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嘿嘿嘿
車窗落下,外面的冷風灌了進來。林千山輕輕抽了口氣,疲憊的頭腦清醒了許多,然而腦中揮之不去的,還是一張眼睛紅紅的臉。
或許兩年前他不該做出那個決定。
思緒紛飛路邊高樓上的霓虹燈飛速掠過,剛才他好像路過了兩年前的那個酒店。
那天發生的事他記得很清楚,在那之後他告訴自己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必挂懷。然而總是在不經意間,他總能想起那天。
那天參加了一個酒會,為了結識一位剛從國外回來的華裔女商人。他那時候剛剛接手公司不久,能力雖然不錯,但經歷總歸是不夠。譬如說在這之前他只打聽了對方做生意的喜好習慣,卻沒有過多了解對方私下的癖好。
等到發現自己喝的酒裏被下了藥時,他才悚然一驚,慌忙聯系秘書杜松,讓杜松送他去附近的酒店,他這個樣子是不能回家的。
那是他第一次遭遇這種情況,腦子亂的很,加上身體不舒服就躺在酒店的床上休息。杜松可能是理解錯了意思,也可能是貼心過了頭,等到他稍微緩和一些,慕容易就出現在房間裏了。
後面發生的事理所當然,讓他沒想到的是,那竟然是慕容易的第一次。
可能是因為這一點讓他覺得自己負有某種責任,又或是女孩低着頭說是為生活所迫時可憐的神态,他脫口而出提出了包養。
現在想來,這個決定過于沖動了。
騷氣的瑪莎拉蒂停在了某居民樓下,晚上出來散步的人紛紛猜測,這輛車是在等誰。不一會兒一個穿着時尚的年輕女人下了樓,搔首弄姿的走過去,打開車門上了車。
果然如此!
散步的大爺大媽們皆滿足了,果然是哪個小妖精傍到了大款。
“啧啧啧,現在的年輕小姑娘喲,不學好。”
“年輕人都這麽好逸惡勞,這個國家怎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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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擎轟鳴,慕容易将車開了出去。副駕駛的時髦姑娘狠狠的翻了兩個白眼,“不是說分了嗎?怎麽還開着這輛破車?”
“大姐,首先這車不破,價值好幾百萬呢。”慕容易耐心的同她講道理,“再說了這麽晚你非要我出來找你,我總得有個坐騎吧。你放心,這絕對是我們最後一次開這車,明天以後,這輩子我們可能都開不起這麽貴的車了。”
“出息!”梁優沒好氣撇了撇嘴,“瞧你這嫌貧愛富的德行。”
慕容易向來口才不錯,可面對這姑奶奶,她總是無可奈何,只好轉移話題道:“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請這位美麗的小姐吃頓飯,地方您随便挑。”
梁優挑的地方,是個燒烤店。
于是在一衆五菱宏光與電動車之間,赫然停了一輛價值百萬的瑪莎拉蒂。
燒烤店裏,慕容易點了餐回座兒,梁優正在開酒。她忍不住出言相勸,“喝酒不好,要不喝點飲料吧。”
梁優擡起頭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然後低頭繼續開酒,“不是說慶祝嗎?不喝酒怎麽慶祝?”
“可我還要開車呢……”慕容易弱弱道。
她坐下來,扯了兩張餐巾紙開始擦桌子。
燒烤還沒上桌,梁優已經噸噸噸喝上了。慕容易是看在眼裏糾結在心裏,不過想到之前和梁優鬧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別扭,如今友情複燃,她就暫且為這珍貴的友誼忍了。
等到燒烤都上桌的時候,梁優已經喝了不少。
慕容易趕緊往梁優盤子裏塞燒烤,“別光喝啊,吃啊吃啊,別替我省錢。”
“我替你省什麽錢?”梁優一張小臉已經喝的紅撲撲的了,她那一雙本就細長的眼睛眯起來好像一只狡猾的狐貍,湊近了小聲問:“怎麽樣?分手費拿了多少?”
吃了一口茄子,慕容易沒好氣道:“沒有。”
“不會吧。”梁優震驚了,“林千山這麽小氣?”
“哪兒啊?”慕容易簡直受不了她這麽跳躍的思維,“你不是不知道,我當初跟他在一起也不是為了錢。他就算給,我也不會要。”
“有志氣,我欣賞你。”梁優又灌了一口酒。
慕容易接受了她的贊美,只可惜她實在太餓,光顧着低頭猛吃了,不然一定要嘚瑟一番。
正啃着花甲,梁優又湊過來小聲道:“說說呗,怎麽跟林千山就分了?”
說起這個慕容易可就來勁了,她興奮的道:“這事兒可巧了,林千山他要訂婚了,所以……”
“砰!”
梁優手裏的酒瓶子砰的一下砸在桌子上,震的整個桌子搖搖欲墜。一時間酒水共油花一色,花甲與烤串齊飛。吓的慕容易心髒驟停,店裏所有人都齊刷刷朝這邊看過來。
“我的女俠,你幹什麽?”慕容易先是猛地按住了梁優的雙手,然後賠笑四顧,“不好意思啊,她喝多了,不好意思啊……”
“你幹什麽?”慕容易瞪着眼睛小聲道:“這麽快就醉了?”
卻見梁優面色鐵青的将她看着,嘴裏念念有詞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這是喝傻了嗎?
“你就知道什麽?”
“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麽容易的就想開了。”梁優手裏攥着竹簽,像拿着把寶劍一樣指着慕容易的鼻子,“剛才在車裏看不清,一進店裏我就發現了,你眼睛怎麽又紅又腫?哭了吧?我說你怎麽今天突然就想通了,舍得離開那個狗男人了,原來是他要訂婚了,他把你給甩了……”
慕容易:“……”
慕容易:“我沒哭,我這是被辣椒辣腫的。”
“你還騙我!”梁優:“你晚飯都沒吃,怎麽會被辣椒辣到眼睛?”
“我就是為了吃晚飯才會被辣到。”慕容易怕她再次發瘋,連忙解釋道:“我是真的想開了,我本來就打算今天找林千山說清楚的。哪知道林千山正好今天來找我,也是為了這事兒,真的是巧合……”
梁悅幽幽的望着慕容易,冷笑道:“你這瞎話編的,還真是老母豬戴胸罩一套又一套。你在我面前裝什麽裝?我還不了解你嗎?”
慕容易一口氣堵在了胸門口,憋的直翻白眼。為什麽她說真話,所有人都不相信她?
“啪嗒。”
竹簽掉在了桌子上,梁悅捂住了臉,肩膀一聳一聳的,她哭了。
“慕容易你就是個腦殘。”
梁優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放在桌子上捏着拳頭,“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腦殘,你一個醫學院高材生,你做醫生,又體面又有前途,你偏偏要去給人家當二奶。你說你是不是腦殘……”
慕容易僵硬在原處,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周圍。
“還有林千山,他就是個瞎子,是個智障,你那麽喜歡他他就一點看不出來?”梁優的右手依然擋在眼睛上,只是眼淚是擋不住的。從指縫中順着臉頰,流淌下來,在尖尖的下巴上彙聚。
“你哪兒比他那個未婚妻差了?他憑什麽說甩了你就甩了你?”
“最傻逼的就是我,我就是那個最大的大傻逼!那天晚上要不是我非要你來等我下班,要不是我腦子有病留你一個人在那兒……嗚嗚嗚……都是我傻逼……”
梁優的話,讓慕容易想起了兩年前那個瘋狂的夜晚。
那時候她已經畢業,并沒有打算留在這個城市,她與梁優約好了一起去C市。當時梁優在酒店做夜班前臺,那天晚上下班前讓慕容易去陪她,等她下班了兩人一起去吃宵夜。
中途梁優去廁所,要慕容易暫時幫忙頂一下。就是那時候,慕容易發現不久前林千山在這家酒店開了一間房。
當時是她暗戀林千山的第三個年頭,在發現林千山正在這家酒店的時候,她也不知道怎麽就昏了頭,就想見他。當着他的面,親口對他說一聲喜歡,也算是為這三年的單戀畫上一個還算圓滿的句號。
她來到林千山的房外,鼓起勇氣敲了門。心裏默念着待會兒要說的話,你好我叫慕容易,姓慕名容易,我是你大學隔壁醫科大的……
然後門就打開了,一個陌生男人驚訝的看着她,嘴裏念叨了一句:“這麽快?”
然後就對慕容易道:“進去吧。”
說罷他将慕容易推進房裏,自己走出去關上了門。
慕容易被關在房間裏一臉懵逼,頭腦一片空白。她傻不拉幾的往裏走,之後就看見了躺在床上的林千山。
林千山的狀态不對,她是學醫的,看得出來林千山可能是吃了那種東西。所以當林千山向她靠近的時候,她有一瞬間的猶豫。後來她想,反正就要走了,這輩子可能都見不着了,臨走前能睡到喜歡了三年的人也不算虧。
一切結束之後她只覺得心慌,她這輩子從沒這麽瘋狂過。
林千山靠坐在床邊,以怎樣的眼神看她,她也不知道,只顧低頭穿衣。
忽然她聽見林千山問:“為什麽做這個?”
她胡亂回答道:“沒錢。”
穿好衣服就要離開,走到門口時林千山的聲音讓她停下了腳步。
“你要不要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