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家暴的小可憐08

開學的前一天,俞木瞞着梁寒,去五金店找了梁華,讓他允許梁寒上完高中,一切費用他會填補。

高大健壯的中年男人坐在櫃臺裏,上下打量着俞木,沖他吐出嘴裏的瓜子皮,鄙夷道,“上學有個屁用!”

“白吃我十多年飯,一點活都不幹,我養條狗都比他有用!”

俞木捏了捏指骨,壓下心裏的怒火,“和顏悅色”地對男人說,“時代在發展,現在國家提倡素質教育,鼓勵孩子們考大學,再說,多上點學,他以後會有更好的出路。”

“更好的出路?”梁華嗤笑,“你沒瞅見那小兔崽子是用什麽眼神看我的,拿我當仇人一樣,我憑什麽讓他上學,憑什麽讓他有更好的出路?”

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手指頭直往俞木胸膛上戳,“我告訴你,姓俞的小子,我們家的事輪不到你來管,那小子和他媽就是被我捏在手裏的兩只螞蟻,到死都別想跑!”

被戳着胸口後退半步,俞木終究收斂了求人的笑臉,青筋在額頭跳動,拳頭被他捏的咯吱作響。

“系統,不行了,我想揍他。”

【宿主,忍住,如果你先動手,我們不占理。】

俞木聽了系統的話,努力深吸氣,克制住把眼前這張臉揍爛的沖動,一把拍開梁華的手,道,“你們的家事我不管,但梁寒是我的學生,明天他如果不能來上課,我會和學校反映,到你家裏來找人!

“他不是你養的寵物,而是一個有思想,有主見的人,你如果再對他施暴,限制他上學,我不介意用法律的手段和你解決。”

“法律?哈?”梁華雙手環胸,“告訴你,法律在我這兒不管用,梁寒他是我兒子,我就算打死他,也跟你們沒有半毛錢關系!”

俞木閉了閉眼,拒絕再和他理論,他怕他忍不住生撕了眼前的人渣。

梁華看他出門,嗤笑一聲,“老師就了不起了?呸!什麽玩意兒!”

俞木險些被梁華氣吐血,他按了按發疼的太陽穴,一腳踹到牆上,深吸幾口氣,才平複情緒。

【宿主,你沒必要和梁華生氣。】系統說道,【他小學沒上完就出來混,就是一個潑皮無賴,不然也不會幹出強奸了反派母親這種事,和這種人講不通道理。】

俞木啧了一聲,抓了抓頭發,“我不是為他罵我生氣,我是替梁寒生氣。”

“真不敢想,他這十六年都是怎麽過的。”

【宿主你這是心疼了?】

“我又不是塊石頭,相處這麽長時間,怎麽不心疼?”

也許一開始是為的任務,但現在俞木多多少少夾雜了些自己的個人情感在裏面。

他想,換個正常人,見着梁寒這種遭遇的孩子也沒個不心疼。

【那,喜歡他嗎?】系統的語氣有些古怪,甚至帶着一絲期待。

俞木愣了下,不假思索地否認,“我不可能喜歡男人,再說,對個孩子下手,我還是人嗎?”

【哦,這樣啊。】系統有點失落。

俞木皺眉,“統子,我怎麽覺得你很希望我喜歡上反派?”

系統趕緊澄清,【我不是,我沒有,你胡說。】

“……”

過了會兒,系統又忍不住發言,【不過,宿主,你不覺得刷滿他的好感度又不回應他,這樣,他不是很可憐嗎?】

俞木沒回答他,但心裏卻有了那麽一點點不舒服。

回應?怎麽回應?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對梁寒有的只是心疼和憐憫,幫助他也是因為任務需要。

至于愛情,抱歉,他是直男。

電線杆一樣筆直的直男。

俞木回到家的時候,梁寒剛做完晚飯。

他最近跟着俞木一起吃飯,營養沒有落下,一向蒼白的臉色終于多了幾絲紅潤,身形看起來也不再那麽弱不禁風了,開始往挺拔方向發展。

把圍裙解下來挂在挂鈎上,梁寒在屋子裏放下小方桌,又拿了碗筷凳子,讓俞木坐下。

俞木心情不好,吃飯也有點心不在焉。

“老師,出什麽事了嗎?”梁寒看出他的異常,筷子頓了頓,向他開口發問。

“沒什麽。”俞木搖頭,又扒了幾口飯就放下了。

他進屋去拿了五百塊錢放到桌上推給梁寒,“這是你這兩個月的工資,收好了,明天到學校把學費交上。”

梁寒一驚,“老師,不是說好了工資是兩百嗎?五百太多了。”

“你要覺得多,就在奧數比賽上拿第一,再把錢還給我。”

梁寒咬了咬下唇,酸澀泛上雙眼,卻到底把那些感動埋在心裏,只說了謝謝,就收下了錢。

俞木用吃完米飯的碗盛了兩勺雞蛋湯,默不作聲的喝着,半晌,擡頭對梁寒說,“要不,你今天晚上住在我這兒吧,明天再一起去學校。”

下午梁華說的話讓他有點在意,他到底還是怕梁寒出事。

時隔這麽長時間,這是俞木第二次說出讓他住在這裏。

這一次,梁寒遲疑了。

他有些心動。

俞老師這裏只有一間卧室,如果留他住,勢必會睡在一張床上。

他們會靠的很近,他甚至可以悄悄地觸碰對方的皮膚,或者趁他睡着的時候做些什麽。

可是不行。

媽媽還在等他回去。

最後理智戰勝旖念,梁寒萬分艱難地拒絕了俞木。

“好,那晚上如果……”俞木頓了頓,才道,“如果出事,你要來找我,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這話的意思表達的太模糊,我等你這三個字聽起來又那麽動人,梁寒面皮有點發燒,緊了緊手裏的筷子,也沒深究出事意味着什麽,就垂着腦袋應了聲行。

今天他回家的早,沒看到蔣圓。

蔣圓最近找了份餐館刷碗的工作,她雖然瘋過幾年,但現在已經好多了,只留下了些後遺症,不受刺激不會爆發。

所以也能正常工作。

梁寒能看出她很喜歡那份工作,他也很高興母親可以主動走出這個家,去接觸更多的人。

到了晚上七點,蔣圓回家看了會電視就回了房間。

晚上八點,梁寒在自己的書桌前演算俞木給他布置的習題。

晚上十點,梁寒洗漱,上床睡覺。

晚上十點半,梁家的門被人從外面用鑰匙打開,滿身酒氣的男人,手裏抓着店裏拿來的廢棄鐵管,布滿血絲的眼睛像惡鬼一樣,通紅可怖。

與此同時,俞木猛地從床板上坐起了身。

【宿主,你猜的沒錯,這梁華提着根鐵管回了家!】

今天晚上,俞木一直讓系統盯着梁華的行動,就是怕那個畜生因為和自己鬥嘴氣不過,找梁寒撒氣。

現在看來,他的預感是對的!

梁寒的房間沒有門,只有一條布簾子擋着,梁華猛地撩開簾子,大手一抓,便把床上剛睡着不久的人一把拽下了床,硬邦邦的鐵管砸下來,梁寒驟然驚醒。

他連忙護住腦袋,鐵管掄在他的手臂,後背,側腰,沉悶的重擊響在漆黑的屋子裏,梁寒痛呼幾聲,便咬緊了牙,縮到了牆角,打算把這一輪無緣無故的家暴生生忍過去。

他手邊其實有很多可以置這個男人于死地的東西,但不行。

他答應了俞木。

俞老師相信他是個正常人,俞老師說不會讓他成為殺人犯,所以他不能動手。

“小畜生,你以為傍上那個老師就可以違背老子的命令了嗎?”

“你是老子的兒子,老子想讓你幹嘛你就得幹嘛!老子就是揍死你,也和那狗屁老師沒有半點關系!”

“想上學?想找出路?想跑?”鐵管倫下,梁華粗重地喘息着蹲下身,一把揪住梁寒的頭發,把他的頭往牆上撞,一連撞了十幾下,馬上就見了血。

梁寒腦袋陣陣發暈,劇痛讓他護住頭的手都松懈下來。

“我讓你跑!打斷你的腿!看你怎麽跑!”梁華突然抓住梁寒的腳腕,狠命一拽,拽直,鐵棍高高揚起,只聽一聲猛擊,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伴随着梁寒的尖叫,劃破靜谧的夜,一直傳到了門外。

俞木就是這時候砸開了梁家的門,他趕忙跑到梁寒的屋子,看到這一幕,口唇生寒,睚眦欲裂。

“***的混蛋!畜生!”他抓起身旁的凳子,一凳子掄在梁華後背,揪着男人的衣領,一腳踹在腿彎,而後壓着梁華,重拳擊打在他的下颌骨,讓他暫時昏過去,就趕緊蹲到梁寒的身邊查看他的情況。

“梁寒,小寒,小寒,醒醒……”他翻看梁寒的眼皮,輕拍他的臉,手根本不敢碰梁寒骨折的小腿。

磕破的額頭一直在滲血,俞木眼睛驀地發酸。

要知道會這樣,他怎麽也不應該去找梁華談,或者就不該讓梁寒回來住。

這麽大的動靜,蔣圓也從卧室裏走了出來,她看到梁華倒在地上,尖叫一聲,片刻卻又神經質的笑起來,她指着梁華,問俞木,“哎,他死了嗎?他死了是吧?你告訴我他死了對不對!”

她語無倫次,哈哈大笑,沒等到俞木回答,就自己撲到梁華身上,去探男人的鼻息,感受到微弱的呼吸之後,頃刻沉下了臉。

“沒死,竟然沒死!為什麽沒死!”她瞪大眼睛看俞木,揪住俞木的衣領,質問他,“你為什麽不殺了他!為什麽!為什麽還要讓他活着……啊,為什麽啊,啊……”

說到後面她松了手,開始捂住臉,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起來。

看着這樣混亂的蔣圓,俞木氣的渾身發抖。

他想問為什麽他沒來之前,這麽大的動靜,蔣圓都不過來攔着梁華。

現在好不容易走出屋子,卻連一眼都不分給自己受傷的兒子,反倒埋怨起他為什麽沒有殺了她的老公。

瘋子,都是瘋子。

他們根本不配讓梁寒喊他們一聲爸媽!

“俞老師……”梁寒終于清醒了一點兒,額頭上卻因為骨折疼出了細密的冷汗,他抓着俞木的衣服下擺,臉色痛苦,“我想吐……”

說完,不等俞木反應,就吐在了牆邊,一股酸臭味兒彌漫在窄小的卧室。

俞木心底一涼,知道梁寒這大概是被撞出了腦震蕩,不然不可能會吐。

“老師,疼……”梁寒只是有了點意識,他難受極了,知道俞木在身邊,一直僞裝的堅強也在極致的痛苦下瓦解了大半,他将頭靠上俞木的肩膀,小獸一樣嗚咽着,“疼,頭疼……腿也疼……”

“老師,好疼……”

見着梁寒這麽痛苦,俞木的心髒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了一樣,發緊的疼。

他不敢動梁寒,只扶着他,讓他遠離污物,靠在木板床邊,“小寒,別怕,不疼,不疼,老師這就給你叫救護車,你先在這等一會兒……”

說完,他到客廳抓起座機聽筒,打了120,報了地址,說明了情況,想到梁華,他的目光冷下來,最後又按了110報警。

做完這些,他再次蹲到梁寒身邊,輕輕把人攬在懷裏,讓他的頭靠在自己身上,這樣還能舒服點兒。

“俞老師……”梁寒還在出冷汗,雙眼閉着,臉色和唇色慘白如紙,他細瘦的手指抓着俞木的衣角,小聲說着,“我沒有還手,我聽你的話……”

俞木一愣,等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眼睛驀地就紅了。

他用力咬緊下唇,幾乎把淡色的唇瓣咬出了血,他握住梁寒的手,回他,“知道了,老師知道了,你一直很聽話,你做的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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