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到車子有任何沖撞，但我不敢妄下斷言，總之必須去确認一下才行。我打開車門，正想走出車外時，達也抓住了我的手，阻止我的行動。

“別去。”

“為什麽？我們必須去确認一下情況。”

“不是我的錯，是小孩子、小孩子……他突然跑出來……”

他拼死拼活地緊抓着我的手不放，眼裏隐約泛着淚光。

“現在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我們必須趕快叫救護車。”

“不行……如果真的碾到了人，這樣我就不能再開車了，大學也不能去，就業也完了……我爸媽也不會坐視不管……我的人生全完了，拜托，只要你不說出去的話……”

這種人真是和他的車一樣令人作嘔。我冷冷的甩開了那只手，冰冷的視線刺的他一陣瑟縮。

“如果這樣能讓你不那樣令人作嘔，我樂意至極。”說完，我打開車門下了車。

我以為外面會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所幸車燈的光線還能照亮某個範圍，确保視線。

我戰戰兢兢地走向車子前方，我記得車子似乎疾速奔馳而過，任何人在那種速度的沖撞下都會不支倒地。我一想到小孩子倒在血泊中的樣子，就不禁退縮了起來。

但是，柏油路上除了輪胎燒焦的黑色痕跡之外，一無所有，車子的幫浦上也沒有任何傷痕。

我仔細地檢查過車子的前後左右，但并沒有任何可疑之處。大概是達也看錯了吧？如此一來再好不過，這件事可以就這樣一笑置之了。

噠噠噠噠噠。

又來了。聲音似乎是從汽車底下傳來的。我彎下身來窺視車子下方，卻看見疑似往相反方向跑去的小孩子的腳。

不會吧？我連忙起身，但眼前空無一人；我繞到另一側，結果還是一樣。或許是因為達也說他碾到了小孩子，所以自己才會看到幻覺。

我正想回到車子裏時，感覺到有其他人的存在而擡起頭來。

我看到隧道漆黑巨大的半圓形大口。

在那裏有一個到剛才為止應該不存在的女性背影。

因為只看得見她的背影，所以我猜測她應該是年近三是的女性，不過因為她身着灰色套裝，我才會如此猜測，說不定她其實更年輕。那名女子一動也不動，只是茫茫然地站在那裏，略染為褐色的長發随風搖曳。她究竟在這種時間。地點做什麽？

“請問你怎麽了嗎？”

女子在我的詢問下，緩緩轉過身來。

她的眉宇間有一道深長的傷痕，汩汩流淌着鮮血，将胸口的白襯衫染成一片殷紅。

不僅如此，她的右手似乎骨折了，而往不自然的方向扭曲。

“糟了。”

達也碾到的不是小孩子，而是這名女子。我跑到她身旁。

“你沒事吧？”

女子對我的關切恍若未聞，她甚至像是沒有感覺到痛楚一樣面無表情。難道她的感覺神經麻痹了嗎？

“我現在馬上叫救護車，總之你先坐下。”

就是我觸碰到女子的瞬間。

嘎咕嘎咕嘎咕嘎咕。

女子的身體發生強烈的痙攣，“哦哦——”她發出不明所以的喊叫。

一陣強烈的眩暈傳來，我閉上雙眼跌坐在地。

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我已經毫無頭緒，腦中一片錯亂。

只聽得見風穿過隧道的聲音。

總之，我必須确認情況才行。我忍住眩暈睜開雙眼，站起身來。

但那名女子就像與眼前的景象融為一體一樣，消逝得無影無蹤了。

NINE

“走這步啊……”

八雲一個人移動雙方的棋子，一面以贊嘆的口吻自言自語。

他把我和達也晾在一邊已經半個多小時了，我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看着達也磕磕巴巴的訴說着事情過程。

可是八雲仍然一如既往的下着将棋。

“吶……你有在聽人家說話嗎？”我打了個哈欠說道。

“啊啊，算有吧。”

“算有吧……難道你不能稍微認真一點聽嗎？”

“你也應該稍微謙遜一點。忽然跑到別人家裏，完全不考慮他人的情況就讓別人開始講起鬼故事。”

我挑了挑眉，沒告訴他是達也哭着喊着求我帶他來的。

“總之，情況我大致上了解了，畢竟工作是工作。簡單地說，要我幫你男朋友就是了吧。”

“哦？”我不禁好笑的問他，“一口一個我男朋友什麽的，難道你吃醋了？雖然我無所謂，但是這麽比較可是很降低格調的喲。”

“相對來說，我和你才沒有什麽關系，”八雲瞪視着我，“在他本人面前這麽說，會不會太冷淡了？”

我默然地嘆了口氣，低下視線，達也則是不知道覺得哪裏有趣，在一旁默默地發笑。他和我四目相接後，便靠近我的臉龐耳語。

“我們看起來像一對情侶哦！”

“不，一點也不像。”八雲一口否定達也的話。

“一點也不像……你剛剛不是說我們是情侶嗎？”

“是嗎？我不記得了。”

他們就像小孩子一樣，争論着有沒有說過的話，讓我提不起出言制止的氣力。達也打量着八雲的表情，像是恍然大悟了什麽，因而揚起嘴角笑了出來。

“我知道了，因為你喜歡她，所以不高興看到我跟她感情融洽，我說的沒錯吧？”

達也自鳴得意地揚聲道。

“就是這樣。”我點頭道。

達也接着說道。

“很遺憾，像你這種木頭人跟她一點也不配。”

“這樣啊？”八雲無動于衷地回答。

“話說回來，我本來就讨厭毒舌鬼畜、恣意妄為的女人。要煎要煮随你高興，不過要吃的話，小心食物中毒。”

“……沒想到你這麽愛我啊，真意外。”我掩唇笑道

達也以他的方式對我的話感到贊同，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他拿起“角行”（注2），移到最角落的位置。

注2：“角行”是日本将棋中的一種棋子名。

“将軍。”

一直面無表情的八雲皺起了眉頭。

“給你一個忠告。”

八雲将被達也移動的棋子複歸原位，手指着達也，銳利的目光看着他。

“忠告？”

“沒錯。”

“什麽忠告？”

“你最好注意避孕和做好嬰靈的安撫。”

“你……你胡說八道什麽啊！”

達也拍掉八雲的手，站起身來，顯得狼狽不堪。在他過度的自信背後所隐藏的膽小如鼠的個性，從他的表情一覽無遺。我向達也投以冷淡的眼光。

“我，你別誤會我，這個人腦袋有問題！喂，你不要含血噴人，要是你說話不放尊重一點，我可不會就此罷休！”

“我沒有含血噴人，只要把對方的名字說出來的話，你應該就會明白了吧？”

“你聽誰說的？”

達也緊繃着一張臉反問。簡直是不打自招，他的一句話就等于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但八雲仍不放過額上已經冷汗直冒的達也。

“而且還不只一個人，有兩個。真是狗改不了j□j。”

“不對！那是她們自己要懷孕的，不是我的錯！”

達也因太過驚慌而自掘墳墓，而且還掘得不淺，他現在已經百口莫辯了。而他的一句話更是招致八雲的聲讨撻伐。

……蠢貨。

“她們自己要懷孕的？你以為自己在說什麽情況？如果是假性懷孕那倒也罷，但懷孕這種事必須要有個對象才辦得到吧？而且，無論多麽幼小，那都是一個即将誕臨于這個世上的生命，你就一句‘她們自己要懷孕的’而殘殺了那些生命？日本的法律畢竟無法制裁像你這樣的殺人犯，真是令人扼腕。”

達也的嘴一張一合的，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最後仍無可反駁。在八雲面前得意忘形，挑起唇槍舌戰，是達也愚昧無知。達也的自尊心可能被摧殘得支離破碎了吧？不過這對自戀狂的他來說，或許讓他學了一點教訓。

他悻悻然地離開八雲的房間，将門粗暴地甩上，這也就是他竭盡全力所能做的抵抗了。

“你不一起走沒關系嗎？”

八雲繼續埋首将棋盤奮戰，一面問道。

“啊啦，”我笑道，“從國外辛辛苦苦準備了驚喜回來，就是這樣冷淡的反應啊，好傷心。”

“那你這個驚喜可真是夠大的。”八雲誤會了什麽，皺眉盯着我。

他的回答在我耳裏聽來別有深意。

“你該不會生氣了吧？”我說道，“順帶一提，我可沒說那是驚喜喲。”

“……”他擡起頭驚訝的看着我，随即又掩飾一般的移開目光，“我又沒說我是這麽覺得的。”

“嗨嗨，”我笑道，“所以你剛才肯定沒有想‘這家夥回國以後一次都沒來看我結果好不容易來一次還帶着別的男人真是渾蛋至極’之類的內容吧？”

八雲瞪着我，一言不發，過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