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055】(2)
頭了,我可不敢拿她來玩愛情游戲。”
程諾了然,“原來,也有你不敢下手的啊。”
“誰沒有個膽怯的事?”說到這,杜決話鋒一轉,“諾諾,跟哥一起的時候,你最怕的,是什麽事?”
最怕的……
程諾一直都知道,在她和杜決相處的時候,最怕什麽。
最怕有個和杜決很親密的女人出現,最怕他們二人在自己面前大秀激情,最怕杜決會當着她的面,笑呵呵地道出他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即将邁進婚禮的殿堂……
似乎,這些事都有出現了,只不過,她變成了這些事件中和男主角暧昧的女配角,而悲情的女主角變成了別人,比如小晴,比如溫師妹,再比如……左梅梅。
這些事,讓程諾有些混亂,似乎人生的軌道有些錯了位,而她卻一直混混沌沌的,找不到如今适合自己的定位。
“難怪肆無忌憚的,原來沒什麽害怕的啊。”
杜決的一句催促,讓程諾不計後果地回了句,“最怕你動手動腳,再發生那個晚上的事!”
杜決怔了怔,眼神黯淡了下去,可很快,他便嬉皮笑臉了,大手拍着程諾的後腦,“就這點破事啊,放心吧,哥還沒饑不擇食到那地步,意外只有一次就夠了。”
“那最好!”程諾嘀咕,垂下眼皮,對于她,竟然用饑不擇食來形容!
杜決,他才是個死沒良心的!
……
婚宴結束,程諾和杜決回到家,已是晚上九點多。
程諾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足足在浴室裏泡了半個小時才把腳上的酸痛給緩過勁來。
而杜決已在左梅梅離開的第二天,就很“自覺”地把被褥給抱回床上。當程諾從浴室裏出來,發現杜決正四角八哈地成大字躺在床上。
話說回來,一米八的大床,被杜決這麽一占,程諾也就只有坐着的份了。
“喂,姓杜的,你快給我滾起來!”
杜決哼哼唧唧地翻了個身,兩腿卻仍劈着。
“杜決,你在那給我裝死呢,是吧?三八線,你越界了!”
任憑程諾在那叫喚,杜決雷打不動的,半天,實在是覺得煩了,就不清不楚地來了句,“我困了,諾諾,讓哥躺會兒,就一會兒,十分鐘,啊。”
程諾一看挂鐘,都十點半了快,她也是累了一天的人啊。
二話不說,程諾脫了拖鞋,光着腳丫子爬上了床,站在床的一角上,對着杜決的肩頭就是一踢,“一邊去去,給我留點空。”
杜決借着她的一踢,重新翻了個身,露出大半個床來。
程諾剛躺下,被子還沒撩到身上呢,杜某人又一個翻身翻了回來,正好把他的一條長腿壓在了程諾的小肚子上。
程諾火了,“杜決,你誠心的吧。”
杜決回應于把一條胳膊也伸過來,這次,他沒能如願,胳膊在半空中被程諾攔截了,程諾咬牙将他的那胳膊又給推了回去,接着奮力地扭動身體,試圖讓下半身從杜某人的長腿中解放出來。
可惜,未果。
杜決也是使了蠻勁的。
程諾咬着唇,眯起眼睛,兩個小手冷不防地探到杜決的腋下。
這一招,她已不用多年了。
如今用起來,依舊是效果出奇地好。
杜決最怕癢,尤其是腋下、腳心。
程諾的兩個爪子才探過去,杜決便一個激靈地睜開眼,夾緊咯吱窩,瞪向程諾,連那條不安分的大腿也收回去了。
“喂喂,你要幹嘛?哥警告你,別耍流氓啊。”
“誰耍流氓呢,誰‘先’耍流氓呢!杜決,今兒這事就是告訴某些人,要安分守己、适可而止些,不然,指不準什麽報應就要落在他頭上去。”程諾此時可嚣張了,撮起幾個手指頭就往杜決的胳膊窩裏撓去。
還沒碰到呢,杜決就已經護癢地笑開了,“哥錯了,哥知錯了,哎呦,我這不是已經把腿收了麽?……程諾,你再來,呵呵……你還來!小心哥對你不客氣!”
杜決左躲右閃,想要本起臉來,可是程諾軟弱無力的爪子一挨到他的皮肉,他就卸了力地只想笑。
最後,某人急了,抓住程諾的雙手抗擊起來,二人如同小時候一樣在床上扭打。
杜決有心讓程諾,這是毋庸置疑的。
而程諾則無後顧之憂地使用蠻力,所以,杜決也着實落不到什麽好處。
“程諾,你再鬧,哥真對你不客氣了!”
“得了,紙老虎,有能耐你就把手松開,讓我癢兩分鐘,你能保證不笑,就算你本事!”
杜決不能保證,所以,他沒有松開雙手,不僅沒松開,反而用力抓住程諾的手往身前一帶,程姑娘便沒任何脾氣地趴在他身上了。
杜某人得了便宜,一個翻身将之前還張揚跋扈的程諾壓在身下,輕松地将她雙臂反剪到她頭頂,得瑟了,“芝麻大點力氣,真以為哥鬥不過你吶,小樣,跟我打架,也不想想哥這輩子是怎麽混出來的,那可都是刀口下打拼出來的!”
杜決半真半假的吹牛,程諾已聽不真切了,她只知道自己整個人都被他壓着,那夜他喝多了,也是這樣壓着自己。
至于杜決有沒有回憶起的感覺,她是不知道,但是她自己清楚,自己的臉肯定紅了,她甚至不敢正眼去瞧他,連口舌之争都變得無力起來,“你……你快下去。”
“什麽?”杜決還在興奮着,笑嘻嘻地一手困住程諾的雙腕,另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求饒吧,丫頭,哥心情好會放你一馬,再用你那爪子碰哥的咯吱窩,小心我……咦,你臉紅吶!”
程諾想也知道,她絕對臉兒紅透了,那熱乎乎的感覺,自己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她瞪了杜決一眼,可又覺得那一瞪肯定帶着幾分妩媚的味兒,她咬了唇,又把視線給移開,“臉紅你個鬼,我是缺氧啦!你那麽沉,快下去!”
這一回,杜決不笑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程諾的臉,沒來由地,捏着程諾下巴的那只手,掌心滲出了汗。
二人尴尬地維持着動作,誰都沒動彈,只有漸漸有些渾濁的呼吸在彼此的臉上盤旋。
程諾想要再催促一聲,可嗓子幹澀地一點聲音都出不來,她幹脆閉上了眼。
這一動作,似乎是某種暗示,程諾也心如擂鼓地帶着幾分期盼,期盼着發生點什麽。
從程諾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杜決的眸子便黯了下去,他緩緩低頭,緩緩地湊近身下女人紅潤的唇,卻在即将碰觸的那一刻,停了下來,目光深深地盯着她,忽而,一聲噴笑,“諾諾,白天你好像說……最怕哥對你動手動腳的,是不?”
程諾沒睜眼,眼皮都在顫,好容易找回聲音,“你你……”
“你”了半天,她也沒“你”出個所以然。
杜決稍稍擡起頭,笑得越發壞了,“我什麽?你知道哥是神經外科的第一好手吧,其實,哥會的可多了,大學的時候,哥本來最興趣的是婦産科來着,後來怕人家說哥變态,硬是改為神經外科的,諾諾,機會難得,哥給你檢查檢查吧。”
程諾一個激靈,睜開眼睛,臉也不紅了,帶着幾分驚恐地看着那一臉淫笑的男人,“喂,你要幹嘛?”
“檢查檢查,你怕什麽,又不是動手動腳,相信我,我可是個醫生。”杜決說得一本正經,可扣住程諾手腕的手卻沒收回,而另一只手,則從程諾的下巴往下游移。
“諾諾,肩頸勞損啊,不過沒關系,現在上班的電腦一族都有這毛病,改天哥陪你去打打羽毛球,放放風筝,堅持個把月的就好了。”杜決說着,在程諾的肩頭按啊揉啊,還挺舒服,程諾卸了幾分提防。
那大手沿着程諾的肩膀滑下去,在胳肢窩下方停頓了下,在幾個穴位處捏了捏。
程諾哀嚎,“疼啊。”
“疼?丫頭,肝膽不太好,瞧你這堵的。”杜決信口說着,也不知是真是假,緊接着,那手從胳肢窩下面往胸口處挪去。
程諾一驚,想要阻止,卻被縛住了雙手,她扭了扭身子,試圖逃避,“杜決,你耍流氓啊!”
“什麽耍流氓,幫你看看有沒有乳腺增生。”
“我呸,那還不是耍流氓?”程諾再次臉紅了。
杜決的手停在了渾圓的邊緣,一臉認真地詢問,“這部分不檢查了?”
程諾咬牙,“哪部分我都不檢查!”
“那哪行呢,做人有始有終麽。”杜決臉皮夠厚的,繞過之前的路徑,徑自往着程諾的腹部移去,在她小腹看似專業地推拿幾下後,他微微蹙眉,表情凝重地很。
“幹……幹嘛?”程諾被瞧得心虛。
杜決卻冒出一句,“諾諾,你宮寒啊。……平時有沒有痛經?”
“……”程諾翻翻白眼,崩潰了。
“不過,這也沒關系,回頭哥給你配兩副中藥,調養調養,就沒事了。”杜流氓說得煞有介事的,大手還要往下移,“哥幫你瞅瞅有沒有外部的婦科病……”
程諾一聽,再不反抗那就是真是待宰的魚肉了,“杜決,你快給我停手!”
“矯情什麽,你去醫院裏檢查的時候,不也這樣?”
“那人家是女醫生!”
“再怎麽着,能有你跟我熟?真是的,一條褲子都穿過了,你就放心吧,哥很職業操守,不會把你的病情洩露給別人。”
程諾咬牙,說不過他,她還有殺手锏!
癟癟嘴,程諾就要開始大哭。
這一次,卻沒能讓她把“河東獅吼”給施展出來,因為,就在她即将破聲的那一刻,手機鈴聲響了。
是程諾的。
還有杜決的!
兩個手機同時響起,這情況不多見啊。
“杜決,聽見沒,有電話!”
杜決意猶未盡的,掃了眼手機方向,“大晚上的,管他呢,就當咱們已經睡了。”說着,那大手又不安分起來。
程諾忍無可忍了,對着他吼一句,“你真是沒完了?快接吧,能同時找咱倆的,肯定是爸媽他們。”
聞言,杜決理智歸位,松開了程諾的雙手,人也翻身坐起。
程諾如蒙大赦,搶着過去拿手機。
杜決晃了晃自己的手機,“你家座機的。”
程諾也看向自己的手機屏,“……是我媽打來的。”
總結一句話:是程家雙親打來的。
在奇怪的是,在程諾按下接聽鍵的同時,杜決的手機也不響了。
再總結一句話:是程媽媽一個人同時用手機和座機打給了程諾和杜決。
“喂,媽?”
杜決湊過來,豎着耳朵趴在程諾的臉頰邊偷聽,當然,他更想偷香。
不管哪條,都沒得逞,程諾一巴掌把他的俊臉給拍開了。
“什麽事,你說吧,我沒睡呢,豆豆……他也沒睡呢。……什麽?……我們馬上過去!”
程諾挂斷電話,杜決一眼就瞧見她的表情不對,“怎麽了?”
“去我家吧,現在就去。具體什麽事,我媽在電話裏明說,只說是……你媽媽正在我家呢,還有你爸。”
四大家長齊集一塊,肯定有事。
杜決下床,拿起一件外套随意披上。
程諾則匆匆去了衛生間換下睡衣,其實,她沒說實話,電話裏,程媽媽分分明明地說了句:你婆婆正在咱們家哭呢,快來吧,你爸惹了大禍了!
……守在自己真正家的門口,程諾猶豫了下,看了眼明顯變得沉默的杜決,而後擡手按響了門鈴。
程媽媽開了門,瞅見門口這對“小夫妻”,趕緊開了腔,“哎呦,可來了,豆豆啊,你去你爸那,可別煩着你媽,啊。——諾諾,你過來,媽跟你說說話。”
“小夫妻”被分開,由不同的人告知發生了什麽事。
很快,程諾明白,原來,還是黃秘書那檔子惡心事。
原來杜媽媽是哭着鬧着來到程家的。
“你說說,你爸那老家夥他是怎麽想的啊,他怎麽能幫着老杜把那狐貍精給藏起來呢?喂,老頭子,你們是打算藏到什麽時候?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哦,想着到時候熟飯徹底熟了,阿葵沒轍可想了,是不?可惜啊,天網恢恢,老天竟然讓我和阿葵逛街的時候碰到那個狐貍精,這才知道,原來人家是被藏起來了,壓根就沒堕胎,更沒回什麽老家!——還有啊,諾諾,你知道不,你爸居然把人就藏在咱們電廠的後面那排小平房裏,你說他還知道什麽是最危險的地方才最安全啊。”
說到這,程媽媽狠狠地點了程爸爸的額頭,程爸爸有些惱羞成怒地揮開她的手。“聽你說的什麽話,這會子還有功夫來數落我,快去瞧瞧老杜他們去。”
“瞧什麽?我還有臉瞧麽?別說我,以後咱們諾諾在杜家都沒臉了!”說着,程媽媽又剜了眼自己老伴,接着便是長長地一聲嘆息。
明白了事情始末的程諾,也不由埋怨爸爸,“爸,這事是你糊塗。”
程媽媽補充一句,“最糊塗的,是做了糊塗事後,還要瞞着我們,讓我們跟着一起糊塗!你想想,阿葵會怎麽想?她一定認為是我們全家都在幫着老杜瞞着她,哎呦呦,頭疼。”
程爸爸來回看了看自己的老婆和女兒,而後也輕嘆一聲,“是是,從你們女人的角度來說,老杜罪大惡極,我也是那個窮兇極惡的幫兇,是不是?可是我又能怎樣,大家都是男人,老杜來找我商量幫忙的時候,瞧着老杜那年過半百的臉,我也覺得心酸,也多少能理解老杜什麽心情,早說這事不是表面這麽簡單的,老杜跟那什麽黃秘書,應該是有真感情的,而黃秘書應該也不是奔着老杜的錢……,好好好,不提感情,已婚人士沒資格再談什麽愛情,可再怎麽說,事情涉及孩子,老杜這輩子就豆豆一個兒子,現在知道又可以有個自己的孩子,過不去心裏那個坎也能理解,畢竟,孩子是無辜的,是不是?”
“是個鬼!”程媽媽忍了半天,才忍着讓程爸爸把話說完,“這孩子還在肚子裏,充其量就是芝麻大點的肉,連形都沒成呢,還無辜?哦,照你的意思,他這輩子就一個兒子,感覺老來孤獨,那你呢,你還就一個女兒呢,女兒嫁了,是不是更孤獨,是不是也要找個女人再生一個去?”
“看看你,三兩句話又說到我頭上,這根本就不是一碼事嘛,我是很知足的,這輩子有諾諾一個閨女,我可是很自豪的。……至于老杜,老杜那不是因為米已成炊了嘛。”程爸爸爬爬發,“這跟女人說話,可真是費勁。”
程諾拉過自己的母親,“媽,咱們就事論事,別亂扯別的。——爸,這次葵姨埋怨你,那也是該的了,還有,杜叔到底是想怎樣?還要堅持留下那女人跟那孩子?”
曾經,程諾也想過,如果自己的婚姻裏出現這種情況,如果另一半沒有果斷的解決,她肯定會選擇自己抽身而去。
可如今,事情發生在上一輩的身上,她突然覺得以前種種設想的做法全都行不通了,甚至是在自己父親說起孩子是無辜的時候……,她竟然也會心生恻隐。
“堅決不行!我不同意!”程媽媽倒是态度強硬的很。
程諾看出了區別,因為在她和上一輩之間,還夾雜着尊敬和親情,可對于同輩來說,卻僅僅只是背叛。
“媽,你不同意有什麽用,這是葵姨和杜叔之間的事。”
程媽媽總算聽出別扭來,“諾諾,你怎麽還叫管你公婆叫葵姨和杜叔啊?”
“呃……,我這不是守着你倆麽。”程諾咧咧嘴,想着自己母親可夠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在管杜叔的事的同時,還能記得糾正自己的稱呼問題。
“哦,這倒是。”程媽媽扭頭又瞅了眼自己那個犯錯的老伴,嘆口氣,“行了,咱們也別處在這了,走走,老程,去給阿葵磕頭認罪去吧。”
“能讓阿葵氣消了,好好跟老杜過日子,你別說,這頭我還真是願意磕!”
程爸爸說這話的時候,真有幾分豪氣。可程諾在想,當初杜爸爸要求他幫忙的時候,要是他也有這份豪氣的話,或許問題就不會像現在這麽難辦了。
程家三口,來到客廳。
杜媽媽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雖不哭了,可眼圈仍紅紅的;杜爸爸則一根煙一根煙地猛抽着。
至于杜決……
杜決雙手抱頭地坐在杜媽媽的對面,那樣子看起來,竟然比他爸爸還狼狽。
杜媽媽瞅見程家三口出來,便站起身,“敏姐,我回去了。”
“等等,阿葵!”程媽媽叫着的同時,把程爸爸推了出去。
程爸爸也不含糊,“阿葵,這錯在我,老哥我糊塗。”
杜媽媽冷笑了聲,“程哥,別這麽說,誰給你出的點子,我還不知道麽,你人老實,被人利用了而已,不過,我也要謝謝你,要不是有這一出,我都不知道一直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人,是那種心思,行了,大家都各回各家睡吧,我已經有決定了。”
決定?
五個人,十只眼睛都刷刷地落在杜媽媽的身上。
杜決甚至是站起身來,帶着幾分怯意地喚了聲,“媽……”
杜媽媽一掃衆人,自嘲地一笑,“事到如今,還能怎樣,我離,成全他跟那個女人,還有他那個老來得的子!”
杜媽媽說完那句話,便走了。
杜決想要跟着杜媽媽回去,卻被其攔住,“別,我現在不想見你們杜家的人!”
杜家的人,沒錯,杜決是杜家的,甚至程諾如今也算是杜家的了。
于是乎,杜決垂頭喪氣地跟着程諾回到同一小區的二室小房裏。
進了客廳,杜決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臉色難看地很。
程諾因為自己父親的原因,心虛地很,小步小步地往卧室裏挪去。
“程諾!”杜決像是長了後眼,沉聲叫住了某個要落跑的女人,“你過來,陪哥說說話。”
程諾湊過去,距離兩米之遙地坐在了同一個沙發上,“嗯,有啥郁悶的,你說吧。”
“呦,你也知道哥在郁悶着,我說你爸……,算了,這事還是怪我爸。”杜決還算有理智,知道不該亂遷怒別人,“現在,我媽想要離了,你還贊成尊重長輩們的決定麽?”
程諾想了想,“贊成。”
杜決納悶了,古怪地瞅着程諾,怪叫了聲,“為啥呀?看着一起過了半輩子的老夫老妻,說散就散的,你心裏真的能舒服?”
“杜決,事情不是這麽簡單,首先,阿姨那是心裏堵着一口氣,她真是要什麽都不說,也不給杜叔一點威脅的話,那她的顏面何存?更何況,這女人說離婚,基本上跟吃飯、上廁所之類的是一樣的,稀松平常地很,在我的記憶裏,我媽每月都要對我爸說個兩三次的,長時間聽不到了,我還覺得不舒服呢。所以說……”
“所以說?”杜決冷笑着打斷了程諾的長篇大論,“程諾,我說你是不是跟我在起哄吶,你爸媽平時的小吵小鬧,能跟我家這次的這件事相提并論麽?還聽不到就不舒服,腦子秀逗啦?”
程諾也發現了,杜決這厮心情不好,人也開始口不擇言起來,自己這被炮轟的命運恐怕是躲不過了,誰叫她爸做了錯事呢,父債女還吧,她能忍。
杜決巴拉巴拉地說了堆沒用的氣話,得不到程姑娘的回應,更加氣了,“嘿,我說,讓你來陪哥說話,你當啞巴幹嘛呀?”
“哦,說,我說。”程諾頭點地跟小雞啄米似得,配合地很,“說什麽?”
“說……”杜決是氣不打一處來,“還能說什麽,說說這事怎麽整,提點有建設性的意見,我可不接受什麽靜觀其變之類的廢話。”
程諾眨眨眼,想了一招,“要不,我陪你去見見那個黃秘書?”
杜決蹙眉,“怎麽講?”
“總是咱們在這鬧騰,她落得逍遙自在的,這多氣人啊,是不是?”
杜決點頭,“見了她,我親自押着她去我們市醫院打胎!”
程諾一個激靈,杜決這厮可夠狠的,“豆豆哥,你悠着點,人家肚子裏的是你弟弟呢,你狠心,杜叔也能恨得了心?”
“滾!程諾你少給我說風涼話。”一句話不如意,杜決又火了,“敢情這半天,你都在看我笑話吶,不幫忙也就算了,還在這添亂,要你有啥用啊?”
其實程諾沒說錯,症結所在就是杜爸爸不舍那個老來得的子。
可杜決自己一頭撞進死胡同,心急火燎地不體會,還惡言相向的,程諾被說得也有些火了,一氣之下,沖口來了句,“我也覺得自己對你來說沒啥大用的,我們程家也确實是在添亂。——不然,咱們這假婚姻也結束算了,反正我瞅着鐘毅和潘晴也沒有什麽後悔的意思,估計給他們兩年也不可能後悔到腸子都青了,趁着現在,把協議也終止了,行不?”
一提終止協議,杜決的眼睛就眯了起來,“你說這話,跟提離婚有啥區別?”
程諾挑眉,“沒錯,其實就是離婚嘛。”
“呵,難怪說女人提離婚像家常便飯,還真是不假,說來就來了。”杜決深深地幾個呼吸,似乎找回些冷靜,“行了,哥知道你說氣話呢,哥确實也心情不好,現在身邊能說個貼己話的,也就你了,你要真在這會子提離婚,那就是在我媽已經血淋淋的心口上,又挖了一刀呢。”
說着,杜決雙手抹了把臉,看樣子,就要落下淚來似得。
程諾看着心軟,屁股挪了挪,湊過去些,拍拍他的肩,“好,咱們不瞎扯淡,說正經的,去見見那個黃秘書,問問那女人到底怎麽想的,到底是要圖個啥。”
被她這麽一拍,杜決順勢身子一歪,整個人竟靠在程諾的肩膀上,臉都埋在了她的頸項裏,鼻音悶悶地說道,“她要是就圖跟我爸在一起,就圖個名分呢?”
程諾握拳,“那我就和你一起押着她去你們市醫院打胎!杜叔舍不得,咱們就逼他舍得!”
杜決失笑,低聲在她的頸邊,很寵溺地道了句,“傻丫頭,就這麽說定了啊。”
“嗯!明兒我就問我爸那女人現在呆的地方去!”
“你陪我一起去見!”
“當然!咱們‘夫妻’雙雙把奸捉!”捉老爸的奸!
一晚上的沉悶,在這一刻,得到釋然了。杜決伸出雙臂,窩在程諾的肩頭悶哼一聲,“好累,讓哥抱會兒。”
抱……
紅潮爬上程諾的臉,她抽着嘴角地扒扯那兩條鐵臂,“累的話,就睡呗。”
“床上冷冰冰的,沒你身上熱乎。”
“陽春四月的,哪裏冷了就?”
程諾咧咧嘴,這男人在她面前,太不把暧昧當回事了!就因為太熟了,該死的太熟了!
“冷,哥心冷,拔涼拔涼的。”
程諾一個不小心,就被男人側抱了個滿懷,她左扭右扭地意思意思掙紮兩下,“要不要我拿個暖寶在你心口上騰騰?”
“呵,這倒不用。”杜決收緊雙臂,閉上眼睛,挺心滿意足的。
程諾扭了兩下,最後都覺得自己矯情,她也幹脆不扭了,由着那個傷心的男人抱着。
二人平靜了會,杜決是徹底抛開之前的不快了。
這人一旦沒了壓力,便會露出本性,就見杜決惡心巴拉地把臉在程諾的肩頭蹭蹭,而後來了句,“丫頭,哥現在有需求,想釋放一下。”
程諾想了半天,才回過味來,又羞又怒地以手指甲摳向杜決的手背,“臭流氓,跟我說這幹嘛?找你的莺莺燕燕去,實在不行,也可以去找你的男寵。”
杜決吃痛地呲牙咧嘴,卻舍不得松開女人軟香的身體,“說什麽呢,我上個廁所都不行?”
“呃……”所謂的需求,竟是……
“噢——,諾諾,你不純潔,該不會你自己有那方面的需求?”說到這,杜決兩眼放光地,一下子興奮了,他板正了程諾的身體,興致昂揚地觑着她的小臉,“來來,跟哥說說,你平時都怎麽解決的?自我解決的吧。”
程諾被說惱了,冷不防地對着杜決的胸口一捶,“去死吧,臭流氓!”
杜決故作哀嚎地捂住胸口倒在沙發上。
程諾趁機站起,整整衣衫就鑽進卧室裏,跳到床上,蒙頭生悶氣:太熟了,真是太熟了,熟到連這種問題他都問得出口!
而此時,杜決則躺在沙發上,半響沒動彈,他以胳膊當着客廳燈的刺眼光線,嘴角挂着無奈的苦笑:他可真是自虐啊,明明扯到這種話題的最後,最受罪的都是他,可偏偏他還是不怕死地提出來,天曉得,程諾那丫頭根本沒誤會什麽,他是真有那方面的生理需求,急為迫切。
……
翌日,周日。
程諾通過父親的嘴,得知了黃秘書的住處。
女兒是自己的,她想做什麽,程爸爸是一清二楚,“你可別亂來,你葵姨也知道那女人住的地方,昨兒時間晚了,所以她沒去,雖然昨晚上她說出那種要離婚的話來,可是你想,她能不過去瞅瞅那女人麽?正巧你媽也跟着她一起出去逛街了,我看啊,逛街是假,捉奸是真!”
連程爸爸都用了“捉奸”的字眼,程諾不由反問,“那麽說,杜叔也過去那女人那裏了?”
程爸爸別開臉,“這我可不知道,老杜不會什麽事都跟我彙報的。如果你想過去,就過去吧,如果在那碰到你媽,讓她別沖動,鬧出人命可不好。”
“是是,人家是孕婦,嬌貴着呢。”程諾半開玩笑,心裏也知道,父親是怕母親把事情鬧大而已。
不過,這一次,程爸爸猜錯了,杜媽媽和程媽媽并沒有去找黃秘書,而是真的去逛街了。
程媽媽是想要一探究竟的,可杜媽媽竟像是死了心一般,全無興致。
殊不知,這是爆發前隐忍的征兆。
程諾和杜決兩個,很快找到了電廠後面的那排小平房,說真的,在b市這麽大的城市裏,能找到這種小平房,已是極為難得。
杜決敲了敲門,沒人開。
程諾猜想,黃秘書應該是從貓眼裏瞧見他倆了。
杜決冷着臉,盯着那貓眼半響,又敲了敲門,這是最後的先禮後兵。
依舊沒人開門。
杜決開口了,聲音很陰森,程諾聽着都有些害怕,“不想我把門踢開,惹來人圍觀的話,就請你馬上開門!”
聲音不高,卻足以讓屋裏的人聽見,沒兩秒鐘,門開了,露出黃秘書那張怯怯的臉,“你們……”
杜決沒吭聲,直接擠了進去,“我爸在嗎?”
程諾倒抽一口氣,這話問的,當真以為在捉奸了!
黃秘書自然清楚這兩位不速之客是誰,她下意識地護住平坦的小腹,“你們要幹嘛?”
杜決将這不足三十平方的單身小公寓掃視一遍,沒瞅見杜爸爸的身影,可是衣架上挂着的男士外套,以及小衛生間裏的一個刮胡刀,卻刺眼的很。
他有些心涼了,怒氣一沖,人已沖過來抓住了黃秘書的胳膊,“走!”
黃秘書大驚失色,護着小腹的手,更加緊密地貼着自己的肚子,“你……你要幹嘛?”
杜決冷冷地盯着黃秘書,“從健康角度來說,你現在打胎還是最佳時期,越晚越痛苦,放心,我自己就是醫生,幫你介紹個有經驗的,做個無痛人流,保證讓你沒有一點痛苦。”
“什麽?打……”黃秘書緊緊抿唇,狂搖頭,“不,我不!你沒有權利這樣做。”
确實,各個法律法規裏,還真是沒有關于子逼迫父親的姘婦打胎這一條。
杜決冷哼,“你可以去告我,但是這胎,非打不可!”
杜決那蠻勁和力氣,可是多年累積的,三兩下就像拎小雞似得把黃秘書拎到了門口。
程諾一瞧,這可不是他們來的本意,她趕緊關了房門,沖過來抓住了杜決的手,“喂,你輕點,人家是孕婦。”
杜決橫眉一掃,“幹嘛,你跟誰一邊的啊?”
“當然是你!可是,你總要問問,她是怎麽想的吧?”程諾看向黃秘書,也沉下臉來,“姑娘,之前我已經警告過你了,這種傻事最好懸崖勒馬、趕緊回頭,你不聽,現在是想怎樣?”
黃秘書一聽,人就落下淚來,“我想過了斷的,可就在我想了斷的當天,我查到自己有了身孕……,我害怕,我不敢做手術,我……我想把孩子生下來!而且,總經理也是贊同的,不然,他不會偷偷地把我安排在這裏,他說了,一切他會安排,讓我什麽都不要做,更不要去找你們,誰能想到,竟是你們找上了我……”
黃秘書的聲音越說越低。
程諾明白了,杜決也清楚了:杜爸爸果然想要享齊人之福。
杜決覺得丢臉,尤其守着程諾的面。
他大手倏地在黃秘書的胳膊上一用力,冷聲道,“我們找上你,就是來帶你打胎的!你說你不敢,好,那我向你保證,整個過程沒痛苦,就像是睡了一覺,走吧!”
“不,不可以!總經理也不會允許你們這樣的!”
黃秘書看向程諾求救,而程諾也不阻攔了,面露憐憫地看着她,“或許,你跟我爸之間是真感情,你可能是被他的中年成熟男人的魅力吸引了,是真的愛他