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節

第 15 章節

的呼氣聲。

那天見到的天策軍官走過來打量着他,“你怎麽醒了。”

看唐思南沒接話,對方接着說下去,“醒了就把藥方給我。”

“什麽藥方。”唐思南皺着眉頭頂了一句,“我還不知道怎麽就到你們這裏了。”

“這個簡單。”對方俯身過來,笑容之間頗有些暧昧,“陳昭融和我談條件,我們把你好好送回唐家堡,藥方就是我們的。”

“什麽條件?”

“你就是條件。”對方開始有點不耐煩,“陳昭融不同意遷去廣都鎮,也不同意把藥方交給我們,于是開出條件,他把藥方交給你,我們把你安全帶到唐家堡,你把藥方交給我們。起初我覺得你要到廣都鎮才能醒過來,既然現在你已經清醒,就把藥方交給我,也是為了中原武林和大唐。”

聽天策說了這麽久,唐思南好容易覺得五感都漸漸回來了,先是聽覺,他聽到身後有隐隐厮殺聲,回頭只見寨子的方向一團火色。他跳下馬車,指着騰起的黑煙問天策道,“将軍可知道那是怎麽回事?”

“我們的探子幾天前得知天一教就在這兩日要攻陳昭融的寨子,我們用這條消息換了你這個活藥方,陳昭融倒是說什麽都不肯走,我和他打交道覺得他這人決絕狠戾,八成是為了不讓毒方落入天一教手裏,幹脆點火把寨子也給燒了吧。”對方輕笑兩聲,“倒是給我們省事。”

說完對方又跟唐思南說,“陳昭融借我一匹馬把你馱來,你騎着跟我們走便是。”

“謝你好意,我不騎馬。”唐思南說完轉身便踏上了那條走出南疆的路,身後火勢忽然竄高,幾乎要映出他的影子。

十九

唐家堡弟子多不喜歡騎馬出行,輕功來去自如,唐思南只覺得背後的風越來越燙,而似乎連頭頂的樹葉也擦着風聲在叫他回頭看一眼,看一眼那個埋在了火光中的寨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能回頭,于是只能捏着拳頭繼續往前走,忽然就看到了手腕上的那一道銀光。

仿佛一道門被推開,唐思南只覺得陳昭融的聲音如同這空氣裏的草香,塞滿了他整個世界。

“……阿都……阿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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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想把腦子裏這些不相幹的畫面都趕出去一樣,唐思南扶着額頭,卻又摸到了他的面罩,陳昭融坐在他身上宛轉的樣子忽然就閃到了他的眼前。

唐思南的心忽然止不住地疼起來,他無法阻止自己想起和陳昭融肌膚相親的晚上。

“阿都看好看……我像阿都家的……還……怕我不……”

他只覺得手上像是仍然摸着那片濕軟的皮膚,有人在他臉頰邊吹着他打濕了汗的頭發,言語呢喃間有掩不住的眷戀和情欲。有人貼着他的耳朵問他開心不開心,碾着他的嘴唇說着以為他聽不懂的情話。

“阿夏不走……阿夏留在……”

唐思南記得那時候陳昭融渙散的眼神和幾乎失神的表情,和自己幾乎脫口而出的承諾。

而他也終于在一片混亂中記起了昨晚自己幾乎失去了控制的心,他像是瘋了一樣地抱着陳昭融,向對方索取永不結束的親吻和擁抱。

陳昭融到底給他下了什麽藥,從第一面開始,從第一個晚上開始,從第一個吻開始,從第一次翻雲覆雨開始,他的心像是這裏長出的樹一樣,根也紮了下來,硬拔起來,連着骨的疼。

唐思南越是想忘記陳昭融的臉,那些聲音和樣子就越是塞滿他整個腦子。陳昭融對他笑對他說話,對他彎起嘴角或者眼梢,用指尖親吻他的皮膚,或是用嘴唇劃過他的胸口。

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塊,胸口裏空得起風。

“……他明知道根本無法跟南诏軍抗衡,真是可惜了整個寨子——。”

“什麽南诏軍。”唐思南聽到有人如此議論,他好像才想起來被他忘了許久的南诏軍,天一教。

陳昭融知道天一教和南诏軍此次來犯,也是為了他手裏那份藥方,他怕是早就抱了玉石俱焚的想法,唯有一件事情不在他的計劃裏。

他千方百計,哪怕要用藥迷翻了我,只為讓我出寨子,是留我一條命。

要是心也不在自己這裏,要命幹什麽。

他停得夠久了,于是他轉身向寨子的方向跑去,手臂卻被一個帶甲的人握住,“大唐——”

“給。”唐思南伸手把懷裏揣着的藥方塞進對方手裏,語氣裏滿是焦急卻仍能聽出他雀躍的聲調,“我不走了。”

對方去接藥方時松了手,唐思南幾下便消失在了樹叢之中。

那些藤蔓和灌木,苔藓和闊葉,和唐思南初到南疆時并無什麽差別,依然是綠得濃郁,像是要滴出水來,那些沼澤和沼氣,彼時是唐思南避之不及的災禍,如今卻是唐思南眼裏熟悉而貼心的景色。

那些如同玉料紋樣的雲,如同流雲宛轉的樹冠,遮天蔽日的綠像是地毯和幕簾,唐思南在這一片綠色中紅着眼睛去追趕來得有些晚的真心。

有一道白光劈頭砍來,他側身向後退去,借樹幹的力量跳在半空中,扣動千機匣的機關。

“外鄉人,你來做什麽?”

“我是長安客商,收茶時迷了路,醒來時就在此地,不知這裏可有好茶葉。”

唐思南矮身閃過對面的苗刀,撐着地向前順勢滾了出去,回身時千機弩就端在手上,一個甩手,機匣中的弩箭帶着白光飛了出去。

“路你也會走,可地方你找不得,轉了好幾天,吃的也吃完了,再找不到吃的,百靈鳥都快要被你抓來吃了,最後倒是機靈啊,曉得躺倒叫我們來找你。曉得我們有蠱,曉得種了蠱的人會怎麽樣,曉得來爬窗子,爬了窗子叫你阿都你也曉得是在叫你,只不曉得寨子裏是個男的在當家嗎。”

“你阿媽沒教你這個吧。受不了要喊我的話,叫我的漢文名字,陳昭融,我想聽你叫我名字,外鄉人裏,也少有人能像你把話講得這樣好聽。阿都。”

“陳昭融!你媽也沒教過你龜兒莫扯別個的褲腰帶嗎!”

“我阿媽教我養屍,教我制毒,教我采藥,教我練蠱……不如就你教我,爬了寨子裏的窗戶,怎麽辦啰。”

“喲喲喲,現在可不好動,我下手沒個準,疼你能忍,那斷了可咋個好……?”

有腥臭的風迎面撲來,唐思南來不及裝弩箭,只得把弩機整個塞進撲來的毒屍嘴裏,手指輕動,彈出藏在機匣中的長刀,只聽噗嗤一聲,他來不及躲開只側過了臉,血噴出來濺在他脖子上。

“啊唷,外鄉人。神樹,看直了眼怎好。”

“用中原的禮敬南疆的仙,怕仙人看不懂呢。”

“阿都乖乖跪好,心窩窩裏的事情藏好,別出聲。”

唐思南踩在對方的脖子上借力上了樹,膝窩倒挂在樹枝上,舉起千機弩幾次連發,樹下血花翻飛後屍身倒成一片。

“阿都猜對沒?”

“我猜我對了。”

“再猜這次對了沒?晚上來,再猜。”

“我看阿都沒講老實話,什麽怕蛇,我看是怕我。”

“有毒,有蠱,怕我不啰?”

機匣中的弩箭用完了,又有一個南诏士兵從他後面撲了上來,唐思南瞬間矮身蹲下,從靴筒裏拔出小刀反手插進了背後人的肚子裏,對方掙紮着吐出些血沫子,他擰了擰手腕用肩膀把對方推開。

“我高興叫你兩句阿都,你當哪樣真,講真心的,我不高興,你也不過是寨子裏一個外鄉人。”

“外鄉人,你不怕出不了寨子噢。”

“坐着講話,坐到我開心。”

唐思南用手肘夾着對方的腦袋,手腕上用勁擰斷了手裏人的脖子,聽到有勁風從腦後撲來,從懷裏摸出小刀丢了出去,又跟着前撲,拔出地上屍體胸口上插着的尖刀,甩了一下,血液粘在上面甩不掉,唐思南只擡起腳拿刀在上面抹了一回。

“罕朗罕朗,你心裏可有我。”

“桫椤無花也結果,山桃結果不開花,茶壺有口不說話,我有真心說不出。”

“如今剖開給你看,只說實話給你聽。”

毒屍喉嚨裏發出嘶嘶的聲音,粗大的指節抓在唐思南脖子上,斷了氣息,唐思南伸手去砍那截粗壯的小臂,任他那把刀削鐵如泥,一路劈砍而來刀口也卷了,他使勁砍了四次才砍斷。他伸手看着指縫中的血污,太過激烈的打鬥使他的手指微微發顫,他曲了曲手指,把匕首握緊。

“阿夏,莫走。”

“阿夏不走吧……”

“阿夏,好阿夏……”

“別走。”

“好阿夏,睡吧。”

有大群的鳥從樹林中飛出,翅膀扇動的聲音清晰可聞,唐思南一身血污,左手背劍在身,右手握着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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