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6號病房

“什麽?”權鹿一愣,“這是什麽意思?”

他又問了一句:“我回來了,他沒回來,這是什麽意思?”

岳人聖皺眉:“這幾天,他一直在想回到自己身體的辦法,後來找到了我,我小時候随着師傅在終南山學習過一些道法,懂一些陰陽之術,所以試着幫他,原本只是想一試,沒想到,竟然真的成了。”

“只是——”岳人聖又說,“我果然還是學藝不精,途中出現了差池,你的靈魂回到了你的身體裏,但是他的靈魂并沒有。”

說着,岳人聖從口袋裏掏出兩個一樣的、小小的沙漏,一個和正常的沙漏并沒有什麽不同,但是另一個的情形,卻大大令人震驚。

它被平托在岳人聖的手心,金色的流沙卻像飛塵一樣漂浮在玻璃瓶內。

權鹿不由得瞪大眼睛:“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你的,”岳人聖遞給權鹿那一只和正常沙漏一樣的沙漏瓶,裏頭金色的沙漏沉穩地躺在瓶底,“這是他的。”

現在權鹿明白了,金色的流沙就像是靈魂一樣,自己那一個已經沉到底了,也就是說自己的靈魂回到了自己身體裏面,但是權路的那一個……

“我不知道他的靈魂在哪裏……”岳人聖有點懊惱地說道,“所以希望你能幫助我找到。”

“可是在電話裏,你不是說是你幫助我嗎?”權鹿覺得很奇怪。

“……”岳人聖停頓了一會兒,只好解釋道:“如果我說要你幫我,你會拒絕的吧。”

……

你把我當成什麽冷血動物了!

權鹿很生氣。

“我當然也想幫你,問題是怎麽幫?”權鹿問,“我雖然是當事人,但是道法什麽的,我也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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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權鹿這麽說,岳人聖擰緊的眉頭終于松開了。

“沒關系,”他說,“只要你答應就好。”

權鹿嘴角一抽。

似乎覺察到了權鹿的緊張,岳人聖說道:“放心,我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的。”

權鹿有點尴尬:“不,我也不是懷疑你什麽的……”

“那我要怎麽做?”權鹿問。

岳人聖道:“跟我來。”

接下來,穿的奇奇怪怪的岳人聖往前走着,權鹿騎着他的自行車在後頭跟着,二人來到一處偏僻的小閣樓。

權鹿沒到過這兒,這兒很偏僻,拐了好幾個胡同。

小閣樓像是西式的那種小洋房,小小的,高高的,牆壁身上爬滿了藤蔓,有一種浪漫風情。小閣樓旁邊還是個花園,很多矮灌木,最裏頭有薔薇架子,開滿了薔薇花,還有小水池,人工的,可能是用來澆灌花園的。

總之,這一棟建築給權鹿的感覺就是來到了那種西方電影裏上世紀的小庭園。

岳人聖輕車熟路地走進了小閣樓,權鹿放好自行車,跟着他走了進去。

裏頭的裝潢跟外表差不多,都是一種小資的西式風情。

但是可怕的是,在維多利亞風的花桌上,竟然供奉着一張道家的畫像,權鹿對這一方面不是很了解,不明白畫像上的人是誰,而且,桌子上還擺着香臺,香臺裏還燃着香,方便還放着供奉的瓜果什麽的。

權鹿:“……”

他環顧四周,這西洋風格的裝潢四周竟然都貼滿了黃符,有些權鹿不認識,但是那大門上貼着的權鹿絕對明白。

那白色門上赫然貼着“家和萬事興,鎮宅保平安”!

權鹿:“……”

權鹿的內心基本是崩潰的。

岳人聖似乎并不了解權鹿的心情,他說道:“這是我家。”

權鹿:“……”

很符合岳人聖,畢竟都是一樣充滿着一種難以言語的無語感。

岳人聖帶着權鹿上了第二樓的一個房間。

根據岳人聖的說法,這裏是他自己的房間。

權鹿看了看岳人聖的房間,很整潔,房頂四角都貼着黃符。

權鹿:“……”

反正現在權鹿是還沒有完全能夠接受岳人聖家的裝潢。

岳人聖招呼權鹿随便坐下了,然後找出一大疊黃符,一邊在上面塗塗畫畫,一邊将圖畫好了的往權鹿腦門上貼。

接着他又找出一個香爐,找了點香片點燃,室內頓時袅袅升起一股帶着清爽香氣的煙霧。

岳人聖像個巫婆一樣低着頭對着香爐說了些什麽,權鹿有想過集中注意力認真偷聽,但是令人感到悲傷的是,他根本聽不懂岳人聖在嘀咕些什麽內容。

可能是咒語,一般正常人無法感受到。

權鹿心中如是說。

接着,岳人聖又翻出一個小搖鈴,跪坐在權鹿面前,在香爐升起的白煙的烘托下,白煙中穿了一身道袍的岳人聖看起來還真的有那麽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

正想着,權鹿就感覺自己臉上的黃符被撕掉了。

接着,岳人聖的臉就放大在權鹿面前。

權鹿看着對方貼近的臉:“……?”

岳人聖忽然像打了雞血一樣一蹦三起,然後又對着權鹿嘀嘀咕咕說了一些可能是咒語,也可能是火星文的東西。

然後岳人聖出手了,他竟然胖揍了一頓權鹿。

是的,胖揍。

被揍過之後的權鹿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你……你……”

他連說了兩個你,可惜都沒有能夠說完,他太痛了,痛得很不能把岳人聖的頭按進馬桶。

岳人聖道:“這一下,是打通你的筋脈。”

權鹿:“……我選擇死亡。”

接着,岳人聖又從自家冰箱裏找出一大玻璃罐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東西,黑乎乎的,有點像芝麻糊。

對,是的,他讓權鹿喝完了。

嚴格來說,是他捏着權鹿的嘴巴硬灌進去的。

權鹿覺得自己仿佛到了古代,被人用是十大酷刑折磨着。

他是不是跟岳人聖有仇,現在岳人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報複他?

“一會兒怕你撐不住。”岳人聖冷靜地說道。

權鹿:“……”

那味道惡心極了,東西又粘稠,嘗起來像是過期變質的純牛奶。

請問我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當然來不及了,揍也挨了,芝麻糊也喝了,要是再不堅持下去,豈不是對不起自己所做的這些嗎?

但是很快權鹿就後悔了,因為他看見岳人聖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一個小型家電。

那玩意兒權鹿認識,每次包餃子他媽媽就會找出這個玩意兒。

這是一個絞肉機。

“你想要幹什麽!”權鹿無比驚恐道,“現在是法治社會,你你你……”

岳人聖面無表情地安撫道:“別怕。”

說着,他從冰箱裏找了一塊肉,放進絞肉機裏絞碎了。

權鹿嘴角顫抖:“你不會叫我吃生肉吧。”

“想得美,”岳人聖說道,“一會兒包牛肉水餃吃,合理利用時間。”

權鹿:“……”

你就不能一會兒再做這個嗎?

對不起,有這樣的同事我選擇死亡。

在絞肉機發出吭哧吭哧絞肉聲音的同時,岳人聖手持一碗清水,走到了權鹿面前。

“啪。”地一聲,他把那碗水盡數潑到了權鹿臉上。

權鹿:“……”

怎麽辦,從踏進這個門起,他就感覺自己一直在受到侮辱。

潑完了這碗誰,岳人聖清了清嗓子,食指點在權鹿眉間,高喊道:“魂魄轉兮——!”

權鹿:“……”

半分鐘以後,權鹿茫然地看着岳人聖。

岳人聖:“……”

權鹿:“……”

岳人聖不死心地繼續按在權鹿眉心,高喊道:“魂轉兮——!”

顯然還是沒用,權鹿依舊用一種十分茫然的眼神看着對方。

岳人聖:“……”

“魄轉兮?魂魄歸來兮?”岳人聖又不太确定的喊了幾個口號。

權鹿:“……”

“那個……”權鹿小聲問道,“你是不是喊錯了口號?”

岳人聖一不信邪似的,又喊了幾個口號,但是權鹿都茫然地看着他。

最後岳人聖沒轍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嚎道:“魂魄啊,你快轉過來吧!”

依舊是沒用。

“所以……”權鹿嘴角一抽,小心問道,“你做了這麽多,現在我可以理解為都是無用功嗎?”

“嗯。”岳人聖毫無歉疚地回道。

“哦。”權鹿坐了起來,然後一把把臉上的黃紙撕掉,十分冷靜地看着岳人聖笑了笑。

岳人聖只覺得一陣寒氣撲面而來,他還是那種面癱臉,但是眼神已經出賣了他的緊張:“……”

權鹿把岳人聖這個不靠譜的神棍惡狠狠地揍了一頓。

離開岳人聖家的時候,岳人聖還坐在地上鼻青臉腫,一臉面癱地自言自語:“為了這場法事我明明都已經換上了道服,為什麽還是這個結果,為什麽為什麽呢?”

權鹿嘴角抽搐:“……信你還不如信傳統道教網官方微博。”

權鹿跨上自行車,離開了岳人聖這棟古古怪怪的小洋樓。

×××

自從住了院以後,權鹿很久都沒有到過街上,大街上喧鬧的聲音,一下子讓權鹿感覺回到了從前。

一家店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這是一家唱片店,像是新開的,裝潢得很高端大氣,有種歐美風。

權鹿不是很關注這方面,但是店門口貼着的海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歌壇巨星張哲笛周年精選集。”

下面是發行公司,森海。

那不就是連牧之前待着的那個唱片公司嗎?

權鹿停下騎車,仔仔細細看了看這張海報。

雖然不關注,但是張哲笛他還是認識的。

此人長了一張女人臉,加上娛樂圈可能最近流行中性裝扮,海報上的他看起來充滿了女人的脂粉氣息,還是那種庸俗女人,妖媚極了。

“娘炮。”權鹿不由自主說了一句。

他走進了唱片店,向着櫃臺小姐問道:“有沒有連牧的唱片。”

“哦,”櫃臺小姐推了推眼鏡,然後有點為難地笑道:“不好意思,沒有啦。”

權鹿本來想離開,但是櫃臺小姐義憤填膺地說道:“他以前的唱片都封殺了,本來我們有存貨,但是都被回收了,現在他以前的唱片沒有正版銷售途徑銷售了。”

權鹿懂了。

連牧在唱片界被封殺了,以前的唱片賣出去的就算了,沒賣出去的全部都被那個變态公司收回去了,即使虧本也要封殺他。

連牧到底和唱片公司多大仇?

“不過,”櫃臺小姐神秘一笑,“當年連牧參加電視臺選秀的時候那個選秀節目有珍藏版的DVD,當時是電視臺發行的,不是網上流傳的那種只有連牧一個人剪輯版本的,是全套哦,不過我們這裏僅供店內觀賞,不售出,也不提供拷貝。”

說着,櫃臺小姐指了指店鋪最裏邊的單間迷你影音室。

權鹿心情複雜地握着一百元收據進了這件只有廁所隔間大小的影音室。

裏頭只有一臺機器,那櫃臺小姐擺弄了一會兒,接着遞給權鹿一個耳機。

“好了,可以了。”

因為年代已經很久遠了,畫面有些模糊,但是人物的臉龐還是可以辨別的出來。

……那一年還流行着非主流殺馬特風,很多選手的頭發顏色不是紅的就是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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