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才說，“……你這個魔女。”

“就當我是吧。”我聳聳肩，“你要繼續聽下去嗎？雖然那家夥人品有點問題，不過他惹上的事似乎另有隐情喲。”

“說吧。”跟我對視了半天，八雲嘆了口氣，說道。

後來，我認為當時應該是自己看錯，于是便回家了。

但到了隔天，怪事發生了。達也車子的擋風玻璃上出現了鮮紅手印，那就像是小孩子用沾滿鮮血的手印上去的。

達也看得膽戰心驚，他想要洗去那個手印，但不管是用清潔劑洗，或是用刷子拼命刷，就是洗不掉玻璃上的痕跡。

而從那之後，他似乎就沒有再開過車了。

我概略地說明事情的經過。八雲則是雙手抱胸，無言地仰望着天花板。

“你有在聽嗎？”

“啊啊，我有在聽。不過情況有點混亂。”

“混亂？”

“沒錯，混亂，例如……”

八雲突然坐正姿勢，手指着我，他雖然開了口，卻沒有繼續說下去，似乎在猶豫着什麽。

“怎麽了？”

“沒什麽，光靠臆測無濟于事，這時候就要到現場……”

“親眼探查。”我接着說道。

“沒錯。”

“用走的到不了吧？”

“嗯。”說的也是。雖然我知道路，但是走路去的話太勉強了。

“你有車嗎？”

“我連駕照都沒有。”

“別沾沾自喜。”

“沾沾自喜……你……”

“有沒有可以拜托的人？”

“拜托達也呢？”

“那我寧肯用走的。”

八雲突然站起身來，穿上挂在房間角落的黑色外套，準備動身。

“你找得到可以幫忙的人嗎？”

“不是沒有。”

八雲打開冰箱，在其中拿出鑰匙的瞬間停下動作，猛然回頭看向我。

“在出發前，你先答應我一件事。”

說道同時，八雲在我眼前伸出食指。

“什麽事？”

“這段期間必須聽我命令，再有擅自行動我一定不管你。”

“嗨嗨。”

八雲動作迅捷地離開自己的房間，将鑰匙丢給在身後呼喊的我，我一時反應不過來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身體失去平衡地用雙手接住鑰匙。

“把門窗鎖好。”

“嗨嗨。”

我将門窗關好，再用跑的緊追在八雲身後。

TEN

我跟着八雲來到了從大學徒步約十五分鐘處的一間寺院。

“站在那扇門前不要動。”

“啊拉？”

“不許發問。”

“好吧好吧。”我走到門柱前，雙手抱胸，擺出一副“這樣總可以了吧”的樣子。

八雲似乎感到很滿意，快步離去。他穿越鋪滿小碎石的庭院，來到了不算大的寺院大殿，通過走廊，進入了似乎是連接大殿和內室（注3）的玄關。

注3：原文為“庫裏”，指的是寺院的廚房或是住持僧的起居室。

他沒有使用對講機，也沒有打聲招呼，看來似乎跟這間寺院有什麽關系吧，所以他才不想向我說明任何事。

不過天氣真的很冷，走路的時候沒有特別的感覺，但現在這樣自己一個人伫立在這裏，我才強烈感受到寒風刺骨。

“……好冷。”我不禁抱住了雙臂。

我并不喜歡寺院，因為那個夢，讓我一度很是反感這類事物，雖然随着年歲的增長這種心态也淡化了，但是我還是下意識的反感寺院神社這類的東西。

“很冷嗎？”一個低沉而溫和的聲音響起，我擡起頭來。在我的眼前站着一位身穿深藍色作務衣（注4），腳履草鞋的中年和尚。

注4：僧侶從事勞動時所穿的衣服。

“嗯？”我看了他的臉，挑了挑眉。

“怎麽了嗎？”

“不，沒什麽。”

我回想起八雲那異乎尋常的舉動，或許原因在此吧。

我面前的這位和尚的左眼，與八雲一樣被染成一片殷紅。

“你在這裏做什麽？”

“八雲要我等在這裏。”我坦然的說道。

“原來如此，你是八雲的女朋友啊？簡直是稀世珍寶。”

“稀世珍寶？”我不禁失笑。

“不……對不起。因為八雲第一次帶女朋友來，我不小心興奮過頭了。”

難道說……他是八雲的親人嗎？

“請……請問大師，您認識八雲嗎？”我問道。

“我是八雲的父親。”

“咦？”

“正确來說，我想成為他的父親，不過他說什麽也不承認。我是他母親的弟弟，也就是說，是他的舅舅。”

八雲的舅舅面露苦笑，搔了搔剔得晶亮的頭。

“我們別站在這裏說，來快進去吧。”

“可是……”

“沒關系，沒關系，你把八雲的話當成耳邊風就行了，反正不管怎麽做，他都一定會滿腹牢騷地抱怨個不停。”

我在舅舅的催促下，猶豫不決地進了門樓。

我進了內室，來到起居室，坐在暖桌前等八雲，舅舅用托盤端了茶水，在我對面坐下。

再次觀察舅舅，會發現他和八雲有幾分神似，但要具體說出他們的相似之處，卻又難以說明。硬要說的話，應該是臉部的輪廓吧。然而，他們身上卻散發出截然不同的氣息。

“抱歉，今天大家都出門了，沒辦法好好招待你，要是有買羊羹就好了。”

“您不用費心了。”

“你一個人站在那裏，一定很冷吧？”

“嗯，真的好冷。”

“真率真。”舅舅面露微笑地說道。

他一笑起來眼睛就會眯成一直線，給人很溫和的感覺。

“我常被人家說太率真了，自己也知道這點需要改進……”

“怎麽會呢？率真是最難能可貴的了，有人會因你的率真而獲救。”

“是嗎？我只是不斷地傷害了別人。”

“沒這回事，至少我知道有一個人因為你的一句話而得到了救贖。”

“咦？是誰？”

我對舅舅口中所說“得到救贖”的人，心裏毫無頭緒。

“說八雲的眼睛很美的人是你吧？”

我在第一次看到八雲的紅眼時，确實說過這句話，當時還被八雲嘲笑，他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說。

“為什麽您會知道……”

在我的詢問下，舅舅向前探出身去。

“你不要說出去哦……”

“舅舅，請你不要多嘴。”

這是八雲突然出現，他站在起居室入口，用責難的眼神瞪着不遵守他吩咐的我，而我則是視若無睹，喝了一口茶。

“你還在蘑菇什麽，要出發了。”八雲命令道。

我更加漠視他的存在。自己又不是狗，即使是狗，也不會聽像他這樣的話。

“幹嘛，八雲，你不要打擾我們，我還想跟你女朋友多聊聊。”

“她才不是我女朋友，只會專門給我找麻煩，希望你別搞錯。”

“哦哦，你們已經關系匪淺了，你還真有一套。”

“舅舅，請你好好聽別人說話。”

“你再這麽口無遮攔、氣定神閑，小心會被橫刀奪愛哦。”

“喜歡的話盡管拿去。”

“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麽做。”

我的自言自語一字不漏地傳進八雲耳裏，八雲向我投射出冰冷的視線。

“八雲，你就不能對人家溫柔一點嗎？”

舅舅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樣子搖搖頭。

“抱歉，舅舅，車借我一下。”

“要和女朋友去兜風啊？”

“煩死了！”八雲怒喝一聲，飛快地離開了起居室。

我思忖着該如何是好，但畢竟正如八雲所言，麻煩是我帶來的，自己不能置身事外。我恭敬地向舅舅道過謝後才座位上站起來。

“那孩子就是這樣。”

就在我要走出起居室時，舅舅低聲說道，他的聲音讓人感到一股惆悵寂寥。

“八雲可以看見許多別人看不見的東西，所以他才封閉了自己的心，深怕與他人建立太過深入的關系而選擇逃避，因此他的感情表現也稍微扭曲了。別看他那樣子，其實他是個非常溫柔的孩子……唔嗯……好像沒什麽說服力……”

“我明白。”

我莞爾一笑。我并不是顧忌舅舅的感受，因為我也有着同樣的想法。

“你舅舅的眼睛……是假的吧。”

車子在馬路上奔馳着，我嘆了口氣，說道。但八雲恍若未聞，他面無表情，默默地握着方向盤。我也只能盯着前方。

車子裏沒有開着音響或是收聽廣播，只有引擎聲和汽車迎着寒風奔馳的聲音回蕩其間。兩人默默無語，但不可思議地，我并不感到沉悶。

我心不在焉地浏覽平凡無奇的街景，八雲突然開口說話。

“是的，他只是戴了紅色的隐形眼鏡。”

“他想和我一樣背負相同的痛苦。故意讓自己眼睛變紅，來承受世人好奇的眼光，體驗和我相同的痛苦和孤獨。他就是這樣的人。”

“是嘛……”我嘆了口氣，看向窗外不再說話。

來到了隧道附近，八雲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