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老皇帝做的太好了,掩飾的也太好了,他給了太子虛假的寵愛,暗地裏卻給了二皇子一切,蘇曦玥哪怕知道後事,也分不清老皇帝到底是什麽時候布的局,或許,從他放棄對韓貴妃承諾,迎娶趙皇後的時候,就有了這個想法。
之後不到兩年,原本還身體健朗的老皇帝身子越來越差,最後更是卧床不起。
傳旨只讓韓貴妃侍疾,對皇後避而不見。最後更是把皇後打入冷宮,在最後的一段時間,讓他心心念念的韓貴妃變成了皇後。
沒過多久,老皇帝薨逝,最後的一道旨意就是讓二皇子繼承大統,衆位大臣要盡心輔佐。
他甚至早早就給了二皇子虎符,防範的自然是太子以及趙家。
二皇子一掌握了權柄,曾經的太子,後來的大皇子就病逝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一坐穩了王位,他就開始殘害當初支持太子的大臣。
她的爹爹就是其中之一。
不止國公府已經倒了,舅舅家也未能幸免。曾經擁護過大皇子的大臣皆逃不過一個死字,新皇簡直殺紅了眼,似乎要把這些年積攢的戾氣在這一朝全部發洩出來。
之後的記憶蘇曦玥不忍去想,她眨眨眼睛,悄悄把眼角的水汽掩蓋掉。
大概是因為回憶前世她家的凄慘,她心中憋着一股氣,在她胸口橫沖直撞,讓她把原本的試探跑到了腦後。
她斟酌了一下語言,認真的開口:“太子殿下早就及冠,但是皇上憐惜太子殿下.體弱,一直吩咐他要好好将養,怕他勞累,只叫他安心坐鎮東宮,做一些不煩神的事情,以至于太子雖然博學多才,足智多謀,但是卻沒有什麽可以拿得出手的功績。揚州貪腐一案正是一個好機會,我們家投靠太子殿下,自然是太子殿下越好,我們家才越好,之前爹爹一直在書房,一定是在給予太子殿下幫助,但是結果付出了這麽多的努力,卻在最後一刻被二皇子摘了果子,而皇上近幾年開始念舊,後宮獨寵韓貴妃,韓貴妃是二皇子的母妃,自古枕頭風的威力不容小觑,爹爹是在憂心二皇子勢大會對太子殿下不利,對吧?”
蘇山寅漸漸正襟危坐,遲疑地看着自己的女兒,眼含既有驚訝贊嘆,連連點頭,看來他真是小看了這丫頭。
但是被胸中複雜情感折磨着的蘇曦玥,卻是沒有注意,她心一橫,左右是自己的爹爹,就算說的嚴重點也不過是一頓訓斥,就算不信,只要能有個警醒的作用,那也不錯。
更何況未來的事情不能說,重生的事情也不能說,但是現在的時事卻是可以說的!
她心裏猛然湧上了無限的勇氣,話鋒一轉。
“但是女兒卻覺得這些不過是細枝末節,爹爹真正應該憂心的是皇上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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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蘇山寅饒有興味的聽着,示意蘇曦玥繼續說,完全沒注意到她将要說出什麽驚世之言。
“我覺得當今皇上在編造一個巨大的謊言。”
蘇山寅一怔,張口就要打斷蘇曦玥的話,卻沒能成功。
“當今皇上及冠沒幾年就當上了皇帝,爹爹應該聽說過皇上與韓貴妃少時的事,但是皇上很聰明,當時開國也沒幾年,前兩位皇帝坐上皇位沒幾年就薨逝了,局勢動蕩,內憂外患,于是他不顧與韓貴妃的情誼,求娶了當時的第一世家,趙家的嫡女,也就是現在的趙皇後。借着趙家坐穩了皇位,不久就生下了太子殿下,但同時也把韓貴妃接進了宮。之後的很多年,歲月也證明了皇上的英明神武。”
“你說的不是人盡皆知的嘛。好了,私下編排皇上可是要不得的。”
蘇山寅終于插上嘴了,想要制止。
但是蘇曦玥卻反問,“那我想問父親,既然皇上怎麽英明神武,聰慧過人,又為什麽要把太子殿下限制在東宮呢?他是真心想要讓太子殿下做他的接班人嗎?”
“玥玥!”
蘇山寅只覺得女兒越說越離譜了。
可是蘇曦玥根本不理,在那邊自問自答。
“朝堂之事,爹爹也知道,女兒不是很懂,但是也知道民心是很重要的,不是有句話叫做得民心者得天下嗎?而做出功績被百姓知道才會得到擁戴,但是太子殿下這麽多年有什麽拿得出手的功績嗎?沒有!是,在家中也聽過爹爹對太子贊不絕口,朝中的大臣也對太子殿下的優秀有目共睹,所以爹爹從沒有覺得有問題,可是太子殿下的優秀只在朝堂,爹爹要是去街上問問,尋常百姓只知道太子殿下.體弱,很可能子嗣不易,深居東宮,再之後就沒有了。這不就是把太子殿下限制在了宮中嗎?太子殿下又不是閨閣女兒家!爹爹您說,真正英明神武的皇上會這麽培養自己的接班人嗎?”
“這...太子殿下從小就體弱多病,皇上身為父親,不過是憐惜殿下,才這樣小心。”蘇山寅反駁。
“爹爹,太.祖是怎麽得來的天下?”
“前朝皇帝荒淫無道,致使國家四分五裂,國将不國,太.祖不忍民不聊生,直接反了前朝,這才黃袍加身。”
“直接點說,太.祖就是靠連年征戰,把那些企圖自立的藩王全打趴下了才得的天下對吧。”
蘇山寅心裏嘀咕怎麽乖女兒怎麽說話這麽糙了,不過還是點點頭,這麽說也沒錯。
“太.祖反了前朝後過了幾年,現在的皇上才出生,稍懂事就被太.祖待在身邊教導,可謂是自幼在軍營中長大,少時也是上過戰場,真刀真槍和別人拼過命的。他從小受過的教育就是這樣鐵血專斷,這才造就了現在的性格,這樣一個人,爹爹你覺得他想要培養一個接班人會是什麽樣的?會因為太子體弱多病就直接去除了騎馬射箭的課程嗎?還是囑咐太子殿下要是身子不适就可以直接休息?又或是因為怕他勞累就可以不完成太傅布置得課業,把無數的奇珍古玩流水一樣送到東宮讓太子殿下賞玩,聽不得別人說太子殿下不好,連太傅都被勒令不能太管着太子殿下呢?不說別人,但就只是爹爹你,你教導哥哥的時候是這樣子的嗎?”
蘇山寅這時已經說不出話了,他想要反駁,但是又不知道怎麽反駁,明明是些習以為常的事,但是現在越想背後越涼。
蘇曦玥還在繼續。
“我想不止是爹爹,朝堂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沒有注意過,因為好在太子殿下還有皇後的教導,成為了現在這樣一個博古通今、雄韬武略的儲君,因為太子殿下這麽優秀,即使在皇上的寵愛之下也依然這麽優秀,而皇上演技甚好,日日表現出對太子殿下的寵愛,讓人習以為常,所以爹爹才沒察覺出異樣,但是女兒只想說,抛開太子殿下.體弱之事,抛開皇上自說自話的寵愛,爹爹不覺得,皇上實際上的做法,和後院中一些心機婦人所用的捧殺很像嗎?”
只聽“咣當”一聲,蘇山寅手中一直拿着忘記放下的筷子落在了地上。
這!這!這!
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但明知道這些話荒謬,明知道這些話只能算得上是蘇曦玥的一面之詞,但蘇山寅還是忍不住開始細想皇上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越往深處想心就越涼。
他現在只覺得腦子裏面亂糟糟的,一方面覺得皇上這麽多年對太子的寵愛怎麽可能是裝出來的,一方面心裏又有些動搖,同時還在想,這些話真的是女兒能想的出來的嗎?他有心想問是不是有人和女兒說了什麽,但是卻很快就被自己否認掉了,女兒的病最近才剛好,也一直待在後院,連自己的院門都很少出,哪裏能接觸到什麽熟知朝堂之事的人。
蘇山寅正在心煩意亂。
“你真的是這樣覺得的?”
一道低沉的嗓音傳來,父女兩人頓時一驚,急忙轉頭看向來人。
原來門外正靜靜站着一個人,面容堅毅,英挺的劍眉此時微微皺起,黑亮的雙眸正銳利的看着蘇曦玥,雙唇輕抿,皮膚不是現在人所推崇的白皙,而是健康的麥色,身材高大英武卻不顯粗壯,寬厚的肩膀看着就讓人心安。脊背直挺挺的站在那裏,就有一股不動如山的氣勢。也不知道來了多久。
蘇曦玥眼含警惕,眉頭緊蹙,竟然會有人偷聽!外面的那些下人都是死了嗎?就她剛剛說的話要是傳出去,估計她也不用想着怎麽救自家了,直接等死吧!說到底都是她思慮不周,本來只是言語試探一下,結果見到機會,就熱血上湧,完全沒注意地點,可是誰又能想到在爹爹的書房還能被人偷聽?!
“王爺?”果然不愧是父女兩,蘇山寅面上好像一臉疑惑門外之人的到訪,但是心裏卻滿是怒火,書房是重地,平常不讓普通下人靠近,而是派了兩名心腹看着,今日是啞巴了不成?有人站在門外都不知道多久了,竟然沒人出聲提醒!
王爺?
蘇曦玥仔細打量了一下此人,心裏有了猜測。莫非他就是定北王簫穆寒?當今皇上的第五子,也是太子的同母弟弟。
想明白來人的身份原本的警惕化為了緊張。
這可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嘴炮技術哪家強?中國山東找......
emmmmm,好像哪裏不對?
男主出沒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