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4)

,這日才更不好過。

村子裏原先那兩戶沒中的,除了那陳福成親之後繼續去書院了,還有一個秀才則直接呆在了家裏,雲巧記得這麽一句話,百無一用是書生,沒入什麽仕途回家之後,還真是什麽都做不了,甚至比農婦都不如。

三月一到,天氣漸漸暖和了起來,池塘裏的魚再養個半年就可以拿出去賣了,雲巧又托牛叔去了一趟那村子裏問那養魚的大叔買了些魚苗回來,後期魚所要喂養的飼料比較多,雲巧試着自己做了一些,池塘上養的那些雞鴨鵝已經在去年年底賣掉了大部分,花家裏的雞鴨孵着蛋,等着四五月可以抓到池塘上養起來。

雲巧扶着腰站地有些累了,轉回了家裏對院子裏忙着曬衣服的花氏說道,“娘,要不去抓兩頭小豬回來,你看誰家有這豬仔的。”

“養哪去,你哪來還有這麽多銀子。”去年那些幾十只牲畜就賣了四兩多銀子,收回來還花了一兩多呢,花氏算着那畝地和池塘外加的本錢還有這些魚苗的,覺得這樣下去是要虧大了。

“養家裏呢,娘啊,這等魚收了那錢不就回來了。”雲巧算過這麽一筆帳,當初買的八百尾魚就算最後長大的僅剩下五百條,一條魚一斤多的重量,鎮上在賣的一斤魚能賣二三十文錢,她往最少的算都夠回本了,這還只是第一年呢。

村裏的人不是不知道這能賺錢,只不過前期投入太大,沒幾家出的起十幾兩的銀子,出的起的人家又不稀罕這個,他們都喜歡把錢藏着,也就只有藏着才足夠有安全感,能夠顯現出自己家确實有錢。

“阿憨還留下多少銀子給你了,他走的時候就沒帶走?”花氏只知道女兒這池塘花了不少錢,少說算起來也得十幾兩,這些銀子在她看來就是挖肉一般的心疼。

“也沒剩下多少了,娘,他走的時候什麽都沒帶走。”花氏這才放心,碎碎念叨,“什麽都不帶走最好,否則你拿什麽養孩子。”

到了四月,池塘邊上種下的一排芋艿已經發芽了,而雲巧的肚子開始像吹了氣的球一樣漲的飛快,六個多月的身子居然比別人七個多月的還大一些。

人家的頭胎都顯小一些,花氏開始擔心起要是孩子個頭太大到時候不好生可是要吃大苦頭的,帶着雲巧去了一趟鎮上把脈,大夫說是一切都好。

牛嬸來家裏看雲巧,帶了一籃子的雞蛋,見她這肚子和花氏一樣有些擔憂,村子裏不是沒有過孩子個頭太大,生不下來的,最後兩個都跟着去了,這些話都不能當着雲巧的面說,怕吓着她。

“說不準是兩個的。”

“兩個就更不好生了。”花氏搖搖頭,如今月份大了反而操心的更多。

“孩子心細,你也別在她面前說什麽,咱們都是這麽過來的,大丫也會好好的。”牛嬸對花氏說道,花氏點點頭,雲巧這會剛剛在院子裏走了兩圈,準備去池塘裏看一下,一早爹說有些魚長的夠個頭了,可以撈去鎮上賣。

看到牛嬸出來,笑着打招呼,“牛嬸,過兩日還得借你們家車一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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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爹盡管來拉,你也注意點,這麽重的身子了,少去那田裏。”雲巧點點頭應下了,随着她一塊出去。

在醫療技術不夠先進的古代,雲巧堅信自己得多運動才能順利生下孩子,整天躺在床上不動的才會難産,這兒又不能剖腹。

第二天張老爹就拉着那一車的魚去鎮上了,雲苗的日子也沒幾個月了,花氏開始準備女兒出嫁用的東西,下午的時候二舅母來了一趟家裏,說是大表哥下月就要成親了,讓他們都去吃酒。

過年的時候姥姥來就提起過在給大表哥說的一門親事,兜兜轉轉好幾個月,那家人到底是點頭同意了,田氏看着挺着大肚子的雲巧,笑道,“大丫氣色倒是不錯,一點都瞧不出來呢。”

雲巧回笑了一下,她就是一點都瞧不出來像是男人走了,被抛棄的樣子,人都走了,難道她還需要作弄自己不成。

“二舅母,大表哥的事都是您一手操辦的吧。”雲巧拿了凳子給她,自己也坐下拿着簍子剝豆子,田氏點點頭,嘆了一口氣,“你二舅說了,你大舅如今這樣,他們又沒有娘,這幾個孩子的婚事還不得我們這做叔叔嬸嬸地兜着些,興學的婚事說了好幾家,也沒哪家姑娘願意的。”

聽着二舅母的嘆氣聲,雲巧心中腹诽着,若是當時你不攔着二舅幫襯一些大舅家,大表哥也不至于到現在還這樣。

“這又有弟弟妹妹的,還有個爹要照顧,誰家肯把姑娘嫁過來受這等苦。”田氏說着又看了雲巧的肚子,“哎呀我說大丫,你這多少日子了,這肚子咋這麽大,這頭胎了啊大了都不好生。”

“快七個月了。”田氏那眼神就更誇張了,“那比我懷老二的時候都要大許多啊,大丫,你可得小心點,我跟你說,前些日子我們村就一個肚子大的,生的時候喊了大半夜呢,一早還是沒生下來,下午孩子帶娘都去了。”

“二嫂,你和大丫說些什麽呢!”花氏從廚房出來就聽到田氏在那繪聲繪色地說別人是如何肚子太大難産死的,怒喊了一聲,田氏這才緩過神來,卻有些不滿,“我說小姑子,我這話也沒說錯,你們都不給孩子提個醒的,吃這麽好也不怕生不下來。”田氏的口氣裏帶着一股子酸味,這小姑子家送去婆婆那的東西,從來都只有老大家的分。

“這些我都心裏有數,你當着孩子的面說什麽!”花氏把雲巧扶了起來進屋子,摸了摸她的頭,“沒事,你二舅母盡胡說的。”說罷就出去了。

雲巧在屋子裏聽着娘和二舅母争執着,忽然肚子疼了一下,伸手輕輕地摸了摸,眼底染着一抹溫柔,肚子裏的小家夥像是感受到了一般,頓時活泛了起來,一會動這邊,一會動那邊,幾分鐘後才安靜下去。

花氏送走了田氏進來要安慰一下女兒,卻發現她睡着在了炕床上,輕嘆了口氣,花氏拉起被子給她蓋上,二嫂口無遮攔,可別把大丫給吓着了。

鎮上活鮮賣的很好,張老爹賣的也不貴,一早拉過去的幾十條,到了下午回來都賣光了,如今農忙,張老爹去了兩回就沒空過去了,雲巧身子重又做不了,這賣魚的事只能暫時停一停。

步入五月,雲巧的身子越發的沉了,有時候一早起來腿都腫的厲害,之前的鞋子穿不了了,雲巧幹脆讓花氏做軟鞋,如今天也漸漸熱了,不怕會凍着。

五月初花興學成親了,張老爹留在家裏農忙,花氏帶着三姐妹提前幾天過去了,順便幫幫忙,隔了一年多再來到這花家,屋子外新碶了牆,又蓋了兩間屋子,嚴氏讓花曉扶着雲巧去屋子呆着,自己則帶着花氏去忙了。

二舅母這回說的是隔壁村的,雲巧聽了花曉描述才知道,原來肯嫁給大表哥的這姑娘,是個腿瘸的,小的時候不小心摔下了山,把腳給摔斷了,好了之後走路一直是一高一低的。

這樣的情況下那家人一開始也不肯把女兒嫁到這裏來,花家除了大表哥能幹些之外,二表弟從小身子就弱,幹不了重活,表妹人還小,大舅在床上湯藥不斷,姥姥年紀又大了,一旦自己閨女嫁過來了那就只有吃苦的,“後來姥姥去了一趟那,不曉得說了什麽,他們才答應的。”

這個雲巧知道一些,娘提起過姥姥拿出了六兩六的聘禮,那家人才點頭同意的,娘還說不能讓二舅母知道,否則以二舅母的性子,當初分家的時候都談妥的,如今姥姥這還能拿出這麽多錢來,肯定要鬧不停了。

“說不定啊是那家人看中了大表哥的踏實能幹。”雲巧摸摸花曉的頭笑道。

忙過了兩日成親前一天張老爹也趕來了,院子裏早就搭起了棚子,擺開了十來張桌子,門口也挂起了紅燈籠,雲巧在晚上做祭的時候才看到表哥,聽說是去了鎮上做了幾天活才回來。

風塵仆仆的洗過了澡就在姥姥的囑咐下上香叩拜,每隔一些時間就要來上香,一個晚上基本沒得睡。

第二天一早吃過了團圓飯花興學就出發了,吹吹打打地遠去,院子裏是村裏小孩的嬉笑打鬧聲,二舅母說是幫忙的,到了快中午的時候人才出現,帶着一雙兒女,這穿着更像直接來喝喜酒的。

婚禮過後第二天花氏還要留在花家幫忙,雲巧就跟着張老爹先回去了,臨行前雲巧和花氏說道,“娘,如今我身子重,爹又忙不過來,這賣魚的事你問問大表哥願不願意幫忙,咱們給工錢。”

35農家女[內容不變]

雲巧回家幾天後花氏就帶着花興學過來幫忙了,家裏的事新媳婦能顧着一些,雲巧給了他一趟一百文的工錢,若是表哥能夠把魚的價格賣貴出去,其中她只要當初爹賣出的斤兩錢,其餘的可以算表哥的。

“這...”花興學很驚訝,若是上百斤的魚賣出去,每條多買個幾文他都能賺差不多一兩,這表妹未免也太客氣了。

“表哥,爹把魚裝好了,等你今天回來了我再把這錢和你結算一遍你看如何?”雲巧笑着說道,只給工錢這魚賣的好不好都和表哥無關,若是能從賣出去的中間抽成,那才會去把魚盡快賣光賣的好。

“那我先走了。”花興學上了牛車去往鎮上,雲巧嘆了口氣,本來想提一下大舅的腿傷,帶去鎮上看一下也許還能有機會站起來,就算是拄着拐杖都比一直那樣躺着好,可娘回來說那天在姥姥家她就是提了一下大舅臉色不好,應該多出來曬曬太陽,表哥的臉色就很難看。

回到了家裏,雲巧上了炕床從櫃子裏拿出了錢袋子,離雲苗成親也沒多少日子,她決定去一趟鎮上給她添些嫁妝,等肚子再大一點就不能去鎮上了。

這邊的雲巧算着這些日子以來的花銷,那邊離開了半年多的阿憨正坐在一屋子內翻着別人拿上來的冊子,神情凝在那久久沒有舒緩開來,離開屯家村他來到鎮上租車去了許城就開始下雪了,打聽清楚如何去大安的路,正巧遇上了要去大安的商隊,那商隊見他是練武之人的就順道帶上他去往大安。

雪天停停走走一個多月的路離大安還有半個多月的路,在經過山路的時候他們遇上了山匪,打了一半其中一個山匪頭子認出了他,他這才知道,昔日的兄弟在他失蹤之後死的死,降的降,其餘的都散了,而他們一些不想投靠大公主的就在此地盤踞成了山匪。

“将...大哥。”程志平走了進來,手裏端着些飯菜,看着他不斷地看着他們留下來的過去東西,擔心道,“大哥,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

白黎軒扶了下額頭,來這山寨半年了,記起了大部分的事情,但有些細節的還是想不起來,他甚至不記得程志平口中的軍師是誰。

看了一眼程志平送上來的東西,他皺了下眉頭,“兄弟們都吃什麽?”程志平尴尬地笑了笑,從将軍回來半年他們就沒有再下山打劫了,可這不打劫寨子裏幾百口人就沒法活下去,坐吃山空到現在如今已經沒剩下多少吃的了。

“我們都有吃的,阿欽他們昨天還去打獵了呢。”程志平趕緊說道,白黎軒看着桌子上的饅頭和肉,站了起來走到了外面從二樓看下去,寨子裏幾百口人,其中有一半是老弱婦孺,不去打劫,真的是活不下去了麽。

“大哥。”程志平跟了出來,竹樓下還有幾個小孩在跑來跑去,其中一個手中拿着饅頭一面往嘴裏塞一面對着後面哭哭啼啼的人扮鬼臉,白黎軒回頭看着他,“志平,這一年多的時間辛苦你們了。”

程志平一愣,随即說道,“大哥,我們不辛苦,我們一直覺得大哥還會回來,只要大哥你一句話,我們立刻就可以去召集兄弟們。”白黎軒伸手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以我們現在的兵力,進大安之後都很難靠近皇城。”

“我打聽到十月右司丞會代替聖上去千佛寺祭天,大哥,不如我們趁此機會。”程志平提議到,只要将軍回來了,他們就有了主心骨。

“你是說聞右?”白黎軒回想了一下,問道,程志平點點頭,“他從長公主控制大安之後一直代表聞家的中立态度,不偏不倚,聞家根基深厚,長公主動不得才會留着他們,若是能夠取得他的支持,大哥,我們就可以從內攻外。”

白黎軒在腦海裏搜尋了一下對聞右這個人,随即說道,“還是先解寨子裏兄弟們的糧食問題。”

“大哥,你還記不記得軍師。”程志平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軍師的名字叫陳漠。”

腦海中好像有什麽記憶的碎片拼湊在了一起,陳漠的樣子漸漸地拼湊了起來,白黎軒一直對那個帶兵逼着自己跳下山崖的人想不起樣子,軍師...陳默...好兄弟...

“他怎麽了。”白黎軒的聲音驟冷了下來,程志平咽了口水說道,“他現在是長公主身邊的紅人,接替了當時你的官職。”

白黎軒沒有回答,走下了竹樓,這個寨子原先不是程志平他們的,過去他們剿匪,如今卻鸠占鵲巢了別人的窩,一路走過去,還有很多對白黎軒不熟悉的,到這半年,他基本上都是在屋子裏看過去的一些東西,努力讓自己回憶起更多。

到了寨子旁邊的山頭上,看着長高了的玉米,白黎軒走了下去,彎腰就開始拔雜草,動作極為的娴熟。

“等下個月這些玉米收了,讓弟兄們擡到鎮上去換些米回來。”白黎軒把雜草扔在一邊,即便是在這寨子裏,他也不希望弟兄們為了生計真的變成山匪打家劫舍,之所以沒人來管他們霸占這山頭打劫過往商隊是因為如今的朝廷亂的很,在那個遠遠的山村裏,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一點都感覺不到外界的紛争。

“大哥,這一年多你究竟去了哪裏?”程志平忍不住發問,從大哥回來讓他們不要再去打劫,到他親自下地開墾,播種種菜,還讓他們圈出地來養牲畜,他們這群人當年在刀子地下舔生活的,哪裏懂得這些。

“我從山崖上摔下來,被一戶小農家給救了,但是什麽都記不起來。”白黎軒從那遠山眺望下去,眼底一抹深沉,他仿佛能看到常常等在院子門口的那一抹身影,還有離開前她熟睡的樣子。

“我跟着他們學種田,後來慢慢想起一些事情,就想要回來看看。”白黎軒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想不到自己竟然還有機會活着。”

朝廷混亂,百姓艱苦,白黎軒是一路過來越靠近大安感觸越深,也許只有在那個遙遠的村子裏才不會被這些事煩擾,即便是朝代更替無數遍,那裏依舊這麽生活着。

他不能帶着兄弟們現在去大安送死,不過大安這荒淫無誕的日子也持續不了多久了。

“哥,白大哥,你們怎麽在這啊。”身後傳來清亮的叫喊聲,程亭亭懷裏抱着一個小籃子,裏面是剛撿的一些雞蛋,站在他們身後。

“來看看這些種的怎麽樣了。”

“你們哪會種菜啊,別都踩爛就好了,白大哥,要不是你回來,大哥他們就都是添麻煩的。”程亭亭見自己大哥這麽說,癟了癟嘴嫌棄道,程志平笑了,“成,都留給你們種。”

“對了白大哥,今天撿到了好些山雞蛋呢,回頭我炒給你們吃。”程亭亭舉了舉手中的籃子,白黎軒淡淡地點點頭,小姑娘眼底閃過一抹失望,随即又很開心的去摘菜了。

“白大哥,這莺兒姐都去世這麽多年了,你...”程志平了解自己的妹妹,當初自己還是副将的時候好歹也是個千金大小姐,對着寨子裏的兄弟自然是看不上眼,唯獨對不茍言笑的将軍不一樣。

“我已經娶親了。”白黎軒聽懂了他的意思,慢慢說道,“就在那個村子裏,只是這回不知險惡,我就沒有帶她一起來。”

程志平怔怔地定在了原地,将軍娶親了?還是在那個小山村裏?

“大...哥。”程志平看向自己妹妹那,還哼着歌一臉高興的樣子,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打破砂鍋問到底。

“大哥,嫂子是什麽樣子的人。”程志平趕緊追了上去,莺兒姐去世之後當時不少人都給将軍說親,什麽樣的都有,将軍都沒答應,就連長公主那時候都有點意思出來,如今一下聽将軍已經娶親了,做手下的驚吓不少。

“你問這麽多做什麽,我讓你去查的事情你查清楚了沒?”白黎軒神色一凜,程志平即刻收起那神情,“是!我馬上就去!”

回到了屋子裏,白黎軒摸着挂在牆上的劍,他知道這一幫兄弟不甘留在這山寨裏,這也不是什麽長久之計,他們遲早要離開這裏去往大安。

過去那些反抗過的人要麽被關,要麽死了,短時間內要召集那些手下,勢必會引起長公主的注意,這個女人的心思遠比當初白黎軒認為中的深沉的多。

十月千佛寺,應該是個機會,阿巧,你等着我...

臨近七月,天氣熱了,再有一月多就到日子了,這些天雲巧老是做夢夢到嬰兒,渾身血淋淋的十分恐怖,半夜吓醒之後就再也睡不着了,雲巧撐起身子下了床,驚動了睡夢中的雲苗,“姐,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事,覺得有點熱,我出去透透風。”雲巧在屋子裏感覺悶得慌,到了院子裏,徐徐的夏風才吹的人舒服一些,雲巧聽到雞舍裏那幾只老母雞的咯咯聲,豬圈裏的兩頭豬都顯得躁動不安,一直在頂着那個門想要出來。

雲巧朝着院子門口走去,遠處村子裏不斷傳來犬吠聲,一切異常的很,雲巧覺得有些不安,沖着屋子裏喊了一聲,“雲苗。”

正當雲苗應了一聲穿衣服出來的時候,猛地感覺地下一震,雙手下意識地扶在了門框上面,“大姐~”

“雲苗,快出來,快叫爹娘起來,快!”雲巧踉跄地扶着晾衣服的柱子對她喊道...

36農家女

花氏和張老爹被驚醒了,雲芝還一臉迷茫地讓雲苗拉了出來,雲巧看了一眼自己家方向,對着點了等了張老爹那屋子喊,“爹,娘,地震了,你們趕緊出來啊。”

花氏這會剛套上衣服,趕緊翻櫃子,利索地把錢袋子和三兩件收拾先包起來,撿了兩床被子往張老爹懷裏一塞趕緊跑了出來。

其餘一些人家也讓這一陣的震動給驚醒的,夜半的村子裏忽然吵鬧了起來,雲芝跑到了雲巧身旁扶住了她,沒等她阻攔,花氏又跑去了雲巧那家裏,地表猛地一震,雲巧腳下一個踉跄險些摔倒,“娘,你去做什麽,快回來!”

花氏跑進雲巧家,往那炕床上的櫃子看了一眼,沒鑰匙直接整個給擡了出來,腳剛邁出門坎,後頭那房梁就直接掉了下來,砸在了花氏的腳後跟一寸不到出。

而這邊的院子裏的後排屋子,倉庫已經倒了一半,來不及心疼,花氏把箱子給張老爹,扶起雲巧催道,“去祭廟,快!”

出了院子牆已經崴了一邊倒,月光路上不時可以看到那沙石被震動的跳着,田裏不少的地已經開了裂,家家戶戶都抱着值錢的往外跑,有些起的晚的來不及的,直接被子一裹給沖出來了。

尖叫聲犬吠聲肆起,銅鑼聲響徹了整片天空,負責報訊的手提銅鑼一面敲着一面跑遍整個村子。

沿路過去雲巧還能看到忽然癱下去的屋子,村子裏空曠的地只有谷場和祭廟,祭廟離家裏近一些,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了,沒人敢往祭廟的裏面靠,只在外面尋了一處地把自家的東西一放暫時呆着。

人越來越多,花氏讓雲巧坐在搬來的箱子上,把被子往她身上一裹,往祭廟裏頭拜了一拜,“菩薩,你可得保佑咱們吶。”

雲巧坐在那喘着氣,還想着池塘那會不會被震的決堤,下腹忽然抽疼了起來。

那一陣疼來的太猛,她防猝不及險些從箱子上摔了下去,雲芝在一旁看到了趕緊拉花氏,“娘,大姐她,她...”

花氏摸了一下雲巧的額頭,全是逼的汗,也顧不得這有多少人了,直接伸手往雲巧身下探了一把,這是要生了。

“娘,我肚子疼。” 雲巧抓住了花氏的手,肚子的疼痛越來越頻繁,她這是沒生過也知道自己是要早産了,剛才逃跑的這麽急,楞是把羊水給蹬破了。

“娘知道,娘知道。”花氏這也急了,如今誰家的屋子裏都不安全,難不成要在這生了。

“她爹,快去找牛嬸來,快去。”花氏推了一把張老爹,果斷地把拿來的一條被子往地上一鋪,脫下外套卷着做枕頭讓雲巧枕着躺下,另外一條蓋在了她身上安慰道,“大丫,沒事的,娘在啊,你別怕。”

周圍注意到的幾家媳婦趕緊也跑了過來,這其中還有李屠夫家的王二娘,一見雲巧這大着肚子要生了的樣子,誇張地喊了一聲,“這真是作死喂,這日子要生了,真是作死鬼投胎了要。”

“走開走開,別在這礙事,吵什麽吵。”趕過來的牛嬸一把就拉開了王二娘,對着四周圍着的幾家媳婦說道,“幫的上忙的忙個忙,幫不上的也別堵着,都這時候還有心思瞎扯,整的跟自己沒生過一樣。”

牛嬸說的就是王二娘,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成天沒好話,王二娘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了,她這不也是好心麽,誰見過這翻地龍的時候生孩子的,一面都這麽亂了,這孩子不是作死鬼是什麽。

可惜她來不及反駁,趕過來的李屠夫就把媳婦給拉開了,低聲斥責道,“你去看看翠蘭人呢,別在這生事。”

平日裏就算再怎麽傳雲巧家的事,真遇到這人命關天的了,那些媳婦也都能幫的過來幫忙,都是匆匆逃出來的,沒幾家帶着被褥,帶着的也不是幹淨的,更別說水了。

王五叔冒險去了祭廟在裏面尋出了一口鍋,幾個男人合力搭了簡單的竈,從溪裏打了水又去了祭廟廚房找了火折子出來點火,花氏把被套一扯,往那熱水裏滾着,這麽多逃出來的人家,也有帶剪子的,雲巧身旁圍起了一個圈,她此時壓根沒那心思感動,下腹那抽疼都快耗盡了她的意識。

“大丫,乖,來喝點糖水。”也不知道誰家給的糖,花氏拿熱水兌了糖水讓雲巧喝下去補些體力,牛嬸在她身下瞧了瞧,拍拍雲巧的腿,“大丫,等會嬸讓你用力你就用力,使勁用力!”

雲巧點點頭,下腹不時傳來一陣一陣的垂脹,像是要擠破一般往下墜着,雲巧咬緊了花氏放在她嘴裏的布,牛嬸時不時看那下面,雲巧的腹部以下都蓋着被子。

黎明漸漸到來,她還能感覺到躺着的身下那震動感,不遠處救人的聲音和哭喊聲一直在傳來,雲巧聽到牛嬸說用力,開始憋足了勁用力起來。

“再來!”牛嬸再拍她的大腿,“大丫,別洩了氣。”那汗水都濕透了額前的頭發,雲巧狠狠的用着力氣,把心中對阿憨的離開全部都發洩了出來,只要他敢回來,她非咬死他不可。

再多的力氣生孩子的時候都不夠用,漸漸雲巧有些使不上勁了,牛嬸一看她漸漸要眯眼的樣子,催促花氏叫醒她,伸手在她身下攤着,剛剛都摸到頭了被她那麽一回,孩子又給縮回去了。

“大丫,別睡,再用力,很快就生下來了。”花氏心疼地摸着她的臉,天越來越亮,雲巧被那亮光刺的眼睛難受,下意識地想要閉眼,花氏在耳邊不斷地說着,孩子,阿憨,爹娘。

雲巧腦海裏頓現了許多人,穿越前爸爸媽媽的臉,還有爺爺那沉痛的神情,雲巧甚至看到了白色的病房內那靠着吸氧器過活的自己,一旁是憔悴的爸爸媽媽,她的靈魂到了這裏,她再也醒不過來了。

“大丫,你別睡,千萬別睡,娘求你了,孩子。”花氏哭着摸着她的臉,雲巧掙紮着睜開了眼,虛弱地喊了一聲,“娘。”

她還活着,那裏的她醒不過來了,這裏的她必須得活着,雲巧朝着隆起的腹部看了一眼,再度用起了勁。

牛嬸手快的拉住了那冒頭的孩子,巧力一拉,孩子便順了出來,這麽大的肚子生下來的孩子卻約莫只有三斤多,牛嬸掀開被子看了一眼雲巧的肚子,還鼓在那,“大丫,別睡,還有一個。”

雲巧迷迷糊糊地只聽到牛嬸說還有一個,沒來得及有什麽反應,下腹那又疼了起來,卯足了勁用了最後一絲力氣,雲巧聽着那虛弱的哭聲,看到牛嬸抱着孩子裹在了被子中,累的眯眼睡了過去...

寨子裏正在和手下商讨千佛寺一行的白黎軒忽然朝着遠處看了一眼,手中的筆一顫,像是有什麽事發生了。

“大哥。”程志平喊了一聲,白黎軒回了神,心中卻有那奇異的牽絆感不時地傳來,他有些不放心,“志平,你找兩個兄弟去許城那的西鎮去打聽一下,是不是有事發生。”

“是,大哥。”程志平點頭應下了,幾個人繼續讨論這千佛寺的事,白黎軒那緊蹙地眉頭卻一直沒有化開來...

雲巧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傍晚了,身在自己家中後面的屋子內,開口想喊喉嚨裏幹澀的很,花氏推門進來看到她醒了,喂着她喝下了一碗米酒湯,“好好休息着。”

“娘,給我看看孩子。”若她不是做夢,她記得牛嬸說的那句還有一個,也就是說她這一口氣生了倆孩子下來。

“你別動,娘給你去抱來。”花氏給她掖好被子,從一旁的小木床上抱過來兩個小不點放在雲巧旁邊,那真的是很小的孩子,加上她早産了一個月,兩個孩子出生的時候都很瘦弱。

“這個是老大,這個是老二。”孩子順利生下來了,花氏就放心了不少,陳大夫來看過之後說好養活,雖然兩兄弟個頭小,勝在健健康康沒什麽問題。

雲巧看着兩個長的差不多的孩子,心中湧起一股奇特的滿足感,那是從自己身上落下來的孩子,昨天還乖巧地呆在自己的肚子裏呢。

胸口傳來了一陣悶脹,花氏去拿了熱毛巾過來替她擦幹淨了胸/部,抱起老大湊過去,小家夥很自然地含住吸了起來,吸了兩口沒吸出什麽,小家夥直接哼哼唧唧地哭了起來,雲巧不解,花氏笑着蘸了些碗裏的溫水塗在小家夥唇上,他巴紮巴紮地就抿下去了。

“不礙事,多吸幾回就有了,這剛生的,一天不吃也沒事。”老大吸過換了老二,到了晚上雲巧這終于舒通了,小家夥吸了幾口就飽了,花氏給抱到了一旁牛嬸拿來的小木床上放好。

“娘,屋子怎麽樣了?”雲巧還是擔心這地震的影響,花氏摸了摸她的頭,“你少說話,免得失了氣,家裏的是有我和你爹呢,你睡着,娘在這陪着你們。”

雲巧又喝了些米酒睡去了,半夜迷迷糊糊給孩子喂了奶,到了一早就聽到外頭張老爹的聲音,她和阿憨的那屋子肯定是塌了,娘出來的時候房梁都掉下來了,過了一會雲苗端着雞湯進來,“姐,你躺着我喂你就好了。”

雲巧趁機問了一下村裏的情況,不止這屯家村,這鎮上周圍的村落遭了震,許城周圍數個鎮都有震感,大大小小情況各不相同,雲苗喂了她大半碗的雞湯,遵囑着娘的話,少讓姐姐說話洩了氣,端着碗就出去了。

37農家女

過了大半月白黎軒那就得到了消息,說是許城周邊有了地震,數個村子遭了災難,由于發生在大半夜,許多人就在這睡夢中死去了,朝廷知道這個消息之後确實也撥下了糧饷,可這層層下去之後,幾萬兩的銀子到了最後直接縮水只剩下幾千兩,分到災民手中,原本按人頭算的變成了按一戶算,三四兩銀子根本無法解決倒坍的房屋和被破壞的田地。

白黎軒最擔心的還是雲巧的安危,但此刻從這來去,起碼也要兩個月的時間,千佛寺的事迫在眉睫。

“志平,再派那兩個兄弟去許城那的西鎮打聽仔細,西鎮周邊的村子到底有哪些傷亡人數。”程志平知道他擔心什麽,點點頭出去讓那兩個人再度出發去許城。

白黎軒低頭看着手中的冊子,神色凜了起來,等千佛寺這事結束,他還是想要回去看看,遠遠知道她過的好就放心了......

月子出雲巧豐潤了許多,加上還在喂奶,每日魚湯滋補想不胖都很難,跟着她一起胖起來的還有兩個孩子,一個多月過去雲巧對這長相一模一樣的兩個孩子還是很不清楚,為娘的她很慚愧,手腕上纏了不同顏色的線以免自己喂錯奶。

那時地震後池塘崩塌,池子裏的魚跑了一半,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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