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絕不放棄

蘇橙推開化妝室門的那一刻，便被空氣中彌漫的低沉氣息震的一僵。

沒等她回過神來，何巧便撲了過來，淚眼婆裟的，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惜：“蘇橙姐，你總算趕回來了，你要是再不回來，就真的沒有人可以勸得了林鹿姐了。”

蘇橙聞言皺了皺眉，立刻問道：“林鹿呢？”

何巧吸了吸鼻子：“她在後臺…”

蘇橙簡直覺得自己是聽錯了：“她在後臺幹什麽？不是說腿受傷了嗎？”

“是啊，林鹿姐的腿确實受傷了啊！”何巧焦急的解釋着，語速極快：“可是她非要堅持跳舞，我們怎麽勸都不聽，葉深會長沒辦法，只能由着她來，不過他一直在林鹿姐身邊。”

蘇橙抿了抿唇，眼裏有些何巧看不懂的神色。

“時洛澤呢？”

蘇橙的聲音太過冷淡，何巧也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洛澤哥哥…”何巧微頓，随後垂下眸子，聲音也漸漸小了下去：“白安雅學姐一直說林鹿姐的衣服不是她拿的，而且還哭了，洛澤哥哥…就帶着白安雅學姐離開了…”

末了，她還小聲嘀咕了句：“可是…林鹿姐破了的禮服，分明就是在白安雅學姐那裏發現的…”

即使何巧聲音再小，在這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化妝室裏，蘇橙還是十分輕易的聽到了何巧說出的話。

垂在身側的手緩緩的握成了拳，蘇橙滿臉冰寒一言不發的就朝後臺走去。

見狀，何巧也連忙邁開了步子，匆匆的跟了過去。

…

晚會已經開始十分鐘了。

盡管林鹿發生了這樣的事，也阻止不了後臺的種種忙碌。

林鹿已經不知道自己坐在後臺的椅子上坐了多久了。

左腿上的擦傷早已在空氣中結痂，隐約的還有着刺痛，傷口暴露在外面，猩紅一片，看起來格外猙獰。

可她就像是沒有知覺一樣，仿佛周身的一切喧嚣都與她沒關系，她只是呆呆的坐在那裏，靜候着主持人叫她的名字上臺表演。

蘇橙來到後臺，很快的便鎖定了目标，映入她眼簾的就是林鹿這副失神落魄的樣子，她穿着學校的制服，目光呆滞，一動不動，像個破布娃娃一樣。

蘇橙皺了皺眉，長腿飛快的邁開，墨色的長發因為走路的速度而揚了起來。

“林鹿，”見此，葉深微微俯身，聲音溫柔：“別怕，蘇橙回來了。”

林鹿疲憊地側過頭。

蘇橙在那一瞬間就被絲絲心疼覆蓋，就連聲音也溫柔了幾分：“鹿，腿很疼吧？”

林鹿擡頭望着她，眼睛泛紅，可她依舊用力的搖着頭，努力的像擠一管空牙膏一樣擠出了一個微笑。

蘇橙咬了咬唇，垂眸看了一眼她腿上的傷，将背包放在了她身邊的椅子上，緩緩蹲下，拿出了事先買回來的消毒酒精和棉簽，輕輕的塗在了她的傷處。

林鹿猝不急防的，就倒吸了一口冷氣：“蘇橙，疼…”

蘇橙微微一頓，手上的力道也輕柔了些。

額前的碎劉海兒擋住了蘇橙小巧的巴掌臉，蘇橙替林鹿貼好了創口貼，緩緩開口，聲音低沉。

“傷怎麽弄的？”

林鹿抿了抿唇，不肯說話。

蘇橙看了林鹿一眼，沒有繼續問下去，她緩緩起身，目光一直盯着林鹿受傷的腿，語調微冷：“鹿，還有多久是你的節目？”

“12班的大合唱快要表演完了…下一個就是林鹿姐…大概還有5分鐘…”不遠處，何巧口齒不清的緩緩開口。

蘇橙面無表情：“鹿，你試着走幾步看看。”

林鹿試圖站起身，可是不行，她努力保持鎮定，想要咬牙站起，卻在下一秒差點摔倒。

一旁的葉深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不要跳了，”蘇橙拿起背包：“走，我們去醫院。”

“我不要去醫院！”林鹿的态度很堅決：“我要跳舞！”

“你的腿都傷成那個樣子了！”蘇橙的聲音提高了一點。

“可是馬上就要輪到我了！我真的很想跳舞，這是我的夢想我想跳！”林鹿抿着唇，澄澈的眼睛裏有着不可動搖的堅定。

蘇橙微頓，随後繼續拒絕：“下次再跳。”

“沒有那麽多下次的！”林鹿還是繼續搖頭，聲音微顫：“有些事等到想起下次的時候就晚了！”

林鹿的話音剛落，蘇橙朝門口邁步的腳也僵在了原地。

她緩緩扭頭，看向林鹿，眼裏有着微微的顫抖。

林鹿依舊祈求着：“蘇橙，我真的很想跳…”

蘇橙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一臉的無奈。

12班的大合唱徹底進入了尾聲，擔任主持人的玉宏緩緩的走到林鹿身邊，聲音有着略微擔憂：“林鹿…下一個節目就到你…”

“我可以的！”林鹿打斷了玉宏的話，和煦的笑着：“玉宏，你去報幕吧。”

“好，”玉宏微微彎了彎眉眼，臉上有着贊賞：“加油！”

“嗯，謝謝你。”林鹿笑了笑。

玉宏對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就走上了舞臺，為她報幕。

“感謝高二（12）班的同學們帶給我們的大合唱，下面，讓我們來欣賞高二（13）班林鹿帶來的獨舞――暗夜蘿莉！”

随後，林鹿便聽到了臺下一陣接着一陣的掌聲想起。

“林鹿，”葉深看起來依舊是那麽紳士：“加油！”

“好。”林鹿應了一聲，便咬牙起身踉踉跄跄的朝舞臺走去。

…

燈光亮起，穿着制服又受了傷的林鹿就這麽毫不遮掩的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

臺下，也發出了輕微的議論聲。

但随着音樂的響起，臺下也漸漸安靜了下來。林鹿緩緩擡起頭來，看着臺下黑壓壓的一片，堅定的點了點頭。

随着第一個音符響起，林鹿也開始了舞步，可是由于受了傷的腿，她瘦弱的身子一斜，險些摔倒。

臺下傳來一陣低呼，音樂也并沒有因為這個小事故停下，林鹿咬了咬唇，又站穩。

音樂的節奏漸漸快了起來，因為腿傷，林鹿漸漸跟不上了，可她依舊不肯放棄，繼續堅持着踉踉跄跄的跳着。

臺下，也無比的安靜，似乎整個世界，只剩下了跳着舞的林鹿一人。

嘭！随着一個強音，林鹿也沒有把持住平衡，狠狠地摔了一跤。

何巧一驚，剛要奔上前，卻被蘇橙攔住。

“她自己起得來。”

果真，如蘇橙所說的，林鹿顫抖着身體，咬牙起身，然後随着音樂，繼續跳舞。

所有人都沒有覺得會有一首歌如此的漫長，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着，看着林鹿一次次摔跤，又一次次起身，一次次跳出本來應該很好看的舞步。

随着最後一個震撼的音符落下，林鹿也終于結束了這次舞蹈，葉深連忙沖出來，伸出手扶住了她。

“謝謝…”她滿頭大汗，無力的開口。

臺下，一片寂靜，沒有掌聲。

“掌聲，一點點也好啊…”何巧擔憂的急跺腳。

蘇橙就一直沉默着，看着林鹿朝後臺走來。

可林鹿快走進帷幕後的時候，還是沒有掌聲。

何巧失望的拍上額頭，蘇橙依舊安靜。

“啪――”就在這時候，一聲清脆的鼓掌聲，猶如天籁。

“啪――”又是一聲，在另一處角落響了起來。

所有人都朝聲音來源看去，片刻後，又都不約而同的舉起手，拍了起來。

掌聲越來越多，越來越熱烈，蘇橙這才噗嗤一聲，含着眼淚笑了出來。

林鹿坐在椅子上，聽着震耳欲聾的掌聲，也燦爛的笑着，可是笑着笑着就哭了――

媽，我現在是你們的驕傲了嗎？

…

夜風起涼，星辰陡寒，林鹿的身影在長長的街道上，顯得格外落寞。

她拎着蘇橙買給自己的藥膏和創口貼，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自己的家走去。

晚會已經結束了，雖然自己的勇氣和耐力值得表揚，但舞步着實不優美，自然沒有得到獎。

林鹿淡淡的勾了勾唇，內心無比平靜。

她以為自己會歇斯底裏，可真當宣布自己沒有得到獎的時候，她的心裏卻是波瀾不驚。

而且還十分淡然的拒絕了他們要送自己回家的好心。

沒關系的，只要自己為之努力了，結果什麽的不重要的。

林鹿想到這兒，立刻開心的擡起了頭。

不遠處的一個黑影和點點火光，也立刻吸引住了她的視線。

鬼使神差的，林鹿緩緩走了過去。

那是一個受了傷的少年，他修長的手指上，還夾着未燃完的香煙。

林鹿看着他臉上細小的擦傷和腫了的俊臉，略微嘆了口氣，走上前将手中的藥品放到了他身邊。

然後，她緩緩轉身，一語不發的繼續朝家裏走去。

颀長的身體一頓，男生停止了吸煙的動作，将目光投向了林鹿的背影，細長的鳳目裏閃過一絲怔怔的表情。

随後他褐色的眼睛亮了一下，眼裏波光流轉，嘴角也緩緩的，柔和的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