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要挾
“少俠,你這副害怕的模樣,若是叫旁人瞧去還以為我怎麽着你呢。”她眉眼上挑,似乎有趣拉了張凳子坐下比之狼狽有餘的葉天雲,潇灑自在得多。
葉天雲面上一黑,“你一個閨閣女子和我一個男子單獨呆在一間屋子,成何體統!”
應如墨吃果子的動作一頓,體統?她應該沒有聽錯,看向葉天雲,那張俊臉更黑了,原來這小子是在意這些。
她啧啧兩聲,“少俠,你怕是初入江湖不久吧,這世上什麽人都有,我這算什麽,再說……我能對你做什麽。”
“你……你不知羞恥。”
憋了半天,葉天雲才憋出這麽一句。
一下把應如墨給逗笑了,真是許久沒見這麽單純的人,稍微逗一逗,那臉色變換跟變戲法似的,別提多好看。
“放心吧,我綁你來是有惜才之心的。你武藝高強,何必屈在匪窩裏浪費一身才華。”
“他們沒你想得那般龌蹉卑鄙。”
應如墨拍拍手,“搶人錢財可不是什麽光彩事。”
“他們從未害過人。”
“抱歉,我沒空跟你讨論他們有沒有錯是不是好人,卑不卑鄙的問題。擺在你面前只有兩個選擇,第一,做我的侍衛,十年之期,到了之後你想幹嘛幹嘛。第二你和你的兄弟們下半輩子就在牢獄裏過吧。”說完,葉天雲雙眉緊蹙,接着又聽到應如墨的話。
“對了,我說的牢獄是指洛北府衙的環水牢。”
葉天雲身子一僵,目光怔怔的看着她,洛北的環水牢是天下聞名的,此牢無堅不摧,任是你火燒還是其他都不得法,牢中設立層層關卡,機關重重。而且整座牢獄在一處荒地上,周圍圍繞着洛北城河,河岸邊設立高塔,守衛嚴密,想要逃出去——不可能!
說是環水牢其實同死牢差不多。其中關押的都是犯了滔天之罪的惡人,這種不過是讓他們求死不得求生不能,比死了還要痛苦。
“你到底是誰!?”
Advertisement
那牢獄不是普通人就可以把犯人送進去的,面前的女子明顯沒給他退路。
應如墨站起身來推開緊閉的窗扇,冷風鑽入,原本在京還萬分燥熱,來這兒倒是涼爽,果然是個好地方。
“我是誰你日後會知道的,我給你一夜的時間,明日早晨我希望得到我要的答案。當然,如果你背叛我,就不是環水牢這麽簡單。”她笑着将這話說話,透着隐隐殘忍。
葉天雲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只得閉上眼睛去思考。
出了門,沉香候在跟前,“國師怎麽會想讓他來做侍衛?”
應如墨捋過鬓角,“因為……他傻。”
啊!?沉香臉堆到一塊兒,國師最近真是越來越奇怪,好像什麽事都能料到一般。後來一想,國師本就是精于算命之類的,也不奇怪。
可能……以前她家國師太低調了。
翌日
商府
“少爺出去?”
商懷遠急匆匆的走出繁華府邸,門前小厮問候道。
“馬呢?”商懷遠揪着眉,看起來不大好,小厮有眼力見兒的從馬棚牽出少爺平日常騎的那匹白馬。
“不必跟着。”商懷遠跨上馬兒,手起揚鞭,馬兒飛逝而去,只留下噠噠聲響。
天香樓,是洛北繁華街道的一處酒樓,平日也只有富貴人家才會來此。
二樓廂房中,應如墨拾起一杯青瓷手繪荷花的茶杯,杯底被碧綠色侵染,好似通透古玉,茶香清淡怡人,不算珍品也算上品。
“國師真确定那商懷遠會來?”沉香候在她跟前,不是她不信,而是難以置信。
那商懷遠多難搞怕是只有她知道。
應如墨品着茶,直到耳畔襲來馬蹄聲,她放下茶杯道:“這不來了嗎。”
不一會兒,門扇被人打開。鴉青色錦緞袍的男子進入,一見窗邊站着的沉香以及靜坐在旁低眸沉靜的女子,他瞬時間知道這才是那丫鬟的真正主子。
“商少爺遲了片刻。”應如墨微微轉眼,杏眼似笑非笑。
商懷遠喘勻呼吸,走過去,“抱歉。”他沒有解釋緣由,這令應如墨很滿意,因為他知道什麽是重要的,什麽是不必要的。
沉香見此便悄悄退去,屋中只有他二人對坐。
“這洛北真是繁華熱鬧。”
“也不比京中吧,國師大人!”
應如墨輕笑出聲,她看向篤定的商懷遠,“何時知道的?”
“方才。”商懷遠面上雖是鎮定,可在最初心底着實吓了一跳,沒想到那丫鬟背後之人竟然是堂堂國師。
他從不自高自傲,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噢,不知本國師何時露了馬腳!?”應如墨舉起一杯茶飲下,果然人老了還是愛品品茶。
“剛才進屋便發現國師大人衣襟處的繡紋,乃是京城八寶秀坊的制品,傳聞天淩國師獨愛此家衣裳,最喜在衣襟處繡上紅白雙梅的花樣。”
“不愧是商家之子。”
商懷遠抿唇,唇角自然上翹,獨許風流。
原先他還擔心這幕後之人會不會框他,而今來看,信上所承諾之事當真是她能辦到的。
“比不得國師睿智,草民還有一事不明,不知國師怎會知曉草民種種事?”這是他最疑惑的,自認為他的僞裝是完美的,從小便是不學無術,年長之後更是常常流連煙花柳巷,就連家中提及他都是丢人現眼,不忍多問的。
早就知道他會問,應如墨放下茶杯,杯底同桌面相碰,發出輕微之聲,“若是本國師說是算的,你信嗎?”
商懷遠面無變化,只是那雙精明的眼出賣了他。他一貫是不信這些神鬼算命之說,但面前這個可是國師,沒有理由騙他。
“你不用懷疑,因為本國師還算到你将來必定大富大貴,名滿天下。”
“國師信上說可以幫我救回嘉柔?”他對應如墨的話只信了一半,眼前還是嘉柔的事兒最為重要。
不過是去瀾州探親就被一個權貴之人看上,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
應如墨站起身走到窗邊,從這個方向可觀整條街巷,熱鬧喧嚣,百姓和睦。
“若是本國師告訴你,奪你心愛之人的乃是當朝攝政王,你還要争嗎?”她知曉,此刻的商懷遠還不知道搶走盛嘉柔的是淩風。
就算是前世沒有她的摻和,商懷遠也是隔了一年才查到的。
當年這事兒被商懷遠鬧得大,她跟着去湊了把熱鬧,将其中來龍去脈弄得清清楚楚。
商懷遠指尖迅速泛白,面色沉重仿佛受了不少打擊。
淩風愛美人這一點應如墨是知曉的,她之所以沒有提前阻止,也是因為那盛嘉柔是半強迫半自願的嘛。
現在商懷遠沒有露出鋒芒在盛嘉柔眼底他依舊是個無所事事的纨绔。
一邊是權勢滔天卻長相俊美的攝政王,一邊是青梅竹馬的花花大少。
選誰這不是明擺着嗎?
這話她自然不會對商懷遠明說。還記得前世,商懷遠把事情鬧大之後,盛嘉柔出來反駁說自己是甘願的,這事兒一時間滿城風雨,要不是當年商懷遠的生意遍布天下,淩風還真得最後把他給砍了。
總之到最後,商懷遠是确确實實的把淩風給得罪,沒少吃苦頭。
“國師的意思是叫草民認下!?”商懷遠心裏賭着口氣,那是他從小心悅的女子,就這般讓給別人?
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國師你有辦法的對不對!?”商懷遠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早沒了剛進屋時的鎮定。
應如墨收回視線,轉首看着眼中猩紅的男子,這用情太深也不大好啊。
“或許你同盛嘉柔見上一面,就知道心底答案了。”應如墨的話讓商懷遠眼中有了點點星光。
看到這,應如墨心底暗嘆。看來再精明的人都難以看破情關啊。
只可惜,她盛嘉柔注定是錯過這癡情之人。
待到商懷遠離開,一道白影從窗外而入,挺直的站在應如墨跟前。
此人正是昨夜被五花大綁的葉天雲,他手上佩劍在光下煥發冷光,心裏盡管不願卻不得不從。剛才他在屋檐把話聽得清楚,原來這女子乃是當朝國師,他甚至還想過挾持她,後來一想,她肯定會有所防備,也有手段讓他乖乖束手就擒。
“本國師想嘗嘗洛北的蜜果。”
“……”
葉天雲冷着臉又從窗棂跳出去,快得好像一只老鼠,應如墨呼哧一笑,真是好玩兒。
今晨她還同葉天雲簽了契約,當時葉天雲的臉,怎麽形容呢,同一塊黑炭一般,着實惹人發笑。
在洛北待了近半月,應如墨還真趁此尋到不少好的藥材,帶了些當地特産準備回去給兔崽子。
這半月,淩未沒少給她書信,開頭第一句永遠是問她何時歸來。
算着時間,淩風也差不多回京,就讓商懷遠同盛嘉柔見一面吧,死了心也好,不死心也怪不着她,這路總得走吧。
京城國師府中,有一處單獨的丹房,可比南郊那個要大得多。
應如墨一回京便去了趟皇宮,奈何兔崽子跟柳照月燒香拜佛去了,人沒見到,特産她倒是給留下來,回了府便一直窩在丹房之中,一日一夜未曾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