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這話聽着,?着實讓人生氣。

可現在,重要的不是生氣洩憤。

玉桑暗暗吐一口氣,放下捂耳朵的手,?退開一步,直背揚首。

俨然一副神聖不可侵犯之态。

“韓大人,請你慎言。”

韓唯單挑眉毛,戲谑味道更重:“原來你認得我?”

玉桑心頭一跳,?想起自己已不是太子良娣,與韓唯更無交集。

幾次見面,?她都是默默無聞站在一旁的小婢子。

這樣脫口而出他的身份,好似一直在暗中留意他,?對他十分熟悉似的。

也難怪他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得意又輕蔑。

玉桑不由想起自己重生回豔姝樓那一日。

當時她心中忐忑不安,?又驚又亂,琢磨起上一世太子和韓唯到底誰輸誰贏,?且得出一個贏者為友輸着為敵的結論。

事到如今,?她方才醒悟。是輸是贏,?都影響不了太子對她心存怨恨,?也改變不了韓唯對她的輕視。

面對這樣兩個人,?她能全身而退就算圓滿,?還奢想什麽友善?

是她片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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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桑鎮定下來,平聲道:“方才在門口時,?韓大人風姿綽約引人注目,?若還識不得,也太不将大人放在眼裏了。”

韓唯眯了眯眼,覺得有趣。

她被挂牌叫賣那日,親眼見到他與太子同時叫價。

後來,她偷上曹広的船,?被他撞個正着,反應極快的逃了。

今日,她連稷夫人都敢假扮,還扮得底氣十足,絲毫不慌。

心機十足,不算太蠢。

韓唯毫不懷疑,無論她知不知道太子的身份,都已攀定了這根高枝。

可這樣一個女子,想要在東宮立足,根本是天方夜譚。

太子近來小動作太多,怕是必定會做點什麽。

她這份心思,或許可以一用。

韓唯笑了笑,負在身後的手松開,握着扇子輕輕敲擊掌心:“假扮一日稷夫人,玉娘子便已這般用心,若叫你做真正的稷夫人,豈不是做夢都要笑醒?”

玉桑想,他大概是沒等到有心人來戳穿這件事,便忍不住自己來戳。

她輕輕笑起來,委婉提醒:“今日應府擺宴,韓大人身為座上賓,離席太久怕是不妥……”

韓唯忽然又往前走了一步。

玉桑正欲再退,已至跟前的男人忽然壓低聲音:“或許你還很慶幸當日帶走你的是他。又或許,在你真正嘗過這條路的艱辛後,同樣會後悔,當日帶走你的是他。”

玉桑眼珠輕動,眼簾慢慢擡起,長長的睫毛下,黑瞳如星眸明亮。

迎上男人目光的那一刻,她想起前世苦心接近他的事來。

那時的韓唯,年近而立手握重權,在朝中如日中天。

發妻病故後一直未再續弦,多少女子既觊觎他,都不敢貿然動作。

恰逢聖人攜衆臣前往行宮避暑,太子為哄她開心,自是帶她同行。

玉桑時間緊迫,顧不得扭扭捏捏,稍稍打聽了一番便直接出擊。

事實證明,在對待女人的态度上,太子與韓唯簡直不是一個水平。

在太子面前如魚得水的玉桑,到了他面前頻頻碰釘子。

好不容易在藏書閣成功守株待兔,三兩句便被他逼到角落。

明明是她在挑逗,卻見他嘴角化開一抹笑,融去一貫的冷厲,眼神恣意在她身上游走,反向挑逗:“招惹我?”

那一刻,玉桑在他面前呼氣都要分成三段完成,小心翼翼。

時移世易,同樣是這個男人,同樣是暧昧的距離,玉桑的心境卻四平八穩,全無面對太子時的謹慎小心。

很顯然,如今的韓唯,同如今的太子又不是一個水平。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世上的事,果然會在某一刻達成微妙的平衡。既注定成不了同盟友人,有些惡氣,不妨趁機出一出。

玉桑朱唇輕翹,彎起一個韓氏同款譏諷笑,下巴微揚時,攢出原汁原味的輕蔑。

少女微微俯身,攜清香撲面,嗓音柔軟,話語尖酸——

“大人這番話,到底是預測奴家可能會後悔當日是被郎君帶走,還是大人希望奴家後悔當日不是被你帶走?”

韓唯眼一動,臉上那點笑意淡去,目光帶上審視。

到底是她原本就大膽,還是因為跟了太子,短短數日就養出這幅性子?

玉桑說完,直起身子,沖他盈盈一笑。

“你我本有緣,奈何你沒錢,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僅此一點,我便沒有後悔的道理。”

玉桑偏偏頭:“大人若真的耿耿于懷,有這個功夫同我一個小女子斤斤計較,不如好好反省自己到底差在哪裏……”

玉桑每多說一個字,韓唯的臉色便陰冷一分。

說完,她錯開韓唯就要往外走去,韓唯眸色一寒,擡臂作阻。

破風之聲自外貫入,寒光一閃,韓唯心頭猛跳,明明要阻攔的手臂改為勾住玉桑将她往旁邊一推。

篤的一聲,寒光定住,竟是把斜斜釘入矮屏的匕首。

鋒刃入木寸許,倘若目标是人的手臂,怕是早已刺穿……

一個高大的身影自外而入,負手踱步,從容不迫。

玉桑在看到那把匕首時,已經一把推開韓唯,退開兩步。

這種時候,誰也沒功夫細想剛才的舉動,韓唯回首,只見太子剛好在幾步之外站定,面容帶笑。

“遠遠瞧着,還以為是哪裏來的的登徒子,出手便快了些。”

太子的目光敷衍的在韓唯身上瞄了瞄,旋即落于韓唯身前的人身上,話比目光更敷衍:“韓大人沒有傷着吧?”

韓唯萬萬沒想到,太子敢動手。

饒是這匕首未傷及他分毫,可此舉已然過了。

先是暗中動手頻頻破壞,如今直接明目張膽挑釁。

韓唯冷冷一笑,正欲開口,餘光忽然瞥見一抹嬌俏的身影從身邊略過,直奔太子身邊。

“郎君,你來了就好了……”少女慶幸的語調,讓韓唯眼角微跳,心生不好的預感——

難道太子是故意讓這個妓子幾次三番引他注意,又讓她故意在此被他發現,制造獨處。

她出語激怒他,讓他與她産生肢體觸碰,再讓太子殺過來,巧立名目對付他?

韓唯這才看清玉桑的衣裳都濕了,袖口那處還貼着肌膚,儀态全無。

見到太子非但不慌,更是一改剛才的态度,柔弱的奔過去……

他甚至可以猜到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還好太子來得及時,他無禮唐突,要輕薄于她。

仿佛是為了驗證韓唯的猜想,玉桑的小手輕輕拽住太子的袖子,柔柔道:“還好郎君來得及時,否則妾身便攔不住韓大人了……”

韓唯心頭沉冷,暗道不該,竟被一個小女子擺了一道。

他眼一動,望向太子,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讓自己冷靜下來。

也罷,自從來了益州,他們明裏暗裏也算交過數次手。

倘若太子真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法子置他于被動,他也絕非坐以待斃之人。

然而,太子由始至終都沒怎麽看韓唯。

他的目光落于依偎身側的少女身上,嘴角輕掀,語氣像是在看一場好戲,暗含笑意:“哦?這話怎麽說?”

玉桑半張臉都躲到了太子肩膀後,瞄一眼韓唯,弱聲道:“豔姝樓後,妾身與韓大人有過幾面之緣,因幾次見面,妾身都侍奉在郎君身側,韓大人便知是妾身在伺候郎君的起居飲食。”

“方才妾身不慎弄髒衣裳,前來整理,恰好偶遇韓大人。”

“韓大人瞧見妾身,立馬就想到郎君,這才找了過來。”

“妾身也才曉得,大人擔憂郎君病體未愈,又颠簸在途,遂替郎君搜羅了些補物。”

“到底是在別人家做客,韓大人不能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提郎君的病體,便讓妾身于宴後去取,可是……”

娓娓道來的少女似是急了,臉蛋紅撲撲的,那急裏帶羞的眼神,寫滿了沒見過世面的小家子氣——

“韓大人準備了五十斤鹿茸,五十斤熊掌,連昂貴的紅參都有三十株……”

“郎君一直教導妾身,不可背着郎君随意收取他人之物。”

“妾身長這麽大,連五十斤鹿茸熊掌有多少都不知道,哪裏敢取呢……”

“可韓大人關切意重,心意已決,一定要妾身替郎君取來。”

“妾身一急,便同韓大人有些拉扯,叫郎君誤會了……”

韓唯在聽到“補物”兩個字的時候,已經呆住。

待玉桑作羞臊狀說完這些,他兩眼眼角同時瘋狂抽搐。

相較之下,太子就要鎮定多了。

這麽些日子來,他都聽了她多少瞎話。

而他更在意的是,她對韓唯的态度完全不同了。

所有他猜測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看着身邊睜眼說瞎話的少女,太子的眼角眉梢都浮起笑意。

這點小事還轉不過彎,哪裏配做她今日的戲搭子?

是以,太子轉眼,悠悠看向韓唯,呵笑一聲:“原來,是這麽回事。”

韓唯仿佛意識到什麽,額角連抽三下:你們……

太子伸手扶住玉桑的腰,“桑桑年紀小不懂事,若有沖撞韓兄之處,稷某代她賠個不是。”

韓唯指尖微微一顫,像是終于找回知覺。

他沉下氣,對太子搭手一拜:“稷郎君言重,小事而已。”

然後,就聽太子話語一轉:“不過,既然是韓兄一番心意,稷某便卻之不恭了。”

韓唯眼神輕動,看到躲在太子身後,探出半張臉的少女笑容狡黠。

朝堂之上,多得是一個個揣着明白裝糊塗,共唱一出鬧劇的時候。

可是在遠離朝堂之地,韓唯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情形。

各自心知肚明,卻又不得不按照這個離譜的本子唱下去。

畢竟,呈口舌之快敲詐鹿茸人參這種事,但凡要點臉的王孫貴族士大夫,都不會開這個口。

而當敲詐已成事實後,也不會有人揪着個中邏輯真相來辯白推脫。

丢不起這個臉!

韓唯用了小半刻才從這種離譜的局面裏緩過神來。

且不說補物是怎麽回事,但說剛才太子丢來的那道暗器,寸勁十足,隐蓄內力……

這是拖着病體的人幹的出來的事情?

這二人一唱一和,倒也般配!

思及此,韓唯扯一下嘴角,搭手作拜:“若稷郎君能早日康複,區區熊掌鹿茸,何足挂齒。”

太子溫潤淺笑:“還是要謝的。”

這時,大堂的位置響起了禮樂的前奏。

韓唯不想再多做逗留,平聲道:“時辰快到了,稷大郎君與夫人還是移步去禮堂觀禮吧。”

太子走到矮屏邊,彎腰将匕首□□,慢條斯理放回匕鞘中,然後才向韓唯作請:“韓兄也請。”

老實說,不是很想和他們走在一起。

韓唯的目光冷冷掃過玉桑,不再假意客氣,一甩衣擺,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太子順勢握住玉桑的手,緊随其後。

玉桑沒想到太子這麽配合,趁韓還沒走遠,她抱住太子的手臂:“原來郎君喜歡鹿茸和熊掌,桑桑回去便研究研究這兩道菜。”

少女清脆的聲音後,是男人清潤的應聲——

“不愛吃,不必做了。”

少女疑惑:“為何?”

男人又是一聲哼笑,伴着少女輕呼,似是捏了一下她的臉蛋。

“不是沒見過五十斤鹿茸和五十斤熊掌長什麽樣嗎?今天你就見到了。”

咔。

被握出溫潤色澤的玉扇骨,就這樣斷了一根。

……

或許是忍無可忍,韓唯都沒顧君臣之儀,冷着臉走遠。

玉桑下意識加快步子,手被扯了一下。

身高腿長的太子緩緩踱步,并不着急的樣子。

他握着她的手,斜睨她:“這麽着急,要去追誰?”

玉桑被這番話提醒,終于想起自己為何會在這裏,她拖住太子的手站定:“對了,我都忘了姐姐。”

見太子盯着自己,玉桑連忙把袖口翻給他看:“方才不留心被人潑了水,江姐姐便帶我來這裏處理,可她一直沒回來,反倒是韓大人過來了……”

太子瞄了一眼,果然還能瞧見水漬。

他收回目光,拉着她繼續往前走:“不必等了,她知道我來找你。”

玉桑愣了愣,反應過來——原來姐姐是被太子絆住了。

她如今不知為何又生了撮合之意,得知太子來找自己,定是千百個願意。

玉桑心中輕嘆一聲,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走出客房所在的院落,太子忽然站定,玉桑險些撞上他的肩膀。

太子朝前做了個召喚的收拾,玉桑偏頭看去,只見飛鷹拿着一件顏色素雅的披風小跑過來。

太子接過披風,抖開一揚,披風繞着玉桑輕旋,将她的身軀遮住。

披風是江慈做衣裳時用多的料子給她做的。

今春寒料峭,早晚冷熱不定,江慈還囑咐過玉桑,出門一定要帶上。

然而,玉桑滿心都是今日的事,聽過就忘,沒想到太子幫她帶出來了。

她輕輕垂眼,男人修長的手指熟練的為她系好帶子。

這情形,竟叫她想起了他給她系裙帶的事。

正出神,男人的手指從系好的衣帶上離開,落在了她發間。

玉桑下意識擡頭,發間的玉簪絆了他的手,被帶出來一些。

同一時間,太子垂眼,目光從那把玉簪轉向她的眼,兩人不期然對視。

因着上次太子專程提了她沒用金飾的事情,所以玉桑今日一碗水端平,挑了幾樣嵌寶石的金飾,搭配玉簪也不會顯得太突兀,省得他又借故嚷嚷。

太子看着她的眼,忽道:“就這麽喜歡這把簪子?”

玉桑的第一反應是,人果然只看自己想看到的部分。

甚至想主動指一指另一邊的金飾給他看——講點道理,我都用了。

然而,在捕捉到他眼中幾絲晦暗不明的深意時,玉桑隐約覺得,他說的不止是這把玉簪。

玉桑漸漸認真的與他對視:“江姐姐知道桑桑沒見過及笄禮,便送了這把簪子,這是旁人的好意,桑桑自然喜歡。”

太子的手落在她耳畔,“誰對你好,你就喜歡誰?”

玉桑覺得他似乎将話頭帶到了奇怪的方向,正欲岔開,忽聽他傾身湊近。

“我對你不夠好嗎?”

這時,禮樂再次響起,是及笄禮用的樂曲。

太子沒有等待玉桑回答這個問題,兀自笑了笑:“我知道這事,卻不曾留心,江家娘子偶然一聽便這般用心,也難怪桑桑喜歡親近江娘子。”

說着,他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

一面是山河社稷圖,一面雕刻五谷豐登圖,玉質上乘,雕工頂尖。

明黃玉線捆綁,墜下的流蘇頭處還穿了寶石。

“今日恰好是應家娘子的及笄禮,眼下禮樂奏響,我只好借花獻佛。”

“簪子我是沒有了,這個送你。”

玉桑緊緊盯着那枚玉佩,沒有去接。

太子仿佛并不覺得自己給出的是什麽金貴之物,催促的晃了一下:“怎麽,嫌棄?”

玉桑擡眼,定定的看向太子,搖了一下頭。

“桑桑有過自己的及笄禮,并不覺得有哪裏遺憾。”

“郎君的東西太貴重,桑桑不敢要。”

她正想借時辰已至為由催促太子快些過去,手忽然被捉住。

太子一手擒她,一手遞玉。

玉桑只覺得手中被塞入一團滾燙。

“我要給的東西,還沒人敢拒絕,收下。”

不遠處,飛鷹和黑狼都瞄見了太子給的是什麽東西,眼神複雜的對視一眼。

殿下這個樣子回京,他們兩個大概會被聖人和皇後聯起手來啄死吧……

最後,玉桑還是收下了玉佩。

太子親手為她塞進了随身的挂腕荷包裏。

挂腕荷包束帶抽開一瞬,太子一眼瞧見了裏面裝着幾顆核桃。

倒是不同于上次那般裝成脹鼓鼓的一袋,可她還是帶了。

不止如此,熊掌鹿茸,甚至是參中的紅參,都是性溫之物。

她吭韓唯說的那些話,渾似張口就來不假思索。

可無論是她有意無意說的事還是不假思索說的話,都讓人心中生出密密麻麻的刺痛。

而這些密密麻麻的刺痛,曾讓他覺得甜蜜又滿足,仿佛能擁有這些,此生都無憾。

“走吧。”拉上她的腕包,太子看了一眼她被披風裹着的身子,沒再牽她的手。

玉桑還沒從那塊玉佩上回過神來,眼見太子動身,連忙亦步亦趨跟上去。

禮堂早已經布置好。

因為是女兒家的及笄禮,所以在布置上十分講究,處處都透着婉約秀氣。

尤其是堂中懸挂的燈盞,雖然白日裏用不上,但燈罩上繪得桃花紙,無疑為堂中布置添了一份粉嫩氣色。

江夫人對這布置贊不絕口,一問才知,都是應二娘提前回來幫忙打理的。

這裏面不少心思,都是她一個一個想出來的。

江夫人笑着誇了應二娘幾句,應二娘寵辱不驚的應下,越發叫人江夫人欣賞,側首讓江慈學一學應二娘的溫婉聰慧。

許氏在旁聽着,什麽都沒說,應二娘也不曾去看許氏。

江慈對這種場合簡直深惡痛絕。

就算是親生母親她也不樂意,誇人就誇人,為何要拉踩呢?

百無聊賴之際,她轉頭瞄見玉桑,心情驟亮,可見她與太子站在一處,又不敢貿然打擾。

方才她偶遇太子,猜測太子是嫌場面無趣,心裏念着玉桑怕她在這種場合出錯,這才找來。

她樂得撮合,想來玉桑聽太子解釋完也能懂自己的意思,便毫不猶豫把她給交代了。

瞧見玉桑身上裹着披風,想也知道是太子為她去拿的。

江慈暗暗贊許自己決策英明。

簡直機智。

時辰已至,應長史與夫人許氏作為父母,要對笄者訓話,所以早早入了禮堂,端坐北面首位。

東邊,贊者與正賓也已就位,往下還依次站了四個負責遞送物件兒的有司,而西面這邊則是給賓禮和其他女客觀禮的位置。

正堂朝南的位置,也是進門的方向,則是并不進入禮堂的男賓觀禮之處。

時辰已至,禮樂奏響,贊禮宣讀禮文,一套既定的流程後,笄者第一次出東房。

十娘已經在房中等了許久。

大概有些緊張,從東面留出來的走道進場時,小臉通紅,努力矜持的同時,又忍不住瞟向別處。

小眼神嗖嗖一放一收,全是好奇。

這是玉桑第一次完整觀禮。

按照這一世的歲數,她才剛滿十五,同十娘差不了多少。

看着嬌俏的少女在長輩們的安排下,一點一點走向人生的折點,她的嘴角輕輕彎了一下。

太子眼神微動,看的清清楚楚。

今日這種場合,對絕大多數女眷來說都不算稀奇。

可對她來說,到底是不同的。

同那些浮于表面的應酬笑容不同,少女唇角輕輕一勾,仿佛也在他心頭暈開一片柔軟。

那抹淺笑裏,含着無聲的祝福,和幾絲微不可察的豔羨……

作者有話要說:  前一秒——

韓唯:這他媽不會是仙人跳吧?老子手都沒摸到啊!

後一秒——

韓唯:這是敲詐!是合夥敲詐!我有證據!!!!

感謝在2021-04-05?23:57:04~2021-04-06?23:55: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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