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四十四章
羅恩穿着一雙光鮮的白色運動鞋,鞋的兩側裝飾的銀色條紋閃閃發亮。天色漆黑,月亮被浮雲所遮,黯淡無光。
但盧平仍想在這男孩的後腦勺上拍上一巴掌。
“挪開一點。”盧平低聲對哈利說,哈利就蹲坐在羅恩和盧平之間。
哈利照做了,然後看着盧平把羅恩的鞋子變成了一雙黑色的綁帶靴子。
“對不起,我不覺得 ……”羅恩嘟囔着,垂眼看着自己腳下更适合此情此刻的新鞋子,穿着的感覺仍像那雙舒服的舊運動鞋。
“噓!”在他們前方的穆迪發話了:“有人來了。”
哈利數出九個人,都穿着各種式樣的黑色帶兜帽的鬥篷。他們穿越樹林并進入了古老石頭堡壘的前方空地,行走間發出的響聲顯示他們對這個據點的安全是何等自信。有兩個人正在興奮地交談,第三個正企圖和身後的人攀談,并沒有看着腳下不平坦的地面。他立刻絆了一下,幾乎要摔倒,周圍響起了笑聲。
如果這些人真的是食死徒,他們和哈利曾經遇到過的可不像。他想這可真是一群讓人惋惜的不法分子,這時一個走在烏合之衆前頭披着鬥篷的矮小身影拿下了他的兜帽。
她的兜帽,哈利默默地糾正。浮雲再也沒有遮蔽月光,而這女人蒼白的臉在她黑色的衣物及更黑濃的頭發的映襯下,顯得更為輪廓分明。
貝拉特裏克斯·萊斯特蘭奇盯着身後這群人,他們停止了交談,變得更為冷靜嚴肅起來。
哈利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從樹林深處的隐蔽點站了起來,他的右手緊緊握住了魔杖,魔杖沒在他手心裏折斷簡直是個奇跡,憤怒變成肉眼可見的電流就在他指尖打轉。
身後的一個奧羅輕輕地罵了一句,哈利突然感覺到盧平沉重堅定的大掌按在了自己的肩頭。一秒鐘後,這只手把他拉回去了。
“不要讓我後悔帶你們兩個過來!”盧平嘶聲道。
哈利覺得自己茫然無措,愚蠢透頂。他和羅恩交換了一個怯怯的表情,然後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正在往城堡去的食死徒們身上。
憤怒煙消雲散,在眨了幾次眼睛之後,他再也不會在閉眼時看到西裏斯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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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地方?”貝拉特裏克斯和她的同黨們一進去,羅恩就問盧平。
“我猜是個安全的老巢,歐洲分布着好幾個。我們盡全力去找它們,就地燒毀,但裏德爾還是擁有好些下落不明的據點。”盧平解釋道。
哈利看到盧平和自己擁有同樣的感受至少覺得是個安慰,看來貝拉特裏克斯也對他做過壞事。
哈利轉頭看着穆迪,這人正在張開的掌心裏織出一股小小的白色的旋風,這風又凝縮成一個藍白球體。哈利震驚不已,在這個小小尺寸的球上,他可以慢慢地分辨出大陸和海洋。
“那是什麽?”他問。
“全球定位咒語。(譯者注: Global Positioning Spell, GPS?)”穆迪背後陰影中的一個女奧羅露齒而笑。
“從上面看來那棵樹上的門鑰匙把我們帶到了威爾士。 ”穆迪告知他們。
他湊近去斜眼看着這臨時變出的球體上一個微小發光的紅點,他的魔眼轉了兩圈,好像不太能對着微光聚焦,穆迪咕哝着: “看不出。 ”
盧平仔細觀察,他的夜視毫無問題:“威爾士北部,看來我們在安格爾西島。”
“羅麗吉!”
女奧羅上前來,穆迪将還在緩慢旋轉的冒煙球體交給她,當她把球吸進魔杖的時候,它就像個漏了氣的氣球一樣。
“把地點反饋給霍格沃茲,鄧布利多至少會很高興知道我們就在學校附近。”
“祝你們馬到成功!(譯者注: Good Hunting,見章節末尾 rizzle大人的注釋。)”羅麗吉輕聲對他們說,然後消失在樹林裏,片刻後傳來幻影移形的極微弱的噼啪聲。
穆迪回到隊伍中,目前還有八個奧羅,萊姆斯 ·盧平,救世主以及魔法部長的小兒子。
“盧平和哈金斯,等到開戰,你們就負責找人。你們發現任何被囚禁的人,就把他們帶出來,一樓及以下歸你們搜索。”
“那我們呢?”哈利問。
“坦那,誇特梅因,你們負責樓上,确認安全就做上标記。”
“那怎麽動手?”
穆迪針對他的問題通報全員: “除非你該死的萬分榮幸地和萊斯特蘭奇遇到一塊兒,別的人或殺或俘虜。我不管你們用什麽手段,但你們得活捉這個賤人。我們抓到了她,就抓到了伏地魔。”
“那我們呢?”哈利又問了遍。
“你們?”穆迪反問他,然後厲聲對誇特梅因又下了個命令。
“我們要去找赫敏!”
穆迪對哈利咆哮:“男孩,你會用魔杖不代表我要讓你加入我的人!待在這兒,閉上嘴巴,那我可能會讓你做點有用的事情!”
這對哈利是全新的體驗,他意識到雖然參加危險任務的經驗相對有限,他卻已經對發號施令非常習慣,而他和羅恩能夠一開始就被允許加入似乎是個小小的奇跡。
所以他做了點努力閉上了嘴巴。
盧平在和阿斯特麗德離開之前走到男孩們面前,他重重地握着哈利的胳膊幾乎要留下淤青:“我要你待在穆迪身邊,好嗎?聽我說,你們兩個都是。對任何一個見到的人都保持警惕,就算是馬爾福也一樣,你們聽到了嗎?”
“是的,”哈利說道,但穆迪臉上那種帶着諷刺的輕蔑表情引起了哈利新的擔心,他瘋狂地渴望緊緊抓住盧平讓他不要走: “請你保重。”哈利低聲道。
他不能眨眼,如果他這麽做了,他知道自己會看到西裏斯。
萊姆斯回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微笑,哈利不知道這男人有那麽多牙齒,哈利顫抖着想起一個詞,很明确的就是“豺狼”。
“我們會回來的。”盧平說道,然後他和阿斯特麗德就走了,消失在夜色中。
哈利面對羅恩,他注意到羅恩不正常的安靜。
“羅恩?”
“我很好,”羅恩有點神經質地點頭:“只是……我們終于還是要面對。”
哈利試圖抑制那種灼熱的、明晰的仇恨,它們好像混在血液裏通過靜脈在流動:“從他們把我變成孤兒起就注定有這麽一天,如果赫敏出了什麽事,我……”哈利說不出那個詞:“她是家人,羅恩。”
羅恩突然看上去比他十七歲的年紀成熟了許多:“她沒事的,她必須沒事。”
這男人喘着粗氣。
食死徒據點內布雷斯的房間,赫敏坐在床沿,警惕地看着盯着自己的特拉弗斯。
他看着她,喘着粗氣。幸運的是,這個老煙槍肺氣腫就連爬一層樓梯都要停下來累得喘氣,那麽踢爆他的蛋蛋然後逃跑會更簡單一點。
但動手之初就不容易,老實說她現在馬上就要完全喪失自己的冷靜了。
“你是泥巴種對不對?波特的泥巴種。”
這聽上去并非問話,所以她樂得忽視他。藏在裙子後面的羽毛筆弄得她癢癢,她集中注意力感覺着那聊勝于無的武器所帶來的小小舒适感。
“你和照片上看起來不一樣,我有那麽幾張,你知道,”他點點頭:“剪報,都收在一本簿子裏。我喜歡收集很多日常生活裏的信息,我已經待在這狹小的鬼地方八個月了,多數時候都是一個人打發時間。”(譯者注:特拉弗斯形容這地方用了pisshole尿道,伏地魔知道不知作何感想……)
這就能解釋為什麽他自言自語自得其樂,她真的不想聽他的食死徒剪貼簿或者伏地魔糟糕的員工福利。
還有,他盯着她胸部的眼光,讓羅恩之前的浪蕩輕率都變得和天使一樣可愛。有那麽一刻,赫敏很想拿起布雷斯床上的毛毯,把自己裹起來,但這麽做會把整張床暴露開來,赫敏不想給特拉弗斯造成任何暗示。
“你在霍格沃茲讀七年級,那麽差不多 ……十七歲?”
實際上是十八歲,現在你為什麽不做個忠心的走狗,去看看是什麽事情耽誤了布雷斯和佩迪魯。
她大聲說:“如果你被抓了,你一定知道自己會在阿茲卡班關上很久,人們現在正在找我。”
他沖她搖頭,并非冥頑不靈,而是更加的鼓舞振奮,這就更糟了。這是一種自信,她由衷希望這只是錯覺。
“他們抓不到我們。 ”
赫敏真的很不贊同他說“我們”的那種方式。
然後門外的聲音也變得更響起來,腳步聲、喊叫聲,發號施令的聲音,還有巨大的鐵鉸鏈拖動的聲音。原本闩着的門慢慢打開,門外正發生着什麽事情。赫敏想知道援兵是不是到了,還是她聽到的只是食死徒的增援到了。
後者讓她覺得要昏倒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依然在奪魂咒的影響下,也不願意讓特拉弗斯來測試這個咒語。就讓他以為自己是馴服和順從的,如果他決定再靠過來,她就攻擊他的下腹,繳械他的魔杖。
至少她有了計劃。
德拉科已經自行脫身逃到某處了。
她沒花多久就知道他依然活着,但不完全毫發無損。如果她真的全神貫注,她就能感覺胸口像被錘子重重擊打,因為心跳快了一倍。她想象把兩根指尖貼在頸側,可以感覺到兩倍速的脈搏跳動。不論他在哪兒,他正在移動,他正在接近。
“你知道,紮比尼撐不久。這小暴發戶以為自己能引起更大的關注。如果你有興趣挑個最喜歡的人,就該在我身上下注。”
這就有趣了,赫敏開始關注起這個男人,她欣慰地發現這種關注讓特拉弗斯有點沾沾自喜。誰能想到嘗試恐吓那些調皮的低年級斯萊特林的所有經歷最後發揮了作用呢?
或者也許只是那些有德拉科陪伴的所有經歷,毫無疑問帶着點他的風格。
“那麽你是誰? ”
他笑了,露出一組屬于狄更斯作品裏的牙齒,牙醫的孩子對這些東西很了解。(譯者注:具體不知道哪本書,《霧都孤兒》裏賊頭的牙齒黑黃稀疏,《董貝父子》裏主人公一笑就露出全部的牙齒,都有可能。)
“我是個你現在需要好好對待的人,小姑娘。”
“讓我出去,我發誓我不會告訴有關部門你涉及此案,現在還不晚。”
“那麽你這是在求饒?”男人臉上的虛情假意的笑容好像澆了混凝土一樣僵硬。
她說:“ 如你所願。”
“很好,我喜歡無禮一點。(譯注: sass)”
有那麽一刻,赫敏以為他說了 “屁股(譯注: ass)”,臉都要白了。
樓上發生了爆炸,樓的地基好像開始搖動,灰塵從椽木上如胡椒粉一般抖落下來。赫敏伸出手揮開在面前的灰塵,斜眼看向門。
特拉弗斯扭開了門,正打量外邊。
“梅林……”
“怎麽了?”赫敏問,暫時忘記了自己很害怕。
“站起來!”他命令道,并且拉過她,拖着她到走廊上。
“我們去哪兒?”她問,站穩腳跟: “你要帶我去哪兒?”
赫敏以為他會打她,但他只是揪住她的頭發把人往前拖,疼得她直掉淚:“閉上嘴,往前走!”
特拉弗斯已經扯着她走過了半條走廊,赫敏突然摸出先前藏起來的羽毛筆,狠狠地将嶄新的筆頭随手插進了特拉弗斯的右手。這狠力一戳成功使筆尖紮進他的大拇指足有一英寸,然後赫敏扭動筆杆将它折斷。
特拉弗斯怒吼得像條受傷的狗,這次他真的握起拳頭揮向赫敏。赫敏躲開攻擊,嘗試全力沖刺往樓梯跑去。特拉弗斯已經預料到她的動向,伸出腳絆倒了她。
赫敏蹒跚着朝後往門倒去,正時特拉弗斯給了她一個“統統石化”。赫敏的腿被石化了,她幾乎來不及滾到一邊,就痛苦地摔在了地上。
當她睜開眼睛,她正被特拉弗斯托在腋下粗暴地拉起來:“你會為此後悔的。”他潮潤的呼吸噴在她耳邊: “馬上。”
赫敏的腰以下半身都被石化,可她的手可以動。赫敏伸出手撓他的臉,如果特拉弗斯有頭發,早被她拔了。
“住手!”他粗暴地搖着赫敏,讓她的牙都撞在了一起,然後用一只手抓住她的兩只手腕,他抓得很用力疼得赫敏大叫,膝蓋發軟:“你再敢來一次,我就拗斷你的脖子,”他威脅道:“紮比尼可以給他自己再找一個玩物。”
毫無疑問他現在有點驚慌,他所想的都是樓上或者外頭發生了對食死徒來說不好的事情,這種想法令赫敏充滿了希望。
他帶着她搖搖晃晃往下走了幾級臺階,然後繼續拖着她往前走,最終到了地下,空氣變得陳腐而潮濕。
在蜿蜒的石頭走廊盡頭有一支火把,邊上是一組厚重的鐵螺栓門。這個樓層給人感覺很不一樣,空氣的成分更加複雜,就連火把的光亮都以一種不尋常的方式在明滅跳動。
赫敏意識到這個地方有守衛,不像樓上那些要荒廢的廢墟,這裏是一個重要的場所。
赫敏不詳地預感如果特拉弗斯帶她進入那些門,那麽她很可能再也出不來了。
不管有沒有人來營救,她永遠都不會再見到哈利或者羅恩,還有她的父母。
而德拉科就孓然一身了。
她準備用僅剩的一切與他搏鬥,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讓她僵住了。
“放開她。”
德拉科站在他們身後大概20英尺遠的地方,看起來他一直等在那裏。他的左邊有根粗重的木質扶手,這是他唯一的遮蔽物,赫敏瘋狂地擔心特拉弗斯會不發一言就嘗試咒語攻擊。
赫敏因為看到他的樣子而倒抽一口氣。
血從他的右臉流了下來,他的腳分開支撐着身體,很顯然他的重量都壓在了右腳上,而他的褲子上有一道恐怖的裂口。
他看起來剛剛從地獄歸來,不管他是不是血淋淋的,她簡直荒唐地高興于見到他,于是她開始哭了。
特拉弗斯的回應是用手臂卡住赫敏的下巴,把她的頭拉起來,這股力氣大得足以扯掉了她的頭發,赫敏因此開始咳嗽窒息。
兩個男人用魔杖對着彼此,唯一的分別是德拉科的胳膊顯而易見地因為對峙顫抖起來,而特拉弗斯則完全泰然自若、狀态良好。
德拉科沒看她,而赫敏沒法扭頭。
他不能看赫敏,也不會看着她。如果他這麽做了,德拉科确信自己會沖到那個就要掐死她的狗娘養的的面前,用拳頭把這個男人往死裏打。
鑽心咒真是個該死的咒語,它的效果需要等上一會兒才能完全消退。德拉科整個身體感覺就像是由小彈簧做出的,不時就要古怪地散架。
但是食死徒人渣沒必要知道這些,德拉科蹒跚地前進一步,盡力讓自己的雙膝保持平穩。又一股熱血從他的發際流到了下巴,滴在他黑色襯衣的領子上。
“讓她走,不然我就在你腦袋上開個洞。 ”德拉科重複道,與其說是聲明不如說是嘶吼,字字分明。
特拉弗斯龇牙:“ 試試看,你這小混球。 ”
這男人不蠢,他站的地方沒有遮蔽物,于是就拿赫敏擋在身前當做盾牌和威懾。這就是他的手段,他揮出了第一個咒語。
德拉科躍起躲在了橫梁後面,冒着煙的紅色和黑色的光線在他頭頂飛過。
幾個魔咒打在橫梁上,木頭上被擊中的部位燒焦了。德拉科咬了咬牙,他只有一次機會,不成功便成仁。
“她不是計劃的一部分!忘了紮比尼!你知道他在歪路子上已經走得太遠!放她走! ”德拉科迎着咒語喊道。
咒語還在襲擊過來,但是特拉弗斯不能一直維持攻擊。他要壓制一個不斷掙紮的赫敏,還要企圖同時打開地牢的門。
魔咒停了一下,這個男人移動了。德拉科可以聽到沉重的螺栓滑開移位,另一端的魔法鎖簧彈開了。
他的父親講過地牢有魔法禁制,要麽現在行動,不然就永遠不必動了。十秒鐘之內,赫敏就會讓他找不到,而且很可能讓任何一個現在嘗試營救的人都找不到。
如果此事發生,他的心髒就會停止跳動。
找球手并不是以他們非凡的定位能力而聞名,而鮮為人知的是德拉科原本想要嘗試的是追求手的位置。只是因為哈利,德拉科才最終接受馬庫斯·弗林特提供的找球手的位置。
德拉科的定位能力非常非常好,即使還在鑽心咒的影響下。如果特拉弗斯沒有在最後一刻伸出頭來看德拉科在哪裏,德拉科就要對着他的肩膀施展一個撕裂咒(譯者注:作者自創拉丁咒語, Laceratus Hex),并且一定會打中這個特別的目标。
一開始,德拉科以為自己失手了,以為咒語完全沒有傷到特拉弗斯,但接着特拉弗斯就跪着倒下了。從特拉弗斯的鉗制和石化裏解脫出來,赫敏也滑落到地上,男人的脖子上斜着劃過一條細細的紅線。
他發出含糊的聲音,盲目地伸出手來想抓赫敏,魔杖“咔噠”掉在了地上。細細的傷口變成了血液的奔流,特拉弗斯被割斷的頸動脈噴出的血并沒有流出很多,可是噴濺得到處都是。
噴在石砌的地面上,噴在牆上,連赫敏身上也被波及。她從地上那攤小小的深色的血泊處往後急急地倒退,看起來要吐了。
德拉科在她肩膀上溫和的碰觸吓了她一跳,有那麽一刻,她看着他的表情是他永遠不希望再從她臉上看到的,但是這感覺很快變了。理智的靈光回到了她的眼中,伴随着一聲悲痛的呼喊,她拼命想擦去臉上濺到的特拉弗斯的血。
他不知道自己的鬥篷哪兒去了,但德拉科猜它就躺在壞掉的樓梯底下。無視受傷的大腿上灼熱的疼痛,他跪在她身邊,迅速解開自己的襯衣,團起來擦去赫敏臉上的血跡,他忘記了這東西幹得有多快。
塗抹一氣把事情變得更糟,他原本應該輕輕擦去的,于是他笨拙地放緩了手腳。
當這事情做完,他扔掉弄髒的衣服,發起抖來。
他殺了一個人。
赫敏看起來一片茫然:“他死了?”她輕聲問道,低頭看向食死徒扭曲的屍體。
德拉科抽搐着咽了下喉嚨:“別看。”
她還是無措茫然,德拉科笨拙地撥開她臉上的發絲,手掌沿着她的胳膊上下滑動。他不知道自己在安慰誰,他或者她,還是他們兩個人。
她沒事,她沒有受傷沒有被殺也沒發生更糟糕的事情。也許他現在可以緩過氣了,他确信自己的肺部都忘記如何工作了。
“格蘭傑。”德拉科的聲音低沉嘶啞,突然感覺又帶着些氣喘。他的手捏着她校服襯衣的邊緣,就好像前一天她在魁地奇倉庫要離開他時,他所做的那樣。
德拉科意識到在他相對還短暫的一生裏,他還從未如此恐懼過。
德拉科需要赫敏看着他。
他顯而易見的悲痛似乎使得赫敏從自己的狀态裏解脫出來,兩人都跪在地上,赫敏慢慢地挪動了兩下撲進他懷裏。
德拉科不知道他含糊地說了什麽,這是他最語無倫次的時刻,在一次又一次詢問赫敏是否受傷的話語裏還夾雜着好些“哦,我的天”這樣的詞句。她的臉頰緊貼着他裸露的胸膛,他知道她在傾聽自己的心跳,這些都如此令人安心。
他還是不能給她任何承諾,是不能,不是不願。她可以用自己那令人吃驚的使人沉迷的愛情乞求他,他所依仗的那些籌碼——他的才能、他的血統、他的姓氏以及他的財産,對格蘭傑來說統統沒有價值。
如果他要她,他所要付出的只是他自己。所有他成長至今所信仰的良好的、值得的、重要的東西,現在看來好似一大堆的哥布林金幣(注:電視劇梅林傳奇裏的一個搗亂妖精)。看上去很美,可是卻往往虛幻無常令人失望。
當你的心靈和靈魂都是一團黑暗病态,血統純潔又有何價值?怎麽會有人要他只是因為要他這個人?真是不可思議。
但格蘭傑這麽做了,她會擁有他,他會變得越來越不像他自己,也許到了最後,這樣才是對的。也許格蘭傑,這個帶着她秘密的浪漫感情的姑娘,帶着她的理想主義、樂觀主義和與生俱來的善良的姑娘,才是一個聰明男人定義的 “財富 ”。
如果情況屬實,那他就是全世界最富有的男人。
“我應該知道他不是你,我花了太多時間才明白過來。”格蘭傑告訴他,她的聲音聽上去對自己極度憤怒。
德拉科假設她說的是布雷斯,他對此也挺生氣:“是的,你應該認出來的。”
她驚訝地看着他:“你為什麽來得這麽快?”
他很高興地看到恐懼已經不複存在她眼中,他吻了吻赫敏的前額,因為她的回複而愉悅:“我稍後解釋,我們找到唐克斯和高爾之後就離開。”
“唐克斯!”赫敏屏息:“那麽她還活着?”
“現在還活着,”德拉科回答:“高爾呢?格蘭傑,你見到過高爾嗎?”
他的語氣意味深長,關于為何他想要知道高爾的下落。
她搖搖頭:“不,對不起,我沒見到過。”
“好吧。”德拉科單手扒了扒頭發,然後因為自己沾滿血的手摸到同樣染滿了血的頭發而一臉苦相。
他拉着她靠到牆上,突然意識到如果有人出現在走廊另一頭,他們就完全暴露在來人的視野下。
“靠緊我,躲在陰影裏。如果有任何事發生,你就跑。如果你跑不了,就躲着直到能夠安全出去。聽見嗎?”
赫敏怒視他:“這不是逞英雄的時候!”她生氣地說。
“照我說的做!”
“你可能會很驚訝地知道我已經有好幾次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可能比你經歷得還要多!”
“這不讓我驚訝,這令我恐懼!”他低聲反駁,但語氣溫和下來。
這立刻讓赫敏冷靜,畢竟不久之前她還在瘋狂地擔心他。赫敏理解地點點頭,但這動作卻讓一滴晶瑩的眼淚滾落了她的面頰。德拉科知道赫敏沒有意識到,在他找到她的那一刻,她已經開始哭了。
眼淚是唯一顯示出她害怕的東西,她棕色的眼睛此刻已目露堅強。
這就是波特看到的東西,德拉科想,感到一陣不合理性、不合時宜的噴湧而出的嫉妒。
“你在計劃什麽?”她問,德拉科被她語氣裏的懷疑刺痛了,這姑娘和他一樣自負。
雖然他糊塗過,但他不是哈利 ·波特,也不會采取格蘭芬多式的勇敢那樣不可思議的愚蠢行動。
比如抓住布雷斯,這個念頭冒了出來。
混蛋魔法部,奧羅可以自己打敗布雷斯,真是感謝他們了。他要帶着赫敏和紫色頭發的表姐安全地離開這兒,不管找沒找到高爾。
“我父親在這兒。”他選擇告訴她,盧修斯親自解救他和他交談的事情仍然讓人難以置信。
“什麽?”
“我知道,別問。我現在也不曉得怎麽辦,但是我懷疑斯內普和此事有關。你之前聽到的爆炸可能就是他之前承諾過我的障眼法。 ”
他牽起她的手:“現在我們去找唐克斯,然後我們三個人就可以離開這該死的地方。同意嗎?”他知道請求她的順從比單純的命令要有效得多。
她緊緊抓住他的手:“同意。”
人來了,高爾可以聽到地牢施了魔法的門後魔杖施咒的聲音。
有喊叫的聲音,該死,他們已經在裏面了?他來得太遲了,他等待了太久去解救那個奧羅。
無論如何,她自由了。他拼了老命地嘗試各種咒語在不引起任何警報的情況下解除地牢的門鎖。這種技巧很明白超過了他的能力,但是他特別記憶了每次陪同布雷斯進入地牢時他所做的一切。
有那麽可怕的一刻,口令沒有生效,高爾确定自己就要被地牢的防範系統撕碎了,但接着傳來一陣嘶嘶聲,好像壓縮空氣被釋放的聲音,牢門另一頭的門闩滑開了。
打開唐克斯單人牢房的牢門更加簡單,她猛地沖了出來。
“我是現在揍你呢還是待會兒?”她幹巴巴地問道,手裏高高舉着高爾先前給她的石塊。
“計劃改變了。”他脫口而出。
她眨眨眼扔了石頭:“是的,我知道,我能聽見。”
也許現在是時候告訴她別的消息,她不會喜歡的:“赫敏·格蘭傑和德拉科被囚禁了,我在過來之前才知道的。”
奧羅真是一個艱難的職業,高爾想,唐克斯帶着嚴酷的表情消化了這個可怕的消息。
“他們還活着?”
德拉科?高爾咽了下口水。也許死了。格蘭傑?他也不确定。
“活着。”他只能猜了。
“很好,那你一個人逃吧,不找到他們我不會離開的。”
這就是他先前指望的,是時候說另一個壞消息:“貝拉特裏克斯·萊斯特蘭奇和布巴斯頓還有德姆斯特朗招募的新人食死徒待在這裏。”高爾告訴她。
她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哪裏?”她輕聲問。
“新人們都在頂樓的一個房間裏,我也該待在那兒,我猜貝拉特裏克斯要在那裏準備開始面試,東牆就倒了,蟲尾巴失蹤了。”
她飛快地思考,高爾想這時她看上去真像赫敏·格蘭傑。她微微皺着眉,表情顯示只要足夠聰明,沒有問題是不能克服的。
“我們先找到那些孩子。”
高爾困惑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德拉科和格蘭傑。他大步走到地牢入口,說出了能讓魔法防衛停頓的口令。
唐克斯退後,六組門鎖開啓,然後高爾推開了沉重的大門。
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喘,但卻不是唐克斯發出的。高爾情不自禁張着嘴震驚地看着赫敏·格蘭傑和德拉科,而一根魔杖正直直對着高爾的臉。
*作者文末注釋:
羅麗吉所說“ 祝你們馬到成功!”(Good Hunting)出自大空堡壘卡拉狄加,此為 c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