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拿完衣服後,路過便利店,擺放在窗口的蛋糕做工精致,色彩鮮亮,他找店員買了一個,看到收銀臺處的橘子味糖果時,順手拿了幾顆一塊結賬。
回去時,聽見大廳的護士們在閑聊。
“聽說陳副院長被帶走了。”
“真的?其實我之前有次去送東西,看見陳副院長把什麽東西急急地往桌子裏塞,好像是一大堆錢……”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葉辰點點頭,想着回去給祁钰漲工資,辦事夠利落。
當時查醫院資料時查到這事,就當是替原身感謝顧緣願意在葉氏遭難時拉一把,畢竟這些對醫院設備的投資是為了顧瑾,而不是為了讓別人貪污的。
顧家旗下其實有自己的私人醫院,但顧瑾沒去,而是來到了一個治療技術并不算國內頂尖的醫院,甚至都沒有把自己曾經的主治醫生叫來。
在醫院呆着,與其說是願意接受治療,倒不如說只是想給自己發病的時候找個收容所。
不主動接觸外界,也幾乎不主動聯系他人,将自己變得與世隔絕,逃避着外界的一切。
最後将自己變成刺猬,蜷縮起來,誰來都要紮上一下。
可其實在顧緣死前,顧瑾斷斷續續的住院的那段時期,顧瑾還在和楚景澄産生聯系,只不過聯系越來越淡,直至顧緣死後,二者才徹底斷了關系。
顧緣和顧瑾之間的吵架大部分時候都圍繞着楚景澄,也就讓楚景澄間接成為了顧緣死亡事件的導火索。
要是顧瑾對楚景澄沒有那麽執拗,顧瑾不會因此與顧緣敵對,兩個人之間也不會越鬧越僵。
導致兩個人最後的一次見面是以吵架為結果。
可要是楚景澄對顧瑾的吸引力真那麽強,顧瑾後期又為什麽會自己主動選擇遠離楚景澄?
最後甚至想把楚景澄殺了。
很多事情前後矛盾。
想着這些事,葉辰回到了病房。
桌上的飯被消滅得差不多了,吃剩的盒子整齊地擺成一摞,吃完飯的顧瑾坐在床上慵懶地曬着太陽,像是一只等待主人愛撫的大貓。
就是穿的有點少。
衣服應該是拿去洗了,耳邊能聽見衛生間傳來的洗衣機的震動聲。
只剩一條內褲在身上的大貓修長有力的長腿在床邊晃來晃去,赤/裸的上半身肌肉飽滿,線條勻稱,被陽光映得透亮,除了上面殘留的一些傷疤比較礙眼。
看着像用利器劃的,有好全了的,也有正在結疤的。
他将視線移開,把手中的衣服遞給顧瑾,“穿上吧,不然容易感冒。”
顧瑾将衣服套上,系扣子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系了好幾次都系歪了。
動作越來越粗暴,再這麽下去,這套衣服也得報廢。
他上前,将衣服從顧瑾的手裏解救出來,将扣錯的扣子一一解開。
低頭看着他動作的人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盯着他的手就是一句,“想再來一次?”
語氣慢吞吞的,聽內容還挺遷就他,“雖然我有些累了,但也不是不行。”
他解扣子的手一抖,差點将扣子拽下來一個。
呵。
他嘴角一勾,解完扣子,手還真的開始順着顧瑾的胸膛摸了起來,摸過那些正在結疤的傷口,帶起的癢意讓手下的身體一顫。
然後,他重重一按,直接疼得顧瑾将身體蜷縮起來,喘着氣,死死地按着他的手。
“疼嗎?”
“混蛋,你他媽……”
“劃的時候怎麽不疼。”
按着他的手力道變大,手背青筋暴突。
顧瑾猛地擡起頭,盯着他的眼睛裏情緒劇烈起伏,大而急的黑色波浪在裏面瘋狂翻滾,又被死死壓制住。
整個人處在一種爆發的臨界點,只需要再加上一點火苗,或者等引線徹底燃盡。
“覺得我不理解,或者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覺得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麽,就對你自負地說出這種話,你所遭遇的一切對我來說只是一個滿足我內心道德虛榮心的工具?”
他斂眉看着咬住下唇的人,死盯着他的眼睛裏好像在說“難道不是嗎?”
像個可憐巴巴,只會躲在角落裏舔舐傷口的兇獸。
他手指動了動,将褲兜裏的糖拿出來,撥開糖紙後扔在嘴裏,酸酸甜甜的橘子味彌漫在口腔。
然後,捏起顧瑾的下颌,吻住被咬出血跡的嘴唇,将糖渡了過去。
分開時他的嘴裏不僅有橘子味,還有屬于鮮血的鐵鏽味。
他用手輕輕摩挲着顧瑾唇上的細小傷口,“知道你心裏苦,吃點甜的有好點嗎?”
查到的資料上寫了顧瑾喜歡甜食,所以他才買了糖和蛋糕。
顧瑾松開了按住他的手,但是卻張開嘴,在他的手指上用力咬了一口。
他嘶了一聲,十指連心,說實話,有點疼。
不過咬他的人恢複了正常,甚至能有餘力地嘲諷他活該。
他揉着顧瑾的頭發,嘴角微彎,“嗯,活該。”
接着話音猛地一轉,“但現在我心裏苦了,所以我也需要甜甜的東西來治愈一下,幸虧我提前買了個蛋糕回來。”
他将進門後放到一旁的袋子打開,将裏面做工精巧,散發着誘人甜香的巧克力蛋糕拿出來,當着顧瑾的面打開包裝盒,拿起叉子就叉了一口。
“嗯,好吃。”
小刺猬眼裏又開始冒火了。
他叉了第二口,拿着叉子在顧瑾眼前晃來晃去,“雖然我也想讓你嘗嘗,但是,”他為難地攤手,“你嘴裏還有糖呢,所以沒法吃了。”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他聽見橘子糖被狠狠咬碎的咔嚓聲,力道大的不像在咬糖,像在咬其他的什麽東西。
可能是他的骨頭吧。
他悶笑出聲,将叉子塞到顧瑾的手裏,“好了,給你,剩下的都給你。”
“……哼。”
顧瑾将叉子放進嘴裏,巧克力蛋糕在嘴裏一抿就化,是他喜歡的甜度。
他眯起眼,周身的氣質肉眼可見的放松下來。
吃蛋糕的間隙,衣服的扣子重新被人握住。
葉辰将扣子一顆顆地系了起來,顧瑾遲緩地意識到剛剛是自己誤會了。
嘴裏咀嚼的動作一頓,接着他又若無其事地插起了下一塊。
是葉辰的動作讓人誤會,跟他沒有關系。
嗯,沒錯,就是這樣。
葉辰注意到了這一點,笑了笑沒說什麽,轉身又坐回了椅子上。
橘子糖的味道還停留在喉間,讓他有些想吃橘子,索性從中午帶來的水果中翻出一個。
橙色的果皮包裹着黃澄澄的果肉,橘子特有的甜香彌漫在鼻間,讓他的心情也跟着放松。
吃完一個猶覺不夠,又拿起了第二個。
這時顧瑾也吃完了蛋糕,将視線放在了他手中的橘子上。
“我記得,這好像是給我買的?”
雖然顧瑾也不是多喜歡橘子,但這時候就是想怼葉辰。
吃橘子的人一頓,盯着他,仿佛在說,“我也記得,這花的好像是我的錢?”
他嘴角一咧,剛想說什麽,就見葉辰眼睛裏閃過一絲無奈,趁着他張嘴的空隙,拿起一瓣橘子塞到了他嘴裏。
他一咬,濺出的汁水恰好淋了幾滴到葉辰的手指上。
他下意識伸舌舔了舔。
柔軟的舌頭碰觸到肌膚,激起一陣戰栗。
葉辰動作一頓,用手按了一下顧瑾的嘴角,“小狗。”
接着收回手,伸出舌尖将剩下的幾滴汁水卷起,磁性的嗓音慵懶勾人,“不過下次要記得舔幹淨。”
“你才是小狗,”啞着嗓子說完這句話,顧瑾将葉辰一把拉下,兇狠地吻了上去。
殘留的橘子果肉在兩個人的嘴間互相傳遞,被兩個人共同吃下。
剩下的幾瓣橘子也被兩人不約而同地這麽給分吃了。
吃完橘子後,葉辰去洗了洗手,回來後拍了拍床邊,“讓我躺一會,就當飯費了。”
vip病房的床夠大,兩個成年男人躺綽綽有餘。
沒得到拒絕的葉辰就當顧瑾默認了,剛躺下,耳邊就傳來一道聲音。
“剛剛……”
他打斷顧瑾的話,“我懂,依舊是成年男人間的正常互動,我接受良好。”
畢竟還是他“主動”的。
橘子很好吃,希望下次還有。
總覺得葉辰有什麽未盡之言的顧瑾糾結地回了個嗯。
葉辰起身,将窗簾拉上,沒了陽光的室內頓時暗了許多。
他躺下後,将顧瑾攬過來抱在懷裏,在人要暴起時,擡手摩挲着顧瑾泛着青黑的眼角,“昨天晚上睡了幾個小時?”
“又是系不上扣子,又是很累。”
顧瑾垂下眼,沒有回答,房間中陷入一片寂靜。
就在葉辰以為顧瑾不會回答時,低到可以忽略的聲音響在耳邊,“吃完了。安眠藥。”
他沒問顧瑾是不是整晚沒睡,而是輕笑着道:“聽說抱着抱枕睡覺,睡眠質量會好很多。”
“就這一次,反正也不虧,試試?”
顧瑾想說你又不是抱枕,但是葉辰的嗓音實在溫柔惑人,他被蠱惑了一般,也抱住了葉辰。
鼻間是熟悉的冷香,霧氣一般包圍了他。
腦中升起遲來的困意,他真的慢慢睡了過去。
見懷中人的呼吸逐漸平穩,葉辰也打了個哈欠。
昨天因為處理公司的事睡得比平時晚,這時候也被帶得有點困,幹脆閉上眼,放任自己沉入黑沉的夢鄉。
作者有話要說:
《小刺猬飼養日記》
x月x日:
小刺猬失眠了,原因是沒吃安眠藥。
嘗試了一下改善方法,看來頗有成效。
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