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宣陵和葉景趕回來時,顧雪嶺并不似葉景想象中那樣被一群人惡意圍觀着弱小無助的樣子, 他正在屋裏跟一個陌生的少年有說有笑。

見二人進來, 少年停下剛才激動的話, 起身道:“二位師兄好!”

宣陵和葉景齊齊吓了一跳。

池樂見他們二人臉色都不大好, 自覺有些多餘, 便跟坐在桌邊吃糕點的顧雪嶺告辭離去。

葉景驚疑地指着院門口, “他是誰?”細算他們不過出門一個時辰, 嶺兒這麽快就結交到新朋友了?

顧雪嶺一口塞進半只糯米團子, 将腮幫子塞得鼓鼓的,邊拍着手上的碎屑, 邊含糊不清地道:“滄海劍派掌門的兒子, 他叫池樂。”

聞言另外二人俱露出驚詫的神色。

顧雪嶺吃了好些糕點, 剛才那一口又太大口, 險些要噎到自己,眉頭倏地皺起來,正想喝水, 宣陵已默默上前,放下劍倒了杯溫茶遞過去。

顧雪嶺沒接, 就着他的手灌了半杯, 才擺手說:“好了,不用了。”

葉景在一邊看得很眼紅, “師兄怎麽跟池樂在一起?”

“他是八師弟的朋友, 八師弟請他多照顧我。”顧雪嶺說着拈起桌上玉蝶上一只玉白精致如花苞般的小糕點, 送到宣陵嘴邊, “宣兒吃。”

宣陵眉頭皺起。

須臾後,他當着葉景的面咬下那快小糕點,一口咬破小花苞,紅豆流沙溢滿整個口腔,甜的膩人。

葉景渾身冒着酸氣,咬牙切齒道:“師兄只顧着吃獨食,你知不知道外頭關于你的流言都要傳瘋了。”

顧雪嶺仰起頭,“什麽?”

宣陵撿起顧雪嶺放在桌上的玉簡,“傅雲海要你參加比試?”

“都在傳這個嗎。”顧雪嶺端起茶杯又抿了口溫茶,不甚在意道:“這不是流言,是真的啊。他們喜歡說就說吧,反正我是不會去的。”

葉景被他的天真逗樂了,“天道盟主舉薦你,你敢不去?三天後比試開始,不管你想不想去也要到場,說不定盟主還會找人架着你去。”

顧雪嶺皺起臉,“一定要去嗎?”

宣陵放下玉簡,靜幽幽看了顧雪嶺半晌,才道:“非但要到場,還不能輸得太難看。”

顧雪嶺愁眉苦臉,“可是我沒有答應要去,他們這是在逼我,身為天道盟主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說起這個,葉景有些不安,“你見過傅盟主了?也是,若他沒見到你,又豈會舉薦你參賽。師兄,你在他面前沒說什麽難聽的話吧?”

顧雪嶺睨他一眼,不滿道:“我什麽時候說話難聽了?”

葉景自知多慮,還是不放心,悻悻摸着鼻子道:“相安無事那便最好。我看宗主不大喜歡傅盟主,我猜大師兄你也不喜歡見到他。”

“我确實不想見到他。”當年師叔祖淩雲霄出事時,唯一信任的傅雲海沒有幫他,南宮清便對傅雲海心有芥蒂,顧雪嶺向來什麽都聽師父的,當然也跟着師父一樣,不喜歡那位天道盟主。顧雪嶺捧着茶杯,嘀咕道:“可是我見到他時又沒人告訴我他是誰,我都沒跟他說上話,他就讓人給我記名了。”

事到如今,退賽是不可能的了,那不是駁了傅雲海的面子嗎?葉景滿心憂慮,想了想,又問:“我還聽說落月宗的裴青青給你下戰書了。”

宣陵聞言擡眸,他回來的急,還不知道裴青青這回事。

“她約我三日後青雲道場上見。”顧雪嶺在袖中取出剛要回來的戰書。既然他都肯定要參加青雲試劍了,池樂原本想讓池掌門幫忙私了避戰的打算也只能作罷,戰書又回到顧雪嶺手裏。顧雪嶺問:“我真的要上場嗎?”

葉景看着那封戰書,只覺頭疼欲裂,“我才離開不到一個時辰,你這是哪裏招惹來這麽多事?”

顧雪嶺撇嘴道:“不是我去招惹他們,是他們來招惹我。”

葉景仰天長嘆,早知就不出門了。

那封戰書被兩根骨節分明的細長手指接了過去,宣陵翻開,專注地看了起來,語氣如常的平靜。

“那大師兄有何打算?”

“我不想去比試,我一定會輸的,還會被打得很慘,我怕疼。”

顧雪嶺趴在桌子上,下巴尖擱在手背上,眨巴眼睛看着對面的宣陵,“宣兒,我真的不能棄賽嗎?那等到比試的時候,我直接認輸吧,你們也不忍心看我被人打吧?”

宣陵手下一頓,琥珀眸子對上他的,很冷漠地說:“不可以。”

葉景這時也沒空泛酸了,語氣沉重道:“這裏不是玄天宗,傅雲海是天道盟主,他親自舉薦了你,你就是想認輸,也要看別人願不願意。”

“什麽意思?”顧雪嶺問。

宣陵合上戰書,淡然道:“誰也不想得罪天道盟主吧。”

“正是。”葉景像老媽子一樣十分憂愁地看着顧雪嶺,叮囑道:“大師兄,你不想出手也必須出手,還要拼盡全力,至少也要贏一場。”

否則怎麽跟人家天道盟主交待?

如果一上場就踹下去,天道盟主的臉面往哪兒擱?說不定還要連累天道盟主被人嘲笑眼光不好。

顧雪嶺摸着下巴想了想,“可是我不想跟人打架。”

宣陵默然看着他。

顧雪嶺不喜與人争執,妖皇卻嗜血戀戰,他們果然是不一樣的。

“你們也別眉來眼去了,趕緊想辦法解決啊!”葉景見二人看着對方都不說話,氣就不打一處來。

顧雪嶺眨巴眼睛,歪頭看向他,糾正道:“不是眉來眼去,我這是在催宣兒想辦法了。”

宣陵嘴角一抽,盯着桌上玉簡與戰書看了好一陣,似是下定決心,道:“事已至此,只能去參賽了,能贏一場是一場。”宣陵神色一正,甚為嚴肅地看着顧雪嶺。顧雪嶺條件反射地坐直起來,不明所以地回望着他。

宣陵鄭重道:“三日後比試才開始,這三日裏師兄務必要跟我好好學劍,說不定能少挨一些打。”

顧雪嶺呆了呆,反應過來後不可思議地道:“宣兒忍心看我挨打?”

宣陵道:“沒辦法的事,現在也只能臨時抱佛腳,你從未與人對戰過,難免會吃虧,提前訓練好,到時就算是輸,也輸得好看點。”

顧雪嶺憋着嘴,有些委屈地瞪着他。

葉景也是贊同的,扶額道:“确是如此。大師兄好好學,不準偷懶。否則到時候摔一跤便斷胳膊斷腿可怎麽辦?說不好還會傷了臉!”

聞言顧雪嶺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那麽可怕的嗎?”

“你覺得呢?”宣陵反問。

顧雪嶺将臉埋進臂彎裏不說話。

葉景急得來回踱步,宛如火上眉梢,半晌後道:“事不宜遲,現在九師弟就開始訓練大師兄,我出去打聽一下今年來的築基期都有什麽人。”

宣陵難得贊同地點了頭。

顧雪嶺擡起頭,語氣幽幽道:“我才是大師兄吧?”

宣陵将他臉頰黏上的一根發絲拿開,“少數服從多數。”

顧雪嶺郁悶不已。

葉景很快又走了,訓練的事也就這麽定了下來。

這會兒外頭日頭正大,曬得厲害,宣陵也沒那麽不近人情,顧雪嶺便要拖延到午後才開始訓練。

顧雪嶺有些不高興,恹恹地趴在桌上,點心也不吃了。

宣陵見了覺得怪好笑的,可顧雪嶺要參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看着時候還早,從陸微那裏回來後,宣陵在顧雪嶺面前反而放松了不少,問起他裴青青的戰書是怎麽回事。顧雪嶺有氣無力地跟他說了,仿佛要去比試對他而言有如上刀山下火海,不過說着說着,他說到池樂身上,因為池樂剛才跟他說了很有趣的一件事。

“聽說咱們太淵師叔當年在這青雲道場可出名了。”顧雪嶺眼裏光彩動人,語氣裏藏了幾分小雀躍,“他第一次參加青雲試劍時也才是煉氣期,他師父一時興起,叫他比試,太淵師叔一個煉氣期還拿了築基期的頭名呢!”

第一屆是築基期頭名,最後兩場時太淵無極直接在道場上築基,在當時可是人人稱贊的天才少年,也是頭一位以煉氣期參賽的修士。

第二屆太淵無極還是築基期的頭名,第三屆太淵無極已然結丹,從築基期首位到金丹期第一,直奔青雲榜首,乃是當世不可多得的天才。

數年後,太淵無極晉級元嬰期。進展飛快。若是沒有後來淩雲霄的那些事,四十年前的論道大會,他是最有可能登上風雲榜前十的人。

可惜這把絕世好劍在半道上被人折了。可太淵無極就是太淵無極,修為被廢後短短五十年,他重新修煉至元嬰期,并悟出自己的劍道。

顧雪嶺為他驕傲又為他惋惜,道:“我真想看看太淵師叔當年的風采。若是可以,讓他去參加十年後的論道大會角逐風雲榜多好。”

宣陵也對太淵無極多了幾分欽佩,卻道:“師叔內傷嚴重,十年裏恐怕無法痊愈,而論道大會門檻已是元嬰期,要奪榜首難度很大。”

故而都說青雲榜只是試劍,而風雲榜論道大會才是真正的角逐場。

顧雪嶺幽幽嘆息一聲,想着,眉頭微微蹙起,“不過他師父傅雲海原來早就破例讓煉氣期參賽過,有過前科,難怪會讓我也來參賽。”顧雪嶺不解地問宣陵,“可是我是四靈根,宣兒,你說他是不是就想看我出醜?”

“應該不會,他或許真的只是念舊情,想幫扶一下玄天宗。”宣陵目光深沉地看着顧雪嶺。南宮清一直瞞着他的資質和真實修為,讓他以為自己如今的練氣大圓滿只有練氣九層,南宮清不說,他也不會貿然告訴顧雪嶺。

只是古怪的是,七年前他見顧雪嶺的修為已隐隐有練氣圓滿的征兆,七年過去了,顧雪嶺的修為不曾增長過分毫,分明他也一直在修煉。

宣陵從未懷疑過南宮清居心叵測,他看得出來南宮清對顧雪嶺是源自真心的好,并非裝出來的。

有朝一日,顧雪嶺知道他最是信賴的師父騙了他,他會怎麽樣?

宣陵在玄天宗七年之久,自認還算了解現在還未入魔的顧雪嶺,可他幾乎從未見過顧雪嶺動怒,他也猜不出顧雪嶺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吃着點心聊天到晌午時,顧雪嶺已經沒有借口拖延了。

宣陵将他拎到院中那株枝繁葉茂的銀杏樹下,教他萬劍訣。

顧雪嶺不會萬劍訣的招式,他卻精通心法,這很古怪。

問顧雪嶺,他是這麽說的——

“師父說我身體弱,不适合練劍,萬劍訣那些劍招看看就行了,不看也罷,沒必要記在心上。”

宣陵再次肯定南宮清是在騙顧雪嶺,後來的妖皇一柄止戈妖劍殺盡天下,他不适合練劍?騙人。

宣陵演練一遍,回過頭來時顧雪嶺已經在樹下啪啪鼓掌了,贊道:“好!宣兒剛才的劍舞得特別好!”

宣陵面色僵硬:“……我不是在舞劍,我是在教你。”

顧雪嶺笑容一頓,撇撇嘴摸出短劍止戈,“好吧。”

宣陵收劍,道:“你底子不好,剛才那幾招于你而言是有些難,卻是萬劍訣挑出來僅有的幾招現在能用得上的劍招,重在巧妙,以柔克剛,就算是你的力氣在築基修士面前也能四兩撥千斤。若你這三天能速成,應當能贏個一兩場,到時再退賽也不算難看。”

顧雪嶺原本焉巴巴的臉一下溢出喜色,“當真?”

宣陵認真點頭。

小師弟應該不會騙他。顧雪嶺重又充滿了滿心鬥志,跟着宣陵學剛才的劍招,宣陵的劍太重,他根本拿不起來,就拿着自己的短劍跟着比劃。

只是宣陵說他底子差不是沒道理的,顧雪嶺只有拿劍的姿勢是對的,其他……宣陵再次忍不下去,一擡手,劍鞘拍向顧雪嶺的後腰和手肘。

“腰挺直了,手再高一點。”

那兩下其實很輕,根本就不疼,可是練了小半個時辰,累出滿頭大汗的顧雪嶺就是不樂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我好累,不學了。”

宣陵眉頭一緊,“這才不到半個時辰。”

顧雪嶺揉揉僵硬酸麻的手腕,擡頭看了眼正值當空的烈日,埋怨道:“天氣太熱了,我不舒服。”

“不行。”宣陵很嚴格,“時間本來就不多,你要好好學。不管如何,三日後至少要勝一場。”

顧雪嶺別開臉,默不作聲看向遠處,小脾氣說來就來。

僵持半晌後,宣陵心下暗嘆一聲,朝他伸出手,“起來。”

顧雪嶺回頭看他,他本來也不想去比試的,都是被人逼的,小師弟還更過分,讓他在大太陽下練劍那麽久,師父平日都不會如此嚴格的,而且他還會打人,雖然力氣不大……顧雪嶺一手揉揉後腰,再往下一點點……

才小半個時辰,他就被宣陵用劍鞘抽了不下百次。

而且小師弟還說他站姿不對,抽他腰背,有一次還打到屁股上。顧雪嶺當時沒說,心情其實已經很不好了。

“我不想學劍,我根本就沒有那樣的天賦。”顧雪嶺想想更氣了,還把自己的短劍給扔了,坐在地上拉起衣袖悶悶地揉自己的小臂。

原本雪白的肌膚上竟還多了幾片微紅,宣陵見狀也驚到了,他根本沒用力,不過似乎是因為抽多了……他在練劍時,眼裏揉不得沙子,幾乎吹毛求疵,對顧雪嶺他以為已經夠寬容了,誰知他比他想象的還要嬌弱。

這個樣子,将來是怎麽當上妖皇的?

宣陵嘆息一聲,蹲下來将手環過顧雪嶺肩膀,顧雪嶺虛張聲勢地皺着臉瞪他,忽地身下一個懸空,便被另一手也抄着雙膝橫抱起來。

宣陵極其自然地将人放在石桌上,之後抓起顧雪嶺細白的手碗,将衣袖推到手肘上,露出一大截赤‖裸肌膚。上頭的輕微紅腫面積不大,可他也知道顧雪嶺從小就是被嬌慣着的,便取出了藥膏抹在上頭,一點點推開。

淺青色的藥膏有着清新的薄荷香氣,似乎驅散了酷熱。

顧雪嶺愣愣看着小師弟輕柔的動作,沒忍住軟聲哀怨道:“我是不是很沒用?讓你們很失望很煩?”

宣陵掀起眼皮子看他,“為何這麽說?”

顧雪嶺垂眸,鼻子突然有點酸,“我什麽都不會,根骨也差,練劍一小會兒就叫苦叫累,還占着大師兄的位置,你們是不是都很讨厭我?”

宣陵聞言有過一瞬慌亂,“沒有的事。”

顧雪嶺抿了抿唇,低着頭不說話。

片刻後,藥膏被肌膚吸收幹淨,宣陵便松開他的手,扶住他看着便瘦弱得一陣風就能刮跑似的雙肩,俯身看顧雪嶺。不看也罷,這一看,宣陵着實被吓到了。顧雪嶺眼眶微微泛紅,眼裏似乎閃爍着濕潤水光。他見狀竟緊張得不知該說什麽,心都亂了。

顧雪嶺快速眨了眨眼睛,推開宣陵的手問:“怎麽了?”

那雙水光潋滟的眸子裏的自卑與難過于一瞬間消失不見,宣陵無端覺得心口有些窒悶,溫聲說道:“不想練就不練了,先休息一會兒。”

顧雪嶺有些意外,“可是三天後還要去比試,你說我不能輸的。”

宣陵道:“我相信大師兄可以的。只是萬事開頭難,大師兄從來沒有這樣訓練過,一時不适應也很正常,是我太過心急,我們可以慢慢來的。”

顧雪嶺目光閃躲,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沒事了,我不累了,也不覺得熱了,我還可以繼續。”

宣陵卻不讓他動,按住他肩頭道:“太熱了,再練下去會生病。大師兄聽我的,再歇一會兒。”

顧雪嶺看他一眼,緩慢點頭,随後垂下頭去,掩飾一般小聲解釋道:“我其實也不想當什麽大師兄的,剛才有點累了,就沒忍住埋怨了幾句。我知道你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心情不好,亂說胡話,宣兒別生氣。”

宣陵稍稍睜大眸子,連自己都未曾察覺到自己此時說話的語氣有多溫柔,“我知道的,師兄不用跟我道歉。只是你為何不願做大師兄?”

顧雪嶺緩過剛才那一陣,現在臉上全是窘迫,很想在地上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可他要挖多久才能挖出那麽大的坑呀……顧雪嶺喪氣道:“你們修為都比我高,天資都在我之上,我除了一張臉,根本一無是處,這個大師兄的位子我占着還給宗門丢臉。”

“哪有的事?”宣陵想都沒想就說:“如果沒有大師兄,我們玄天宗也找不到天海家和陸家那樣的靠山,這些可都是大師兄的功勞。”

顧雪嶺怔怔眨眼,“那是六師妹和八師弟好心幫忙……”

“他們是為了大師兄。”宣陵篤定道。

顧雪嶺張了張口,到底什麽都沒說出口,擰着眉頭沉思了許久,這才道:“那我以後要對他們更好。”

宣陵暗松口氣,在顧雪嶺身邊坐下。

烈日當空,酷暑已至,沒有修為傍身的人一動就渾身汗濕難受,坐在陰涼樹蔭下還好,日光曬不到,徐徐清風拂過面頰,很是清涼舒适。

“大師兄總說自己是四靈根,我倒也聽說過很多四靈根也能結丹成嬰的傳聞。”宣陵問:“大師兄的都是什麽靈根,不如跟我說說?”

修真界也并非所有道都需靈根,除了靈修,因為靈修需要大量的靈氣,此外便是體修,其中劍修一道,靈根不算什麽,築劍骨才是關鍵。

實則靈根駁雜,只是會讓人難以兼顧多種靈根,故而修煉進展極慢,靈根越多,越難修煉。

有些人可能終其一生也無法平衡體內靈根,連結丹也做不到。而相反,靈根越少之人,便能更加專心的專攻一道,修煉進展便更快。

因此靈根駁雜的人,需要花費更多的精力修煉。

先前不是沒有過例子,只要能平衡體內靈根,或是尋到其他法子修煉,結丹成嬰的也有不少人。

顧雪嶺也不是沒聽過那些傳聞,可那時萬中無一的奇跡,他也在努力了,卻也要看命數。知道小師弟是在安慰自己,顧雪嶺一邊為剛才的事覺得羞恥,一邊也讓自己顯得有一點期待地回答小師弟,免得讓他尴尬。

“師父說,是水、火、金、雷四種靈根,師父現在還未找到合适的功法,這幾年只讓我先練着五行之術。”顧雪嶺說着有些窘迫,“只是我現在才只學會運用水靈根,雷靈根和火靈根比較弱,金靈根還沒用過。”

顧雪嶺怕打雷,也不可能會自己吓自己,去用雷靈根。

這四靈根相克不相生,還都很耗靈力,宣陵聞言也不知要怎麽安慰了,只道:“師父最心疼大師兄,定會為你尋到一門好功法的。”

顧雪嶺贊同地點點頭,晃了晃酸麻的小腿沒再說話。

宣陵也沒打擾他,心裏卻是将信将疑,他沒有木靈根,卻有金靈根……他後來化作白龍時,金靈根便起到很大作用。金克木,卻克化不了青龍霸道的血脈,若顧雪嶺真得了青龍龍珠,金靈根便只會被廢棄。所以,顧雪嶺可能沒有拿到青龍洞府的機遇。

這時,宣陵心底萌生一個想法。或許,他天生就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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