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朝上逼迫
婦人眼中有些動容,找出一匹嶄新的白布,将楊清瑄蓋住,才起身前往洛夫人處禀報。
洛夫人聽到禀告換了身衣裳,施施然的走向洛東宇的書房,這個男人向來思前想後處心竭慮,此事一刻不解決他便一刻不會休息,這個時候必定還在書房籌謀。
“老爺,我親自炖了碧粳粥,你就着粥吃些如意糕,一日未曾用膳了,身體哪裏能扛得住。”洛夫人端過身後丫鬟手中的粥,溫柔體貼的放在洛東宇面前,輕聲勸慰。
洛東宇此時憂慮重重,哪有心情吃飯,将粥推開,不錯眼的盯着洛夫人。
“老爺,楊清瑄以死謝罪,此事不必憂心了。”洛夫人被盯的沒辦法,只好柔柔的将辦好的事說出。
洛東宇聽言松了一口氣,端過碧梗粥,沉聲道:“夫人受累了,楊清瑄畢竟侍候洛家多年,此事是洛家欠她的,喪禮隆重些吧。”
聽見洛東宇這麽說,洛夫人眼中的諷刺遮掩不住的彌漫開來,這個男人當真無恥。
面色一變洛夫人狀似有些為難道:“老爺,為妻也想給妹妹辦場隆重的喪禮,只是斐晴還在宮中,若是知道生母已死,悲痛之下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連累洛家,此番辛苦便是百搭了。”
洛東宇聞言放下手中的碗,握住洛夫人的手,言語懇切,“幸好有夫人提醒,我有夫人如同再添一臂,當真是洛家之幸啊。”
洛夫人臉頰羞紅,順勢依靠在洛東宇的胸口,三十好幾的婦人如同少女一般嬌嗔,“能為老爺分憂是我的本分。”
“夫人可願為我研墨?如今還差一封請罪的奏折呢。”洛東宇眼中盡是精光,料定此番以退為進皇帝拿他不得。
次日早朝,芠丞相參奏洛東宇家風不正,“洛家女心術不正謀害聖上,洛大人難辭其咎,古有雲修齊治平,修身而後家齊,洛大人其身不正焉能正家風?身為朝廷重臣,不能以身作則治家尚且不平何以治世?”
洛東宇連忙走出位置,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扣頭行大禮,再擡起頭時已是滿面哀痛,老淚縱橫。
聲音悲嗆的哭訴道:“微臣教女無方,家風不嚴還請皇上降罪。”說完以頭叩地一跪不起。
洛東宇不辯解的姿态盡顯忠誠,當然他也不會毫不作為任由皇帝降罪,早已與心腹商量詳細妥當。
果然不等皇帝發作,一年過半百的老臣顫顫巍巍的跪倒在地,聲音卻清晰洪亮,“皇上,老臣有一言不吐不快。”
木岚連個眼神都沒給,陰沉的看着下面的洛東宇一派做戲。
老臣聲淚俱下,比起洛東宇有過之而無不及,“皇上,洛大人乃是國之砥柱,為政事殚精竭慮鞠躬盡瘁,何來時間管理後宅之事,洛家女長與婦人之手,其生母更是見識淺薄心思不正,曾謀害主母,如此言傳身教下怎麽會有品行上佳的孩子。”
洛東宇趁機表忠心,“微臣被婦人蒙蔽,未曾查明就貿然送入宮中,實乃罪過!”
此話雖為請罪之言,卻是像皇帝點明,後宅之事皆有婦人掌管,他不過是備受蒙蔽罷了。
聽到洛東宇的話,一旁身材魁梧的大臣砰的一下跪倒在地,高聲道:“皇上,洛大人何其冤枉,為政事洛大人加班加點日日忙碌,有時連家都回不得,哪裏顧得上教養後宅庶女。”
衆多朝臣皆是出言應和,躬身行禮請求皇上明察秋毫。
木岚坐在龍椅上神色莫名,下垂的唇角顯示着主人內心的不愉,只是龍椅高高在上,沒人能看得見木岚的神色。
衆人見木岚默不出聲,便以為木岚将話聽見心裏。
洛東宇舉起竹笏,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下響頭,此乃和心腹約定好的暗號。
只見一名素來與洛東宇沒有交集,甚至在朝堂上意見相左的重臣齊尚書踏步走出隊列,面無表情的沉聲道:“洛大人赤膽忠心衆所周知,後宅婦人之事怎能怪罪洛大人,更何況洛家女生母已經謝罪自盡,罪魁禍首已經伏法,皇上何必因此事再追究忠臣”
“皇上,微臣治家無方,罪不可恕,還請皇上允許微臣致仕”洛東宇說完緩緩摘下官帽。
木岚咬緊牙關,按耐住心中洶湧的怒意,老匹夫竟敢逼他,洛東宇看似句句悔過,更是摘下官帽,實則借助黨羽之口将罪過推到婦人身上,如今他若真是直接罷黜洛東宇,少不得要落下一個意氣用事不辨是非的昏君之名。
今日看來洛老匹夫勢力縱橫複雜,就連看似敵對的齊尚書都為他說話,可見交際之廣。
洛東宇此人壯士扼腕,心狠手辣,出了事當機立斷殺了小妾頂罪,舍棄身在宮中的女兒,足以見得此人野心不小。
木岚如今不能将洛東宇治罪,卻是深深的忌憚他。
“洛愛卿這是作何?雖然晴貴人犯下大錯,但是朕從未将愛卿于此件事混為一談,也不曾治罪愛卿,你請辭致仕,可是埋怨朕将晴貴人打入冷宮了?”
衆人聽到木岚一番話,有些恍然,皇上确實未曾治罪洛東宇,不過是朝堂上不輕不重的訓斥一番,洛東宇此番作态似乎有逼迫皇上之意,再觀為洛東宇說話的朝臣,驀然發現,洛東宇勢力竟是如此龐大。
木岚見朝臣神色晦暗,心中滿意,也不枉費他此番試探,“好了,洛大人就是心思太重,這一大早上就為這麽點事,都耽誤政事了。”
洛東宇連忙告罪,便随衆人商議起朝事。
待下朝後,手掌權勢的重臣三三兩兩的聚到一起相約為伴,實則初窺洛東宇勢力,唯恐涉及自身利益,與心腹好友商議對策罷了。
洛東宇此人實力不俗,在将女兒送入宮中後行事嚣張,世家重臣都穩穩端坐一旁看熱鬧等待洛家沒落,盛極必衰物極必反此乃世間至理,沒想到嚣張乃是洛東宇用來蒙蔽衆人的,暗中已經将勢力發展成龐然大物,今日初窺端倪怎能不驚。
雕梁畫柱華美精致的洛府,并沒有因為一個小妾的離世有一絲一毫的變化,洛東宇回到府中,見洛夫人坐在房中與洛斐然相談甚歡,便甩袖離去。
書房中洛東宇接過貌美丫鬟奉上的香茶,淡黃的茶湯中茶芽上下起伏不知,葉脈清晰碧綠輕呷一口,唇齒留香,擺手揮退滿眼脈脈含情的丫鬟,獨自品茶思考。
今日安撫住皇上,恐怕會惹來同僚忌憚,如今宮中洛斐晴已經失寵,沒了皇上榮寵少不得要小心行事。
想到洛斐晴,洛東宇眉頭一皺,壞了!竟然忘了這個女兒向來性子烈,若是知道心心念念的母親已經自盡,恐怕會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連累洛家。
連忙喚來守在門口的小厮,“去将夫人請來。”
洛夫人姍姍來遲,叫洛東宇等的滿心急躁,看見洛夫人急急忙忙道:“夫人,如今洛斐晴還在宮中,若是知道楊清瑄已死可如何是好?”
洛夫人推開洛東宇的手,不慌不忙道:“老爺莫急,洛斐晴如今身處冷宮,消息不通,命令墨班将消息瞞住就是了。”
洛東宇想起洛斐晴帶入宮中的小丫鬟是他的人,便将此事交于洛夫人。
“老爺,此事交于為妻,你便放心吧。”
與此同時,剛剛下朝的安王被木岚留在了皇宮之中。
“皇兄,洛東宇那個老匹夫簡直欺人太甚。”木岚下了朝再掩飾不住怒火。
安王坐在一旁看着木岚發洩不言不語,低垂着眼簾細細品茶。昨日查探到木岚将洛斐晴打入冷宮,早朝突然訓斥洛東宇就明晰了木岚用意。
無非是趁機借着下藥之事試探洛家底細,如今得償所願試探出一二,本來就知道洛家勢大,又何必動怒呢。
“皇兄,你倒是說句話啊!”木岚羞惱的盯着悠閑自在飲茶的安王。
安王勾唇輕笑,“皇上倉促間試探不過一二,洛東宇勢力的冰山一角就叫皇上如此動怒,那麽窺其全貌豈不是要氣死。”
木岚有些無奈,卻也冷靜下來,有些懊悔行事魯莽。
安王見木岚面色不愉,心知木岚已是想明白,便淡淡道:“打草驚蛇未必是壞事,皇上錯有錯着,讓其他勢力忌憚洛東宇勢大,待他們鹬蚌相争便是漁翁得利時。”
木岚得到安王認同,心中大定,連稱皇兄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