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性格了好麽!我一度懷疑這個人是不是駱塵,難不成是被林子裏的惡鬼上了身?

我不舒服地扭了扭肩,他眼底閃了閃,忙把手放開:“對不起。”

駱塵直勾勾看我,看得我心裏一陣一陣恍惚:“原來是你,你真的沒事。為什麽不告訴我?來須清門的那天,你不是就認出我了?對不起,我居然沒能……”

看他一臉懊惱的模樣,有點可愛,我拍拍他的肩:“人的眼神就是時好時壞,現在看出來也不晚,反正當初說過,一個宮裏、一個宮外,老死不相往來。”

駱塵像是變了個人,輕輕擡手在我發間拂過,揀去一片落葉:“對不起,那個時候,我丢下了你。”

“沒事、沒事。那時候是我讓你跑的,也不存在什麽丢不丢的問題。再說了,我再怎麽樣也不會有事,你就不同了,一旦被抓住,肯定沒命。”我自顧自說着,擡眼見他聽得很認真,反倒不敢再随便說下去。

“小柒,我……”他耳根紅了,我看見他耳根紅了!他想要幹什麽!

我的心霎時揉成一團,俯身下去把匕首撿起,套上刀鞘還給他:“物歸原主。”

他推回來:“已出之物,我不再有觊觎之心。”

什麽是已出之物再無觊觎之心?看他手在抖,該不會是在緊張吧?一緊張就亂說話,他腦子該不會嗑到什麽東西了。正想着,匕首已牢牢鎖在我手裏。

駱塵按住刀鞘:“這個匕首,你留着就好。”

我腦袋一懵,理智地推過去:“不用不用,我不缺這匕首。”

“收着。”

“不用。”

“你就收着。”

“真的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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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之間忽然客套起來,一把匕首就這樣被推來推去,半天也沒個結果。

“小柒!”聲線如風拂柳,順溪流漂至,染了一溪玉簪花香。

“九哥!”我把匕首往駱塵懷裏一丢,扒着石頭就飛奔過去。他的眼角噙着三分笑意,像是三月天最柔的雨、四月天最美的落花,如今這雨和落花,全都落在我的掌心。

我懶得理會是否旁人在場,或是這一聲“九哥”是否會讓人疑心身份,只要他還活着,這樣就好了。埋在他懷中許久,方才在他的撫慰下擡頭看他,眼淚不争氣地滴落,他斂起雲紋紫袖為我輕輕拭去,用淡淡的語氣調笑着:“哭什麽?我不是還活着麽?”

他的手貼近我臉頰,我忙握了放在心口,是暖的。溫潤如玉的眼眸,瞳孔的深不可測,此刻正把我緊繃的心緒一點一點化開。我應該笑的,卻是泣不成聲,傻愣愣站在他面前,感覺他的手在頭頂撫過,眼看他挑起指尖為我攏了亂發,在鬓邊摩挲。

“你不是在三川城嗎?”腦子有點發僵,只顧着看他,雙手牢牢環在他腰際。

“三川城已非安全之地,我豈能留在那裏?”九哥唇邊含笑,“若非我折返尋你,你是不是就傻乎乎跑到三川城去了?不是告訴過你,在須雲峰等我,為何還下山?”

我從懷裏摸出那塊帶血的腰佩,默默遞過去:“因為這個。有個影衛拿着這個硬闖須清門,說是你在在三川遇刺。南玄他們還把我軟禁起來,最後還是顏羽幫我逃出來。”

九哥若有所思:“顏羽……”接過腰佩,轉手就丢在地上,摔成粉碎。我震驚不已,剛想問原因,他就接道:“這不是我的腰佩。”

我不信自己看走了眼,但腰佩已碎,我連反駁的機會也沒有:“那分明就是,我怎麽會看錯呢?還有那個影衛,我經常見到他的。”

九哥似笑非笑,手仍在我發間梳着:“那日在三川城,我料到有人前來刺殺,便施了個金蟬脫殼之計,兵分兩路,離開三川。被殺死的不過是護我替身的那隊人馬,而那些影衛到死也不會想到,他們拼死守護的人,根本不是我。”

我在他眼裏看到一種若無其事,隐隐泛着冰冷,對于影衛的死,竟無半分悲怆。不過,我很快釋然,畢竟一年到頭死的影衛不在少數,九哥并不是個容易悲傷的人。

不知那個人是否安然無恙。“九哥,你有沒見着顏羽?”

九哥想了想,垂眼看我:“我去那客棧裏找過了,并無其他人的蹤跡。你說的這個顏羽,應是逃脫了。”

聽他這麽說,我依然沒有感到半分安心。即使知道他不會答,也要問他:“九哥,你究竟為什麽把我送到須雲峰?為什麽要南玄保護我?為什麽有人要刺殺你,為什麽你會受傷?九哥,我一直知道你有事瞞我,但到底是什麽事?如果很危險,能不能不要做了?”

九哥聽我說完一大串,仍是溫和看我,臉上的表情未動過一分一毫。只在回答的時候,往我身後看了一眼。“只要我把這件事完成,将來再無人可逼你做任何事,包括你的婚事。”

我瞠目看他:“那就是說,我不用嫁給那些個誰誰?”駱塵在場,需要低調。

九哥含笑點頭:“是。小柒,關于這件事,我已勝券在握。雖然危險,但贏了就是值得。你那些為什麽,等回了宮,我再慢慢告訴你,可以嗎?”

“嗯。”面對九哥的笑,我時時刻刻沒有抵抗力。

“現在,你先回須雲峰。”九哥略過我的表情,對我身後那人道,“拜托你了。”

“既然你已經勝券在握,不如就帶我在身邊,等事情一了,一起回去不好麽?”我扯着九哥的袍子,像個孩子一樣哀求。這提心吊膽的日子,我是一刻也過不下去,這種感覺就像是十年前看着爹爹出征,未知得令人懼怕。

九哥笑着搖頭,緩緩道:“一個月。只要再給我一個月,我便親自上須雲峰接你。”

我第一次懷疑起九哥的承諾:“你上回也說過盡快……”

九哥攏着我的手,在我腦門彈了一下:“不信九哥了?”我眼巴巴看他,他忽然抿唇笑開:“若你乖乖回去,說不定還用不了一個月。”

山間有風吹來,感覺鼻子有些癢,就打了個噴嚏。手還捂着鼻子,一襲紫袍已覆在我身上。“秋涼,也不知多穿幾件衣服。早知如此,就該讓紫蘇随着你。”

我翻了個白眼:“你覺得,她随着有用?”

九哥低笑道:“說的也是。”

正欣賞着他的笑,突然手就被他牽了去,且是十指緊扣走到駱塵面前。他發問:“多謝你一路護着小柒。尚且不知少俠的名諱。”

駱塵手握匕首,抱拳道:“須清,駱塵。”

“當年萬裏覓封侯。匹馬戍梁州。關河夢斷何處?塵暗舊貂裘。”九哥莫名其妙吟了句詩,眼神有些奇怪,随即嘆道:“好名字。”

九哥不随意誇贊東西,何況是初見之人的名字。待我看向駱塵,适才發覺他的眼神更是古怪。

夜裏,我倚在九哥懷裏。即便是荒郊野嶺,只要九哥在身邊,就像是回了遲暮亭。

九哥說,只能陪我一個晚上,待明日影衛前來接應,便要離去。

大半的時間,我都在裝睡。心裏不安的感覺,絲毫沒有減弱。想了很久,猜不出原因。

重回須雲峰

晨風吹拂篝火的餘燼,化作一縷青煙,引着林間細微沙土,鑽入鼻腔,害得我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枝葉間隙墜下的陽光,斑斑駁駁,日出的方向好似立着一道人影。我裹緊身上的袍子,對那人喚道:“九哥。”

“醒了?”音色低沉而柔和,不是九哥的聲音。我定睛看去,竟是駱塵。

身上雖覆着九哥的衣袍,但手往邊上一搭,摸了個空。只能問駱塵:“我九哥去哪兒了?”

駱塵往林子外邊指了指:“方才有人找他,便出去了,要我看着你。”

我揉揉睡眼,去看他站的方位,離我足足兩丈遠,站得是紋絲不動,答我的話也是提高音量,但就是不走近些。“有你這樣看人的?站這麽遠。”

他頭頂蒙上一層金光,略像廟裏的雕像,剛想笑來着,一道陽光便耀得刺目。我用手擋了擋,發覺光亮暗了些,透過指縫去看,是他挪動方位而擋了陽光。所以,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是為了給我遮陽?真是笨得可愛的方法。

昨夜睡得晚,本想再眯那麽一小會兒,可把一個大活人當遮陽布來用,終歸不太人道。我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多睡片刻,便撩起袍子遮面,順便背了個方向:“你坐下來休息吧,老曬太陽會……會……”剛睡醒的腦子總是不太靈光,想了詞就說出去,“會脫發。”

駱塵居然“噗”地笑出聲,這張脫離冰塊境界的笑臉,我還不是很熟。他雖是沉默寡言,但總算是個正常人,不會像現在這般看得我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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