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家暴的小可憐04

好久沒出現過的系統适時點撥,【他在逞強。】

俞木點頭,面色凝重,“看出來了。”

看不出來才有鬼啊!

梁寒頭頂那好不容易快滿的第一顆紅色小心心正在一點點下降,眼見就要完全褪色了啊!

這小子估計是故意說出那番話,就是為了試探自己,看看面對這樣把殺人挂在嘴邊的學生,自己還會不會對他好!

這下之前的故意疏遠都有了解釋,他是太自卑了,才不願意接受自己的各種好意,保持距離,好在暴露本性的時候還能收場。

現在這小子估計已經腦補一大堆,“看吧看吧,我把你吓到了吧”“你果然和其他老師一樣也不管我了”“哼,所有人都一樣,沒人喜歡我嘤嘤嘤”。

這都別扭到姥姥家了!

俞木斟酌着措辭,快步走上去,趕在小心心的紅色完全消失之前抓住了梁寒的胳膊。

好感度的下跌戛然而止,梁寒卻沒回頭。

俞木松了口氣,也沒強迫對方轉過來面對他,而是聲音堅定地對他說,“不管在校內還是校外,我都是你的老師,管不管你不是你說的算。

“剛才的情況我都看見了,你參與打架鬥毆,需要寫一份檢查,這是對你的懲罰。

“至于你剛才說的話,根本就沒有任何邏輯。”

“我問你。”俞木微微收緊攥着梁寒的手,“陳平死了嗎?”

梁寒抿緊下唇,不做聲。

俞木提高了音量,“回答我!”

梁寒心頭一顫,終于回了俞木的話,“……沒有。”

“他沒死,就證明你沒有殺人,為什麽要叫自己殺人犯?”

“我……”

“現在我再問你,你是殺人犯嗎?”

“……不是。”梁寒眼中閃過微光,只是立刻便被壓了下去,他驟然轉身,手掌按着俞木,将人壓在牆上,聲線哽咽地嘶吼,“但即便現在不是,以後也會是,我剛才在享受你知道嗎?老師,看別人流血的時候我竟然想笑,我不正常!

“我想把我爸施加在我身上的,統統施加到別人身上!我早晚會變成像他一樣的人渣!你明白嗎!”

梁寒像一只被困在囚籠裏的小獸,對俞木亮出自己鋒利的爪牙,通紅着眼睛嘶叫,“俞老師,我和那些你教過的學生都不一樣!我遲早會犯下大錯,你管不了我,也別再對我好,我不值得你費心在我身上!”

因為情緒過于激動,梁寒的手勁兒很大,抓的俞木肩膀生疼。

男人望着少年,片刻,伸出手,将梁寒的劉海撥到了一邊,露出那張混亂的臉,終于得以看清了在眸子裏積蓄的眼淚。

心髒像是被錐子紮到,倏地疼了一下。

俞木皺起眉,手掌向下,猛地揪住梁寒的衣領,把人拉近臉前,細長的眸子上挑,匪氣盡顯,他重聲道,“那我就一直盯着你!瞪大眼睛盯着你!不讓你犯錯,不讓你殺人,我會阻止你,我改變不了你的父親,但可以改變你。

“梁寒。”他的眸子裏清晰地倒映出梁寒的影子,承諾道,“我永遠不會讓你成為殺人犯!”

在現代世界,俞木順順當當地活到二十八歲,父母雙全,家庭圓滿,從小到大就沒有受過什麽委屈,他無法想象梁寒所身處的是個怎樣的地獄。

但他卻明白,此時的梁寒需要一個人去拉他一把,別讓這個孩子再堕落下去。

也許小說的世界并不真實,可這一刻,他說這些話卻是真的發自肺腑。

他說完,松開了梁寒的衣領,給他整理好,才放緩了聲音,道,“所以,走吧,跟老師回家,先給你上藥,再老老實實地在我眼皮子底下寫份檢查。”

他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可梁寒卻還沒有恢複,抓着俞木肩膀的手也沒松開。

他需要确定一件事。

右手松懈,向後穿過俞木的脖頸,帶血的手指撫過皮膚,激起一連串的戰栗,直到掌心按住男人的後背,梁寒猛然發力,将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到極致,擁抱住了俞木。

所有的恐慌,所有的不安,所有的迷茫都在抱住這個人的一刻神奇消失。

少年的手極用力地扣着俞木的後背,這樣維持了一會兒,猝然放開。

他回答了,“嗯。”

俞木愣了下,明白了這個嗯代表的意思就是同意和他回去了,同意不鬧小脾氣了,他滿懷期待地瞄了眼梁寒頭頂的小心心,見到沒有絲毫變紅之後,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去推自行車。

兩人出了小巷,梁寒便乖乖地跟在俞木後面,沒有和俞木并排,卻也沒有離很遠。

夕陽下,男人的背影被拉的很長。

梁寒悄悄走進俞木的影子裏,讓兩個人重疊到一起,莫名的安全感包裹心房。

他伸出手,虛晃到半空,比劃着抓住俞木的脖頸,緩緩收緊。

在俞木看不到的這一刻,梁寒頭頂代表好感度的小心心以極快的速度變紅,一顆,兩顆,直到填滿第三顆的一半才堪堪停下。

既然決定了要管我,那就不能再放手了,俞老師。

俞木在和梁父打好招呼後,将梁寒帶回了自己家。

這是梁寒第一次走進俞木所住的地方。

當了鄰居快一個月,俞木一直沒有過多的去幹涉梁寒的家庭,只會在家暴發展到大院裏的時候和衆人上去拉架。也不會刻意去安慰梁寒。

他一直顧忌到了對方的自尊心。

不過現在,兩人應該是說開了,他大抵可以光明正大地插手梁寒的生活了。

分給他的屋子就兩間,一個客廳,一個卧室,客廳和廚房混在一起,廁所在院子裏,大院的四戶人公用。

“随便坐吧。”俞木給梁寒倒了杯水,進裏屋給他拿藥箱。

梁寒捧着手裏的水杯,打量着自己所處的環境,目光在幹淨柔軟的棉布沙發上掠過,最後拉過擱在牆角的小板凳坐了上去。

俞木提着藥箱回來,就見梁寒彎曲着長腿坐着個小板凳,看着特憋屈。

他疑惑,“怎麽不坐沙發?”

梁寒抿了口杯子裏的水,嗓子舒服了許多,低聲回他,“會弄髒。”

他想将杯子放到茶幾上,卻看到上面印着的五根血手印,身體一僵,又把杯子拿起來,站起身,道,“我去刷。”

“得了,你就別忙活了。”俞木看出他的拘謹,忙把人按到板凳上,又回屋子拿了套幹淨衣服,去外面打了盆水。

“我跟你爸說了,明天周六,你今天可以住在我這兒。

“你的校服全髒了,都脫了吧,先換上我的衣服,我給你洗洗。”

現在俞木心情挺好,說話都帶着笑,因為進院子的時候他就發現梁寒頭頂的小心心已經滿了一半了,這是個巨大的突破,可喜可賀。

梁寒看着熱情的俞木,有一瞬間的遲疑,但是,接着便拒絕道,“俞老師,對不起,晚上我得回家。”

“為什麽?”

“我不放心我媽和我爸單獨在一起。”

他說完,兩人都沉默了。

俞木的好心情也散的幹幹淨淨。

他想起這一個月來見識到的梁父和梁母的相處模式,想起那個明明一直在被兒子保護着,卻惡言相向的瘋癫女人。

“不住就不住吧。”俞木嘆口氣,催促梁寒把衣服換下來,清洗身上的髒污。

梁寒潤濕沾了血的發絲,一點點将打結的部分拆開,直到把頭發和臉全部洗幹淨,盆裏的水已經變成了淡紅色。

讓清理幹淨的梁寒坐到沙發上,俞木繞到他後面,拿了條幹毛巾給他擦頭發。

梁寒身子僵了僵,卻沒掙紮也沒拒絕。

打破了心裏那層屏障之後,梁寒對俞木的感情也發生了變化。

俞木為他做的,哪怕是一件小事,都會讓他感到很溫暖。

他甚至有些渴望碰觸這個人,用更親近的方式碰觸。

擦了會兒,俞木又繞到梁寒身前,幹毛巾擦拭的動作向上,将梁寒全部的劉海都撩到了發頂。

男人身體前傾,一條腿彎曲,膝蓋壓在沙發上,正杵在梁寒的***,保持着毛巾壓住劉海的狀态,認真地打量少年露出的俊俏臉龐。

在學校的時候,梁寒就聽到過女生們讨論新班主任長得多帥,說俞老師明明穿的規矩,做派規矩,可卻總能讓人在他身上感覺到一種張揚邪氣的氣質。

那時候的梁寒并沒有往心裏去,此時此刻與男人離得這麽近,他才意識到了女生們話裏的意思。

梁寒不自覺屏住了呼吸,心髒竟也跟着跳快了幾分。

他的目光定格在俞木的唇瓣上。

那是太過清淡的顏色。

心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如果對着這兩片唇瓣狠狠咬下去,會不會讓他們染上紅色呢?

猛地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梁寒驚醒,忙移開視線,不敢再和俞木對視。

“真的有點像……”俞木伸出右手摸了摸梁寒額頭上的花瓣狀疤痕,嘟囔道,“這一小塊近看幾乎一摸一樣。”

像?像誰?

梁寒臉上因為那些荒誕念頭而浮現出的淡粉色在聽到俞木的話後緩緩消退,他張了張嘴,剛想問些什麽,頭頂的毛巾突然被俞木抽走,然後對方的手掌就罩在了他的濕發上揉了揉。

男人英俊的臉和他拉開距離,露出笑容,對他問道,“梁寒同學,聽老師的話,咱明天去把頭發剪了怎麽樣?”

梁寒答應了俞木,寫檢查的時候卻一直心不在焉,總是忍不住去想自己到底像誰,男人還是女人?那個人和俞老師又是怎樣的關系。

寫完檢查,兩人約了明天早上九點一起去理發店。梁寒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八點,打開家門,他的父親梁華正坐在沙發上喝酒看電視,茶幾上散亂着數個啤酒瓶,母親蔣圓坐在另一邊眼神空洞,默不作聲。

“爸,媽,我回來了。”梁寒對他們打了聲招呼,将書包放回自己房間,便主動收拾起了餐桌。用罩子将剩下的飯菜罩起來,碗筷收起來洗幹淨,又将廚房收拾妥當才回屋寫作業。

夜裏梁寒被隔壁的動靜吵醒,聽到蔣圓的尖叫和哭喊,心頭一緊,跳下床沖出去,就見母親蔣圓僅僅穿了個背心和內褲,散亂着頭發幾乎是爬出布簾。

梁華一腳揣在女人後背,坐在她身上,撕扯她的衣服和頭發,邊打邊罵。

“放開我媽!”

梁寒想也不想就跑了過去,用盡最大力氣拽開男人。

梁華被拽了個踉跄,怒火更盛,他一拳打在梁寒臉上,兩只手驟然掐住梁寒的脖子,把人抵到牆上。

男人滿嘴酒氣,罵道,“***!敢推你老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他身材高大,又強壯,比常年營養不良的梁寒力氣大的多,此時緊緊掐住他的脖子,梁寒根本掙脫不開。

他的臉憋得青紫,右手摸到身後桌上的木梳子。

那木梳子的柄又尖又長,如果能捅進男人的眼睛,疼痛肯定能讓他松手。

他會推着梳子的柄一直向前,讓血流滿那張可惡的臉,要是能刺穿眼球,刺進大腦。

會死,一定會死。他的父親會死。

只要想到這個可能,他整個人都戰栗起來,甚至從心底裏蔓延出一種名為興奮的情緒。

眼前因為窒息出現了重影,喉嚨疼痛無比,指尖在變冷,渾身都在變冷,這是梁寒第一次感覺到死亡離自己這麽近。

他收緊瘦長的五指,握緊木梳,雙目猩紅布滿血絲。

只要能殺了他,殺了他!

快動手!

殺了他!

“我永遠不會讓你成為殺人犯!”

突然,耳邊響起那個人的聲音,理智回籠,驚得梁寒放下了手中的木梳。

渾身僅剩的力氣仿佛在這一刻全部被抽走,梁寒艱難地扯了扯嘴角,苦笑着閉上了眼睛。

有話要說:梁寒:老師,既然抓住我了,就不能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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