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嘻嘻嘻
因為發現的還算及時,吳柔母子很快就脫離了危險。病房裏林千山第一次看見了林嘉,這個他血緣上的弟弟。
林嘉安靜的躺在病床上,十七歲的少年眉眼間都是青澀。慕容易盯着看了幾眼,發現他和林千山在某些方便有些相似,特別是眉骨簡直一模一樣。
慕容易還在觀察,林千山在一旁打電話通知林重,吳柔母子已經脫離危險了。
“對,已經沒事了。”林千山轉過身,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林嘉,“醫生說最遲明天中午就會醒,沒有什麽後遺症……”
這時候林嘉的眉頭皺了皺,慕容易湊近了去看,林嘉的呼吸開始急促,眼珠開始轉動,似乎是要醒了。
“林千山。”慕容易趕忙叫他,“你快過來。”
林千山挂了電話走過來,“怎麽了?”
“他好像要醒了。”慕容易指着林嘉。
也不知是不是做了什麽噩夢,林嘉睡得很不安穩,沒過一會兒他睜開了眼睛。
眼前一片模糊,和他的眼睛一樣模糊的是他的腦子。他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母親吳柔歇斯底裏的樣子,吳柔将家裏能砸的東西全砸了,然後抱着他嚎啕大哭,說對不起他,要帶他一起死。
“媽……”
林嘉激動起來,眼前的場景終于清晰,入眼是一男一女兩個人。
他茫然了一下,随後觀察到自己的狀态。周圍一片雪白,自己的鼻子裏還插着氧氣。渾身都軟綿綿的沒有力氣,使勁一動手,插在手背上的針管帶動的輸液瓶晃晃悠悠。
“別動。”那個他不認識的女人說:“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林嘉眼珠子轉動,盯上了林千山。
與慕容易的關切不同,從林嘉醒來,林千山就一直很冷淡的站在一旁看着。就算是林嘉直勾勾的盯着他,他也十分坦然的與林嘉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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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林嘉輕輕開口。
林千山皺了皺眉,林嘉眼巴巴的看着林千山,剛剛醒過來他的嗓子很疼,聲音嘶啞難聽,“你……來看我?”
林千山輕輕挑眉,他竟然認得自己?
仿佛是知道林千山心中所想,林嘉弱弱的說:“我,我很小就知道你了,偷偷去你學校看過你。”
林千山不置可否,回答了林嘉之前的問題,“爸現在沒空,是他讓我來處理你們的事。”
林嘉眨了一下眼睛,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喉結滾動,發出嗚咽的聲音。
“求求你。”林嘉躺在床上,努力的朝着林千山伸手,“把爸爸還給我吧……你已經長大了不需要爸爸了……”
林嘉的哭聲在病房裏回蕩,醫護人員進來之後,林千山和慕容易一起站在病房外的走廊裏。
剛才林嘉哭泣的樣子實在可憐,只可惜慕容易在這方面向來缺少共情。可能是她從小就幾乎沒感受過父愛,所以她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麽有人會這樣低三下四的求別人把爸爸讓出來。
耳邊是病房裏傳出的低泣聲,林千山煩躁的閉了閉眼,他問道:“我剛才是不是很冷血?”
他這話像是在問慕容易,又像是在問自己。
慕容易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說:“還好吧,比你爸爸好多了。”
這個回答顯然并不能讓林千山滿意,他張了張嘴,本來想說那樣的爸爸不如沒有,可說出口的卻是,“我憑什麽把爸爸讓給他?就憑他會哭?”
就算不是個好爸爸,他也不想讓給別人!
不知怎的,慕容易覺得他說這種話特別的有人味兒。有一種很真的感覺,和平常總是端着的林千山不一樣。
她點了點頭,卻見林千山微微低頭,眼睫低垂遮擋住了他眼中的神色,像是有些悲哀。
慕容易勸道:“你之前不是已經想通了嗎?你不是說公司在你手上,別的都不重要嘛。”
林千山側過頭去,看向走廊的另一端。
有些道理他比誰都明白,有些事情他比誰都清楚,可當他看見林嘉的那一瞬間,他還是感覺很不甘心。林重明明已經有了他這個兒子,為什麽還要有一個林嘉?
不論是吳柔還是林嘉,這對母子有哪一點是比他們母子更好的?為什麽林重還會猶豫不決?
“我不明白。”林千山的呼吸很輕,“林嘉都已十七歲了還只會哭着求人,他明明這麽無能,為什麽……”
後面的話雖沒有說出口,但慕容易明白他的意思。
她輕輕一嘆,道:“我七歲那年媽媽去世了,不到半年爸爸就給我娶了個後媽,又過了一年後媽就給我生了個弟弟。我那個時候也很不甘心,明明我又懂事又聰明,學習好還會幫忙做家務,怎麽也比那個只會哭性格又差勁的弟弟強。但是爸爸永遠都只會對弟弟笑,只會給他買禮物……”
林千山有一瞬間的發愣,剛才他只覺得想不通。聽了慕容易的話,他發現自己也和曾經的慕容易一樣,只是不甘心。
“那你是怎麽想通的?”林千山問她。
“不期待就好了。”慕容易微微仰頭,看着走廊上的燈,“我對他沒有期待,就不會不甘心了。”
林千山沉默了,剛才低落的情緒只維持了很短暫的時間,他開始察覺自己的錯誤,他就不該在慕容易面前說這些。
于是他轉移話題,“你母親呢?她一定很美吧,就和你一樣。”
慕容易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
“她對你很好吧。”林千山心想,一定是個很堅強溫柔的女性,才能教出慕容易這樣的女人。
慕容易沒有說話,兩人陷入了沉默,就在林千山以為慕容易不會再開口的時候,慕容易搖了搖頭,她說:“不是的,她對我也不是很好。”
在慕容易的記憶裏,媽媽總是在罵她在打她,她總是想盡辦法讓慕容易哭。
明明她給女兒取名叫容易,可慕容易人生最初的不容易總是源自于母親。
小時候家裏總是只有她們母女兩個人,母親的脾氣很暴躁,只要慕容易有一丁點不合她的意,她就會發怒。
惹哭慕容易之後她會撥通慕成才的電話,然後讓電話那邊的慕成才聽孩子的哭聲。
慕成才總是在抱怨,想不通孩子為什麽永遠在哭。那時候媽媽就會把電話放在耳邊,帶着一種期待的抱怨說,還不是因為你總是不在家,孩子想爸爸了。
一通電話結束之後,她的心情就會變好,開始心疼女兒,将女兒抱在懷裏,溫聲細語的哄着。
這些事時隔這麽多年,慕容易說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麽感覺了,林千山聽着卻覺得心裏不是滋味。
兩個人在醫院裏待到了晚上十一點多,林千山看了一眼時間,歉意的笑笑,想要請慕容易吃夜宵來感謝她,順便邀請她一起跨年。
兩人來到了大街上,才發現所有的店鋪都關門了。
慕容易還好,年夜飯吃了不少,林千山可是沒怎麽吃,此時餓的他滿腦子都是吃的。
兩人在街上轉了一會兒,最後林千山求着慕容易帶他回家弄點吃的。
慕容易向來吃軟不吃硬,林千山一臉可憐兮兮,她腦子一暈就把人帶回家了。
等到了樓下智商總算重新占領了高地,慕容易開始找理由拒絕林千山,“大晚上的帶你回家不好吧?你一個大男人,我家可不是沒有人,梁優還在我家呢。”
許是人在饑餓的時候腦子比較靈活,林千山立刻就想到了主意,他說:“你給我等着。”
然後他當着慕容易的面打了個電話,“對,是我,你已經睡了?你給我從床上爬起來,然後約梁優出去和你一起跨年。”
慕容易:“……”
沒過一會兒,他們倆就看見梁優蹦蹦跳跳的下了樓。
慕容易無語的看着林千山,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這麽不折手段?
“快走吧。”林千山還在催促,“我感覺快要低血糖了。”
兩人上了樓,慕容易煮了兩碗雞湯面,又熱了兩個菜。慕容易打開電視機,兩人一起邊看春晚邊吃面。
今年春晚的小品非常尬,慕容易看的直皺眉。偏偏林千山笑的不行,吃完了面就坐在慕容易身邊笑個不停。
慕容易簡直無語,“你笑點這麽低嗎?”
林千山茫然道:“還好吧,我笑點不低啊,你不覺得這個小品很好笑嗎?”
“不覺得。”慕容易一臉冷漠,“這你都能笑,我要是說個笑話,你不得笑死?”
“這不能夠。”林千山對自己非常自信,“我只是很少看小品而已,不信你說個笑話試試。”
慕容易搜刮了一下腦子裏的存貨,選了個一般好笑的,說:“有一天諸葛亮和劉備正在商讨軍事,忽然諸葛亮想放屁,但是他怕放屁被劉備聽見會尴尬。可是他又實在憋不住了,于是他說:主公辛苦了,不如屬下學啄木鳥叫給主公聽,讓主公放松放松。”
說到這裏慕容易看着林千山,只見林千山聽的專注,表情嚴肅一點也沒有想笑的意思。
或許他笑點真的不低?想着慕容易繼續說:“諸葛亮就是想用鳥叫聲蓋過放屁聲,這樣就不會尴尬了。于是他學了兩聲鳥叫,趁機把屁放了。但是他又是個驕傲的人,即使是學鳥叫也想受到別人的贊賞,于是他問,主公,你覺得屬下學的像不像?”
她一停頓,林千山就追問:“然後呢?”
慕容易:“劉備說,你再叫一遍吧,你剛才放屁聲音太大了,我沒聽見。”
“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