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5)
你們放過我肚子裏的孩子!”
這一刻,母性的本能被無限地擴大,直至延伸到她的每一個細胞……
只是,她的呼喊,她的求饒,終究還是未能換回那些人的良知,他們舉着木棍,手起刀落,就像捶打着一個綠油油的西瓜,那樣果斷決絕,疼得她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只剩下那斷斷續續的嗚咽。
她眼睜睜地感受着那由雙腿淌下的鮮血,一寸寸,一縷縷,越來越多,越來越粘稠,而随之帶走的,又何止是她最後那一絲清醒的意識,更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待到她再次從醫院裏醒來的那一刻,她虛弱地擡起右手,下意識地遮擋住病房外的陽光,不知是因為陽光太過刺眼,還是心底裏的某處已經空了,她終究還是無聲地流下了眼淚。
她感覺自己仿佛睡了很久很久,但其實前前後後,也就半個多小時。
她嘴唇幹涸,臉色蒼白得猶如死人,明明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卻依舊如同垂死的病人,在做着最後的掙紮一般,對着醫生艱澀地開口,“我的孩子呢?他還好嗎?”
醫生眼眸一閃,有明顯的逃避意味,“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你現在的身體還很虛弱,需要靜養,記住,什麽也不要去想,好好地休息。”
頓了頓,醫生繼續道,“還有,你的丈夫已經聯系了院方,他馬上就會趕來。”
那一瞬,她的世界只剩一片灰白,眼角的淚水,如同擰開的水龍頭一般,泛濫成災。
她閉上眼,在心中默默地哀悼着:寶寶,對不起,是媽媽沒有能力保護好你,但是,你放心,媽媽不會讓你白白犧牲,這份血海深仇,我一定會替你讨回來!
于是,林深深強撐着身子,思前想後,還是覺得這個世上,除了顧雪茹以外,沒有人會那樣刻意地找人來加害于自己的孩子,從前,都是她太過低估了那個只有20歲的女孩,因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輕敵。
她就該從一開始便将顧雪茹逼入絕境,讓她生不如死!
好在她與顧雪茹同在一家醫院,咬牙切齒地握着拳頭,林深深心道:看看,連老天爺都在幫我,顧雪茹,這一次,我一定不會就這麽放過你!
接下來的種種,完全就與雪茹如今正在經歷的事情無二。
此刻,顧航慘白着一張臉,不敢置信地搖晃着腦袋,驚聲尖叫道,“不!不可能!深深,我們的孩子怎麽會沒有了……這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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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相信?你摸摸!你摸摸!”林深深拽住顧航顫抖的雙手,撫上了自己的肚子,“感覺到了嗎?這裏空了!已經空了!我們的孩子沒了!沒了!!!”
顧航驚恐地甩開林深深的手,踉跄後退了好幾步,才穩定了身形。
“爸……”
雪茹不忍地低吟了一聲,看着顧航仿若全世界倒塌一般地顫栗着身子,眼中再無任何神彩,黯淡到令人可怕。
待到顧航再次擡起眼時,他的雙眸裏卷起了滔天的怒氣,“說清楚,究竟是誰害死了我們的孩子,今日,我顧航若是不為自己死去的孩子讨回公道,我便不是人!”
林深深一聽這話,黯淡的眼裏,又重新注入了神彩,“顧雪茹,是她,就是她!”
顧航起先一直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痛與震驚裏,并未聽明白林深深對雪茹的控訴,現在冷靜下來,再聽林深深這麽一說,望向雪茹的眼裏,充滿了不可置信。
他顫抖着身子,一步步走向雪茹,“不可能,茹茹,你告訴爸爸,這件事情與你無關,是不是?”
就如同不相信林深深會做出那樣出軌背叛他的事情一般,如今的他,依舊護短,完全不相信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會是她的親生女兒找人做的。
雪茹晶亮的眼裏,容納了太多讓人讀不懂的複雜情緒。
這一刻,她很感謝顧航能夠信任她,而不是完全不聽她的任何解釋,就執意相信林深深的話,認為這件事情定是她做的。
但是,她卻沒有辦法一口澄清,說出那句——這件事情完全與我無關。
若真的是吳克林設計的這整套陰謀,那麽,或多或少,她都有着不可逃避的責任。
因為,要不是自己催促吳克林盡快解決了林深深,讓她徹底消失在顧氏,吳克林也不可能會這麽做。
即使雪茹并不知曉吳克林口中所說的辦法竟是這般的殘忍,但事實擺在眼前,她真的沒有任何辦法就那樣坦蕩蕩地告訴這個眼裏充滿了希翼與痛楚的爸爸,道出一聲,“爸,你相信我,我真的什麽都沒有做過。”
雪茹每一分的沉默,都如同針一般地刺在了顧航的心間。
直到最後,他終于還是陷入了一片絕望之中……
他的瞳孔緊縮,唯一的那絲希望也破滅了,右手蓋住雙眼,左右捂住胸口,50多歲的男人,竟在這一刻哭得像個孩子一般,無助悲戚。
“嗚嗚……為什麽……究竟是為什麽啊……茹茹……他是你的親弟弟啊!你就算再怎麽容不下你小媽,他也是無辜的啊!造孽啊!真是造孽!”
得知雪茹以沉默作為回答的顧航,沒有打雪茹,也沒有罵雪茹,只是斷斷續續地感嘆,而這一切的一切,竟是比顧航直接給了她一巴掌,來得更為令她心痛。
“爸,您別這樣……”
“老公,你現在知道真相了吧?你不能這樣啊!不能讓我們的孩子死得不明不白,我一定要讓顧雪茹為我的孩子陪葬!”
林深深一字一頓,完全喪失了平日的淡然自若。
顧航的眼裏只剩下一片片灰白,呆滞的眼神,好似在看着雪茹,又好似并未聚焦,只是空洞地望着前方的某一點。
雪茹從未見過這樣悲戚的顧航,由此可見,顧航這一刻的心會有多麽的痛。
唐傲天摟緊了雪茹,在她耳邊不斷重複着,“別擔心,別擔心……”
她怎麽可能不擔心?那是她的爸爸啊!
“顧雪茹。”
靜默了片刻,顧航連名帶姓地喚着自己的女兒,惹得雪茹心尖微顫,“爸……”
“從今往後,我不再是你的爸爸。”
一句話,猶如重重的一錘,狠狠地砸在了雪茹的心間。
“我沒有辦法殺了你為我死去的孩子報仇,更沒有辦法面對你,所以,就當我們之間的父女情分已盡,我親生骨肉的一條命,也該能償還我欠你與你媽媽之前的所有了!從今往後,我們不拖不欠,再無任何瓜葛!”
雪茹瞳孔劇烈收縮,眼中的神彩,随着顧航的每一句話出口,而徹底陷入了灰白。
“……如果我說,我從未想過要真的殺死她肚子裏的孩子,爸,你相信嗎?”
她不解釋,并不代表她傻到願意替吳克林背這個黑鍋,她只是沒辦法違心地告訴顧航這件事情與她一點關聯也沒有,畢竟,她也還沒有查清楚事實的真相。
但這句她從未想過要真的殺死林深深肚子裏的孩子,卻是她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肺腑之言,絕無半絲虛假!
誰知,顧航僅僅只是冷冷一笑,一瞬間,仿若蒼老了20歲,“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
一句話,徹底宣判了雪茹的“死刑”。
她在他心中,就這樣永遠地死去了……
他不再是那個疼她愛她的爸爸,僅僅因為一場誤會,因為一場她說不清道不明的解釋而徹底決裂了……
雪茹捂着胸口,疼得無法抑制,眼淚刷刷而下,頭一次不顧形象地祈求着,“爸,你相信我,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害死林深深的孩子啊……”
“顧雪茹,就算你爸爸說不追究你,僅僅只是與你斷絕父女關系,但我也不可能就這麽放過你的!”
林深深眼神中的怨毒,恨不得将雪茹上上下下淩遲千萬遍。
唐傲天雙手禁锢住雪茹因為激動而不斷扭動的身子,“茹茹,你冷靜一點,你現在再多說什麽你爸爸也不可能聽得進去。”
“乖,讓你爸爸走吧!他也需要時間一個人靜一靜,畢竟,現在死去的是一條人命,更是他自我認為的親生骨肉!”
作者有話要說:o(n_n)o 哈哈~~有沒有親和我的想法一樣,就讓顧航滾粗吧,這樣的爸爸還理他幹嘛?
78
顧航走後,唐傲天花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把雪茹給哄睡着了。
談起VIP病房,這裏的各項設施都是頂端的,唯有一點不好,就是病床的寬度,剛好只夠一人平躺,一人側卧,所以,對于唐傲天這般高大的男人而言,将雪茹摟在懷裏,還能自己也睡得極為安穩,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再加上雪茹的睡眠一向很淺,唐傲天就連輕微活動一下麻木的四肢都不敢,生怕吵醒了雪茹,她便再也無法入睡了。
側着身子,他寬大的手掌,一下下輕拍着雪茹的背脊,就連在睡夢中,她的眉心都是皺着的,可想而知,這一次的打擊對于她而言,會有多麽的深。
即使雪茹什麽也沒說,單單只是在顧航走後,空洞着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也能深刻地體會到她那一刻的疼痛。
夢裏,雪茹睡得很不安穩,嘴裏絮絮叨叨不斷地呼喊着“爸爸”這兩個字,更是疼得唐傲天心頭一抽。
他不知該如何去安慰她,畢竟,這只是雪茹家裏的事情,是她和她爸爸兩個人的事,解鈴還須系鈴人,他在這之中,也不便多說些什麽。
他的雙眸,在這無盡漆黑的夜裏,猶如潑墨一般,流連于雪茹的每一個表情變化之中,随着她難過,随着她傷心,随着她悲戚……
“傲天。”
她的嗓音低低的,仿若方才根本就沒有睡着過一般,帶着無以倫比的清晰。
唐傲天拍着她背部的手狠狠一頓,“怎麽了?”
“你先回去吧,我沒事了。”
“……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唐傲天堅持,雪茹只是輕嘆了口氣,“我睡不着。只想一個人靜一靜,床這麽小,你窩在這裏也難受,回去好好休息一晚,再來醫院看我吧。”
聞言,唐傲天低垂着額頭,被睫毛遮蓋住的眼眸裏,含帶了太多的無力與挫敗。
此刻,他會有多麽地痛恨自己,在他最愛的女人最為難過的瞬間,卻什麽也不能為她做,只能選擇靜默地離開,将病房留給她一個人獨處,任其沉浸在這無盡的悲哀之中。
再擡起頭時,唐傲天早已斂去了眼底裏所有的情緒,淺淺的笑意裏,只剩下無盡的寵溺,“好,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
“嗯。”
唐傲天走後,雪茹緊握的雙拳,倏然松開,随手拿起床邊的手機,撥通了吳克林的號碼。
這一刻,她只想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不可能這麽不清不楚地就替人背上了黑鍋。
電話接通後,那邊傳來了低沉嗓啞的聲音,顯然是早已進入了夢鄉,又被雪茹的一個電話給吵醒了。
“喂。”
“我問你,你是怎麽處理林深深的?”
“……”
那邊停頓了一下,才略微帶着些薄怒地開口,“顧董,你大半夜地把我叫醒,就是為了問我這件事嗎?”
“難道我就沒有知情權嗎?”
“顧董,你這是對我不放心,還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吳克林,我只要你的一句話,是不是你找人把她給輪|奸了,再把她肚子裏的孩子給做掉了?”
聞聲,那邊倒抽了一口氣,停頓了數秒,才略帶吃驚地回道,“……什麽時候的事?”
“你不知道?”
“不然呢?雖說我這人提不上多有良心,但也不至于對一個孕婦狠下那樣的毒手,再說,她肚子裏的孩子又沒有礙着我什麽事,我幹嘛要找人大費周章地做掉他?”
“……那你不是說今晚我就會知道你是怎麽将林深深趕出顧氏的嗎?”
“是。我是計劃好了一切,只等着林深深今天下午來顧氏上班,來個甕中捉鼈,直接揭穿她的真面目,但是,她下午卻沒有來顧氏,而我的計劃最重要的一個環節便是她的本人一定要在顧氏裏出現,不然,這個計劃便無法實施!我等了一個下午都沒等到她的人,只能跟人打聽,過後才知道她住院了,但是向別人問其原因,都只是連連搖頭,稱不清楚這件事,我也只能擱置計劃了。”
“既然你計劃擱置了,又為什麽不提前知會我一聲?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當作是你的上司在看待?”
雪茹說到這裏,音量不知提高了多少度。
如果他肯提前知會自己一聲,她也不會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替人背了黑鍋,讓顧航誤會了她,導致他們父女關系破裂。
吳克林顯然沒料到雪茹會因為這件事情而反應如此之大,愣了半晌,才解釋道,“今天下午公司裏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我忙完之後就不知不覺地睡着了,根本就沒有時間向你報備。”
“……我知道了。”
不等吳克林反應,雪茹便憤恨地挂斷了電話。
照吳克林的反應來看,他根本就不知道林深深被人輪|奸和失去孩子的這件事,不然,以吳克林的為人,也不會有膽做,卻不敢承認。
那麽,林深深肚子裏的孩子沒了,就真的完全與她無關了。
可是,究竟會是誰?會是誰這麽憎恨林深深,連她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放過呢?
雪茹怎麽也想不通,煩躁地揉着頭發,對着空氣低咒了一聲,“shit!”
——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的時候,雪茹便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一身豔紅的女人,帶着超大型墨鏡,走進了她的病房。
雪茹淡淡擡眸間,卻是在女人摘下墨鏡的那一刻,怔住了。
“……你……怎麽會來?”
她顯然很是吃驚,為什麽吳克林的老婆,會找到醫院來見她。
的确,眼前的這個身着豔紅衣衫,張揚又傲慢的女人,不是胡曼寧又會是誰。
“很簡單,我想和你聊一聊。”
胡曼寧嘴角勾笑,拉過了一把椅子,順勢坐下。
不知為何,當雪茹看到胡曼寧如此瘆人的笑意時,心頭一凜,竟是連汗毛也一并豎起了。
“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
雪茹當然不會以為胡曼寧這次來找她,就只是為了與她敘舊的,再加上他們兩個根本就算不上熟識,只是有過非常不和諧的一面之緣罷了。
“顧雪茹,我倒是很想問問,你是如何勸服我老公,讓他放棄我們許家這麽大的一個靠山,願意全心全意地為你們這個差一點就要倒閉的顧氏力挽狂瀾?”
胡曼寧說得不緊不慢,與之前那個盛氣淩人,一見到她就跟吃了槍藥一般的女人相差甚遠,這一刻的她,仿佛整個人都變得沉穩了,也徹底讓雪茹明白了什麽叫做“士別三日,定當刮目相看”。
難道真的是因為吳克林要與她離婚,而徹底改變了從前那個看見任何女人圍繞在吳克林身邊就會炸毛的女人,讓她變為了今日這番處事不驚的模樣?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還真的是挺可怕的。
“你想聽什麽?”雪茹淺淺一笑,“什麽版本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還是情|色財權一起誘之?”
“真實版本。”
胡曼寧微腫的眼簾因為擠出來的笑意,而更顯突兀。
“真實版本就是他本就不想和你繼續這段婚姻。”
聽完這句話,胡曼寧滿臉笑意的臉上,終究還是出現了一絲龜裂,“呵……顧小姐,你難道就不怕天譴嗎?人家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可你呢?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樣的不擇手段,當真是20歲的年齡,就有着一顆最為歹毒的心腸!”
“吳克林從未真心愛過你,我就不相信你看不出來!”
雪茹的一句話,徹底擊潰了胡曼寧自以為是的淡然,她因為激動而顫抖的手指,直指向雪茹,“顧雪茹,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你加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都會原原本本地還給你!”
“胡曼寧,死守着一個不愛你的男人,有意義麽?”
“那是因為我從未真正地愛過!”胡曼寧怒吼出聲,無聲的淚水終究順着她的眼簾滑落,“像你這麽大的年齡,我就愛上了他,一愛就是十多年,我這輩子,心裏眼裏都只有他這麽一個男人,可是前幾日,他卻是告訴我,他可以什麽都不要,只求能與我離婚,哈哈哈哈……他說他什麽都不要?你信麽?若是他真的什麽都不想要,當初又為何要哄着我與他結婚?為的不就是我們許家的勢力嗎?”
“……”
雪茹沒有回話,是真心地被胡曼寧所說的話給觸動了,不論這個女人有多麽的盛氣淩人,高傲自大,但她都是在用着一顆最為純真的心,在愛着那個将她傷得體無完膚的男人。
“後來,我才得知,他是找到了新的靠山,因為,他覺得你能夠帶給他一切他想要的東西!呵呵……這就是我愛了大半輩子的男人,為了你這個妖孽的一句話,他連我們的孩子都不要了!就算他再如何地不待見我,但孩子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肉啊!他連自己的孩子都能夠抛棄,這樣的男人該是有多狠的心啊!”
雪茹深吸了一口氣,敢情這女人難道以為吳克林是真的愛上了她,才會抛妻棄子,只為留在她的身邊,替他們顧氏賣命的?
不得不說,這麽愚蠢的觀點,也虧她胡曼寧能夠想得出來。
誰都看得出來,她和吳克林之間只是互利互惠的關系,除此之外,他們兩個都深深地提防着對方,又怎麽可能像胡曼寧所說的這樣,牽扯到任何感情的問題呢?
“所以,顧雪茹,你扼殺掉了我孩子享受父愛的權力,我也同樣要讓你嘗一嘗這種滋味!”
語畢,雪茹渾身都僵住了,只剩下那雙漆黑的眼,一瞬不瞬地緊盯着眼前的女人,“……所以說,林深深被人奸|污,失去孩子,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
雪茹抓住床頭的杯子,就向胡曼寧砸去,胡曼寧一個不留神,被驚得趕忙背過身子,偏頭躲開了雪茹的襲擊。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雪茹快速地抓起了床頭的手機,哆嗦着十指,按下了錄音鍵,再将手機放回了原處。
接着,她繼續着方才那好似崩潰的表情,朝着胡曼寧怒吼,“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林深深沒了孩子對你有什麽好處?”
是的,即使她早已知道了問題的答案,但為了錄音取證,卻還是提出了這麽一個愚蠢的問題。
“你說為什麽?顧雪茹,你害得我沒了丈夫,我兒子沒了父親,我也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所以說,你是故意将林深深拖到荒郊野外,打掉了她肚子裏的孩子,因為你明白,只有這麽做,我的爸爸才會徹底誤會我,甚至,這輩子都再也不可能原諒我?”
“怎麽樣?我送你的這份父女決裂的大禮,對你來說,是不是很驚喜?”
胡曼寧笑得惬意,卻是令雪茹背脊發麻。
這該是有多狠毒的心,才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連一個還未出生的嬰兒都不放過啊!
試問,她顧雪茹就算再如何地憎恨林深深,也無法狠下心做出這等的事情來,光從這一點上來看,胡曼寧真是比她不擇手段太多太多了……
雪茹猛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她此刻的心情,而後,才勾唇緩緩道,“呵……胡曼寧,今日我才明白,吳克林為什麽與你相處了整整十多年都無法愛上你的原因了——像你這樣的女人,又何止是喪心病狂能夠形容的,簡直是就個瘋子!”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收到了有史以來寫文的第一篇長評,各種激動,再次感謝陪伴着小綠,一起追着我的文文的所有親們,鞠躬,愛你們,Forever!
昨晚很早就睡了,各種難受,今早起來本想說晚上再碼字的,一看到那麽精神的一大段長評,就各種雞凍了,好吧,其實人家今日本來更想請假的,實在是不舒服,最終,還是碼了這麽一章,獻給所有支持我的親們。
提前祝大家國慶快樂,木馬~~~
79
胡曼寧紅白交錯的臉上,布滿了因為怒氣而暴起的青筋,“顧雪茹,你以為你能得意多久?像我們這般家世的子女來說,根本就不可能有真愛一說,就算是愛,頂多也只是你一味的付出,別人棄之敝屣的份兒。”
“別總拿自己失敗的婚姻作為推翻一切的借口。”
雪茹淡淡擡眸,黑亮的眼裏,注滿了璀璨的神采,“知道吳克林為什麽會離開你麽?”
胡曼寧想當然地回複道,“……鬼迷心竅,被你這個狐貍精弄傻了腦袋!”
“你錯了,這件事與我半毛錢的關系都沒有!他本就是那樣的一個人,我不信你就傻成了這樣,在他決定娶你的那一瞬間,你難道就沒有一丁點不踏實的感覺?”
“我……”
雪茹的這一句話,猶如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了胡曼寧的臉上。
是啊!她早就了解了不是嗎?只是,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地以為,自己的付出總有一天能夠感動那樣一個冷酷無情的男人。
“承認吧,你們的關系之所以會走到今日這番田地,和你的自欺欺人有着不可逃避的責任,若不是你當初一意孤行,非要嫁給那樣的一個男人,你的孩子今日也不可能會沒有了爸爸,你更不可能沒了老公!”
胡曼寧滿心諷刺地笑道,“呵……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這麽好聽的笑話,一個拆散了別人家庭的狐貍精,竟然把所有的錯都歸結到了原配的身上,顧雪茹,你不覺得自己這麽說太過無恥了嗎?”
雪茹輕柔地嘆了口氣,見自己該說的都說完了,要取的證物錄音關鍵點也都找到了,實在覺得沒有必要再和這樣一個固執到有些不可理喻的女人繼續理論下去。
對于吳克林會抛下胡曼寧,明眼人一看便知,這只是早晚的問題,根本就和她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她也只不過是在這場離婚事件中開了個頭,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吳克林一人的身上。
對于胡曼寧而言,其實更該感謝雪茹,是雪茹早一步讓她看清了吳克林的為人,沒有庸庸碌碌地蹉跎了一輩子的年華。
這麽想着,雪茹果斷結束了話題,“我認為大家意見不同,沒什麽必要再繼續聊下去了。”
胡曼寧當然不可能就這麽善罷甘休,冷哼一聲,上前就扯住雪茹受傷的胳膊,特意在她結疤的地方狠狠地摳了下去,雪茹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卻只是冷嗤一聲,“胡曼寧,這樣有意思麽?就算你殺了我,你的男人也不可能與你複合不是麽?”
語畢,胡曼寧渾身一怔,顫動着身子,連連向後退了好幾步,才自嘲一笑,“你說得對,只要是他做出的決定,從來就不可能因為任何人而改變。”
頓了頓,胡曼寧的臉上迸射出仇恨的火花,“既然如此,他不讓我好過,一點舊情都不念,那麽,就別怪我對你們這對奸*夫淫*婦不客氣!”
說罷,胡曼寧重新戴好墨鏡,挺直了身板,高昂着頭,走了出去。
一場鬧劇就這麽結束了,雪茹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自己犯太歲,怎麽到處都是小人?
明明與她無關的事情,就這麽纏纏繞繞都成了她的錯。
病房外,站立了許久的男人,眼神中的晦暗不明無人能懂。
待到胡曼寧離去後,吳克林才裝作剛剛才來,并沒有偷聽到她們兩人的對話。
“顧董。”
這男人的老婆才剛走,他就跑來,不是往槍口上撞是什麽?
“吳克林,我問你,你一個大男人怎麽連自己的老婆都管教不好,讓她跑來醫院對着我撒野?”
“第一,胡曼寧現在已經與我毫無關聯,就在昨晚,我們已經正式離婚了;第二,她向誰表達自己內心的憤恨或是感受,這些我都沒有權力去管,每個人都有她發洩情緒的自由,不是麽?”
“照你這麽說,我活該?活該被你這樣一個抛妻棄子的男人卷入這場家庭鬧劇之中,躺着也中槍地成為了衆人所不恥的小三?”
“顧董,想要成功,首先要懂得犧牲,顧董總不能就準你一個人得益,別人連一杯羹都分不到吧?這樣豈不是太不公平了點?”
“這麽說,你是故意誤導胡曼寧,讓她以為我是導致你們婚姻破裂的第三者?”
雪茹這麽一想,頓覺背脊一陣冷汗。
她就知道吳克林不可能這麽輕易就放過她,前前後後,她都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設計了她多少回,每一次她都是無辜躺槍。
“吳克林,你別欺人太甚,為了離婚,你還真是什麽都敢做!這樣颠倒是非,就是為了讓胡曼寧不将矛頭指向你一個人的身上麽?你可知,為了你所謂的計劃,我所犧牲的是什麽?是親情!是我最為在乎的親情!也許這種東西對你而言,可有可無,但對于我來說,這是比我生命還要珍貴的東西!所以,我警告你,別再做出什麽過火的事情,要是再讓我知道你不安好心地想要算計我,我就算是拼個魚死網破,也要讓你不得好死!”
吳克林心頭微愣,開始越來越看不懂眼前的女孩了,她看似什麽都不在乎,那日在顧氏的施工現場,被一群人那樣的毆打,她都不曾表現過一絲的柔弱,眼神中的堅韌,完全不是她這個年齡該有的表情。
而今,她卻是為了自己的家人,展現出了無比的憤怒,就如同一只本該溫順的小貓,平時的任何一個時刻,在別人的面前都會展現出一幅淡淡的,與世無争的模樣,但只要有人觸碰到了她的底線,她就會豎起渾身的毛,用她尖銳的爪子,出其不備地襲擊對方。
“OK,若這便是你的底線,我以後會注意。”
吳克林淡淡開口,帶着些許的退讓。
此刻的他還是得借由雪茹的力量往上爬,所以,有些事情他不能急于一時。
他堅信,他總會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但在這之前,他該做的還是從前他最為擅長的那樣——隐忍!
雪茹深知,吳克林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心裏還不知道他又在打些什麽鬼主意。
可和他繼續着方才的話題,也只是于事無補,畢竟,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她能做的,只剩下盡量彌補她與顧航之間的裂痕。
于是,她面無表情地對着吳克林說了句,“你記住,該是你的,我一分都不會少給你,但是,你若妄圖肖想那些不屬于你的東西,我同樣能将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全數收回!我說得出,做得到,吳克林,你自己看着辦吧!”
“如此甚好,多謝顧董的提醒。”
還是那樣的官腔,惹得雪茹怒氣上湧,為了避免這股怒氣爆發,雪茹适時地趕走了吳克林。
吳克林走後,雪茹深吸了一口氣,她撐着身子,握緊手機,緩緩爬下了床。
不得不說,這幾個星期的靜養,還是有用的。
她現在已經能夠自己走去醫院的任何一個角落,只是步伐較常人而言,略為緩慢罷了。
雪茹咬着牙,額上的冷汗順勢而下,她卻毫不在意這一刻的狼狽,向着昨晚她在護士小姐那裏打聽到的病房走去。
是的,這一刻,她正在向着林深深的病房邁進。
昨晚她就打聽好了林深深的病房號碼,今天取證錄音了以後,她當然是要第一時間去為自己澄清事實的真相。
雪茹相信,在林深深如此悲痛欲絕的時候,顧航鐵定是會陪伴她左右的。
所以,她想要立刻見到顧航,和她說清楚這一切。
果不出其然,雪茹才剛剛站立在林深深的病房門外,便看見林深深靠在顧航的肩頭上,雙眼紅腫,雙肩一抽一抽,滿是委屈與傷痛。
“老公,你為什麽要這樣?你明明就已經知道了殺死我們孩子的真兇是誰,為什麽不替我們的孩子讨回公道?難道顧雪茹是你親生的,我肚子裏的這個未出生的孩子就不是你親生的嗎?”
聲聲控訴,每說一個字,都侵透了林深深的不滿與委屈。
只聽顧航嘶啞着聲音,摟在林深深肩頭的右手亦是一頓,“我已經和她脫離了父女關系,難道這樣的懲罰還不夠嗎?”
林深深聞言,表情一頓,含帶着無比的怒氣,反擊道,“顧航,你說話要講個良心,我的孩子失去的可是一條命!而她呢?她顧雪茹照樣每天吃好喝好,有人伺候,你單單只是和她解除了名義上的父女關系有何用?顧氏照樣還是她的,你奮鬥了大半輩子的東西,就這麽交到了這麽一個喪心病狂的賤*種手上,你甘心麽?”
“林深深,原來我不在的時候,你都是這麽在我爸的面前說我壞話?”
雪茹冷嗤一聲,帶着無以倫比的蔑視,“我最後再說一遍,你孩子的死與我無關!”
顧航聞聲,驟然回頭,看向雪茹的眼裏,更多的是一種驚喜與悲痛交加的矛盾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