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來到書房門口，蘇曦玥領着小桃站定，看見蘇山寅正坐在桌前處理公務，笑着喊了一身:“爹爹。”

蘇山寅聞言一看，有些驚訝。怎麽女兒病剛好就跑這來找他了，以這丫頭的性子，不是應該在他夫人那撒嬌賣乖的嗎？

不過驚訝歸驚訝，看見病剛好的女兒俏生生的站在寒風中，蘇山寅趕緊出聲“玥玥怎麽來了？快進來。”

蘇曦玥領着小桃走了進去，側身接過食盒，把食盒放在桌上，輕輕一打開盒蓋，裏面的香氣就冒出頭來，她先把上層的小菜端出來，最後才端出青瓷碗，把小盅裏面的粥用勺子乘出一碗，嫣然一笑，顯出臉上的兩個梨渦，甜甜的說道:“想着爹爹公務繁忙，最近還總是沒什麽胃口，女兒就親手做了這碗香蕈雞絲粥來孝敬爹爹啊！”

“哈哈哈，乖女兒有心了。那我可要好好嘗嘗。”蘇山寅一聽是女兒的孝敬，頓時樂了，這段時間的愁悶更是一掃而空。

把手邊的書信紙張理了理，放在一邊，迫不及待的端起碗吃了一口，還沒嘗出味道就急急地誇到：“不錯不錯，玥玥的手藝真不錯。”

小桃在一邊讨巧的說：“可不是，小姐的這手廚藝真是讓奴婢也大吃一驚，這全程除了一個燒火的，就只剩下奴婢這麽個沒有半點廚藝的人幫着洗了洗菜了。”

“哦？”蘇山寅又嘗了一口粥，咂咂嘴，他本來還以為所謂的親手也不過是按照後院夫人、小姐的慣例，差使下人，動動嘴而已，還想着這粥的味道甚是合自己胃口，想着下次讓那人再做一碗一碗呢！

可...

蘇山寅一臉狐疑看着自己嬌養長大的女兒。

“怎麽？爹爹這是不相信了？”蘇曦玥噘嘴。

蘇山寅趕緊否認，笑呵呵的說：“沒有，沒有，爹爹這是高興的。玥玥的手藝真是不錯，爹爹有福了！”

“爹爹喜歡就好，要就多喝點！”就算來找父親的主要目的不是這個，聽到了父親的誇贊，蘇曦玥還是很高興。殷勤的拿着筷子為爹爹布菜。

“嗯，玥玥親手做的，為父一定吃光，不過玥玥你可吃了？一大早就做這個，別是餓着肚子了。”

蘇山寅享受着女兒的孝心，也不忘關心一下。

蘇曦玥趕緊否認，“哪能啊！女兒今早和娘親還有哥哥一起用的早膳，結果又沒見着父親，聽娘親說父親近日總是眉頭緊蹙，還老睡書房，才想着來爹爹面前盡盡孝心，給爹爹排憂解難，讓爹爹能開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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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山寅一聽這些話，心裏一暖，眉眼柔和，果然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

不過對于女兒說的排憂解難卻是只當她順嘴一說。

眼見蘇山寅吃着吃着又陷入沉思，蘇曦玥突然使眼色，讓書房中的下人們包括小桃都出去。然後看着慢慢皺起眉頭的父親，輕輕開口。

“父親最近可是在為揚州官員貪腐一事不快？”

被蘇曦玥打斷了思路，蘇山寅倒是有點意外，這丫頭怎麽有閑心打聽這些事了？

不過還是遲疑的搖了搖頭。“是...也不是”

之前他總是在書房，自然是在幫助太子早日查清案子，最好是漂亮的完成，但是現在案子已經了結，就不是他該管的了。

揚州官員貪腐一案，雖然牽扯的官員之多，牽扯的關系網之大，但那些都是坐龍椅的那位該操心的，他頂多是有點氣憤什麽豺狼虎豹都能披着人皮來做官罷了，真的煩的還是這次好好的一次功績，他也就睡了好幾天書房，太子可是都被行刺了！結果最後被二皇子得了，實在是......

也許以前的蘇曦玥搞不懂父親的意思，但是已經經歷過一世的蘇曦玥卻是明了的問：“是因為最後是二皇子得了好處，所以爹爹心裏不痛快？”

如果說皇上真正偏愛二皇子，一直在暗地，這一次卻是一個開端，此時的太子母族趙家已經大不如前，越往後的日子，趙家越衰敗，到那個時候皇上就會直接在明面上為二皇子招攬人心了，然後支持二皇子的大臣會越來越多，為二皇子未來登上大寶後能盡快上手，少生波瀾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其實說到底，皇上只是把太子當做了二皇子的墊腳石。

表面上是，在太子查案的中途時，太子因為被行刺受傷，皇上憐惜其體弱，本來這次機會就是太子争取來的，皇上因為希望兒子有出息，做出點功績。半推半就的同意了，但太子一受傷，就心疼的把人叫了回來，然後派二皇子去繼續查。

但在門清的蘇曦玥眼裏，卻完全不是這樣。其實皇上早就想坑兒子了，既然太子自己提出來想要歷練，就假裝不忍心，動作卻很直接的把體弱多病的太子給扔到關系錯綜複雜，水深的一眼看不到底的揚州官場，吩咐人好好查，結果在太子可以說得上是各種明槍暗箭的招呼下查到了證據就直接把人又叫了回去，然後空降個二皇子直接摘了果子，還美曰其名，太子都受傷了，怕病弱的太子有什麽閃失，真是讓人不齒，既然知道太子身體不好，早幹嘛去了？太子受點輕傷就受不了？那麽最後是誰在病重之際，生怕人蹦跶出來，給自己心愛的二皇子添堵，于是把人關在一方小院子裏，缺醫少藥的？

可以說這一趟，什麽壞事讓太子趟了個遍，好處卻全讓二皇子得了，好多不明真相的百姓都對二皇子歌功頌德，蘇曦玥想起前世，有些人提到這一遭，還隐晦的懷疑太子手段不濟，陷在了揚州，全靠二皇子不計前嫌救了。

蘇曦玥當時就想，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老皇帝這是越老越不要臉皮了！

宮中的韓貴妃是當今皇上的青梅竹馬，當年卻因為身份的原因與皇後之位失之交臂，可以說當年皇上娶趙皇後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娶了世家女子能穩固皇權，因為開國到現在，皇帝不過才三個，而前兩個還因為連年打天下，身子經不住，沒做幾年皇帝就薨逝了，皇室根基不穩，當年想要做番大事業的皇上選擇了讓愛情退後,但是架不住人家裝得像，當時的老皇帝裝得情深，把趙皇後騙住了，真的以為年輕的天子愛上了自己，而趙家也被騙了過去，思索着這樣也不錯，就把趙皇後嫁了過去，那麽多年老皇帝真不愧是皇帝，硬是裝模作樣多年。

但是臨到老了，卻像是對韓貴妃越發愧疚，使得韓貴妃這幾年十分得寵，連皇後都不得不退讓三分。

而随着當今皇上的幾位皇子年歲漸長，特別是當今太子和二皇子的羽翼漸漸豐滿，朝堂上的形勢越來越嚴峻，表面上看着像是風平浪靜，其實底下暗潮湧動。

蘇曦玥家支持的自然是嫡長子的太子，畢竟在蘇山寅的觀念裏，嫡長子才為正統，且當今大皇子有才有德。

這原本也應該是大部分人的選擇，只是這位太子自小體弱多病，在這京都都是出了名的，小時候可以說是喝着一碗碗湯藥長大的，現在也是四時進補，一點都不能斷，這樣的身子，自然也是騎不得馬，拉不開弓。

而本朝其實傳到當今皇上也才第三代，皇上自小跟在太.祖身邊征戰沙場，比較重武，皇子們都是要學好武藝的。

不過好在老皇帝老了不喜趙皇後了，但對于太子卻是一如既往的疼愛。免了太子的訓練，讓他好好将養身體。

可其實都是假象！老皇帝其實真正偏愛的是宮中的韓貴妃。還有韓貴妃和他誕下的二皇子，他早就有改立太子的意圖，背地裏一直打壓太子的母族趙家。而默許了韓貴妃提拔娘家。

也許當初的韓家式微，使得韓貴妃與皇後失之交背，但是現在在韓貴妃的扶持下，韓家雖然底蘊還有些不足，但也發展迅速讓人紛紛避其鋒芒。

就像是慢火煮青蛙。

原本支持太子的人還有不少，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太子母族漸漸被打壓下去，老皇帝的意圖漸漸顯露，在這樣的情況下，原本應該清晰的局勢像是被攪渾的池水，支持二皇子的人竟然慢慢趕了上來，私下裏拼命争取中立的大臣的支持。

那時的太子應該是終于察覺出了不對，但是誰也沒想到，還沒等他有所動作，或者說他剛有所動作，皇上就突然龍顏大怒，廢黜了太子，當時的蘇曦玥不知道是因為什麽，連爹爹也不肯透露，直到等到新皇上位後，才隐隐聽到風聲，前太子曾在一次宴會上，于一個偏殿，乘着酒醉意圖輕薄當時老皇帝正寵愛的何婕妤，才丢了太子之位。

而大皇子失了太子之位，勝利的天平迅速開始傾向二皇子，雖然大皇子黨盡力挽回頹勢，她的爹爹也聯合許多大臣請求皇上收回成命，畢竟大皇子意圖輕薄何婕妤一事疑點頗多，可皇上一句此為後宮之事就堵了爹爹的嘴。

可偏偏皇上在發生了這件事之後，就以管教無方的理由奪了皇後的鳳印，現在後宮事務無論大小皆是韓貴妃在管，她是二皇子的母妃，又怎麽會幫助大皇子？

蘇曦玥看着眼前等她回答的爹爹，突然眼前模糊，不是現在這個溫和儒雅的爹爹，而是那個兩鬓斑白，面容憔悴的爹爹老淚長流，口中一直喃喃：“皇上這是不管太子死活，也要讓太子讓位啊！何至于此啊，難道那麽多年的寵愛，就沒有一分是真的嗎？”

不過好在在皇上想要立二皇子為太子時，遭到了反對，大概是因為皇上的行事太過荒唐，連一些中立的大臣都出聲阻止，才沒讓皇上如願。

但是即使是這樣，最後，當上皇上的也還是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