和地問,赫敏恍然明白過來仿佛被澆了一大盆冷水。

老精靈走過來拍拍她的手臂:“今天喝效果最好。如果你錯過了今天,那明天的藥味道更糟。”托利皺了皺它彎曲的鼻子。

赫敏懷疑地低頭盯着那魔藥,看上去翻滾的泡沫正在對她熱烈歡迎。

托利啧了聲:“ 魔藥有什麽不對嗎,這是我親手做的,看到沒有?”小精靈活躍地上前自己喝了一口:“當然啦,有點灰燼的味道,不過廚子已經加了蜂蜜了。”

飛路粉灰燼、蓮藕、錦葵樹皮和番葉花,還有為了調和口感加的蜂蜜。顯然這就是舊年在學校裏學到的标準配方,所有的五年級都知道怎麽配的避孕魔藥。大多數巫師現在都用咒語,但是赫敏是第二個确定她和德拉科都沒有記得要施咒的人,第一個自然就是盧修斯。

她嘆息,她該死的究竟怎麽了?竟然完全沒想過避孕?天哪,她再也不要喝醉了,酒精就是魔鬼。它歪曲人的理智,淪喪人的道德,使她完全脫離了日常行為的規範,她更加沒法想象給德拉科懷孕會是怎樣,但是魔藥的出現使她的思路冷靜下來。尤其對于盧修斯,從先前在書房可怕的一幕來看,盧修斯僅存的理智到底保證了德拉科的安全。

赫敏很快地感謝了托利,然後端起魔藥。

“那麽,你在這裏幹了很久嗎? ”她問,當小精靈用一種慈母般的态度過分關心她時,她覺得有些不自在。毫無疑問,盧修斯肯定下令要求确保赫敏喝下每一滴藥汁。

“哦,是的,”托利點頭:“在成為德拉科主人的保姆前,我已經在這兒很久了。”

赫敏喝第二口的時候嗆到了:“他的保姆?我的意思是,你現在還是他的保姆?”

托利聳聳肩,但她霧茫茫的眼睛裏閃過诙諧的亮光:“他再也不需要保姆了,當然,我有我的堅持。”

“毫無疑問。”赫敏對小精靈淡淡一笑。

托利收起空杯子離開了,赫敏一會兒坐在床沿一會兒在房間裏踱步,但她可不會因為自己的遭遇無聲地哭上四十分鐘。

三小時後,她終于屈服于長毛絨絲緞羽絨被的誘惑,把腦子裏唠唠叨叨的理智扔到一邊,理智正在呵斥她為什麽要接受盧修斯 ·馬爾福提供的舒适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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