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天

“在聊什麽呢?”駱鷺洋陰沉着臉, 冷不丁的在兩人背後冒頭。

連逸膽小, 吓得一哆嗦, 定定回頭看過去,發現是他才松了口氣, 笑道, “你這出其不意的待會兒把人都吓壞了。”

“哦。”

某人挑眉, 然後面無表情的飄走了,臨走還留了個十分幽怨的眼神。

他還是第一次這麽興致沖沖的趕回劇組, 訪談收工之後連杯咖啡都沒來得及喝就上了車, 接過遇見的卻是這種場面。

小姑娘, 他換衣服的時候默默瞥了她兩眼。

真的沒良心。

今天片場主演湊得還比較齊, 畢竟三場大戲都安排在今天,恰好趕上投資方來這邊探班, 霎時間劇組就熱鬧起來, 寒暄的讨論的聲音不絕于耳,連逸出于禮貌和幾人打了招呼, 就窩在角落沒說話了。

駱鷺洋和她脾氣差不多,走了個過場就回到自己位子看劇本。

“喲,你也來湊熱鬧,不是你風格啊。”

以導演為首的人群忽然爆發出一陣大叫, 連逸被吵得頭暈, 不禁關注那邊到底是誰又這麽大的派頭。

結果吓了一跳。

那人穿着一身簡單的體恤運動褲,AJ限量版球鞋,看起來也不過就是個經濟條件不錯的陽光大男孩罷了, 但是連逸打心眼裏直到他的身家背景,還有那份臭脾氣。

惹不起,這種富二代公子哥千萬要躲着走。

她把頭埋進劇本裏,盡量的減少存在感。

“連逸!駱鷺洋!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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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擡頭看着那邊簇擁的人群,那人就站在所有人的中間,勾着嘴角看她,笑得流裏流氣,總之是很明顯的不懷好意了。

周邊人都好奇的看過來,雖然富二代追求女明星這種事情在圈子裏簡直見怪不怪,但是想想主角是出道零緋聞的連逸,年紀輕輕拿影後的實力派,面對豪門誘惑不知道能不能把持得住。

人嘛,獵奇加蔫壞,嘴上勸你不要,實際上就等你上鈎好能笑話笑話你。

衆目睽睽之下,連逸吞吞吐吐地走過來。

站在那人面前低着頭,憋了半天終于喊了一聲,“哥。”

……

劇情走向不太對啊,在場的工作人員有的手機錄像功能都打開了,想要拍點大新聞捕風捉影一下賣給營銷號,結果人家當場兄妹相認,打了個措手不及。

連遲冷哼着笑了一聲,手中墨鏡轉了圈,假裝沒聽見沒看見,沖着導演說道,“今晚上旁邊景都酒店擺幾桌,大家都去,我請客,算是犒勞犒勞你們辛苦拍攝吧。”

景都啊,旁邊的五星級啊。

攝像大哥假裝自己一點也不垂涎,但手裏的機器明顯的晃了一下。

駱鷺洋笑着過來打招呼,“你好。”

兩人堪堪握手,生怕沾上對方味道似的連忙松開,面上靜靜笑着,眼神卻有些冷意。

連逸覺得氣氛不對,自家老哥什麽脾氣她最懂了,趕緊上前去打圓場,“哈哈哈哈,好啊,景都好吃啊,太……”

“閉嘴吧,一天天就你會說,”連遲一個暴栗砸下來,指着拍攝場地說,“該拍拍你們的,不用特意停下來招待我,今天的進度不要耽誤,晚上想吃什麽都随便點。”

說完還不解氣的推了連逸一把,“快讓我看看六親不認的敬業程度。”

什麽仇什麽怨。

連逸卷着劇本砸腦袋,欲哭無淚,還有比親哥哥是新戲投資人更絕望的事情嗎?

///

好在今天雖然都是群戲,但後期需要感情并不太多,都是些鋪墊和瑣碎,連逸慶幸上午早早把最難的感情戲都拍過了,不然在連遲面前痛哭簡直要了她的命。

大家表現都很不錯,可能聽說有免費的晚飯吃就動力滿滿,原計劃九點結束的戲,才七點半就結束了。

捏了捏酸痛的後背,身後各組都在收拾器材以及準備第二天拍攝要用的東西。

連逸皮膚敏感,不想大夏天帶着妝太久,直接叫來化妝師,“麻煩幫我把妝卸了吧。”

《聞道》這次主打就是寫實風格,包括打光、服飾、妝容都最大程度的往現實靠近,經常都會出現男演員素顏上陣的情況,并且最近很多女明星習慣帶自己的化妝團隊上戲,所以劇組也就沒安排幾個。

被叫來的這個是劇組化妝組裏比較資深的琳姐,她跟連逸打過幾次交道,也算是熟悉,知道她脾氣好,便不好意思地詢問道,“剛才孟恬恬說讓我幫忙補個妝,她的脾氣你也知道,不然……”

孟恬恬是個做作的人精,簡稱作精,連逸是這麽評價她的。

說不好聽了就是朵白蓮花,戲特別差,經常會忘詞,每次被罵都會楚楚可憐的說自己最近身體不舒服,已經很努力了但是不見成效什麽的,說到情動直接就哭了,比鏡頭下哭的不知道自然多少倍。

但是她私底下對待工作人員的态度連逸是親眼見識過的,助理小姑娘被她擠兌的吃不下飯,聽見她的聲音手都哆嗦,稍有不合心意就開罵,進組一個月換了兩個助理。

連逸自然是不想跟她有什麽關聯或者沖突的,也就懶得去争什麽,點了點頭道,“你找個沒活幹的小姑娘來幫幫我就行了,卸妝也沒那麽麻煩。”

琳姐知道她不會為難自己,樂呵呵地應了下來,轉身去找組裏新來的孩子幹活。

“你就這麽慣着她們,吃虧的是你自己,”小喜氣憤地坐在一旁,塞東西的力度幾乎要把包都戳穿,“西哥之前還囑咐我來着,不要讓你當老好人,劇組資深的化妝師本來就應該是女主用的,她一個女三搶什麽啊。”

連逸抿着嘴笑了笑,沖那邊準備來卸妝的女生招了招手,漫不經心地安慰道,“我這臭脾氣你也知道,萬一真吵起來了明天不得又上熱搜。”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近在熱搜長居首位,她自己也不想太過火。

“連逸姐,我是新來的化妝師,你叫我諾亞就行,”女生過來先恭恭敬敬鞠了個躬,繼而小心地舉起化妝包說,“那……我現在幫你卸妝嗎?”

那邊導演已經在催促,駱鷺洋不知從哪個角落蹿出來,指了指鏡子說,“趕緊弄好跟我車一起去景都。”

他穿了件藍色格子襯衣,胸口刺繡了一條躍起的海豚。

諾亞把沾了卸妝水的化妝棉覆蓋在她眼皮上,冰涼的觸感帶着獨有的酒精味道,連逸有點詫異,繼而問道,“這個不是我之前用的那瓶吧,我皮膚有點不耐受,這個用了會有些痛。”

“啊,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諾亞聞言慌忙把化妝棉取下來,不知所措的在手裏面攥着,一副做錯事情要被打的樣子,“之前你用的那個組裏就兩瓶了,都被孟恬恬團隊的人借走了,我就,我就拿了駱老師的給你用……”

她這副受驚的樣子,好像連逸做了什麽似的。

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在胸口蔓延,駱鷺洋半倚着旁邊的軟椅似笑非笑地從鏡子裏看她,“樓下有商場,去買一瓶你用着合适的吧。”

莫名心情有點差,諾亞還在旁邊垂着手驚慌,跟受氣的小白兔似的。

連逸擺擺手,有氣無力地說,“行吧,你去忙你的吧,我之後自己在車上面卸吧。”

說完就起身拿着自己單肩包,扭頭跟駱鷺洋說說笑笑走了。

今天天氣不錯,夜晚吹來的風清清爽爽帶着點涼意,連逸沖着黑夜裏的蟬鳴深呼了一口氣,笑道,“榆城的綠化做的真好,難得在大城市還能聽見這麽清晰的蟬叫。”

駱鷺洋把她窩在帽子邊沿的頭發捏出來撫平放好,頭一次有心情跟人為了這麽無聊的事請進行讨論,“這邊主幹道的樹都是移植過來的,聽說就是為了加強綠化,之前這邊都是光禿禿的。”

司機緩緩把車行駛過來,四人上車。

連逸拿出剛買的卸妝水和化妝棉,才悲催的發現四處都找不到鏡子。

盲卸也不是不可以,但總有點不舒服,缺了點什麽。

小喜見狀連忙把手機拿出來,接過被坐在後面的另一個人搶了先。

駱鷺洋打開自己手機的前置攝像頭,一只手穩穩拿着立在她的面前,低聲道,“我幫你拿着,你對着用就行了。”

嗯。作為助理的最後一點光熱,“piu”的就滅了。

她安靜做回自己的位置,窩在真皮椅背裏,盡可能的減少存在感,悄悄看了眼駱鷺洋新換的助理齊傳,正眼觀鼻坐在那裏,存在感比她還低。

果然做助理什麽的,就需要有一顆七巧玲珑心啊。

連逸當然不知道前面座位的兩個人心裏這麽多戲,只是專心致志對着鏡頭裏自己的臉抹抹塗塗,結果沒幾分鐘,就自己“噗嗤”笑出來。

笑着沖一頭霧水的駱鷺洋說,“前置攝像頭把我照的好醜哦。”

簡直是女明星的終結大殺器啊。

駱鷺洋不甚在意,單手拿起卸妝水沾濕一片化妝棉,遞給她,神情認真道,“還好吧,感覺依然很好看。”

嘔。

前排兩人在內心對這種老套的撩妹方式表示鄙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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