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人心善變,确無必要變得這般徹底。早知如此,就該把那匕首收在宮裏。

袍子才剛蒙上臉,一只手就把它扯下:“空氣不好。”

聽他言語溫柔,我是完完全全無法适應,只得扯着衣袍與他拉鋸着:“要你幫我遮太陽,這怎麽好意思?被人看到多不好?”

駱塵一臉認真:“小事而已。何況我的命,是你救的。”

這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節奏?怕只怕被湧泉淹死。他是那天的刺客,要是被九哥察覺蛛絲馬跡,連我也保不住他。駱塵非但不是九哥的對手,而且按須清門輩分推算,他還得喊九哥一聲太師叔……所以,若九哥真要做什麽,駱塵一個晚輩也只能言聽計從。我可不希望他計從得連命也從掉。

一只水囊垂在眼前,駱塵笑道:“要喝水嗎?”

在火堆旁烤了一夜,不渴是不可能的。我接受他的好意,當喝下的時候,有些驚奇:“怎麽是溫的?”要知道這個季節的溪水非常寒涼。

“稍稍在餘火上熱了片刻。”駱塵目色溫和,“喝吧。”

“謝謝。”我邊喝邊盯着早已熄滅的篝火,開始猜想這溫水的來。當我想到很可能是他在懷裏捂了一夜,不由嗆到,咳得一塌糊塗。見他遞來一塊絹帕,自然是接了。

擦着擦着,發覺這塊絹帕有點眼熟……這分明是我的東西!那天他說洗了還我,這一洗就是将近兩個月。心裏閃過一些男女友情深度交流的畫面,大概明白他的意圖。本想揶揄幾句當是聊天,但他看我的眼神,懾得我一句話也憋不出。

尴尬的局面,延續到忘記時間。耳邊傳來足踏枯葉的窸窣聲響,是九哥站在我倆一丈處。

九哥的目色略顯淩厲,我心覺奇怪,轉眼去看駱塵,才發現我與他之間的距離不到一尺,從九哥的方向看來,就像是光天化日幹柴烈火朗朗乾坤不知廉恥……

我吓得彈開,鎮定地把外袍遞給九哥:“天氣冷,快穿上。”

九哥先是不接,後看了駱塵一眼,對我款款而笑:“小柒,能幫我穿上麽?”

“好啊。”我不是第一次伺候九哥穿衣,以前在宮裏就常常幹,一開始只是覺得好玩,久而久之,九哥變得理所當然起來。我的宮女潛質就是來自此處。

“小柒,我該走了。”九哥低頭看我,順道握住我理他衣襟的手,“記得,一個月。”

Advertisement

我垂眸點點頭,再擡眼,發現九哥竟然盯着駱塵,眼神貌似不太友善,九哥很少用這種眼光看人,對他來說,任何人事在他眼中都好似茶水輕沸,皆是淡然一笑,但他今日的神色着實古怪。

駱塵忽然走到我身邊,以目色與九哥對峙,良久才道:“太師叔,我會照顧好小柒。”

我聽着脊背發涼,話說他們倆是什麽時候相認的。他們這般眉來眼去,倒有幾分相愛相殺的氛圍……天,我在想些什麽!

九哥随影衛離開,臨走前,莫名其妙捧起我手腕細看,說是念珠成色不太好,下次給我換串新的。我直覺九哥根本不是看念珠,他對于珍品鑒定,向來都是随意一瞥,毫無偏差。

最近反常的事已然夠多,要我再去深想,确是感到有心無力。

影衛領我和駱塵去渡頭候船,路上還擔心遇上左丘衍那些人,然而影衛卻說,左丘衍已被九哥調回陵和,且不會再有人半途打擾。我心中的疑團越滾越大,左丘衍乃是禁軍統領,僅聽命于父君一人,豈是九哥想調就調的?就算九哥與其交情不錯,可一旦讓父君知曉,後果不堪設想。然九哥的調令如此明目張膽,可見父君與九哥的關系已經緩和。

如之前上山一樣,影衛止步于須雲峰腳下,之後我便與駱塵一道上山。

一路上,駱塵的表現十分冷漠,好似之前那般。可影衛一走,他的神情立馬化作溫和,主動幫我扛包袱之餘,還問了我:“累不累?要不,我背你上去?”

出于女人的矜持,我當時是一口回絕了,但後來由于體力不支,就暫且将矜持這回事給忘得幹幹淨淨,大大方方就趴上他的背。不斷對自己說,反正不是第一次。

與上回不同,這一次,我很清醒。原來一個人的背部是如此寬厚、溫暖,跟鋪了幾層墊子一樣舒服。九哥從來不背我,因為他多半是将我淩空抱起,不由分說。

駱塵沒有說話,我也迷迷糊糊睡過去,直到耳膜險些被一聲尖叫穿透。

那是男人鮮有的尖叫,之前領教過幾回,但沒有一回像今日這般親近變态。

顏羽的出現,驚得我睡意全無。他重新換上那身灰蒙蒙的新手裝,一對眼珠子硬是被他瞪出血絲。手顫抖指向我與駱塵,那表情像是發現妻子偷漢的屈辱。

我自然而然趴在駱塵背上,看着這位庸俗之人的好戲,駱塵亦是穩穩背着我,與我一同欣賞顏羽的表情變化。

等了許久,顏羽終于用破音的調子鄭重道:“你,你們這對什麽……小柒,你怎麽可以讓他背着!成何體統!”

我漠然看他:“您多慮了。我就是走不動了,讓師兄背一背而已。”

顏羽腳步晃了晃,口吃道:“你可以叫我背。”矛頭指向駱塵,“把小柒放下。”

駱塵閑閑看他:“你背與我背,有何區別?”頓了頓,又道,“不放。”

看顏羽的步子不太穩,奈何邊上沒有任何能扶的地方,我本着慈悲心說道:“如果你腎虧,可以去房裏歇一歇。”

“你才腎虧!”顏羽的腰板在瞬間挺得猶如一棵青松,像是急于證明什麽。

“對了,你不是下山追求幸福去了?怎麽又回來了?”問完才發現,沒問到重點。

“我又被甩了。我被幸福抛棄了。”顏羽攤手嘆息,很有小賊一天偷不到錢袋的凄涼。他此時的目色與九哥臨別時有些相似,他說:“所以我回來了,這才是我的家。”

這肉麻的話,從他嘴裏吐出來,讓人感受到一股無賴氣息。我想起那個不慎漏掉的重點,平靜問他:“你的武功已經很強了,應該回你真正的家去,然後擺個擂臺比武招親,一定會有很多幸福排隊等你。”

剛開始,顏羽聽到前邊的誇贊,神情還有些飄飄然。到後來,他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他調整出一個算是笑的表情:“比武招親?難道要找個武功比我高的惡婆娘,終日從裏到外折磨我的身心?”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這是他自己坦然說出來的,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事不關已,高高挂起,出于同門之誼,我莊重點頭。

顏羽的拳頭握得很緊:“白小柒,算你狠。”

這時,駱塵忽然低聲道:“小柒,先下來。”

我往顏雨身後瞄一眼,趕緊落到地上。顏羽的喋喋不休在此刻顯得不知死活,手舞足蹈地奚落我二人如何如何欺軟怕硬。當然,我和駱塵還是相當有默契,到最後一刻也沒告訴顏羽,南玄就在他身後。

南玄摸着鼻子,手執拂塵,淡漠而立,眼睛眯成一道彎月,對我二人笑着:“山下好玩嗎?被人追殺了沒?顏羽,聽說你要比武招親,不如就在須雲峰擺擂臺,本座有幾個師姐尚待字閨中。”

瞬息之間,顏羽的面色白裏帶青,又生出幾分憔悴的蠟黃。南玄的師姐……咳咳。

表白的先來後到

“太師叔可好?”南玄不動聲色看我,自動過濾駱塵與顏羽的一臉茫然。

“他很好。”我感覺頭皮發麻,左右一瞟,果真是那兩人不約而同把我死盯着。

“嗯。”南玄少話的時候,比駱塵還省口水。他轉身時的那個眼神,分明是一種不負責任的鼓勵。話說憑什麽這種事要我來解釋?我是你太師叔的妹妹啊喂!

顏羽有點激動:“小柒,什麽太師叔?你認識師尊的師叔?難道我們下山見着了?”

駱塵的聲音不急不緩:“是那個人?你喚他九哥?”

顏羽一把捉住我:“什麽!那個白阿九!”

我低頭盯着他的爪子,冷靜道:“放手。”看他那般訝然,我覺得必須盡快把這個稱謂給扭轉過來。要不改天被九哥聽見,他準得呵呵呵。

不知什麽時候,顏羽繞到駱塵身邊:“你見過那個白阿九?”我扶額。

駱塵淡然看他:“是。”

顏羽浮出一臉悔恨,像是天下第一美人在他房裏枯等一夜,他卻去青樓喝花酒,然後回家眼見人去樓空的那種感覺。他從駱塵那裏奪過我的包袱:“小柒,晚上有事找你!”

駱塵默了默,隐約含笑道:“小柒,我也有事找你。”

“喂!雖然你是師兄,但也應該明白先來後到的道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