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互相對峙

洛斐晴只覺得頭暈腦脹，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說了什麽，只隐約記得好像對墨班說了很多不好聽的話，而她一路上跌跌撞撞渾渾噩噩地從大殿走到後殿，又從後殿走到寝殿。

直到她整個人撲倒在柔軟的床上時，聞着鼻息間充斥的陽光味道，是她許久不曾聞到的，整個人才算稍稍清醒一些。

清醒後，洛斐晴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将脈清宮熟悉到如同當年洛家那個她和母親的小院，盡管是整個洛府最偏僻荒野的角落，卻是獨屬于她和娘親的。

洛斐晴離開床，走到梳妝櫃前坐好，盯着銅鏡中的自己。

那是與娘親十分相似的臉，看到這張臉，就好像看到了娘親。

臉有些癢，她随意抹了一把臉，繼續有些執拗地盯着銅鏡。

外面卻突然傳來了吵鬧聲，夾雜着熟悉的聲音，是日日都來冷宮嘲諷她看她笑話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對她吐露了真相的人。

只可惜，她不想再裝可憐娛樂自己配合別人了。

她想着，用手指将臉頰上的淚痕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擦掉，嘴角輕勾着，卻無端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整個汗毛都不寒而栗起來。

“洛斐晴你個小賤人，你竟然敢糊弄本宮？我要撕了你的臉！”

雲汐蘭怒吼着沖進來，因氣憤而漲紅的臉頰，看上去卻別有一股風情，只是眼底洩露出來的一絲絲怨毒，破壞了美感。

墨班跟在後面，想要阻攔她卻被春荷糾纏着不放，只能氣的臉色發青，不斷地用眼瞪春荷。

“蘭妃娘娘何出此言？”洛斐晴緩緩地從腳凳上站起來，有些不解的歪頭看她。

“何出此言？”雲汐蘭冷笑，在她五步遠的距離外站定，目光含着嘲諷，将她從上到下打量了個遍，“還真沒看出來你這個小賤人竟還有這般心機，真是小瞧了你，在冷宮內那般可憐兮兮地樣子，本宮看的都有些心軟了，也不怪皇上将你放了出來。”

話雖如此，洛斐晴還是聽出了她言語間的咬牙切齒，不由輕輕笑了。“哪裏比得上娘娘雍容端莊？說到底，皇上也不過是憐晴兒年紀尚小，而家父年邁才特赦我遷出冷宮罷了。”

“蘭妃娘娘這般急匆匆地跑過來，倒有些亟不可待地迫切呢。”

自從洛斐晴入了冷宮後，為了避免麻煩不知道假裝迎合了她幾次，如今時隔半個月再次對其不留餘地的反駁，倒讓雲汐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半晌，雲汐蘭才緩過來她是在諷刺自己年老色衰，本就六分的火氣瞬間飙升至十分，俏臉一黑，擡手就朝洛斐晴的臉頰打去，“好你個洛斐晴，竟然敢諷刺本宮，我看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本宮今日就教教你什麽叫安分守己！”

只可惜，她的巴掌還未落下，就被洛斐晴反手擒住。

“蘭妃娘娘還是莫要太過嚣張，”洛斐晴雙眼微眯，眸中冷光一閃而過，語氣充滿了危險，“雲家，左不過是區區一個尚書府，洛家還不将其放在眼裏，更何況這死路，又一向都是自尋的，娘娘可要慎之又慎多多惜命才是，若是落得夢妃娘娘的下場……”

最後幾個字細弱蚊蠅，卻如同一把利刃将雲汐蘭整個人劈了開來。她不可置信地盯着洛斐晴，下意識地往後退，卻忘了手腕還在洛斐晴的手中，頓時一個踉跄差點摔在地上，還是一旁春荷手疾眼快地竄上前來一把扶住她。

“娘娘，您沒事吧？”春荷一臉擔憂地扶着雲汐蘭，随即扭頭怒視着已經松手的洛斐晴，語氣忿怒：“奴婢看，嚣張的是晴貴人吧！再怎麽說，我家娘娘也是當朝貴妃，你竟然敢将娘娘推倒，若是皇上知曉了，恐怕晴貴人剛坐下還沒暖熱脈清宮，就又要被貶去冷宮了！”

洛斐晴最後幾句話用的聲音格外小，加上春荷此前一直在和墨班糾纏，所以并未聽到她後面說的那兩句話，只以為是自家娘娘要教訓晴貴人反而被晴貴人推倒。

“還真是個忠心護主的奴婢，不錯。”洛斐晴絲毫沒有動怒，反而有些贊賞的誇了她幾句。

這下，別說春荷，就是雲汐蘭也有些暈了。

哪有人誇敵人婢女忠心的？

墨班卻知曉她話中的深意，臉上的蒼白一閃而過，整個人站在原地，頗有些不知如何的樣子。

洛斐晴就像是沒看到她一樣，戲谑的看着還被倚在春荷身上的雲汐蘭，“蘭妃娘娘還不走，莫不是想讨杯茶吃？只可惜我今日剛剛回來，一切還沒布置，不如改日再請。”

雲汐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呸道：“誰敢喝你這兒的茶水，被毒死了都不知道！”

話落，她又朝春荷吩咐道：“快扶我回宮。”

春荷點頭，忙不疊地扶着她離開。

目送雲汐蘭和春荷主仆二人相依偎的身影離開，洛斐晴才轉身躺到了床上，朝站在原地躊躇的墨班擺了擺手，“你下去吧，我累了，要休息。”

墨班聽她語氣裏确實有遮掩不住的疲憊，不由輕聲應下，緊接着也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寝殿。

洛斐晴再醒來時，已過了酉時二刻，而墨班早已等候在外面，聽到她醒來的聲響，立馬打開門令外面的宮人們擺膳。

晚膳是香煎鯉魚、黃焖雞翅等兩葷兩素，外加一道銀耳蓮子羹，對于在冷宮湊合吃了半個月的洛斐晴來說，這簡直稱得上奢侈了。

如今洛斐晴能從冷宮中毫發無損的走一遭又回到脈清宮，暗地裏不知道驚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而後宮內務府又是最會見風使舵的地方，如今見她有重獲恩寵的前兆，立馬就屁颠屁颠的趕來示好。

慢悠悠地吃過晚膳，洛斐晴又在書房練了一會大字，看着滿目古樸又不失華貴的擺設，鼻息間滿滿的熏香氣息，是內務府下午命人特意送來的上好熏香。

洛斐晴不由感嘆，後宮，這可謂是極奢侈又極困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