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妖女的內戰(三)

雖然染香這句話略有些咄咄逼人,但是卻是事實。

妖女之間的約鬥,不可能無止境地持續下去。她們早就約好,九局五勝。

眼下夏飛飛和染香三比四,所以只要染香成功拿下這個人,便算是贏了。

而對于夏飛飛來說,形勢卻要嚴峻一些,她必須确保此後的兩場比試都贏不可。

聽了這話,葉晨率先臉色煞白,輕輕捏了捏夏飛飛的手,顯然十分地緊張。

染香看到他這種小動作,冷哼了一聲。夏飛飛便知道,将來哪怕是自己輸了,送上兩個人的時候,染香也不可能要葉晨了。

畢竟,妖女們看似放蕩,實則心中高傲異常。沒有人希望和自己雙修的人心中身上打着別人留下的烙印。葉晨他,這些日子實在是和夏飛飛太過親密了,眼中的情意連瞎子都看的出來。

所以夏飛飛思慮停當後,便索性放開了一些,當着染香的面,在葉晨臉上親了一口,笑着說:“我這個小侍君沒見過什麽世面,倒教姐姐見笑了。”

染香見她如此做派,便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倒是爽快了不少,道:“妹妹果然是明白人。”

葉晨的臉刷地紅了。他心中激動不已。

他和華光從懵懂不知事時便在逍遙窟,和夏飛飛朝夕相處了兩三年,正值情窦初開之時,被耳濡目染地教導了不知道多少如何侍奉妻主的訣竅。

雖然有名無實,不過他早已将夏飛飛當成生命中唯一的女人那般看待,對逍遙窟中那些貌美多情的侍女視若不見,從未有過別的心思。

然而,這次和染香的約鬥,雖是不得已而為之,卻令他時時刻刻緊張萬分。他自知修為不如楚陽,受寵程度又不及華光,時刻擔心夏飛飛突然棄他于不顧。而如今她當着染香的面如此,卻是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葉晨心中安定,舉止神态便大方許多。他一面收拾着食盒,一面眼睛亮閃閃地對夏飛飛說:“晨兒等着妻主大人凱旋歸來!”

夏飛飛點點頭,跟染香齊齊走出長亭,遠遠望見一個白發飄飄的青年劍修跳下小舟,衣服上尚沾染着斑斑血跡,然而卻自有一股懾人的氣勢。夏飛飛知道,那是殺氣。

沈墨來到青花界的時候,心神已經疲憊不堪,但是他這十幾年來,一直過的便是這種日子。非到榨幹最後一絲精力,絕不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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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為他修行歷練之刻苦,非常人可及,這些日子才他能修為進展如此迅速,在短短十幾年中,便從凝脈初期晉升到金丹中期。要知道,劍修進境,歷來以緩慢著稱。

那日,程若謙仔細勘探了逍遙窟廢墟之後,偷偷告訴沈墨,死的全是一些死士,他平素常打交道的人,竟是一個也沒看到。于是根據兩人對夏飛飛的了解,他們大膽得出結論:逍遙窟滅門只是刻意僞造出來的假象。

此後,百蠱界“林卓雅”在天水界被圍的消息傳來,沈墨便抛下程若謙,自己趕了過去。

青花界在青羅界和天水界中間,距離天水界尚有兩個界的路程要趕。沈墨自知天水界此時必定是群豪荟萃,料得必有一場大戰,便存了在青花界休息一夜的心思。剛剛從界河下船,正在察看此界地形,卻已經被人叫住。

“這位劍修公子,敢問是初次來青花界嗎?”突然間,一個嬌媚入骨的聲音在沈墨背後響起。

沈墨回頭看時,只見一個紅衣紅裙的妖豔女子正在朝自己抛媚眼,擺出惹人憐愛的姿勢。

沈墨這些年走南闖北,見的多了。一眼便看到她腳踝上金色鈴铛,知道這女修向自己搭讪,所為何意。而觀其形容姿态,如此老辣娴熟,行動間勾魂攝魄,知道必是修行媚宗心法的妖女無疑。

沈墨這些年來收購過幾套媚宗心法,睹物思人的時候也曾大略翻看過。眼界見識更與先前有天壤之別,知道媚宗心法不一,妖女們有的靠采補男人精氣增長修為,有的在雙修之時行功修煉,有的是純粹靠簡單粗暴地直接吸取男人靈力,轉為己用。

總體來說,蠻荒境的男修們其實也不算很排斥和妖女們有一段露水情緣,只要小心提防着自己靈力不被吸走,便是一段風流韻事。畢竟,修道之人原本就對節操什麽的不是很看重,而妖女們大多經驗豐富,技術了得。

是以像衆妙門等媚宗門派雖然被稱為邪門歪道,卻在各大門派心照不宣之下,仍昂然屹立,除了九華禪宗、慈悲禪宗等這些真正被坑苦了的禪修門派,無人願意與它們為敵。

染香見沈墨回頭看她,目光冷冷,毫無欣賞之意,心下便知道這是個極其難纏的人物。但是這般冷酷英俊的男子,卻一向也是妖女們的心頭至愛。不斷挑戰高難度,是任何一個有心氣的妖女們前進的目标。

染香心頭戰意,更是昂揚激奮,含笑走上前去,嬌聲問道:“這位道友,可是初次來青花界?看你步履匆匆,連辟塵符也來不及用,必然是有要事在身。但哪怕是天大的事情,也要養精蓄銳,徐徐圖之才好。青花界偏僻貧瘠,沒什麽舒适雅致的所在,供道友歇腳。正巧我有一座外宅在前頭,道友何不随我前去一觀?”一面說,一面扭動着身子,做出各種妩媚動人的姿态。

夏飛飛不遠不近地跟着染香,聽着二人對話。她此時已經認出來人竟是許多年未見的沈墨,驚疑不定之下,又聽染香如此說辭,心中暗想:“我昨夜還說染香性格直爽,不善猜度人心,然而她今日言語,分明是觀察入微後的謀定而動,換做是我,怕也不能從些許蛛絲馬跡,猜出更多。”

夏飛飛又看了看沈墨的臉色,心中稍稍安定:“幸虧是沈墨,他一向古板,應該不愛染香這種類型的女子,局面尚可一觀。若是換了別的好色之徒,又自恃藝高人膽大,不懼妖女陷阱的,只怕染香這話,恰說到他心坎裏。雙方一拍即合,我便只好拱手認輸了。”

而事情的發展也果然不出夏飛飛所料。沈墨冷冷望着染香,一眼便看透了染香的小心思,搖頭說道:“姑娘找錯人了。在下并非好色之人。”

染香若是被對方說了一句推辭的話就輕易放棄的人,也就算不得是妖女了。她知道許多修者明面上道貌岸然,實則好色成性。然而顧念着別人眼光和自己臉面,卻一直玩些掩耳盜鈴、半推半就的把戲。染香平時最瞧不起這種人,但是因為賭約的關系,卻也顧不得太多。

只聽見她咯咯嬌笑道:“道友這話卻是錯了。我觀道友步履匆匆,面上大有風塵之色,長途跋涉而來,莫不就是尋人嗎?”一邊說着,一邊又靠近了沈墨一些。

夏飛飛在一邊看得暗自搖頭,心想染香的話卻是大錯特錯了。無論她這話是調情之語,還是推測得來,都是大謬。

沈墨于女色一道,其實一向頗有節制,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每次都要費盡心神引誘,才能得他點頭應允,半推半就,眸子裏看不出半點情緒。若不是夏飛飛經驗老道,從榻間反應知道他其實頗為熱情,采補得到的修為也足夠,定然會認為他天生冷淡。然而無論她如何大秀技術,也是一次即可,絕不貪多。這樣的人怎會能聽懂染香調情的話呢?

而若是尋人,以沈墨性情,卻不擅長這個。他一向一根筋,只相信自己看到和感受到的東西,未免太過實誠,容易被人所乘。蘇越雖然狡猾了些,卻知人善任,斷不至于讓沈墨來做這種事倍功半之事。

然而,沈墨卻很認真地點頭道:“正是尋人。姑娘可曾見到過此人?”随手将一副畫像打開。

夏飛飛張望之時,心下便是一嘆。

她一眼看到那畫像就是昔年無名劍宗懸賞追殺自己時候的版本,筆法細膩,惟妙惟肖,想是畫此像的人恨透了自己,故而用了許多心力時間,才能如此傳神。不過,她現在已經易容改裝,金丹期的修士斷沒有可能看穿。

果然染香沒有認出畫像上的人便是夏飛飛。染香粗粗看了一眼,便笑道:“這女子模樣也算清麗,想是道友心上之人?道友倒是好眼光。”妖女從不诋毀為難女人,更何況,從沈墨對畫像中女子的重視程度來看,染香也不敢輕易造次。

沈墨猶豫片刻,搖頭道:“不是。只是一位故交。她現如今已經娶夫納侍,我只是想知道,她的近況如何。”

然而沈墨這番神情如何逃得過染香的眼睛。染香眼珠一轉,自以為猜出了沈墨的心思,笑道:“想是道友對此女有意,這女子卻絲毫不領情?難道道友的品貌修為,還不中她意嗎?若是道友待我如此,我情願散盡夫侍,與道友做一對神仙眷侶!道友可曾想過,她因何不待見你?”

其實染香這話雖然略直爽了些,卻隐藏有許多後招。夏飛飛知道她心思,卻不點破,只是有些怔怔地望着沈墨,對他的一頭銀白頭發尤其驚疑。銀白長發,難道不是他修煉無情劍道後的變化嗎?

葉晨原本遙遙觀戰,此時見夏飛飛一直不肯上前去,有些奇怪,便跑過來悄聲問道:“飛飛,怎麽了?”

夏飛飛低聲說道:“還要再等等。”

兩個人正在竊竊私語間,突然間沈墨詫異的眼光向這邊望過來,看到夏飛飛微微一愣神,便朝這邊沖了過來,直接問道:“兩位道友,敢問你們方才在說什麽?”

染香原本打算告訴沈墨,他不招心上人待見,是因為不解風情的緣故,她還打算傳授他幾條馭女心經,沒想到沈墨心不在焉地聽她講話,卻一轉頭注意到了夏飛飛。心中頗感詫異,連忙也追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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