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對峙
“太後此話何意?”應如墨似笑非笑,那雙眼眸越發的冷。
柳照月擡手接下一片飄落竹葉握在手中,低眸間蹁跹溫柔,口中卻蹦出與之相反的話,“哀家只是對國師比較關心特地派人去關照一下國師家人。”
“是嗎?”應如墨撇唇,心中一沉卻不得不逼迫自己冷靜,不顯于色。
“可惜……微臣并無家人。”
仿佛聽到笑話,柳照月笑顏如花,手中竹葉從指縫滑落,接着兩個侍衛押着一個男子過來。
重重将男子踢跪在地上,毫不尊敬。
應如墨餘光打量,男子上了歲數,兩鬓泛白,身着粗布……
柳照月回過身來,依舊高貴典雅,方才那所謂的歉意不複存在。
“太後什麽意思?”
“國師看不出來嗎?這是你家中老仆,當年還曾救過你呢。”
應如墨眼皮一跳,那男子聽到這話跟着擡眼,一雙微紅且充滿滄桑的眼眸同應如墨對上,仿佛跨越千山,度過四海,打開記憶大門。
“管家伯伯,我好冷……”
“來,這是我家小子新買的襖子,小姐別介懷先披着免得着涼。”
“管家伯伯,為什麽姐姐她們生辰都有美味佳肴,而我只有一碗粥。”
“這碗粥是小的熬的,雖比不上大廚,但卻用心,小姐先嘗嘗。”
“我……我想走,我不想再呆在這裏,這裏……一點都不像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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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的定會幫小姐的。”
……
“怎麽,國師可是想起來了?”柳照月的話音傳來,一種高高在上的威嚴氣勢湧現,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應如墨低眸,将一切情緒隐藏在其中,“難道這就是太後的誠意?”她挑眉問道。
柳照月輕笑,拍拍手,“國師以為呢?”她話一落,不少侍衛逼近,将整個亭子圍繞起來,遠處沉香發現不對,冬梅見機抽出匕首刺她而去,好在沉香警惕,反手将冬梅踢翻在地發出一聲慘叫。
沉香被身後竄出來的幾個侍衛扣押,一動不能動。
“國師!”她緊張的望着亭子。
亭子中劍弩拔張,柳照月臉上的得意十分刺眼,應如墨斂下笑臉,“太後還真是準備充分。”
“不比國師。”
“微臣若死,太後也不好交代吧。”
“誰說哀家要殺國師的?”
“那太後總該說出自己目的吧。”
柳照月臉上透着欣慰,心道這女子還算識趣,“為我所用。”
應如墨退後兩步,眼眸變換,如換了一個人,原本的漫不經心變成狠利決絕。
她湧現一抹妖冶笑意,落在柳照月眼中仿若紅楓葉一般奪目斐然。
“在場的都是天北營的侍衛,國師還是莫要掙紮省得受傷。”
“太後一定要如此逼迫微臣?”應如墨看着那些所謂的侍衛。
“這不是逼迫,是合作。”
“臣沒有得到利益,合作談不上。”
“難道能保住國師的命還有你家人的命不是利益所得?”柳照月輕飄飄的說完,管家被侍衛拔刀于脖子間,只要稍加用力,腦袋便分家。
應如墨遮眸,沉默半響,似乎在深思,對于她此刻柳照月是滿意的,她不急。
“那便如太後所願。”
柳照月輕笑出聲,既然對方表态,她也不好不出誠意,手指一揮,侍衛将管家放開,沉香也掙脫出來。
“哀家就說國師是個聰明人。”
“不,微臣可不是什麽聰明人。”應如墨扶起管家,說話間,十來個白衣蒙面男子突然出現在上空。
“什麽人?”
冬梅惶恐叫道。
柳照月發現不對,可還沒等到她下命令,數個白衣人已經将侍衛們牽制住。令人驚訝的是,這些個侍衛沒有一點反抗能力,一瞬間都被白衣人挾持。
“應如墨你……”
“微臣只是以牙還牙。”應如墨将明顯激動說不出話的管家交給過來的沉香。
她轉首對着柳照月難以置信的臉,一張花容出現裂痕的模樣也是相當可笑。
“不過臣……”她說着漸漸朝柳照月逼近道,“可不會像太後那般磨叽。”
“你……”柳照月氣得說不出話來。
應如墨瞥了眼亭子周圍的人,天北營的侍衛,她不禁冷笑,那個屬于柳照月兄長管轄的地方,這些人手裏應當是染了不少人的血吧。
“全部殺之,今日佛門罪過,就由我應如墨來還吧。”
“啊!”
佛門清靜之地,沒有人能想象到這涼爽惬意的竹林,染上了血腥。
看着屍體侵在血水中,柳照月心中惡寒,冬梅腿軟的趴在地上,沒多久便吓暈過去。
如此血腥場面,沉香帶着管家回首不看。
只有應如墨,仿佛欣賞一幅畫一般,滿足。
“微臣最讨厭的,便是威脅。”應如墨直視柳照月的美目,一番話讓柳照月吓得不輕。
生怕對方一個命令,她的小命就會在此消彌。
應如墨嘆口氣,溶于這竹林清風之中,“或許是微臣平日太好說話,也就讓太後出現錯覺覺得微臣好欺負。”
“你就不怕你的家人……”
“這還得多謝太後。”應如墨笑得殘忍,“多謝太後将微臣家中唯一的家人帶過來。至于其他人,但憑太後高興。”
“你這個背棄家門的賤人。”柳照月靠着柱子失禮吼道,這哪裏還是那個端莊優雅的太後,簡直同那街上潑婦差不多。
應如墨只手抵着下巴,眼波婉轉間都是冰冷,“微臣不喜歡浪費時間。”
“哀家可是太後。”
“微臣也是國師啊。”應如墨輕飄飄來了一句,漸漸逼近柳照月,對方往後退,卻退無可退。
“柳家出一妖星,惑亂朝綱,擾亂後宮,企圖謀殺朝臣。”
一字字一句句,如一把刀割着柳照月的肉,鮮血淋漓,腦袋發麻。
“這一樁樁一件件,夠太後,不……夠柳家喝一壺了吧?”應如墨俯身,同癱軟在地的柳照月只有一拳之隔。
柳照月緊緊抓着裙角,眼眸恍惚,似乎在思考應如墨的話,說起話來也沒有底氣,“哀家死了,你也不會好過。”
“你是說你的情郎?”
柳照月一驚,突然無法思考,這一刻她看到了應如墨眼中的自己,慌亂無章,狼狽落敗的樣子。
“你沒有證據便是污蔑。”
應如墨起身,她看到了柳照月害怕和震驚,也就間接證明她真有情郎,自她上次調查之後,柳照月這邊更加謹慎,硬是一點馬腳都沒有,沒想今日被她抓住。
本想試探一下,結果是讓應如墨滿意的。
“微臣還有什麽做不到呢?”
柳照月狠狠的看着她仿佛要一口一口咬碎她的皮肉。
應如墨心裏的氣總算是消去一些,“臣是個憐香惜玉之人,太後與臣今日被刺殺,太後受到驚吓一病不起。”
柳照月眼眶通紅,擡眸似不敢相信,“你不殺哀家?”
“為何要殺?”應如墨突然笑了,消去方才所有冷漠,這次笑得開懷,“太後只要記住一句話,我應如墨……可不是什麽人都能惹的,去陳州若是我不同意,就憑他攝政王也不能耐我何。”
柳照月仿佛哽住一口氣,出不來,緩不過。
“來人,送太後回宮。”
應如墨離開亭子走下去,擡眸且可見柳照月發愣失神的模樣,她勾起一抹嬌笑,“至于太後您的宮女,微臣便帶走了。”
冬梅被白衣人随意拖着,柳照月明白了,仿佛失去一切一般,她在短短一個時辰之內失去所有主權,一切籌碼。
冬梅在應如墨手裏,不是她不信任冬梅,而是……這人心她看得太多,她的把柄會被應如墨抓得牢固,雖是放過她,可卻……讓她生不如死。
應如墨出了竹林,便看到山腳下停着一頂轎子,轎子不稀奇,稀奇的是轎子外等候的人。
小安子換了衣衫,如富貴公子家的書童,至于轎子裏的人,不言而喻。
還好出竹林之前,應如墨為了不惹人注意讓白衣人帶着冬梅,管家先回國師府。
小安子指指轎子對她小聲道:“皇上在此等了一個時辰睡着了。”
應如墨微微颔首,指尖撩開輕薄的轎簾,公子如玉,睡顏安靜,腰間別着一把折扇,手指輕輕抵着臉。
在她準備放下簾子的時候,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她的皓腕,溫熱傳遞過來,讓應如墨原本不好的心緒頓時平靜許多。
“國師怎不喚醒阿未?”男子兩眼清澈明亮,好似深潭。
“皇上何時醒的?”應如墨站在轎子外面,輕巧掙脫手腕說道。
淩未跨出轎子,說道:“方才。”
他看了看應如墨再看去沉香的方向,“昨日不是說同太後來此,怎不見她?”
“太後……先回了。”
“國師看起來很累?”淩未一開始便注意到應如墨的變化,多了些陰郁。
“皇上是來找微臣的?”應如墨回避他的問題反問道。
“本來宮中無聊了些,想到國師今日會來此,便來看看。”
“那麽……皇上可告知微臣昨日來微臣府上有何事嗎?”應如墨面上無波,好似一個古板的大臣。
淩未微微抿唇,目色變換,“無事便不能來看看國師嗎?”
應如墨擡眸,眼中似乎有什麽東西暈染開,左右是沒人,她便說道:“皇上已然長大,微臣也不再如過去那般,有些禮節規矩,微臣得遵守。除此之外,微臣還是女子,規矩不可破,皇上昨日所贈,微臣改日會奉還給皇上。”
“應如墨!”淩未臉色變黑,這話他如何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